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赏莲居士 于 2020-5-27 22:22 编辑
农村出身的孩子都有放牛的经历。不过我放牛的次数并不多。我家没能力单独养一头牛,只能几家合养。 南方特别是在南方山区放牛,与北方人的粗放完全不同。一般不能进山散放。一是草很分散,总跑路不容易吃饱;二是上山难走,难以控制牛的走向,一旦走失,很难寻找。常愿意在水草丰茂的湾边地角与田塍上放。但这些地方常有水稻或其他庄稼,必须要牵着放才能放心,不然牛吃了庄稼就不得了。有一首俚俗儿歌这样唱: “牛咭(吃)禾,打铜锣。 铜锣不响,管(找)保长。 保长不探(管),压五三。”(“压五三”:等三五天再说,即不了了之之意。) 据说牛吃了带露水的青草特别长膘,因此放牛天刚亮就得起床。孩子瞌睡多,哪里起得来? 这回又轮到我家放牛了。 “X*嘞唉!——起来放牛去啦!” 天刚蒙蒙亮,母亲就叫我起来。一身酸溜溜的,不情愿也得勉强起来。走在山路上,头重脚轻直晃悠。山冲里的田塍上青草茂密,我牵着牛去吃。 这头水牯牛特别狡猾,趁我个不注意,一舌头伸出来舔吃了旁边田里的一兜水稻,急得我给它一竹枝子,它猛一扭头索性踩进田里去,把我也带进田里滚了一身泥。 水牛踩坏了好几兜禾,急得我哭起来,好不容易把它牵出来。被人狠狠骂了一顿,还得陪人损失。这以后再好的水草,也再不敢在田塍上放牛了。 放牛十分枯燥,操心又重,一刻也不敢放松。比较起来,我更愿意去打柴。 打柴多少并没有什么太大关系,却可以得到许多自由爬树、奔走的乐趣。 打柴的要求,冬夏是不同的。冬天在火塘里用吊锅做饭,可以顺便烤火,因此可以边烧边烤慢慢做,用湿一点的粗柴火都是可以的,何况可以早秋就早作准备,就可以完全是湿的了。夏天在灶上做饭太热,就希望用干柴快火。 打柴的“技术性”表现在怎么把散乱的柴火捆紧捆扎实,插上“扦担”(是小杉木或中粗竹子做的两头削尖插在柴捆中的“扁担”),因而适合挑下山。这小小的“技术活”,我跟着大人或大些的同伴学了蛮久。捆柴不用绳子,是用一种临时在山上砍的木质柔韧性很好的木条子叫做“条活子”来捆。先将它绞扭以增加它的柔软性和结实度。两捆柴要这样的四根“条活子”,不够长时还得中间接起来。 先捆中间的一箍,理好柴将“条活子”的一头弯一圈另一头穿入,通过脚踩来回转动使之紧札紧绷。穿过的一头再扭转一圈成结,头插入柴中。以同样方法再捆柴的下端头。两捆捆好后,就是扦担插入中间试挑。扦担插一头是容易的,正举或侧举起来插第二头可不易。 试挑很要紧。柴捆得好,在平路上走一闪一闪很起步,挑着也轻松;不然死压着起不了步,越挑越重越累。捆得不好,在半路上松了散了那就糟了。松松垮垮的也容易滑脱,走下坡路就很危险,不行的话还得返工重捆重新再插。 我经常到这山上来砍柴,就要从这个又陡又滑的山崖上下去。挑着柴在半山腰没法换肩,柴担压得人两腿直打颤,一不小心就会刺溜滑进山沟里去。 一次快近中午了,我又饿又累急着回家,没有捆太好,就出了事。柴又重扦担又硌肩,控制不住柴担前磕后碰,一头滑脱,另一头也抓不住同时掉下去了。幸好被同伴抓住人没摔下去。他帮我费好大功夫才把柴重新拖上来,反倒耽误了工夫。 另一次就没那么幸运了。一下没站稳,人和柴捆都溜下去了。同伴迅速抓我没抓住,也一同滑下去,屁股在石头坎儿上礅了好几下。我们滚到灌木丛中半天爬不上来,我直想哭,他却笑起来。 “摔得好!真好玩!我们下次再摔一次吧!” “你屁股不痛啊?——我的屁股肯定是破了。” “我的屁股本来就是破成两半的!” 我也只好哑然失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