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一株断草 于 2016-4-15 12:30 编辑
故乡是每个人都有的难舍情结,古村落是我们民族的难舍情结。
在卫辉苍峪山的深处,狮豹头乡的沟沟壑壑就散布着大量的古村落。
我们去的地方是狮豹头乡定沟村三塔沟。因为道路比较窄,我们提前下车,步行前往。
走在山谷底部的水泥路上,抬头看着望不到边的峰峦叠嶂,高低错落的山峰,千姿百态。林木逵葳荫翳。我们像一群穿行在一颗大树枝桠间蚂蚁一样,微小活跃。暑天已近,日头亮的发白,温度和湿度充足,路边的灌木长势正旺,椿数枝头挂满了一堆堆淡黄色的果实,点缀在绿叶间,树莓的果实红的发紫,精灵一样的小巧,惹的端着相机的老师,蹲下来左寻右探,想要把她倩丽的姿态留到永远,还有好多叫不出名的植物和鸟儿,这一切,和附近的青山白云一起,绘成一副活的图画,流动着欣喜和快乐,几公里的路走下来,都没觉得累。
大约走了五六里的路程后,看到掩映在树木间的一座高大的石房子,目的地到了。在一条分岔路口,一个现代的路标在路边指示方向。路的左边,一条斜着向上的路,打扫的干干静静,一位农家大哥坐在门前的石凳上。
面前看到的是五层碉楼,高大肃静,大门正上方雕刻着惠迪吉三个大字。穿过门楼,是三座石头院子,石墙石门石台阶,青石凳光滑润泽,一位坐在台阶高处的老人,静静地看着我们走进,起身为我们引路,回答我们好奇的各个问题。
据门楼上的记载推算,这组石院子,最少也有一百多年了。这么排场的建筑,在当时不是一般人家能做得到的。据说这一家的主人姓徐。如今,房子还在,老树还在,少数几个老人还在,在守望,在坚持。发展是必须的,继承也是必须的,老人和老屋像是发展和继承之间的锁链,一头连着山外的子孙,一头连着祖辈的灵魂。当不堪重负的时候,当走投无路的时候,故乡都会一如即往的接纳你,温暖你。
有一座房子的墙体因为地势的原因吧,整个墙体不是直线,而像是笔顺一撇,别致有趣。不由想起那句话“当书本和歌舞都沉默了,建筑还在说话”。是啊,这些古老的石房子,用她的方式在告诉我们往日的点滴。你看那个雕刻精细的石龛,粗矿平整的石磨,喂家禽的小石臼,磨的光滑的石凳石阶…
往日的欢声笑语,柴米油盐都远远的去了,孩子们为了下一辈活的更好,都走出大山,到繁华的地方拼搏努力,这没有什么可说道的,只是想着,无论走到哪里,走多远,都在心里记着故乡。就算是长的高不可攀,就算是飞的遥不可及,可故乡是根啊,再高的枝头,再浓绿的树冠,没有了根,总是要枯萎的。忘记了根,就像断了线的风筝,空虚而摇摇欲坠。
沿山势建筑的石院落下面,是一大块平底,再下面就是平整的水泥路了。我们在中间的平地上休息吃东西,一颗颗树木把这里遮出一地凉荫。石桌,石凳,凉爽,清新,别致。主人热情实在,饭菜是原滋原味的农家饭。一位文友笑着说,此情此景,应该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方不负主人盛情。酒是不敢喝的,菜是一定要吃的干净。填饱肚子,和几位老师一起继续前行,准备到一个叫外西沟的村子。脚下依然是平整的水泥路,路边的果树很多,桃子,杏树,梨树,核桃,柿子,等等,果子都还没有成熟,倒是比较稠密。看来今秋是一个丰收的季节。外西沟很小,三四户人家,也是清一色的石头院落,用木板或木棍扎成的篱笆门。在一座院落里,我们叫醒一位大娘问路,她毫不介意我们打扰了她的午睡,一个劲的担心我们说,这么热的天,这么热的天,你们歇歇呗,她告诉我们,她的房子也有一百年左右了,还结实的很呢,这种石房子,冬暖夏凉,舒服着呢。 这些人数不多的老人,多数不愿离开老屋,也许到了一定的年龄,看透了人生的旅途,就会选择了这样安逸的时光,伴着大山,绿树,享受一个个平淡的日子。
告别老人,我们去到另一个叫做函沟的地方,听说那里有一颗千年皂荚树。
路边的山坡上,很多大大小小的不规则的梯田,多数种的是红薯和谷子,这两种农作物,耐旱,顶饥。(就是吃饱了能撑很长时间的意思)小时候,家里养的半大小鸡,有时被黄鼠狼咬死没拖走的,妈妈把它整干净,炖的熟烂,用这种鸡汤闷一锅小米闷饭,里面放上一些干豆角,金银花,那个小米香啊,不能提,提了就想流口水。红薯越是旱着长大的,越面甜。在糊嘟锅里一起煮,吃不完的,妈妈把它们洗干净,切成条晒干,想磨牙的时候拿一个放嘴里慢慢品,有劲道,甜,但不腻,清爽的甜。红薯叶和梗都是美味野菜,好吃着呢。扯的远了,赶快回来。函沟村比较大,坐落在西山脚下,一条窄窄的小路联通着村子南北,还没进村就看到好几颗大树,估计都有差不多百年之久。这里大多数人家都会在院子边上磊一个石头圈,喂上一两头小猪,或者是几只小羊。村里随处可见几十年以上的树木,院子里也多有挂满梨了,苹果了等的果树。一户小院子边上,一株芍药浓绿茂盛……时间在这里仿佛慢了很多,身处其中,舒适惬意,连心跳也仿佛变慢了,一切似乎可以随时静止下来,慢慢闻浓郁的香气,慢慢的听太阳的脚步,慢慢的就这样老去,平静安祥。大山外面的我们总是很急,急着上学学知识,然后急着挣钱,急着结婚,急着寻找幸福,急着满足各种欲望,现实却往往事与愿违,一番忙碌疲惫之后,会忽然发现,原来所求的东西就在身边,简单极致,我们绕着圈追求的事物,却越来越远。
我们奔着皂荚树而去,经过一个狭窄的小夹道,我们看到了她的身影,一只小羊惊恐的躲在路边的角落,胆怯的给我们让路。说实话,第一眼看到她,心里又悲凉又震撼。她的树干像一个佝偻着腰,满身褴褛的,刚刚经历战乱老媪一样,半边脸乌黑,一堆半沤麦秸拖着她的双腿。震撼的是她树冠高大广阔,叶绿碧碧,撒下一四合院的绿荫。
一个个绿皂荚孩子一样挂在枝叶间,和母亲一起看我们到来。
伸开双臂,我只能抱着不到三分之一的树干,感觉清凉又温暖,清凉来自表皮的肌肤细胞,而温暖来自内心的神经。
千年以来,乡亲用她的果实洗衣服,洗头发。绿荫给劳累流汗的乡亲乘凉。千年,辗转了多少人世变迁,经历了多少日月轮转。如今,她伤痕累累,谁来给她疗伤,谁来给她付费?
今天,人们在繁忙疲累的时候,习惯走出城市,走进深山,走进自然,呼吸清新的空气,购买原味的农产品,锻炼机械化的躯体。然后回到钢筋水泥的城市里,美美的睡一个不失眠的觉,感觉幸福无比。
我只觉得,山野里的故乡成了特殊医院,锻炼虚弱肉体,治疗空虚灵魂的医院,不收费的医院。只是这些医院正在悄悄消失,若我们不努力认识和保护,总有一天,我们都会成了心灵上无家可归的孤儿。
山村是寂静的,鸟鸣山更幽的,灵动的静。喧闹的静。你听,知了是主唱,乌鸦是高音,小山雀了,郦鸟了等好多不知名的鸟儿是伴唱,蝴蝶是伴舞,多种多样,黑的白的花的,大的小的,高低徘徊在山澗路边,我想拍一张她停留在花或叶上的照片,各种努力后,失败止步,这些自然里的精灵,敏感而轻盈,凭自己喜好起舞,我无缘与她的驻足,放手离去。心分明已随她们逍遥在着一草木,一山一石之间。
回来的路上,因为道路比较窄,我们的大巴车必须紧靠路边,那些树木的枝叶擦着玻璃窗后退。想起路边很多见的一种树木,叶子和枝干很像桐树,结着很多下垂的绿条状果实,不知道是啥树。回到家询问朋友,知道这种树叫梓树。桑梓桑梓,桑树和梓树都是家乡的代言人啊。
“故乡何处是,忘了除非醉 ”梓树碧绿茂盛,故乡在每个人心里是不同的地方,故乡情在每个人的心里都是相同的,故乡不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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