古往今来，文人笔下的浓愁淡绪不知凡几，或如孟浩然的“移舟泊烟渚，日暮客愁新”的羁旅之愁，或如李白“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浇愁愁更愁”的壮志难酬之愁，亦或如李清照“一种相思，两处闲愁”的思念之愁……但这些愁比起南唐后主李煜的愁可谓是“小巫见大巫”。
作为词人，李煜一生的成就不可谓不高，哪怕时隔千年，他的诸多作品依然广为流传。但比起他成功的文人生涯，他的皇帝生涯可谓失败至极。早前纸醉金迷，词作也是风格绮丽柔靡，满满的都是花间词之风。直到亡国后，词风大变，再难在他的词作中感受到一丁点的欢喜，只剩下沉重的哀愁，让人不忍卒读。而本期我要介绍的这首词，正是李煜被俘后，被禁在宋国国都汴京时所作，当风雨之夜遇上满腔愁苦，便成就了一篇句句凄美的愁绝之作，一开篇11个字就惊艳了，无一愁字却句句是愁。
《乌夜啼》南唐：李煜
昨夜风兼雨，帘帏飒飒秋声。
烛残漏断频欹枕，起坐不能平。
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
醉乡路稳宜频到，此外不堪行。
这首词字面意思其实比较简单，大意就是：昨天晚上风雨大作呼啸而来，微凉的秋风吹打这帘帷发出飒飒之声，灯烛已然快要燃尽，漏壶中的水也地玩了，我频频坐起斜倚着枕头，不管是躺着还是坐起，心中的愁绪始终难以平静。世事漫漫如同不停奔流的水，不经意间就溜走了，回想此生，就像浮生一梦，曾经的那些纸醉金迷都成了回不去的曾经。现在的我只愿常常入醉，安安稳稳，除此之外其他的地方不能去。
李煜写这首词的时候已然成为阶下囚，曾经作为皇帝的生活已然离他远去，但是因为曾经的拥有，对比现在的凄凉，自然是让人心中愁绪纵横，别说是风雨交加的夜晚，想来就算平时李煜也是时常整夜不成眠。但是现在事已至此，木已成舟，还能怎样？只能把昨日种种都当作大梦一场，只有这样才能聊以自慰自己的无边愁绪。
但即便这样，他也不敢有丝毫的其他的想法，他想不想念曾经？想来是必然的，但是他不能说，就像当年阿斗只能说“此间乐，不思蜀”，而有同样遭遇的李煜也只能说“醉乡路稳宜频到”。现在的他，只想求稳，想来对于他来说，事已至此，能安安稳稳苟延残喘便已满足。可叹他说着这些言不由衷的话，最终却未能让他苟延残喘下去，最终不久于人生，细细品读，这首词虽无一句写愁，但句句愁绝令人黯然。
作为一个皇帝，李煜一生的经历可谓凄凉，但恰恰也是这样的经历，让他在文学上达到了巅峰。但是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或许李煜也宁愿做一个只会写花间词的无为皇帝，也不愿成为后来那样写出流传千古愁绝之作的“词中帝王”。
发表于 2022-7-2 2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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