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老多多 于 2013-10-6 12:12 编辑
谷歌地球软件搜索将军村，呈现在你面前的是一个坐落整齐的小山村。从航拍的照片看去，村子是长方形，南北走向，东西分明，很像中国象棋的棋盘，中间有一条明显的大路将村子隔成南北两段，颇似棋盘上的楚河汉界。说起将军村，其实这里从来没有出现和诞生过什么将军。所谓的“将军”就是指棋盘上的“将军”。将军村人自古至今喜好博弈，祖祖辈辈热爱下棋。在村口的一棵老榆树下，有一座孤坟，每到年节，棋迷们都会来这里祭拜，相传有一位棋坛高手长眠在这里。关于将军村和中国象棋，这里曾经流传着一个感人至深的故事呢，那么就让多多的文字陪伴休闲的您，回到四十年前的某一天——
太阳快落山了，生产队长宣布收工，皮实和和大哥把一天割到的庄稼码成垛，和社员们一起结束了一天的劳累。皮实的衣服上布满了汗渍，就像一幅乱七八糟的地图。顺手在地里挖了几个土豆包在上衣里，然后说，大哥，你去邻居家借一些面来，加上这几个土豆做晚饭，我得去下棋了，告诉人家，我们收完秋就还他们的面。皮实光着膀子，发达的肌肉块在夕阳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结实。大哥刚要说什么，皮实早就跑掉了。
将军村里的人喜好中国象棋，祖祖辈辈以种地为生，无论何时都要下棋，象棋成了人们生活的一部分。“宁可不吃饭，也要将死烂”是人们的口头禅。相传，这村子里有四位顶级的象棋高手，可是谁也没有与他们对弈过，四大高手之间的切磋也密不外传。有童谣说，东双车，西马跳，南三卒，北调炮。说的就是这棋坛四大高手的强项。四人手下弟子如云，徒子徒孙很多。其中也不乏大量的象棋流氓，在村里叫嚣乎东西，与同等级别的棋友没日没夜的将军下棋。大家有个习惯，一边下棋，一边念叨着一些顺口溜。你走一步说一句，他走一步也说一句，如此兴致勃勃，乐此不疲。
甲：当头炮，
乙：把马跳，
甲：扁出车，
乙：真不妙。
甲: 马走日，
乙：象走方
甲：炮是隔山打
乙：车是一杆枪
甲：卒子一去不回乡
乙：咱二人好像一盘棋，五卒二马对双车。
甲：你一炮打得两分离，我进卒杀炮一马踩双车。
每到秋收时，皮实家里就会断炊，这样的日子兄弟俩已经习惯了。父母早亡，小姑经常接济他们，但小姑也养着几个孩子，很不容易。大哥出去借了些莜面，饭做好了还不见皮实回来，便出去找。皮实正在场院里与一群象棋流氓下棋。流氓们正在怪叫着群战皮实，如果皮实赢了这盘棋就放他走，如果输了就扒掉他的裤子。一番苦战，皮实寡不敌众，被将死了。流氓们一拥而上，来剥皮实的裤子。皮实没有钱买内裤，眼看当众出丑，就奋力反抗。在拼命的撕扯中，皮实的裤线被拉断，裤子成了裙子。大哥急忙冲上去，一顿暴揍，兄弟俩都挂了彩，总算救下了皮实。象棋流氓们在后面大笑，起哄呐喊：将死将烂，将断裤线！将死将烂，将断裤线！啊哦…….
第二天，大哥惊讶的发现，村中所有的棋盘上都出现了八个大红字。原先棋盘河届上的“楚河汉界”四个字已经抹去，改成了“将死将烂，将断裤线”。流氓们扬言，除非皮实成为将军村的象棋冠军，否则这八个大字将会永远写在棋盘的河届里。皮实听了大哥的叙述暴怒，头上青筋暴起，冲出去与流氓下棋拼命，结果又是惨败，半夜才回来，全身青紫。大哥一边为皮实包扎伤口一边说，咱们不能这样了，等你练好了棋艺再去找这些混蛋算账也不迟。从此，皮实不再出去，哥俩在队里干完活就研究下棋，夜里点起煤油灯，下棋一直到半夜。和皮实兄弟一样，村里的人也都是分组下棋，到处切磋棋艺，只不过没有资格和四大高手博弈罢了。半年后，皮实悟透了流氓们的棋招，他发现这帮家伙善于用马，应该是四大高手中“西马跳”的徒子徒孙。于是，哥俩悟出了一个棋局——双边炮。终于有一天，皮实与象棋流氓们再次遭遇，皮实用自创的双边炮打掉了对手的平衡马，几天的恶战，皮实终于将这帮流氓打败制服。
三天后的一个晚上，皮实领着大哥走进了在村子西边居住的木匠的家门。木匠就是四大高手里的“西马跳”，是四大高手里的“星宿老怪”。皮实将象棋仍在桌上，大大咧咧地坐下，用嘴撇着木匠。木匠看着得意的皮实，捋了一下山羊胡，突然发出一阵奸笑。哈哈哈哈，恭喜你小子可以和我下棋了。小子，别以为打败了我那几个不争气的徒儿就是高手了，来，我老人家让你一颗大子。三局你只要赢一盘，我就不是西马跳！木匠果然守信，自动摘去了自己棋盘左面的一颗大子——车。皮实大喜，然而，在棋局里皮实却迷失自己的套路，仅仅走了九步便被木匠给将死了。第一盘结束，木匠轻蔑的看了他一眼，阴阳怪气的说，此局名曰-天马行空！第二盘开始，木匠仅用了十分钟就打败了皮实，然后告诉他，此局名曰_指鹿为马！第三盘，木匠却不急于将死皮实，而是迂回作战，直至将皮实所有的棋子全部吃光，只留一个老将光秃秃地站在那里。皮实的脸成了猪肝色，汗水顺着头发滴下来。他惊恐的问木匠，这一局叫什么？木匠大笑，小子，此局名曰—马革裹尸！哈哈哈哈……在木匠刺耳的奸笑里，皮实大败而归。终于，他领略了四大高手之一——“西马跳”的厉害！
自此，皮实郁闷了，见人也不抬头，干活也不说话。下地的时候，怀里总揣着象棋，歇着的时候就一个人到树荫下自己和自己下棋。木匠的弟子，那些象棋流氓们就在远处叫喊：将死将烂，将断裤线，哈哈哈哈……皮实无语，白天走路却嘟囔着“东双车，西马跳，南三卒，北调炮……”夜间经常大喊:将死将烂，将断裤线——
一天上午，村里发生了一件大喜事。人们敲锣打鼓扭起了秧歌，欢迎一群远方的客人。标语上写着大红字: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皮实挤在人群里，远远的看见，大路上一辆圆头的解放汽车缓缓地驶进将军村。车上一群穿着制服的姑娘小伙在欢呼。他们躺在草地上打着滚，拥抱着这个新鲜的世界。一个穿着深粉色上衣的姑娘闪进皮实的视线，他梳着两条黑粗的短辫子，笑的时候露出洁白的牙齿，她在欢呼，在于同伴们拥抱。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皮肤白皙的姑娘，皮实的心咚咚跳着，脸上有些发热。生产队长告诉大家，这是城里的知识青年，就在这里住下来了，从此与大家共同在队里劳动。他们的住所就安排在大队西面的宿舍，暂时叫知青点儿。于是，乡亲们都拿了家里的炊具，桌椅等用具和吃的，为知青们去安家。皮实从家里拿了两个烤熟的土豆，怯怯的送到那个姑娘的手里，脸一直红到脖子。姑娘笑了，你叫什么啊？皮实结巴了，我，我叫皮实，然后转头跑了。姑娘在后面大喊：喂，我叫燕儿——
一天晚上，皮实独自坐在村头老槐树的草垛后面下棋，摆着木匠打败他的那盘棋局——马革裹尸。七个月了，皮实仍然不能找到解开的方法.忽然，一只纤细的手捡起了棋盘上的一块棋子，轻轻的放在象眼上。哇！皮实大叫起来，解开了，解开了！皮实抬头看去，燕儿正微笑着蹲在他的身后，指着刚刚落下的棋子。皮实兴奋极了，他一下抓住燕儿的手，激动的说，燕儿，你竟然是高手！燕儿脸红了，不好意思的抽出了手。然后狡黠的一笑。皮实说，你刚才那一招太厉害了，我半年多也没悟透的棋局，竟然被你给解开了？！燕儿说，我小的时候跟着父亲学过象棋，也是一知半解。父亲是文化馆长，在文化大革命时被迫害死了。他老创作了很多棋局，还编写了棋谱，可惜被造反派给烧毁了。你刚才的棋局不叫马革裹尸，真名应该叫春催桃李。啊？皮实傻了，原来燕儿是真正的行家，该死的木匠，竟然篡改棋局名字来侮辱我！
从此，每天晚上收工之后，皮实和燕儿都会到老槐树的草垛后面下棋，研究一个又一个高深的棋局。渐渐的，燕儿和象棋成了皮实生活里最重要的部分。每每看着燕儿，皮实的心总是在咚咚的跳，燕儿也明白皮实的心思，但是谁也没有把话说出口，多数的时候，两个就这么深情的看着对方。两个羞涩的年轻人就这样把那美丽的情感，埋藏在那个羞涩的年代里……
终于有一天晚上，皮实再次走进了木匠的家门。二人再次对弈，彼此斗志正浓。这次，皮实拒绝木匠再让他大子。第一局，酣斗两个小时，皮实战败。第二局已到半夜，二人战成和棋。木匠的脸色有些紧张，他不敢相信士别三日的皮实会有如此突飞的进展。终于，在鸡叫三更的时候，皮实赢了最后一盘棋，与木匠战成平手。皮实大叫着，哇，我赢了！我赢了！木匠的鼻子上沁出的细细的汗珠，他忿忿的说，恭喜你，小子，按村里规矩，无论谁能与四大高手之一战平或战胜，就有资格在村里年终的象棋大赛上与四大高手对决了！你小子记住，只有同时战胜四大高手才能成为将军村的象棋冠军，你就等着吧，到时候看你能否把河届上的八个大字给抹去，将死将烂，将断裤线，哈哈哈哈……皮实一脚踢翻了木匠的棋盘，气愤的离去……
第二天黄昏，在老槐树下草垛后，皮实紧紧的握住燕儿的手，燕儿，我和木匠战平了，我可以和四大高手下棋了！哇，皮实你真棒！燕儿高兴极了，一下扑进皮实的怀里。嗅着燕儿散发着体香，皮实感觉到自己的血液一下子涨满全身，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用健壮的臂膀紧紧的抱住燕儿，疯狂的吻着美丽的姑娘，燕儿呼吸愈加急促，渐渐的瘫倒在皮实的怀中……夕阳害羞的躲进彩云里，给草垛提供了一片阴影，晚霞漫天，一片绯红，老榆树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几个月过去了，皮实依然研究棋局，准备年终大赛，与四大高手一决雌雄。在燕儿的帮助下，皮实的棋艺突飞猛进，有了很大的提高。一天晚上，燕儿忧心忡忡的告诉皮实，我，我好像怀孕了……啊？！皮实顿时傻了。在那个年代，这可是要命的事。不仅皮实要被扣上流氓分子的帽子，燕儿的名誉和前途也将在人们的唾沫星子里不复存在。皮实很着急，但他没有办法。燕儿要回城里打胎，但又怕父母知道。就这样，在燕儿焦急的目光中，她的肚子一天天的大起来。那天，燕儿偷着买来一些白布，紧紧的把肚子缠起来，又穿上一个大褂，来掩饰自己的肚子。燕儿就这样忍着身体的不适和巨大的心里压力，依然和社员们一起干活。皮实实在不忍看燕儿作践自己，但他却没有任何办法。一天夜里，皮实跑到小姑家，跪在姑姑面前哭泣，姑姑也正怀孕。她焦急的问皮实怎么了。皮实将燕儿怀孕的事情告诉了小姑，小姑气急了，狠狠打了皮实两个耳光，唉，丢人，丢人现眼啊！但总要想办法解决问题。小姑捧着自己的大肚子在屋里来回踱步，皮实低着头无语。小姑问皮实，燕儿几个月了？皮实说，六个半月了。是吗？真巧！小姑眼前一亮。她告诉皮实说：姑姑有个办法可以保住这个孩子，也可以保住你和燕儿的名誉，这就看燕儿的造化了。接着，小姑和皮实耳语一阵，皮实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年终象棋大赛到来的前一天，燕儿的肚子发生阵痛。小姑却在那天下午生了一个女婴，这个消息除了皮实和小姑家人之外，谁也不知道。夜里，皮实将燕儿送到小姑家。小姑高兴的说，感谢上天，燕儿真是幸运了。
第二天早上，将军村的男女老少都聚集在场院里观看年终象棋大赛。皮实如期参加。在其他级别的选手比赛的同时，皮实可以与四大高手对弈了。长长的棋桌上后面端坐着四位老者，“东出车，西马跳，南三卒，北调炮”。每人的面前都摆着一盘象棋，按规矩，皮实要同时与四大高手下棋，每一盘棋走一步，如此轮回。四小时内如果皮实不胜，就要被淘汰出局。想着燕儿此时正在生产，皮实心慌意乱。棋盘上，每一颗棋子仿佛都有雷霆万钧之势，四大高手的杀法咄咄逼人。此时，小姑家里，燕儿紧紧的咬着牙，汗水顺着发梢流淌，孩子即将出生。一小时后，皮实寡不敌众，大败而归，四大高手保住了他们象棋师祖的位置。木匠哈哈大笑：皮实，你听着，将死将烂，将断裤线，这八个大字将永远写在棋盘的河届里！场院里人山人海，大赛还在继续，皮实满头大汗，扔下棋子，慌忙向小姑家奔去……
第二天，将军村里的人们欣喜的听说，皮实的小姑生了一双龙凤胎。人们纷纷前去贺喜，都说两个孩子不是很像。于是，皮实便多了一个表妹和一个“表弟”。小姑给男孩取了一个那个年代很流行的名字——石头儿，说是乳名低贱的孩子健康结实，长大了再取一个富贵响亮的名字。
时光一点一滴的流逝，终于有一天，燕儿告诉皮实，她要走了，要和所有的知青都回到城里去。在回城之前的那个晚上，正好是二十四节气里的冬至，雪花飞舞，整个世界一片银白。皮实和燕儿在村头的老槐树下抱头痛哭。燕儿嘱托皮实，一定要照看好我们的儿子，总会有一天，我会在一个冬至的晚上，在飞舞的雪花里，回到这棵老槐树下，回来看你和石头儿……燕儿又告诉皮实，四大高手各有强项，也是他们致命的弱点，中国象棋不能单纯练就某一棋子的用法，而是要协调配合，各尽其职，以无法为有法，以无限为有限。她说，父亲临死前正在研究一个棋局，但没有成功就被造反派害死了。她只记得那棋局第一步总是先飞象，叫做什么飞象局。最后，燕儿将记忆里飞象局的几步奇招告诉皮实，让他虚心研究，一定要将父亲未尽的事业发扬光大。皮实流着热泪，深情的对燕儿说“在所有的棋子里，只有象会飞，燕儿也会飞，一定要飞回来！这块棋子送给你，一定要想着我和石头儿！”皮实从怀里拿出一块棋子，是个红象，在棋子的背面深深的刻着四个字——燕儿归来！
转眼间，五年过去了，每年冬至那天的晚上，皮实都会到村头的老槐树下守望。这些年，没有燕儿太多的消息，燕儿也没有给皮实写过信。只是听一个路过的知青说，国家恢复高考制度后，燕儿考上了大学。皮实却一直坚信，燕儿一定会回来的，燕儿不会食言，他相信燕儿说过的每一句话。燕儿走后，皮实没有参加过任何的象棋赛事，而那“将死将烂，将断裤线”的八个大字，仍然写在将军村的河届里，仍然没有人能取代四大高手的位置。就在殷切的守望中，他的“表弟”石头渐渐长大，这些年，皮实总是领着“表弟”石头儿在玩一盘棋，棋局首步飞象，这盘棋总是缺少一颗红象的棋子，皮实就用一块小石头代替。他在交石头下棋的时候，常常对“表弟”说，石头儿啊，棋盘上的小石头就是你，那个缺少的棋子就是你妈妈，燕儿快飞回来了…….石头儿听不懂，大嚷着，哥哥胡说，快快下棋，呵呵呵呵……
又是一个年终象棋大赛到来了。那天早上，皮实和“小表弟”石头儿下完最后一盘象棋。皮实说，石头儿，记住这盘棋了吗？小石头一边抹鼻涕一边说，哥哥，哥哥这盘棋都玩好几年了，我早就学会了。皮实高兴了，那就好，石头儿乖，跟着哥哥去场院里下棋。当皮实领着小石头登上赛台，出现在四大高手的面前时，大家有些意外。木匠的胡子更加花白，他大叫着“皮实，你这个窝囊废！这些年不来参赛，你还会下棋吗？不如换个娘们儿替你吧，哈哈哈哈……”皮实无语，在裁判的指挥下，皮实按照老规矩，同时与四大高手同时开战。皮实执先手，在四盘棋上同时飞起左象。木匠有些惊奇，哎呦，皮实，换招了？皮实无语，继续下棋。接下来，令人恐怖的一幕发生了，皮实只用了四十八分钟，同时将死了四大高手，而且每盘都用了十二步。第一局，皮实胜！小石头拽着皮实的衣襟在呵呵傻笑。全场一片哗然，大家惊呆了，已经有五十年了，将军村还没有人创造这样的奇迹！第二局开始，四大高手执先手，跳马的跳马，出车的出车。皮实仍然第一步飞象。人们都知道，如果此局皮实战胜，就不用再下第三盘了。全场鸦雀无声，人们屏住呼吸，惊讶的看着如此空前精彩的棋局。二十分钟过去了，激战正酣，难分胜负。几位老者深情凝重，下棋的手微微有些抖动。此时，木匠抓住皮实的一个漏洞，马跳连环，吃掉了皮实的一个车。他哈哈大笑，皮实，这盘棋你死定了，想赢老子，没那么容易！皮实镇定的看了他一眼说，“是吗？那好，剩下的残棋就让石头儿和你下吧，别看你偏我一个大子。你听着，石头儿胜即我胜，石头儿输即我输，绝不食言！“木匠气急大叫“皮实，你欺人太甚，竟敢拿一个六岁的孩子来侮辱我！石头儿的个子和桌案一样高，他搬来一个小凳子站在上面笑呵呵地和木匠下棋，去玩皮实的残局，木匠愤怒的看着桌案上露出的一个小园脑瓜和那张稚气的笑脸。此时，皮实同时迎战其他三位高手。十五分钟之后，皮实用马后炮打败了“东双车”的绝招“苏秦背剑”，以一卒过河破双士，再用列马车击垮了“南三卒”的绝招“桃园结义”，以飞象做支架，用闷宫炮破解了“北调炮”的绝招“连船锁江”。而此时，小石头儿用龟位炮打掉了木匠管用的连环马，木匠所谓的“马革裹尸”一败涂地！石头儿高兴的跳起来“哥哥，哥哥，木匠爷爷输掉喽，呵呵呵呵！”场上的人群沸腾了，大家在呐喊：皮实赢了！皮实赢了！几位老者叹了口气：唉，长江后浪推前浪啊，相继拂袖而去。木匠的脸上肌肉在扭曲，他用颤抖的手指着皮实“你，你，你告诉我，这个飞象局叫什么？！”皮实淡淡的说“你听着，此局名曰——燕儿归来！”木匠呆住了，嘴里不停的念叨“燕儿归来，燕儿归来！我西马跳在棋坛鏖战一生，竟然败在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手里，我，我从此只能退出棋坛啦！啊——”木匠仰头大叫之间，突然一口鲜血喷向空中……
桌案上棋子凌乱，棋盘上，“将死将烂，将断裤线”的八个大字仍然写在那里。皮实猛地扯起所有的棋盘，将它撕得粉碎，那片片纸屑在风中摇曳飘零……
自此，将军村里有了新的童谣，“东双车，西马归，三卒二炮一象飞”。
皮实成为村里的冠军后，很多的弟子拜他为师，来学习他的飞象局——燕儿归来。就连小石头儿也成了孩子中的偶像。更有许多姑娘爱上了皮实，纷纷找人提亲要嫁给皮实。皮实却全部回绝了。只有小姑和大哥明白皮实的心思，而村里人却猜不透皮实为什么不娶媳妇，就这样去浪费大好的青春。
又是一年冬至，没有雪花飘起，天气干巴巴的冷。皮实又去老槐树下守望。第二天，村里人惊讶的发现，皮实的头发全白了，精神恍惚，越加不能自已。走路低着头，嘴里总说着那棋局的名字：燕儿归来，燕儿归来……
就在石头儿八岁那年的冬至，北风嚎叫，天寒地冻，天地间大雪纷飞。皮实踏着厚厚的积雪，兴奋的奔向村头的老树。第二天早上，人们发现，皮实抱树而死，身体已经冻僵，而他的脸上却挂着幸福的微笑，头发上布满了晶莹的雪花……皮实死后，小姑让人们就把他葬在这棵老槐树下。自此，一棵孤独的老树，一座孤独的坟茔，定格成了一道守望的风景。
终于，在一个冬至落雪的黄昏，一辆小轿车驶进将军村，停在小姑的门前。车里下来一位美丽的少妇，戴着一幅太阳镜，身披一件紫色的裘皮大衣，皮肤很白皙，回眸间，风情万种，气质非凡。夜色降临，石头儿被少妇拉扯着走向汽车。孩子大哭，汗水和泪水顺着脸流淌。小姑泪如雨下的对石头儿说“走吧，孩子，这里不是你的天地，她才是你妈妈！”孩子的怀里抱着那副缺少一个棋子的象棋，哭着大喊“不，我不走！她不是妈妈，你才是妈妈！妈妈，石头儿求求你，留下我吧，石头要留下来下棋，留下来给皮实哥哥上坟哪！呜呜呜呜……”拉扯间，石头儿怀里的棋子散落一地，被那少妇拉进车里。随着车门“砰”的一声响，车辆渐渐远行，雪地里只留下两道深深的车辙和那片片散落的棋子……
第二天，将军村里的人们发现，少妇身上披着的那件紫色的貂皮大衣，竟然披在了老槐树下皮实的坟茔上。在皮实孤独的墓冢前，放着一大束鲜红的玫瑰，花束间，有一块被手掌抚得很光滑的棋子——红象，那棋子的背面隐隐可见四个字——燕儿归来……
多年以后，一位年仅二十八岁，名叫燕飞的小将在中国棋坛脱颖而出。他创造的飞象棋局——气象万千，创下了以一对十九同时三盘全胜的不败神话。在英国世界智力大师公司与中国棋院合办是中国象棋世界锦标赛上，小将燕飞以优异的成绩战败各国名将，取得冠军。将军村里的人们在电视里收看了那场精彩的赛事。令人惊讶的是，小将燕飞的棋局里隐隐可见皮实当年骁勇的杀法。人们不禁想起了当年棋盘河届里的八个大字：将死将烂，将断裤线，也想起了当年令人闻风丧胆的棋局——燕儿归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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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0-6 1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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