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趣事（三十六）斗马

水清木青 · 发表于 2017-11-17 11:19

斗马，也称骑马打仗，类似于古代骑马征战的将士，只不过这里的骑马打仗，是两拨大孩子背着小孩子的人对战。“马”只管驮人不许动手，骑马的人则可拉扯、推搡、拖拽对方，但不能用拳头打人。一旦将对方骑手拉下马或使其人仰马翻倒地，对方须立即下场，退出战斗。

斗马很少单打独斗，大都是群战。一般是先由最厉害的两个人挑头分成两队，再剪子包袱锤划拳，谁赢了谁先开始挑人，“雉鸡翎，耍大刀，你家的兵马随俺挑！”“挑谁？”“挑张三”，张三便站到这人身后，然后轮到另一位挑人，“雉鸡翎，耍大刀，你家的兵马随俺挑！”“挑谁？”“挑李四”，李四就走到那人身后，如此你挑一个我挑一个轮流交换选人权，最后双方人数相等且都是偶数。待两队自行人马匹配完毕，然后开始兵对兵将对将的群战，一旦出现胜负，胜方的人可以协助其他人进行二打一的战斗，或者东推一把西扯一下的骚扰对方以便给同伴制造一招毙敌的机会，抑或是趁对方人马不注意或露出破绽时偷袭重创敌人。当然，也有杀红了眼的时候，早忘记谁跟谁是一伙的了，横冲直撞，神挡杀神佛阻杀佛，一如大战长坂坡的赵子龙，枪到处石破天惊，马到处如入无人之境。那场景，看得人热血沸腾。

斗马，除了“马”的强壮、人的灵活，人与马之间的默契配合也十分重要。因为马驮着人，视线不免受阻，这就需要骑马的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时提醒自己的马躲避左右及后面的偷袭或者误撞。我因为年小体轻，加之反应灵敏、身体灵活，成为那些马们的首选骑手。

刚开始学斗马，是由大姐背着我，跟同院别家的姐弟或兄妹斗。大姐双手托住我的屁股蛋，我用左手勾住她的脖子，伸右手跟对手搏斗。后来发现这样子有不少弊端，一是骑手容易下滑，跑几步就得往上慫一慫；二是骑手正前方视线受阻，得歪头才能看得见前面，而且因此导致马的重心偏移，战斗中容易侧歪；三是右手拉扯时左手也会同时使劲，搂的“马”喘不上气来。于是，我跟大姐商量后做出了骑姿改革，左咯吱窝夹住她的肩膀头，左手扳住其右肩，双腿盘在其胯上腰部，她只须托住我的大腿根即可，有时干脆就抓紧我的小腿。如此，我们的战斗力和机动能力大增，往往事半功倍，结果自然是输少赢多。凡事有其利则必有其弊，若是遇到比我们强大的对手，往往会被打的人仰马翻，连跳马逃生的机会都没有，我也因此当了好几回肉垫子，摔得屁股蛋和后脑勺生疼。

从大院里斗到学校，随着“马”的不断升级，个头越来越大，成了我眼里真正的高头大马，我趴在“马”背上，半拉脸都被“马”的肩膀头遮住了。于是变背为骑，骑在“马”脖子上，开始了真正意义上的骑马打仗。

咋一骑在“马”上，掌握不好平衡，前仰后合的吓得小脸煞白，双手搂紧“马”脖子不撒手，趴在“马”头上不敢直起身子。往前倾倒是不怎么害怕，因为有“马”头挡着，真正害怕的是往后仰，身体悬空，连根救命的稻草都没处抓。“别怕，我抓紧你的腿，包你摔不着。”见我搂着脖子不撒手，“马”安慰我道。果然，经过几趟骑马比赛快慢，我逐渐的适应了骑高头大马，学会了掌握身体平衡，不仅直起了身子，而且还敢撒开双手。

江湖上的斗马比大院里的更激烈，也更残酷。有一次，我被对手从后面扯住衣服用力拉，急忙左手搂住“马”额头，转身用右手去撕扯，胯下马也很配合地一脚后撤，然后挺腰使身体前倾，双方一时间呈僵持状态。我因是侧身，加之身小力薄，左手承受不住拉力从“马”额头上滑脱，“妈呀”一声头朝下向后跌去。得亏“马”抓着我双腿没撒手，腿弯搭在其肩膀上，没有摔到地上，虽然是有惊无险，却也吓死宝宝啦！我这算是比较幸运，有的马失前蹄，连人带马扑在地上，“马”没事儿，骑马的人一个“嘴啃泥”连嘴唇都给磕出了血。

再骑高头大马时，我吸取了以前的教训，不再骑“马”脖子上，而是改为横骑在其右肩膀上，由其抱紧我的右腿。这种姿势，“马”跑起来得劲儿，骑手也能在紧急情况下滑落马下，从而避免了被动挨摔。打那以后，我基本上没挨过摔，即便是遇到马失前蹄或者被人从背后偷袭，也能及时下马，最多就是因一条腿着地站立不稳而轻轻跌坐地上。

随着年龄的增长以及身高和体重的增加，大多数孩子会由骑马变成做马。而随着时代的变迁，骑马打仗已成为过往，现在更多的孩子喜欢的是智力游戏。那些由骑手变作马，而今已上了年纪的老马们，只有在权做儿孙坐骑的短暂时光里，才能触摸到一丝斗马的感觉，回忆起、重温到骑马打仗的童年乐趣。

2017年11月17日

童年趣事（兼作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