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高雨寒 于 2013-11-13 09:05 编辑
逢雪宿芙蓉山主人(唐 刘长卿) 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
百度一下便知,这首诗描绘的是一幅风雪夜归图。 前两句,写诗人投宿山村时的所见所感。后两句写诗人投宿主人家以后的情景。这首诗历来解释不同,主要分歧是在对“归”的理解上。一种意见认为“归”是诗人的来到,另一种意见是芙蓉山主人风雪夜归。 既然“历来解释不同”,那我们就没必要跟着参合了。下面的这篇小说(N年前写的,重新加工下),与诗歌本意相去甚远,仅根据四句诗描述的场景而写。牵强不牵强,你看了以后就知道了。
(一)日暮苍山远
那天傍晚,我和妻子芙蓉因一件琐事恶狠狠地吵了一架。冲着她大吼了两声之后,一赌气,我便甩门而出。
我的家门正对着一座名叫芙蓉山的高山,距离我家大约四里路远。这里交待一下,我妻子的芳名就是因山而起。此时,太阳已经消失在山的那一面,暮色渐浓。入冬以来的三场大雪,让地上积满了厚厚的雪,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而我,此刻却无暇欣赏雪景的壮观。我所惦念的,是前天在山上林子里布下的那个陷阱。那里有成群的野生动物出没。如果运气不错,此行应该有所收获。
半个时辰后,当我踩着厚厚的积雪踏进森林时,心里却暗叫一声不好。刚才气昏了头,匆忙之中忘记带上我那支心爱的猎枪,如果遇上凶猛的野狼。。。。。。我不禁一个冷颤。我不能回头,男人的尊严让我不能回头。
咯吱咯吱脚下的声响,伴着心怀恐惧的我在林间又走了近一个时辰曲曲折折的小路。还好,一路平安抵达目的地。妈的,运气真不好!我大失所望,陷阱还是那个陷阱,竟然安然无恙。
(二)天寒白屋贫
此刻,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我急忙上前收拾起被大雪压断的树枝。天太冷了,我需要热量。我把树枝点燃,等冰凉的身体渐渐有了暖意之后,找到一个低洼的地方,接着清除出里面的积雪,做成一个长方形的小坑。然后就在里面铺上一层细细的枝条,剩下的那些稍粗一些的就密密麻麻地搭在坑口上面,用雪压实。这就是我今夜休息的小窝,它不仅安全,而且暖和。今晚来这里原本就没打算回去,尽管没什么收获。
一个人静静地坐在篝火旁边,傻傻地望着忽忽燃烧的火苗,想着刚才和芙蓉大动肝火的一幕,隐隐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和失态,我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得理不饶人?我真不该对芙蓉那个样子啊!抬起手来,我使劲地敲打着自己发昏的脑袋。过了一阵子,肚子开始咕咕地叫唤起来,原想着陷阱里的猎物来着,没想到我计划中的美餐成了黄梁一梦。唉,中午多吃点就好了。这么冷的天,我身体残存的这点能量,今夜恐怕支撑不下去啊。。。。。呆了不知多久,接连打了两个哈欠,感觉已接近午夜,于是便站起身来,钻到我刚才收拾的小窝里睡觉。
当我被一些冰凉的东西弄醒时,发现自己被坑口上面的树条和积雪掩埋了。我慌忙坐起身来,这才意识到,黑夜的天空,不知道何时又开始飘起了鹅毛般的雪花。
突然的寒冷让我不由地打了一个激灵。不行,我必须回家。多年的狩猎经验告诉我,呆在这里,不被饿死,迟早也会被冻死,再就是成为野狼的口中食。在尊严和生命面前,我当然要选择生命。
雪越下越大,西北风刮得也紧,吹到脸上,刀割一样地疼。我庆幸自己及早做出了回家的决定,不然,后果真是不堪想象。人啊,愈是感觉冷的时候,愈能体味到家的温暖。就象此时我所盼望的,就是快点、快点、快点。。。。。 (三)柴门闻犬吠
终于,我步履蹒跚地走到了家门口,浑身上下挂满了雪花。院子里的那条猎犬不识面目地对着我这个“雪人”狂吠不止。我伸出几近僵硬的双手拍打全身,现出了主人的模样,猎犬不好意思地叫了两声,摇了摇尾巴,回到了自己的小窝。
我抬起头,却吃惊地发现,我那九岁的儿子——小宝,正站在屋门口,一张小脸被风雪冻得发紫。看到是我,小宝一下子扑到我的怀中,放声大哭。 “爸爸。。。我以为。。。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呢。” “傻孩子,这么冷的天,站在外边干啥?!”我心疼地抱起小宝,迅速钻进了屋子。 “妈妈不放心,去林子找你了,妈妈说外面雪这么大,你又没有带猎枪。”
啊?!小宝的话让我的身体不由地震颤了两下。芙蓉啊芙蓉,你真傻啊你,这么大的雪,这么大的森林,你去哪里找我啊?你能找得到我吗?
我在屋子里焦急地来回转着圈,象一头迷了路的野狼。我清楚,芙蓉如果找不到我,肯定不会回来的。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呢?我别无选择。 “小宝,好好在屋里呆着睡觉,我这就去把妈妈找回来。”
看到孩子懂事地点了点头,我拿起两个烙饼,风一样冲进了风雪之中。 我需要这两个烙饼带给我的能量,不然,再次入林,我真不晓得自己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四)风雪夜归人
一边前行,一边啃着烙饼,一边默默地为芙蓉祈祷,苍天保佑,让我尽快找到她。我清楚,平时很少进林子的她,此行必定凶多吉少,尽管她带着猎枪。因为,现在最可怕的,不是野狼,而是这——魔鬼一样的天气。
森林这么大,芙蓉会去哪里找我?而我,又要到哪里找她呢?森林不会告诉我答案,雪花也不会。这个时候,只有我自己去寻找答案。 “芙蓉。。。”每走两步,我都会高声叫喊她的名字,尽管我的声音,在呼啸而来的风雪面前,变得极其微弱,我还是希望我的呼唤能顺着风,传到芙蓉的耳朵里。。。。。。
不晓得过了多少时间,当我意识到自己不能再继续往前走的时候,一个趔趄,便瘫倒在雪地上。芙蓉,我们说好同生死共患难的,你可别。。。。。一股不祥的预感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不能不担心,她那柔弱的身体,能否抵挡得住这该死的疾风暴雪?!
不!不能!我不能就这样放弃!她就是死,我也要找到她。心中涌起的这个念头让我重新站起身来,“芙蓉。。。” 森林里再次回荡起我的近乎嘶哑的呼唤。。。。。
依然没有回声,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怒吼着。我感觉自己快绝望了,而就在这时,“砰,”忽然,耳边响起一声清脆的枪响。哦?我心里一动,这样的鬼天气是不会有人出来打猎的,难道是芙蓉?欣喜,瞬间盈满了胸膛,我猛地掉过头,朝着枪声的方向,走去。
我终于,看到了她,芙蓉,我的妻子,静静地躺在雪地上。那一片又一片漫天飞舞的雪花,正疯狂地倾泻在她的身体上。不好,我心里暗暗叫了一声,正待急速上前,却一个踉跄跌倒在雪地上。这时候,我觉得自己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了,我只能缓缓地向她爬过去。。。
“芙蓉,你醒醒,醒醒啊。。。”我把冻得昏迷的芙蓉紧紧地抱在了怀里,拼命地摇动着她发僵的身体,“芙蓉,你醒醒,醒醒啊。。。”
芙蓉艰难地睁开了双眼,看到是我,她的眼神闪烁出一丝生命尚未熄灭的光彩。我看到她努力地张开嘴唇,用低的不能再低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吐出了三个字:“回。。。回家。。。” 而我,早已泪流满面。
夜色弥漫的风雪路上,一男一女正艰难地相携前行,他们脚印所指的方向——正是家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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