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忧草家园

 找回密码
 注册
楼主: 南山石匠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小说] 《金瓶梅》改编为现代普通话

[复制链接]
41#
 楼主| 发表于 2025-5-27 15:37 | 只看该作者
第十回 义士充配孟州道妻妾玩赏芙蓉亭

词曰:
八月中秋,凉飙微逗,芙蓉却是花时候,谁家姊妹斗新妆,园林散步携手。折得花枝,宝瓶随后,归来玩赏全凭酒。三杯酩酊破愁城,醒时愁绪应还又。

话说武松被地方保甲押送到县衙里去见知县,这个过程就不必说了。

再来说一说西门庆越窗从后楼上滑到一户人家院子,他趴在那一户人家院里,并偷偷地躲藏起来。原来这一户人家是行医的,主人姓胡。只见他家里一个肥胖的女仆人,走出来上厕所,当她正蹶着大屁股屙尿时,猛地看见前方一个神色慌张的男人正趴伏在院墙下,吓得她起身就跑,同时大声呼叫道:“有贼了!”她的这一喊叫,惊动了姓胡的老人,他急忙进来一看,发现那个人是西门庆,姓胡的老人认识西门庆,他说:“大官人,幸好武二找不到你,他把那人给打死了。地方保甲正押着他去见官呢。他的这一去必定是死罪。大官人回家去吧,估计没什么事了。”西门庆拜谢了那个姓胡的老人,一路上大摇大摆地回到家,他将事情一五一十对潘金莲说,二人拍手大笑,以为终于除去了心中的祸患。潘金莲叫西门庆多用点钱去打点官府里上下的人,一定要除掉武松,绝对不能放他出来。西门庆马上安排心腹仆人来旺去办这件事,他送给知县一副金银酒器、五十两银子,给上下吏典也送了许多钱,只要能干掉武松就可以了。

知县收到西门庆的贿赂后,到第二天升堂审案。地方保甲押着武松和酒保、还有两个三陪女等一行人,令他们在堂审上当场跪下。

知县翻了脸,大声喝令道:“武松!你昨天诬告他人,我已再三宽容你,你为什么不遵纪守法,今天又平白无故打死他人?”

武松急忙辩解道:“我本与西门庆有仇,找他并想教训他,不料撞到李外传这个人。他将西门庆藏起来不说,我一时气愤就动起手来,失手将他打死。只望老爷给我做主,抓捕西门庆,给我哥哥报仇。我情愿接受误伤那人的罪。”

知县黑着脸道:“你是在胡说八道,你难道不认得他是县中的皂隶!你今天打杀他,一定有别的缘故,为何又推到西门庆的身上?看来不打你,你是不肯招供了!”

于是,知县喝令左右衙役对武松加刑。两边县衙内的三四个皂隶,把武松拖翻在地,雨点般的棍棒落下,打了武松二十下。打得武松不断喊冤:“我过去也是给你县老爷效过力的,老爷难道就这样不讲情面吗?老爷不要再对我用重刑了!”

知县听了武松这一番话,不但没有同情,反倒是恼羞成怒,说道:“你亲手打死人,还在狡辩,还胡乱栽赃陷害他人?”又命左右的皂隶:“给我拶起来!”当即又拶了武松一会儿,同时又打了武松五十棍,叫人取来一面长枷,给武松带上,将武松暂时收在监牢内。其他几个人也都关押在监牢里。

县衙内的县丞、佐二官也有和武松关系好的,见他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好汉,原本有心要帮他,无奈都收了西门庆的贿赂,都被封住了嘴,不好出面替武松说情。又见武松一直在喊冤,有意拖延几天,走过场式地做了一份口供笔录,叫吏典和仵作、邻剧等一帮人过来,将武松押到狮子街,检验李外传的尸体,填写了检验报告。口供里写李外传与武松二人互有协议,因二人钱财分配上发生口角,武松酒醉后一时冲动,二人发生打斗,你来我往,互相拳打脚踢,李外传跌倒后死亡。经检查,死者身上的左肋、面门、胸部、肾囊,都有青赤伤痕。检验报告完成后,就将武松押回县中牢房里关押。

一天,做了一份详尽的公文,解送到东平府,待后处理。

这个东平府尹,姓陈,双名文昭,是河南人,是一个非常清廉的官,公文报来后,他随即开始升堂审案。

但见他:平生正直,秉性贤明。幼年向雪案攻书,长大在金銮对策。常怀忠孝之心,每发仁慈之政。户口登,钱粮办,黎民称颂满街衢;词颂减,盗贼休,父老赞歌喧市井。

正是:名标青史播千年,声振黄堂传万古。贤良方正号青天,正直清廉民父母。

这个府尹陈文昭开始升堂审案,便要人将一行犯人押送到堂上,他先是把清河县送来的审案公文

看了一遍后,又把各人供状招供记录都看过后,上面写的是什么呢?文上写:东平府清河县,为人命事呈称:犯人武松,年二十八岁,系阳谷县人氏。因有膂力,本县参做都头。因公差回还,祭莫亡兄,见嫂潘氏不守孝满,擅自人。是日,松在巷口缉听,不合在狮子街上王鸾酒楼上撞遇李外传。因酒醉,索讨前借钱三百文,外传不与;又不合因而斗殴,相互不服,揪打踢撞伤重,当时身死。比有唱妇牛氏、包氏见证,致被地方保甲捉获。委官前至尸所,拘集仵作、里甲人等,检验明白,取供具结,填图解缴前来,覆审无异。拟武松合依斗殴杀人,不问手足、他物、金两,律绞。酒保王鸾并牛氏、包氏,俱供明无罪。今合行申到案发落,请允施行。政和三年八月日知县李达天、县丞乐和安、主簿华荷禄、典史夏恭基、司吏钱劳。

陈府尹看了一遍,将武松叫到自己面前,他问武松:“你为什么要打死李外传?"

武松先是朝地上磕了一个头,随后向着陈府尹说:“青天老爷!我犯了罪,希望能得到最公正的判决。容我说,我才敢说。”

陈府尹说:“你只管说,不要有任何顾虑。”

于是,武松就将西门庆如何奸娶潘金莲,他哥哥如何捉奸,又如何被踢中胸口,后来县衙不准他继续告状,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详细说了一遍,并说:“我原本是为哥哥报仇,因想找西门庆并教训他,不料误打了李外传。我是很冤的,无奈西门庆花了很多钱,我自己想告状却无路可走,被逼得不得已才这样做。我个人死了不足惋惜,但只是我哥哥武大含冤地下,白白丢了一条性命。”

陈府尹听了,马上说:“你不要再说了,我都已明白了。”于是把收了西门庆钱的司吏钱劳叫来,打了他二十板,说道:“你那知县不配做官,哪有这样做官的?”于是将一行在押来的犯人,都全部审过一遍后,用笔将武松的供招记录都改了,并对佐二官说:“这个人是在为他哥哥报仇,误打死了李外传,他是一个有情重义的男子汉,不同那些平常的杀人犯。”就令人打开武松身上的长枷,换了一个轻罪用的枷锁,押在监牢里。准备将那一行人都送回到清河县处理。做了一份公文发到清河县,名单上加上了富豪恶霸西门庆,潘金莲、王婆、郓哥、仵作何九,要求彻底审查清楚后,再报上来处理。

武松在东平府监牢中,牢里的人都知道武松是一条好汉,因此关押犯人的管教都不要他一文钱,而且反到是送好酒好肉给他吃。

早有人把这个信息传到清河县。西门庆知道后,顿时慌了手脚。陈文昭是一个清正廉洁的好官,不敢去用钱打点他。只能去求他的亲家陈家的心腹,并安排家中仆人来旺马不停蹄地赶往东京送信给杨提督。杨提督转求内阁蔡太师。蔡太师又害怕伤了李知县的交情,连忙发了一封密信,特地要人送到东平府下给陈文昭,在那些人当中,去除掉西门庆、潘金莲二人的名字。这个陈文昭原来职位是大理寺的寺正,后来晋升到东平府的府尹,又是蔡太师手下的门生,又见杨提督是朝廷面前说得话的官,考虑到人情往来的关系上,就做了一个折衷处理,只能免武松的死罪,处一个脊杖四十的刑罚,刺配二千里充军。况且武大已死,尸伤无存,这案件存在无法审理的方面,就将案件终结处理。其余一些犯人都全部释放回家。公文经过省院后,执行公文到来的当天,就开始实行。

陈文昭从牢中提出武松,宣读了朝廷下发的执行公文,给武松打开长枷,四十个脊杖是免不了的,取来一个七斤半重的铁叶团头枷锁给武松戴上,在武松脸上刺了两行金字,送到孟州牢城去服刑。其余人都已处理完毕,陈府尹完成上面交来的公文,安排两个公差去送回执,并押武松去孟州牢城服刑。

当天武松和两个公差离开了东平府,来到清河县的哥哥武大家中,将家里的东西都变卖了,给了两个公差路上的费用,求左边邻居姚二郎看管他哥哥的女儿迎儿,并说道:“我有幸遇到朝廷的恩典,以后放我回家后,你对我有恩,我一定会重报的,绝不会忘记。”

街坊邻舍,上户人家,见武松是一个有情重义的汉子,不幸遭受此罪,都纷纷解囊相助,资助给他一些银两,也有送酒食钱米的。武松来到他当初的住处,问土兵要出行李包裹来,当天离开了清河县,踏上了通往孟州城的路。

有诗为证:府尹推详秉至公,武松垂死又疏通。今朝刺配牢城去,病草萋萋遇暖风。










42#
 楼主| 发表于 2025-5-27 15:38 | 只看该作者
这里武松发配孟州充军去了,不再续说了。回头再说一说西门庆吧。

西门庆打听到武松已经离开清河县在前往孟州城的路上了,他心中的一块石头才终于落了地,如今心病已除,十分高兴。于是,西门庆叫来家中仆人来旺、来保、来兴,去收拾打扫后花园的芙蓉亭,在园内铺设围屏,挂起锦障,排上酒菜,叫来一些乐工,吹拉弹唱,歌舞升庭。叫上大老婆吴月娘、第二个小老婆李娇儿、第三个小老婆孟玉楼、第四小老婆孙雪娥、第五小老婆潘金莲,合家欢乐,喜庆洋洋地共同饮酒作乐。连家里男性仆人们的老婆、女仆人等一大帮下人都立在两边侍奉着他们。
但见:香焚宝鼎,花插金瓶。器列象州之古玩,帘开合浦之明珠。水晶盘内,高堆火枣交梨;碧玉杯中,满泛琼浆玉液。烹龙肝,炮凤腑,果然下箸了万钱;黑熊掌,紫驼蹄,酒后献来香满座。碾破凤团,白玉瓯中分白浪;斟来琼液,紫金壶内喷清香。毕竟压赛孟尝君,只此敢欺石崇富。

西门庆和吴月娘坐在上座,其余多在两边分开坐下,传杯弄盏,花簇锦攒。饮酒之间,只见男仆人玳安领来一个小年轻仔、一个小女孩,才刚成年的样子,长得十分机灵,二人拿着两个礼盒子,说道:“我们是隔壁邻居花家的下人,给太太送花戴。”

二人说完,一起走到西门庆、吴月娘等众人面前,都同时跪下磕了头,随后立在旁边,说:"我家太太要我送这盒儿点心和花儿给西门太太戴。”

二人说完,就揭开礼盒,只见里面是一盒朝廷专用的果馅椒盐金饼,一盒是新采摘下来鲜玉簪花。吴月娘见了,内心十分高兴,说:“又叫你家太太费心了。”随后拣出几个菜,安排这两个仆人吃饭。吴月娘给那女仆人一张汗巾儿,给了男仆人一百文钱,并说道:“代我向你家太太问好,多谢了。”于是问花家的女仆人:“你叫什么名字?”女仆人回道:“我叫绣春。他叫天福儿。”

等花家两个仆人离开后,吴月娘便对西门庆说:“咱这花家太太,人倒是挺不错,经常安排下人送东西给我们。我都没有回过礼给她。”

西门庆说:“花二哥娶了这个老婆,不到两年时间。他自说这个老婆性格好。不然房里容得下这两个好丫头。”

吴月娘说:“过去她的家公死了,在出殡时,我在山头上见过她。个头不高,矮墩墩的,像一团面皮,两道弯弯细细的眉毛,皮肤好白净,好温驯的样子。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四五岁左右。”

西门庆说:“你有所不知,她原是大名府梁中书的小老婆,后来嫁给花家的花子虚,是带着一笔钱来的。”

吴月娘说:“她送礼来,咱们不能差了礼数,到以后也送一些礼物回礼她。”

看官听着:原来花子虚老婆姓李,因正月十五出生,那天有人送了一对鱼瓶儿过来,就起了一个小名叫做瓶姐。先是给大名府梁中书为小老婆。梁中书是东京蔡太师的女婿,大老婆嫉妒心很强,被她打死的女仆人和小老婆多是埋在后花园中。这李氏只能在外边书房居住,有养娘服侍。只因政和三年正月上元之夜,梁中书同夫人在翠云楼上,李逵杀了他全家老小,梁中书与夫人各自逃命。这李氏带了一百颗西洋大珠,二两重的一对鸦青宝石,和养娘上东京投靠亲戚。那时花太监由御前班直升官做到广南镇守,因他的侄子花子虚没有老婆,就找媒婆说亲,娶她为正室。花太监到广南去任职,也带着花子虚到了广南,在广南住了半年多。花太监不幸有病,告老在家,因他是清河县人,在本县定居下来。如今花太监死了,家产全部落在花子虚的手里。每天同朋友泡在戏院里,与西门庆是前一些时候结拜的兄弟。整天与应伯爵、谢希大等一帮人,每月搞一次朋友大聚会,几个人凑到在一块,叫上一些唱歌的,花天酒地的娱乐。众人又见花子虚是富家子弟,出手阔绰,哄着他请来三陪女在戏院里玩乐,经常三五个晚上不回家。

正是:紫陌春光好,红楼醉管弦。人生能有几?不乐是徒然。

此事说过不再说了。再来说当天西门庆领着大小老婆们,合家欢乐,在芙蓉亭上饮酒作乐,一直到了深夜才散去。他去潘金莲房中睡觉,已有半分睡意了,乘着酒兴,要和潘金莲云雨。潘金莲连忙熏香铺床,和他解衣上床。西门庆先不和她云雨,西门庆明知潘金莲第一个爱好是品箫,于是坐在青纱帐内,要潘金莲像马一样,趴在自己身边,双手轻笼金钏,捧定那话,往口里吞放。西门庆垂首玩其出入之妙,鸣咂良久,淫情倍增,于是叫春梅端茶进来。潘金莲怕女下人看到,连忙放下帐子。西门庆说:“怕什么呢?”又说:“隔壁花二哥房里到有两个女下人,今日送花来的那个女下人。还有一个也有春梅这样大的年纪,也是花二哥用过的。见到她太太在门口站立着,她跟出来,长的十分好看。谁知这花二哥年纪轻轻的,房里有这般女下人!”

潘金莲听了,瞅了西门庆一眼,说道:“狗东西,我真想骂你,你心里想要这个下人,你要就是了,何必费尽周折,指山说磨,拿人家来比喻我。我不是那样人,她又不是我的下人!既然如此,以后我到后边坐一会,腾出一个空位,你自在房中叫她来,要她就是了。”

西门庆听了,十分开心地说道:"我的小心肝,你这样善解人意,叫我怎么不爱你!”

二人说得情投意合,更觉美爱无加,慢慢的品箫过后,这才抱头互搂在一起而睡去。
正是:自有内事迎郎意,殷勤快把紫箫吹。

有《西江月》为证:纱帐香飘兰麝,娥眉惯把箫吹。雪莹玉体透房帏,禁不住魂飞魄碎。玉腕款笼金钏,两情如醉如痴。才郎情动嘱奴知,慢慢多咂一会。

第二天,潘金莲果然到孟玉楼房中去了。西门庆叫春梅到房中,与春梅发生了关系。

正是:春点杏桃红绽蕊,风欺杨柳绿翻腰。

潘金莲自此以后,一直关照春梅,不让她上锅抹灶,只叫她在房中铺床叠被,做些端茶倒水的活儿,拣了一些春梅喜欢的衣服和首饰送给她,春梅的脚也是缠的小小的。原来春梅与秋菊不同,春梅性格聪慧,喜欢与男人打情骂俏,做事善于随机应变,长的也有几分姿色,西门庆很喜欢她。而秋菊为人愚蠢,不谙事体,潘金莲时常打骂她。

正是:燕雀池塘语话喧,蜂柔蝶嫩总堪怜。虽然异数同飞鸟,贵贱高低不一般。










43#
 楼主| 发表于 2025-5-29 10:13 | 只看该作者
第十一回 潘金莲激打孙雪娥 西门庆梳笼李桂姐

诗曰:
六街箫鼓正喧阗,初月今朝一线添。睡去乌衣惊玉剪,斗来宵烛浑朱帘。香绡染处红余白,翠黛攒来苦味甜。阿姐当年曾似此,纵他戏汝不须嫌。

话说潘金莲在西门庆家十分得宠,骄横跋扈,喜怒无常,搞得不得安宁。潘金莲性格生性多疑,喜欢偷听和留心隔壁屋子里居住人的一举一动的活动。那个叫春梅,又不是有耐心而沉得住气的人。

一天,凑巧潘金莲为一些零碎事情正心烦意乱时,她骂了春梅几句。春梅心里也十分不舒服,没地方出气,就到后边厨房去,见到槌台拍板凳什么的,就狠狠的拍砸摔什么的。
孙雪娥看不下去,就假意对她调侃道:“窝草!想男人去别处想去,怎么在这里撒气?”

此时的春梅非常的郁闷,听了孙雪娥这么一句话,不由得暴跳如雷:“是哪个傻笔在说我想男人?”

孙雪娥见春梅的性格只能听好话,在她面前开不得玩笑,便不再说什么了。

春梅气呼呼地迈开大步走到前边来,将孙雪娥刚才说的一番话,都一五一十地对潘金莲说了,同时又在其中添油加醋,最后又说:“他还说太太叫老爷与我发生关系,教我如何勾引男人。”春梅有意让潘金莲知道,春梅用意很明显,是在挑拔孙雪娥与潘金莲关系。潘金莲听了,满肚子的气。因送吴月娘出去送殡,起来早了一些,身体有一些疲倦,她先是睡了一觉后,起来后就来到亭子里。

只见孟玉楼如花仙似地向亭子走来,孟玉楼笑盈盈向着潘金莲道:“小妹今怎么闷闷不乐?”
潘金莲说:“没什么,今早起得早,疲倦的不得了。三姐,你这是从哪里来?”

孟玉楼回道:“我刚才到后面厨房走了走。”

潘金莲说:“她对你说了什么?”

孟玉楼回道:“没说什么。”

潘金莲虽怀恨在心,但嘴上却不说出来。两个女人做了一会儿针指活儿。只见春梅端着茶盘过来,二人喝完茶,两个人都有一些厌倦了,就放下一张桌下棋玩。忽然看见园门男仆琴童走过来,向她们二人报道:“老爷来了。”两个女人慌慌张张地收起棋子。西门庆恰好走在花园的门口,看见两个女人都带着银丝鬓髻,露着四鬓,耳边青宝石坠子,白纱衫儿,银红比甲,挑线裙子,双弯尖翘,红鸳瘦小,一个个粉妆玉琢,不由得满脸堆笑,开玩笑道:“好像一对三陪女,起码值百十两银子!”

潘金莲撅起嘴道:“我们倒不是三陪女,你家正好有三陪女在后边哩!”

孟玉楼抽身就要往后走,被西门庆一把拉住:“你要去哪里?我来了,你倒要走。说实话,我不在家,你两个在这里做什么?”

潘金莲说:“我们俩个闷得慌,在这里下了两盘棋,我们又不是做贼,谁知道你来了。”

潘金莲一边替西门庆接了衣服,一边说道:“你今天送殡回家这么早。”

西门庆说:"今天斋堂里都是内相同官,天气又热,我受不了,先回家。”

孟玉楼不解地问道:“大姐怎么不来?"

西门庆说:“她的轿子也正等着进城,我先回来,安排两个下人去接了。”西门庆一边坐下,一边问:“你两个下棋赌什么?”

潘金莲说:“我们两个下一盘棋是解闷,为什么要赌?”

西门庆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的两个女人说:"来,我和你们玩一盘,哪一个输了,拿出一两银子做东。”

潘金莲马上回道:“我们没银子。”

西门庆说:“你没银子,拿簪子当给我,也是一样。”于是西门庆摆下棋子,三人下了一盘。潘金莲输了。西门庆正数着棋子数儿,被潘金莲一把撒乱了。潘金莲起身离开亭子,一路走到瑞香花下,倚着湖山,掐着枝头上的花儿。

西门庆走向潘金莲,说道:“好你个耍嘴皮子的!你输了,却躲在这里。”

潘金莲见西门庆来,昵笑不止,说道:“窝草!孟三姐输了,你不敢说她,却来缠住我!”潘金莲说完,将手中的花撮成瓣儿,洒了西门庆,西门庆落了一身碎花。潘金莲笑嘻嘻地跑开,被西门庆走向前,双手从后面将潘金莲抱住,将潘金莲按倒在湖山畔,随后二人口吐丁香,舌融甜唾,戏谑做处。

二人正享受着快乐时,没料到孟玉楼出现在他们二人面前,孟玉楼说:“六妹,大姐回家了。咱们到后边去吧。”

潘金莲推开西门庆,说道:“哥,我回来找你,等着我。”

潘金莲说完,便同孟玉楼来到后边,给吴月娘行了礼。

吴月娘问:“你们笑什么?”

孟玉楼说:“六姐今天和老爷下棋,输了一两银子,到明日做东,请姐姐赌一把。”

吴月娘笑了。

潘金莲只在吴月娘面前打了一个照面儿,就走来前边陪伴西门庆。她叫春梅在房中薰香,预备好澡盆准备洗浴,晚上要与西门庆效鱼水之欢。

看官听着:在西门庆的家中,虽说是吴月娘最有说话权,但她常年患有疾病,基本上不怎么管理家务事。在人情来往,银钱出入,都是由李娇儿负责。孙雪儿只负责看管西门庆家中的仆人老婆,同时在厨房生火做饭,管理西门庆家中各房小老婆的饮食。譬如西门庆在哪一房里睡觉,或喝酒,或吃饭,需要什么菜,都要经孙雪娥的安排,就由哪一房里女仆人就去厨房拿。此不必说。

当天晚上,西门庆要在潘金莲房中睡觉,喝了一会儿酒,洗完澡,两人睡下了。

第二天,也是凑巧有事。西门庆先前许诺潘金莲,要到庙上替她买带穿箍儿的珠子。一早起来,等着要吃荷花饼、银丝鲊汤,吩咐春梅到厨房去通知。春梅只原地待着并不想动身。

潘金莲说:“你不要用她。有人说是我纵容了她,叫你和她发生关系,专门来勾引男人。指猪骂狗的,欺负我是一个女的。你又要她到后边做去什么?”

西门庆便问:“这话是谁说的?你对我说。”

潘金莲说:“说了又能怎么样!盆罐都有耳朵,你叫不动她,另安排秋菊去得了。

于是,西门庆就叫来秋菊,要她去厨下对孙雪娥说。

孙雪娥把已经做好的饭菜搁在桌上放着,大约有做两顿饭的时间,一直不见有人进来拿走。西门庆急得暴跳如雷。潘金莲见秋菊不来,又叫来春梅,对她说:“你去后边厨房里看看,怕已是生根长苗了,来不了。”

春梅有几分不顺心,带着气走向厨房。只见秋菊正在那里等着,春梅开口便骂:“傻笔,太太要准备卸掉你的两只腿哩!说你怎么就不送去。老爷等着吃了饼,要去庙上。老爷正在前边发火呢,叫我通知你去哩!”

孙雪娥不听还好,这一听了,她心中大怒,骂道:“狗笔的!马回子拜节--来到的就是?锅是铁打的,再急也要慢慢嘛,预备熬好的粥又不吃,码个巴子!出来要烙饼做汤。哪一个是他肚里的蛔虫!”

春梅骂不过她,说道:“没的扯屄淡!主子不要我来,哪个愿意来问你。有还是没有,我们到前边去回复一下,你生什么鸟气嘛?”说完,春梅一伸手就拧着秋菊的耳朵,一直拉着她要去前边。

孙雪娥说:“主子奴才,狗仗人势,别得意太早,早晚有一天有你好看的!

春梅道:“有没有我好看的,你有本事把她们俩个灭了啊!”于是春梅说完,便气呼呼地离开了。

潘金莲见春梅的脸气得黄黄的,拉着秋菊进门,便问:“发生什么了?”

春梅道:“你问她。我去时,她还在厨房里傻看着,等她(指孙雪娥)慢吞吞才开始和面时。我说了一句‘老爷在前边等着,太太说你怎么不去?'倒被那小院儿里的,千奴才、万奴才骂了我一顿。说老爷马回子拜节一一走到的就是!像有哪个调唆了老爷,预备好的粥儿不吃,平白无故说要吃饼和汤。一个劲在厨房里骂人,不肯做哩。”

潘金莲在一旁说:“我先前就说了,不要安排她去,她正和她斗气。说我们两个霸拦着你在这屋里,骂的十分难听。”

西门庆听了心中大怒,气冲冲来到后边厨房里,不由分说,对着孙雪娥踢了几脚,骂道:“草泥码的!我要她来要饼,你干嘛要骂她呢?你骂他奴才,你也不屙一泡尿照照你自己!”

孙雪娥被西门庆踢骂了一顿,敢怒而不敢言。

西门庆刚走出厨房外,孙雪娥对着来昭妻子一丈青说:"你看,我今天够倒霉的!你一早在旁边也听到了,我又没说什么。他凶神一样的进来,大吆小喝,把他身边的女下人占用了,她反而却在主子面前轻事重报,惹的她平白无故把气发在我身上。我心里明白得很,她狗仗人势,我看她和主子都长久不了的!”

孙雪娥没有想到话音刚落,就被西门庆听到了,西门庆又回来又接着打了孙雪娥几拳,骂道:“码的!你还说不欺负她,我亲耳听到你在骂她。”

西门庆打的孙雪娥疼痛难忍,西门庆打完了,便气冲冲地往前边去了。

孙雪娥气的在厨房里泪流满面,放声大哭。吴月娘正在上房,才起来梳头,不知道后面厨房里发生什么事,于是问小玉:“厨房里发生什么事,乱哄哄的?”小玉回道:“老爷要往庙上去,要吃饼,说姑姑骂五太太房里春梅,被老爷见了,踢了姑姑几脚,哭起来。”吴月娘说:“他是怎么了,他要吃饼就按他要求做就是了,平白无故又骂她做什么呢!”于是叫小玉去到厨房,安慰和劝导孙雪娥和男仆人的老婆们赶紧做汤水,让西门庆吃完了,好一早赶去庙上。

孙雪娥怨气难消,来到吴月娘的房里,将事情告诉了吴月娘。没想到潘金莲蓦然跟在她面而来,潘金莲没踊着孙雪娥进到房里,她却立在窗下偷听。她听见孙雪娥在房里对吴月娘、李娇儿说她怎么的霸占着男人,还说:“太太,你还不知道她,说起来还有更烂的事,一晚上没有男人就不行。背地干的龌龊事,别人干不出,她能干出来。当初在家,她把自己亲夫用毒药弄死了,跟了过来。如今把我们也一起埋了算了。弄的男人像乌眼鸡一样,见了我们看谁都不顺眼。”










44#
 楼主| 发表于 2025-5-29 10:13 | 只看该作者
吴月娘说:“不是我说你,他前边让下人去要饼,你好好给他送去就是了。你平白无故又骂他做什么呢?”

孙雪娥说:“我骂他有眼无珠,那时候,这丫头在太太房里哪敢说什么。我曾在厨房里用刀背打她,太太还没说什么。可今日轮到他手里,变得这等骄贵了。”

孙雪娥正说着,只见小玉走来,说:“五太太在外边。”

一会儿,潘金莲走进房,看着孙雪娥说:“比如我当初弄死亲夫,你就不应该让男人娶我来这个家,省得我霸拦着他,撑了你的窝儿。论起春梅,她又不是我的人,你不用生气,还是叫她服侍大姐就是了。省得你和她生气,把我扯在里头。哪个愿意死了男人嫁人?如今要解决问题不难,等他回家,给我一纸休书,我走就是了。”

吴月娘道:“我也不清楚你们的底事。你们大家都各说一句吧。”

孙雪娥说:“太太,你看她的嘴像淮河的洪水一

样,谁也辩不过她。明明在是她在男人根前戳舌儿,转过眼就不承认了。按你这样说,除了大姐,把我们都撵出去,只留着你吧!”

那吴月娘坐着,任由着他们两个你一句我一句,只看着不说话。

后来见二人骂起来,孙雪娥道:“你骂我奴才!你才是真奴才!”

二人险些要打起来。

吴月娘看不下去了,要小玉孙雪娥拉到后边去。潘金莲一回到前边,她卸了浓妆,洗了脂粉,乌云散乱,花容不整,哭得两眼如桃,躺在床上。

到了当天太阳西斜的日落时分,西门庆从庙上回来,袖子里装着四两珠子,一进入房中,一见潘金莲魂不守舍的样子,便问:“发生什么事了?"

潘金莲是一见到西门庆,便放声号哭起来,嘴里直嚷嚷向西门庆要休书。潘金莲是这样对西门庆说的:“我当初要嫁给你,我又不曾图你的钱财,自从我跟着你。为什么今日要让人这样欺负我?千说我克夫,万说我克夫!没有下人服侍就算了,为什么一定要房里的下人服侍?这是要遭人指骂!”

西门庆不听就算了,一听了这话,三尸神暴跳,五脏气冲天。他一阵风似地走到后边,拽住雪娥头发,拿着短棍全力地打了几下。多亏被吴月娘向前拉住了,说道:“大家都注意点吧,没事不要惹家主生气!”西门庆气呼呼地骂道:“草泥码的,我亲自耳听见你在厨房里骂,你还懒上别人。我不把打残你就不错了。”

看官听着:不争今日打了孙雪娥,管教潘金莲从前作过事,没兴一齐来。

正是:自古感恩并积恨,万年千载不生尘。

西门庆打了孙雪娥以后,就走到前边,来安抚潘金莲,他从袖中取出在庙上买的四两珠子,递给潘金莲。潘金莲见西门庆给他做主,出了气,哪有不高兴。于是,她决心要以一奉十,宠爱愈深。

闲话少说。一天,正好该轮到花子虚家摆酒聚会,花家就在西门庆的隔壁。官家弟子摆酒,各种酒是非常丰盛的。西门庆的众兄弟都到齐了。因西门庆有事,估计在午后才能到来,众人都在等他,不肯先坐。

不一会儿,西门庆来到花家,一番叙礼谦让后各自入坐,东家安排西门庆坐在首席位置。两个妓女抱着琵琶筝琴坐在酒席前面弹琴唱歌。场面是梨园娇艳,色艺双全。

但见:罗衣叠雪,宝髻堆云。
樱桃口,杏脸桃腮;杨柳腰,兰心蕙性。歌喉宛转,声如枝上流莺;舞态蹁跹,影似花间凤转。腔依古调,音出天然。舞回明月坠秦楼,歌遏行云遮楚馆。高低紧慢按宫商,轻重疾徐依格调,筝排雁柱声声慢,板拍红牙字字新。

过了一会儿,酒过三巡,歌吟两套,两个唱妓歌女放下乐器,向前花枝摇飐一般来给众人磕头。西门庆叫玳安从书袋内取出两封赏赐,每人给了二钱银子,两个歌女拜谢后便离开了。

西门庆问东家花子虚:"这位女的姓什么来的?唱的不错嘛。”
未等花子虚回答,应伯爵急忙插嘴说:“大官人是贵人多忘事,你怎么会不认识?这弹筝的是花二哥的最爱--戏院后巷的吴银儿。弹琵琶的,就是我前几天说的李三妈的女儿、李桂卿的妹子,小名叫做桂姐。你家中那个是她的亲姑姑。为什么你说不认识呢?”

西门庆恍然大悟似的笑道:“原来就是她啊,我六年不见,没有想到现在长的这么漂亮了!”
落后酒阑,上席来递酒。这桂姐殷勤劝酒,情话盘桓。

西门庆又问:“你三妈和姐姐你桂卿,在家做什么?怎么不来我家看看你姑姑?”

桂姐回道:“我妈去年不幸生了一场大病,至今半边腿脚动不了,需要要人扶着才能走。我姐姐桂卿被准上(笔者认为:可能原著“准上”是“淮上”,现在安徽省一带地区)一个客人包了半年,经常接到店里住,两三日不回家。家中差不多没什么人,只靠我逐日出来供唱,好辛苦!我时常也想着去贵府看看姑姑,抽不出时间。怎么老爷也很久不去了?几时能放姑姑回家去看看我妈也好。”

西门庆见她一团和气,说话机灵,就有几分想包养她的想法,西门庆说:“我今天约了两位好朋友上你家去。你意下如何?”

桂姐说:"老爷不要逗我。你肯贵人脚儿贱踏我那儿?”

西门庆一本正经地说:“我没跟你开玩笑。”说完,便在袖中取出一块汗巾和挑牙的香茶盒,送给桂姐。

桂姐问:“咱们几时去?我要保儿先回家去说一声,好做一个准备。”

西门庆说:“等客人都散了,咱们一同起身。”

不久,众人都相互敬完酒,大约在掌灯人散时分,西门庆叫上应伯爵、谢希大,三人都不回家了,骑着骡马和桂姐一同向着妓院的李家走去。

正是:陷人坑,土窖般暗开掘;迷魂洞,囚牢般巧砌叠;检尸场,屠铺般明排列。整一味死温存活打劫。招牌儿大字书者:买俏金,哥哥休扯;缠头锦,婆婆自接;卖花钱,姐姐不赊。

西门庆等送桂姐的轿子到了门口,李桂卿将他们三人接入堂中。互相见面后行了一个礼,请老妈出来拜见。

不一会儿,一个虔婆(即妓院的老鸨)拄着拐棍从里面出来,半边胳膊都动不了,见到西门庆,行了一个大礼。说道:“天啊,天啊!姐夫贵人,那阵风儿把你刮到我这里?”

西门庆笑道:“一向穷冗,没曾来得,老妈不要见怪。”

虔婆又向着应伯爵、谢希大二人说道:“二位怎么也不来走走?”

应伯爵回道:“不得空,今天在花家喝茶,遇见桂姐,因此同西门老爷过来。上一些酒菜,我们乐饮三杯。”

虔婆让西门庆三位坐在上座。一边安排人端上茶水,一边整理春台,收拾酒菜。

一会儿,掌上灯烛,酒肴罗列。

桂姐精心打扮一番后从新房中出来,在旁边陪坐着,姐妹两个免不了要金樽满泛,玉阮同调,歌唱递酒。

正是:琉璃锺,琥珀浓,小槽酒滴珍珠红。烹龙炮凤玉脂泣,罗帏绣幄围香风。吹龙笛,击鼍鼓。皓齿歌,细腰舞。况是青春莫虚度,银缸掩映娇娥语,不到刘伶坟上去。
当下姊妹两个唱了一套曲目,酒席上觥筹交错。

西门庆面向桂卿说:“今二位在此,久闻桂姐善舞能歌南曲,何不请歌一词,奉劝二位一杯儿酒!”

应伯爵说:“我借花献佛,借大官人余光,愿洗耳恭听佳音。”

桂姐坐着只是笑,半天不动身。原来西门庆有心要撩桂姐,故意先要她唱曲。那院中婆娘见多识广,心里十分精明,早就看破了八九分门道。桂卿在一旁,就先开口说道:“我家桂姐从小娇生惯养,自来生得腼腆,不肯在什么人面前都唱曲的。”

于是,西门庆便叫玳安在书袋内取出五两一锭银子,放在桌上,说道:“这些不成意思,权当是给桂姐买点脂粉,改日另送几套织金衣服。”

桂姐连忙起身向西门庆道了谢。先令丫鬟收去,这才拿起琴来唱曲。这桂姐虽然年纪不大,却姿色琴艺过人,在酒宴上她表现的不慌不忙,十分镇定,轻扶罗袖,摆动湘裙,袖口边搭剌着一方银红撮穗的落花流水汗巾儿,歌唱道:【驻云飞]举止从容,压尽勾栏占上风。行动香风送,频使人钦重。嗏!玉杵污泥中,岂凡庸?一曲宫商,满座皆惊动。胜似襄王一梦中,胜似襄王一梦中。

唱完后,把西门庆乐得无地自容。西门庆叫玳安牵马先回家去,晚上他就在李桂卿房里睡了一晚。紧接着西门庆要包养这个女人,又被应伯爵、谢希大两个极力撮合,最后就上手了。

第二天,要仆人去家里拿五十两银子,在段铺内挑了四件衣裳,要包养桂姐。那李娇儿听见要包养她的侄女,哪有不高兴的道理?连忙拿了一锭大元宝交给玳安,拿到妓院去给李桂姐做首饰,做衣服,定桌席,吹弹歌舞,花攒锦簇,喝三天喜酒。应伯爵、谢希大又拉上孙寡嘴、祝实念、常峙节,每人出五分分子的贺礼,都来庆贺。铺的盖的都是
西门庆出。每一天大碗的喝酒大块的吃肉,在妓院中玩耍,好不快活。

舞裙歌板逐时新,散尽黄金只此身。寄语富儿休暴殄,俭如良药可医贫。







45#
 楼主| 发表于 2025-5-30 16:32 | 只看该作者
第十二回 潘金莲私仆受辱刘理星魇胜求财

诗曰:
可怜独立树,枝轻根亦摇。虽为露所浥,复为风所飘.锦衾檗不开,端坐夜及朝。是妾愁成瘦,非君重细腰。

话说西门庆在妓院里被桂姐的姿色迷得不能自拔,十天半月不回家。吴月娘安排家中仆人几次牵马去接他,李家的妓女们把西门庆的衣帽都藏起来,不给他离开,西门庆家中的女人都闲着慌了。这对别人还可以,唯独像潘金莲这样的女人,不到三十岁的年纪,朝思暮想,难禁心中无限的欲火。每一天把自己打扮得花花绿绿的,皓齿朱唇,每一天都在大门口倚门而望,一直等到黄昏。到了晚上天黑后才回到房中,独枕难眠,凤台无伴,翻来复去睡不着,索性她来到花园中,款步花苔。看见水面上那一轮弯弯的明月,便开始思念起她与西门庆的之间的事情;偶然遇着玳瑁猫儿发情期时交欢,越勾起她对男女间的强烈欲望。当时孟玉楼带来一个男仆人,名叫琴童,年纪大约在十六岁左右,才留起头发,生的眉目清秀,乖巧伶俐。西门庆叫他看管花园,晚上就睡在花园门口处的一间小小的房内。潘金莲和孟玉楼在白日里常在花园亭子上做针指活或下棋。这个小伙子很懂的对她们两人献殷勤,负责给这两个女人通风报信,他常常见到西门庆要进花园时,就先跑来报告这两个女人。因此,这两个女人都很喜欢他,经常叫他进到房里,赏酒给他喝。两个人朝朝暮暮,眉来眼去,都有了那个要发生系的意思了。

没想到七月来了,西门庆生日快到了。吴月娘见西门庆沉迷在烟花柳巷中,又安排玳安牵马去接。这时候潘金莲暗暗写了一张束帖,交给玳安,叮嘱他说:“你悄悄将这个帖子交到老爷手上,说五太太请老爷早一点回家。”

玳安骑马来到李家,只见应伯爵、谢希大、祝实念,孙寡嘴,常峙节等西门庆的一帮狐群狗友,正在那里伴着西门庆,一个个搂着妓女们在饮酒作乐。

西门庆看见玳安,便问:“你怎么来了?家中没发生什么事吧?”

玳安回道:"家中没事。”

西门庆说:“前边各项银子收入,叫傅二叔去要回来,等我到家后再一起算帐。”

玳安说:“这两天傅二叔要了许多回来,等老爷回家清帐过目。”

西门庆说:“我给桂姨的那一套衣服,带来了吗?”

玳安说:“带来了,在这里呢。”玳安从随身背带来的毡包内取出一套红衫蓝裙,递给桂姐。桂姐向西门庆道了谢,高兴地将衣服收下后,连忙吩咐下边,按排好玳安的酒饭。

玳安吃饱喝足后,又来到西门庆身边听候安排。他悄悄将嘴凑到西门庆耳边说:“五太太要我给你捎了一个帖儿,请老爷早一点回家。”

西门庆正要用手去接,被李桂姐看见了,以为是西门庆哪一个婊子寄来的情书,一把抢夺下来,

拆开一看,上面写着几行墨迹,却是一首情诗。李桂姐不识字,就递给祝实念,叫他念给自己听。

祝实念见上面写的是一首名叫《落梅风》词句,于是念道:黄昏想,白日思,盼杀人多情不至。因他为他憔悴死,可怜也绣衾独自!灯将残,人睡也,空留得半窗明月。眠心硬,浑似铁,这凄凉怎捱今夜?

下书:"爱妾潘六儿拜。”

李桂姐听完后,气呼呼地离开酒席,走到房中,倒在床上,脸朝里睡。西门庆见李桂姐生气了,把帖子撕了一个稀巴烂,众人见状,上前就踢了玳安两脚。众人两次请桂姐出来都不成,西门庆见状,他慌忙亲自进到李桂姐的房里,将李桂姐抱出来,说道:“我马上安排下人骑马回去,将我家中那个淫妇带过来,由你来发落,等我一回到家,一定好好替你教训她!”

玳安只得含泪回家。

西门庆又安抚李桂姐说:“桂姐,你不要生气,这帖子不是别人的,是我家第五个小老婆寄来的,请我回家,有一些事要处理,没别的意思。”

祝实念在一旁调侃道:“桂姐,你不要听的,他在逗着你玩哩!这个潘六儿就是那边妓院里新交上的一个婊子,生的一表人物。你不要放他走。”

西门庆笑赶着祝实念打,说道:“你这遭天杀的,我踏码的弄死了人,都这样了,你又在胡说八道。”

李桂卿说:"姐夫说这话就不地道了,既然家中有人管着,就不应过来撩人家,自守着家里的就是了。才相识多久,就这么快要甩掉人家。"

应伯爵插嘴道:“说的有道理。

你两人都听我的,大官人也不必回家去,桂姐也不必生气。今天说了,再提这事,每人罚二两银子,买酒给大家喝。”

于是西门庆把李桂姐搂在怀中陪笑,一递一口地喝着酒。一会儿,李桂姐要人拿了七盅茶水来,馨香可掬,在每人面前摆上了一盏。

应伯爵说:“我有个曲儿,单说这茶的好处:

【朝天子]这细茶的嫩芽,生长在春风下。不揪不采叶儿楂,但煮着颜色大。绝品清奇,难描难画。口里儿常时呷,醉了时想他,醒来时爱他。原来一篓儿千金价。”

谢希大笑道:“大官人花钱买物,不图这‘一搂儿’,却图什么呢?现在我们大家有词的唱词,不会词的,每人说一个笑话儿,给桂姐助助兴。”

一开始轮到谢希大先说,谢希大说:"有一个从事泥水活的工匠,他在院中铺地。老妈儿怠慢了他,他暗地在阴沟内堵上一块砖头。天下雨后,结果满院子都是积水。老妈儿顿时慌了,找他过来,好酒好菜地款待他,还秤了一钱银子送他,求他把天下雨后地面积水的这个问题彻底解决。那泥水工匠吃饱喝足后,就悄悄去阴沟内把那一块砖头拿出来,此时,阴沟里的水全部清空了。老妈便问其中的原因:‘这里哪儿出了问题?’泥水工匠回道:‘这病和你老人家的病一样,有了钱这水沟里的水便没有了,无钱呢这沟里的水就积着。”

李桂姐见把谢希大是指说自己,便说道:“我也一有个笑话,回奉各位。有一姓孙的真人,摆着酒席请人吃饭,却叫下座的老虎去请。那老虎在路上把真人要请的客人都一个个吃掉了。真人一直等到天黑,也不见一个客来到。不一会,老虎回来了,真人便问:‘我要你请的客人怎么一个没有来?’老虎口吐人言:‘报告师父,我从来不懂得请人,只会白吃。’”当时就把在场的众人都伤到了。

应伯爵说:“是在我们是白吃,我们是付不起这个钱?”于是在头上拨下一根闹银耳斡儿来,重一钱;谢希大拿出一对镀金网巾圈,秤了秤重九分半;祝实念袖中掏出一方旧汗巾儿,算二百文长钱;孙寡嘴腰间解下一条白布裙,当两壶半酒;常峙节没有东西可以拿出来,向西门庆借了一钱银子.都递给李桂卿,请她来安排酒菜,当是宴请西门庆和李桂姐。那李桂卿将银钱都交给保儿,安排他去买了一钱猪肉,又宰了一只鸡,自家又搭上一些小菜儿,安排的满满一桌子。

大盘小碗都全部端上来,众人一起坐下,说了一声动筷开始吃时,说时迟,那时快,但见:
人人张动着大嘴,一个个低着头。遮天映日,犹如铺天盖地的蝗虫,一齐从天而落;挤眼掇肩,好似饿牢刚刚放出来的一样。这个抢风膀臂,像多年没见过美酒和佳肴似的;那个连三筷子,成岁不筵与席。一个个吃的汗流满面,却似与鸡骨秃有冤

仇;一个个油抹唇边,连猪毛皮都一块儿吞咽到肚里。吃片时,杯盘狼藉;啖顷刻,箸子纵横。这个称为食王元帅,那个号作净盘将军。酒壶空了又重新加酒,盘馔已没有了还要拿着筷子去盘里探一阵。正是:珍羞百味片时休,果然都送入五脏庙。

当时,众人将桌上的食物吃了一个精光。西门庆和李桂姐喝不到两盅酒,就拣了一些菜蔬,又被他那一帮狐朋狗友们抢着吃了一个精光。那一天坐断了酒席上两张椅子,前边牵马的仆人,因为没有能安排上来喝酒吃饭,他生气地把门前供养的土地神像都推倒了,同时还屙了一泡冒着热气的臭哄哄的屎尿。临出门前,孙寡嘴顺手牵羊地把李家明间内供养的镀金铜佛,随手塞在自己的裤腰里带走;应伯爵借着与李桂姐亲嘴的时机,顺手把她头上金琢针儿摘走了;谢希大把西门庆随身带着的川扇儿给藏了起来,作为己有;祝实念走到李桂卿房里只是看了一眼,就顺手带走她的一面水银镜子.常峙节借西门庆一钱的银子,竞是写在嫖娼的账本上。原来这伙所谓的朋友伙伴,无非都是陪着西门庆寻花问柳喝酒作乐的,那场面好不快活。

有诗为证:
工妍掩袖媚如猱,乘兴闲来可暂留。若要死贪无厌足,家中金钥教谁收。

接下来众人簇拥着西门庆喝酒作乐不再继续。单来说一说玳安骑马回去后,吴月娘和孟玉楼、潘金莲正坐在房内,见到玳安便问:“你去接老爷,现在他人呢?”玳安哭得两眼红红的,说道:我被老爷踢了两脚,他要我回来。老爷说,哪一个再安排人去接他,他回家后必要骂她。”吴月娘便说:“你看,他这样不讲理,不回来就算了,为什么又打骂下人呢?”孟玉楼说:“你踢下人就算了了,为什么连我们都要一起骂?”潘金莲说:“妓院中十个九个是淫妇,和你会讲什么真感情!常言说的好:船载的金银,填不满烟花寨。”潘金莲只知说出来自己痛快,她完全没有想到李娇儿见玳安回到后,正悄悄地走到窗下偷听。见潘金莲骂她千淫妇万淫妇,暗暗怀恨在心。从此二人就此结下了仇恨。

正是:甜言美语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

不说李娇儿与潘金莲结仇。单说潘金莲回到自己的房中,等一刻如度三秋,盼一时如度半夏。知道西门庆不回家,就提前把两个女仆人打发睡下后,
找借口去花园游玩,将琴童叫进自己房内,给他酒喝。把那小伙子灌醉了,关上房门,脱光身上的衣服,两个男女就发生了关系。

但见:一个不顾纲常贵贱,一个那分上下高低。一个色胆歪邪,管甚丈夫利害;一个淫心荡漾,纵他律法明条。百花园内,翻为快活排场;主母房中,变作行乐世界。霎时一滴驴精髓,倾在金莲玉体中。

自此以后,潘金莲每一晚上都叫琴童进到自己的房内。不到第二天天亮,就催促琴童离开。背地把两三根金裹头簪子戴在他的头上,又把裙边带的锦香囊葫芦儿也给了他。哪知道这小子不守本分,常常和同行的男仆人在街上喝酒赌钱,他和潘金莲二人发生的男女关系的事情也泄露了出来。

常言:若要不知,除非莫为

有一日,风声吹到孙雪娥、李娇儿二人的耳朵内,二人都说:“淫妇,平常总在说自己清白,怎么今天自己也做这样的事情?”

二人都一起来告诉吴月娘。吴月娘怎么也不相信这事情是真的,于是说道:“你们不要和她斗气,

免的惹孟三姐不高兴,到时候会说你们有意挤兑她的下人。”说的二人无话可说,悻悻而退。

后来潘金莲在夜间和琴童在自己房中发生关系时,忘记关闭厨房门,不料被当时正巧出来上厕所的女仆人秋菊看到。第二天就传给后边房住的女仆人小玉听,小玉又传给孙雪娥听。孙雪娥同李娇儿又来告诉吴月娘,二人是这样说的:“她屋里的下人亲口说出来,又不是我们在巫陷她。大太太不说,我们对老爷说。如果饶了这个淫妇,非除饶了蝎子!”

此时正值七月二十七日,西门庆从妓院出来回家上寿。

吴月娘说:“他刚刚回到家,又是他的好日子,你们不听我的,只管去说吧!等他生起气来,我不管你们了。”

孙雪娥和李娇儿二人不听吴月娘的劝告,等到西门庆进入房后,一起来告诉他潘金莲在家里如何与琴童发生关系的事情。这西门庆不听啥事没有,这么一听了,火冒三丈,恶向胆边生。他走到前边坐下,四处大声叫唤琴童过来。早有人给潘金莲通风报信。潘金莲顿时慌了手脚,赶忙吩咐春梅去叫琴童来到自己的房中,千叮万嘱地告诉琴童,这事打死都不要承认,要他把头上的簪子拿过来并收藏好。潘金莲因一时慌张,忘记叫琴童将身上的香囊葫芦取下来。琴童被西门庆叫到前厅跪下,西门庆安排了三四个男仆人,选用大板子准备打开琴童。

西门庆说:“狗奴才,你知罪么?”
琴童跪在地上勾着头,半天不敢说一句。西门庆令左右的人:“拔下他的簪子下来,拿来给我!”

西门庆见琴童头上没了簪子,就问:“你戴的金裹头的银簪子呢?”

琴童回道:“我从没有什么银簪子。”

西门庆说:“你在骗鬼呢!给我剥去他身上的衣服,拿板子给我狠狠地打!”

当下两三个男仆人上去就将琴童的上身衣服都剥去,当扯下裤子时,只见他身底下穿着的玉色绢裤,裤带上露出一个锦香囊葫芦。

西门庆一眼看见,便叫道:“拿上来给我!”

西门庆认得那是潘金莲裙边带的物件,怎么会跑到琴童的裤带上?西门庆不由心中大怒,就问琴童:“你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你实话实说,是谁给你的?"

那琴童被吓的半天不敢开口,说道:“这是我有一天在打扫花园时,在花园内捡到的。没有人给我。”

西门庆越听越气愤,他咬牙切齿地喝令道:“给我捆起来狠狠地打!”

当下就把琴童绑得紧紧的,打了三十大棍,打得童琴是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又叫唤来保过来,说:“把他两个鬓毛给我挦了!赶出去,再不许进门!”

琴童向着西门庆磕了头后,便哭哭啼啼地出门离开了。

潘金莲在房中听到后,浑身上下冷冰冰的。

不一会,西门庆进来,吓的潘金莲是战战兢兢,浑身像没有脉动一般,她小心在一旁服侍着西门庆,接了衣服,被西门庆猛地抽了一纪耳光,把潘金莲打到跌了一跤。









46#
 楼主| 发表于 2025-5-30 16:32 | 只看该作者
西门庆喊来春梅:“把前后角门都关死,不放一个人进来!”

西门庆拿了一张小椅子,坐在院内的花架底下,找来一根马鞭子,拿在手里,对潘金莲喝令道:“淫妇,你自己脱光衣服给我跪着!”

潘金莲自知理亏,不敢不跪,真个脱去了上下衣服,跪在西门庆面前,低头垂脸,大气不敢出一声。

西门庆问:“淫妇,你不要推说是梦里睡觉,我已经问的清清楚楚了,他全部都供出来了。你说实话,我不在家,你与他做了几次?”

潘金莲哭道:“天啊,天啊!我很冤屈,干脆你杀了我得了!自从你半个月不在家,我白天只和孟三姐在一起做针指活,到晚上早早关了房门就睡下了。没有事都不敢出这角门。你不信,去问春梅好了。发生什么事情,她哪有不知道的?”于是,潘金莲叫来春梅说:“你过来,你对老爷说是不是这样?”

西门庆一脸狐疑地骂道:“淫妇!有人说,你把头上两三根金裹头簪子都偷偷给了那小子,你还不承认?”

潘金莲说:“干脆杀了我得了!是哪一个不得好死的嚼舌根的淫妇,见你常时进我屋里来睡,无非是妒嫉,拿这些没有的事来冤枉我。你给我的簪子,都是有数的,一五一十都在,你一查不就清楚了!这都是哪一个胡说八道的平空捏造出来的!”

西门庆说:“簪子没有就算了。”西门庆在袖中取出一个香囊来,说:“这个是你的东西,为什么在那小子身上搜出来?你还敢嘴硬?”

西门庆说着说着又开始恼羞成怒了,他拿起马鞭子对着潘金莲白嫩嫩的身体,飕的一声,猛地一马鞭子抽过去,打的潘金莲那是钻心的疼痛,潘金莲泪流满面,不断地惨叫道:"老爷,你饶了我吧!你容我说,不容我说,你就打死了我,也只是臭烂了这块地。这个香囊葫芦,是你不在家,我那一天同孟三姐在花园里做手工活,因走过木香棚,带子系不牢,就落到地上,我那时候没找到,谁知被那小子捡到了。不是我给他的。”

就这一句,与琴童说的是一样,又见潘金莲脱的光溜溜赤条条的,像一花朵儿似的身体,加上潘金莲的娇啼嫩语,又跪在地下,西门庆先前的那一股怒气早就退去了,他的心软下来了,就叫春梅过来,把春梅搂在怀中,问她:“这淫妇与那小子有没有那事?你说饶了那淫妇,我就饶了她。”

春梅坐在西门庆怀里撒娇撒痴,说:“这件事,老爷不分清红皂!我和太太成天唇不离腮,太太怎么可能会和他在一起吗?这都是他人妒嫉我们,有意捏造出来的事情。老爷,你想一想,这丑事要是传出去,你的名声会好听吗?”

春梅的几句话,就把西门庆的余气彻底消去了,西门庆丢下马鞭子,一边叫潘金莲起来,令她穿上衣服,一边吩咐秋菊去准备酒菜。潘金莲斟满了一杯酒,双手递上去,跪在地上,等他发落。西门庆严厉地说道:“我今天就饶了你。但凡遇到我不在家,你要洗心改正,早关房门,不许你胡思乱想。如果让我知道了,绝不会再轻饶你!”

潘金莲说:“你的话,我知道了。”又给西门庆磕了四个头,这才安心坐下,在旁陪西门庆喝酒。潘金莲平日里被西门庆宠惯了,为所欲为,今天挨了这一顿毒打,得了她该有的羞辱。

正是:为人莫作妇人身,百年苦乐由他人。

那时候,西门庆正在潘金莲的房中喝酒,忽然有仆人来敲门,仆人说:“前边有吴大舅、吴二舅、傅伙计、女儿、女婿,众亲戚送礼来给老爷祝寿。”

西门庆这才撇下潘金莲,出门走到前边去陪待宾客。那时候应伯爵、谢希大等众人都来了,妓院的李桂姐也安排保儿送礼过来。西门庆在前边正忙着地收取他人的礼物,发柬请人,不在话下。

再来说一说孟玉楼打听到潘金莲受辱的事情后,等西门庆不在房里,就瞒着李娇儿、孙雪娥,走来看望潘金莲。只见潘金莲睡在床上,就问道:“六妹,你好端端的到底发生什么了? 跟我说说。”

潘金莲泪流满面地哭道:“三姐,你看那两个小淫妇,今天在背地里对老爷说东道西挑拔离间,老爷狠狠地打了我一顿。我从明天起,跟这两个淫妇结下深海冤仇。”

孟玉楼说:“就算是你和他有那事,干啥把我的下人弄出去?六妹,你不要生气,老爷总不会不听我们解释吧? 如果明日他不进我房里来就算了,他到我房里来,我慢慢劝他。”

潘金莲说:“多谢姐姐费心。”于是叫春梅端茶过来。
孟玉楼在潘金莲的房里说了一会儿的话,就告辞回自己的房去了。

晚上,西门庆因吴大妗子(吴月娘的舅母)来了,西门庆来到孟玉楼的房中睡觉。

孟玉楼就对西门庆说:“你不要冤枉六妹,六妹跟那小子并没有那种事,都是先前和李娇儿、孙雪娥两个有过节,平白无故把我身边的下人给处罚了。你不问一个青红皂白,就把她给打了一顿,却要她今后怎么做人!我就替她赌个大誓,如果她有这种事,大姐不会先对你说吗?”

西门庆说:“我问过春梅,她也是这样说的。”

孟玉楼说:“她现在房中不好受,你不妨去看看她?”

西门庆说:“我知道,明日我到她房里。

当晚无话。

到了第二天,正是西门庆生日。来西门庆府上的宫客有周守备、夏提刑、张团练、吴大舅等许多人,西门庆用轿子接来李桂姐和两个唱曲的,唱了一天。

李娇儿见到她的侄女过来,引着她去拜见了吴月娘等一行人,在上房里坐下喝茶。要请她去见潘金莲,连忙安排仆人去请了两次,潘金莲硬是不出来,说心情不好。

到了晚上,李桂姐准备回去前,向吴月娘拜辞。吴月娘送给她一件云绢比甲、汗巾花翠之类的礼物,同李娇儿一同送她出了门口。李桂姐又亲自走到潘金莲住的花园角门口,说:“我好想见见五太太。”

潘金莲听见李桂姐要进来见她,便安排春梅把角门关得严严实实,像铁桶一样,春梅对李桂姐说:“太太有吩咐,我不敢开。”

这李桂姐吃了一个闭门羹,自讨无趣地快快离去,这些事情就不详说了。

单来说西门庆到了晚上进入潘金莲的房内,只见潘金莲头发凌乱,面容憔悴,潘金莲听说西门庆要来她的房里,早就在门口迎接。西门庆入房后,潘金莲替他脱去衣服解下腰带,令下人端来茶水和洗脚水,十分殷勤地服侍西门庆。

到了夜里二人同床同枕,在床上开始了一番欢娱,潘金莲屈身忍辱,将西门庆服侍的十分细致,潘金莲说:“我的哥哥,在这家里,你知谁是疼你的?都是露水夫妻,唯有我知道你的心,你知道我的意。旁人见你这样疼我,在我身边多,都很不服气,背地里胡言乱语搬弄是非,在你跟前调拨。我的傻冤家! 你想起什么来的,中间的人从中作祟,把你心爱的人折磨到这样程度,常言道:家鸡打的团团转,野鸡打的贴天飞。你就是把我打死了,我也不离开这屋子。前天你在院里踢骂下人,我前面有大姐、孟三姐,我是不是要去说了一声,担心妓院的女人掏空伤害了你的身体,妓院中的女人是冲着钱去的,哪有什么感情?谁知道疼你?谁知道被有心的人听见,两个人背地联合一起来算计我。自古人害人不死,天害人才害死了。往后,只求你给我做个主。”几句把西门庆说动心住了。

怎么了,那天生气了,回家就不舒服,倒头就睡。房门儿也不出,直到现在。姐夫好狠心,也不来看看桂姐。”

西门庆说:“真的吗?这事我不清楚。”又问:“桂姐在哪个房?我去看看。”

虔婆说:“在她后边的卧房里睡着。”虔婆见西门庆真要去看李桂姐,她慌忙令丫鬟掀起帘子。西门庆走到李桂姐的房中,只见李桂姐一头披乱的头发,愁眉不展,裹着被子坐在床上,脸朝里,见到西门庆,并不搭理他,仍旧不动一动地坐着。

西门庆不解地问道:“你那天到我家,怎么个情况?”李桂姐听了也不答话。西门庆又问:“谁惹你生气了,你告诉我。”

问了半天,李桂姐才开口说:“是你家五太太。既然你家里有让你称心如意的,哪会稀罕我们这里的? 虽然我们出身不好,但比外面不成货色的良家女人强多了。我前天是去送人情,不是去卖唱。大太太见到我非常热情,又送给我许多衣服。听说你家有五太太,不去见她,会说我们没有礼节,我同我姑姑一同去请她,她要房里的下人把房门关了。


47#
 楼主| 发表于 2025-5-30 16:33 | 只看该作者
这样很不尊重人!”

西门庆说:“你倒是不要怪她。她那天本来心里不舒服,如果她心情好时,哪会有不出来见你的?这个淫妇,几次因她口嘴伤人犯事,我正要打她!”

桂姐反手向西门庆脸上一扫,说道:“你傻呀,你真打她?”

西门庆得意地说道:“你还不知道我的厉害,除了我老婆,我家中几个小老婆和下人,我打起来一点不心软,一口气就干了二三十次马鞭子。弄不好还把她们头发都剪了。”

李桂姐惊道:“我见过砍头的,没见过吹牛皮的,你说打三个做官的,两个唱戏的,谁见过?如果你有本事,在家里剪下她的一缕头发,拿来给我看,我才信你是本司三院有名的弟子。”

西门庆说:“你敢与我打赌吗?”
李桂姐说:“我愿意奉陪到底。”

当天,西门庆在妓院中睡了一晚上,到第二天黄昏时分,离开李桂姐,上马回家去了。

李桂姐说:"哥儿,你这一去,没有这物件儿,看你拿什么嘴脸见我!”

西门庆被李桂姐的几句话彻底激怒了,他回到家已是酒熏熏的,不去别的女人房里,直接到潘金莲房里。潘金莲见他醉了,更加用心服侍他。问他酒饭都不吃。吩咐春梅把床上枕席拭抹干净,春梅关上门便出去了。

西门庆坐在床上,令潘金莲脱去他的靴子,潘金莲不敢不脱。

一会儿,潘金莲脱去西门庆脚上的靴子,等西门庆上了床。西门庆并不睡,他坐在一只枕头上,令潘金莲脱光衣服,在地上跪着。潘金莲吓出两把冷汗,又不知因为什么,于是跪在地上,潘金莲柔声地痛哭道:“老爷!你说一个痛快话,我死也甘心。我整天提心吊胆,小心谨慎,还不让你满意,如同用钝刀子割我,让我怎么受得了?”

西门庆骂道:“贱淫妇,你真个不脱衣服,不要怪我动手了!”于是西门庆叫来春梅,说:“门背后有马鞭子,给我拿来!”

春梅听到后,就是不进房里,叫了半天,才慢吞吞地推开房门进来。看见潘金莲跪在床边的地上,背向桌上的灯,任由西门庆摆弄她,不允许她身体动。

潘金莲叫道:“春梅,我的好妹妹,你救救我,他现在要打我。”

西门庆说:“不要理她。你把马鞭子给我打这淫妇。”

春梅急忙说道:"老爷,你傻呀!打坏了太太你得到什么好处?你尽信那一些淫妇的话,平地里起风波,就要找太太?还想要人家和你一心一计哩!你要人家哪点能顺服你!这个我不听你的。"春梅说完,便拽上房门,走到前边去了。

西门庆没有办法,倒是呵呵地笑了,他对潘金莲说:“我不打你。你上来吧,我向你要一件心爱的东西,你给不给我?”
潘金莲说:"呀,我一身肉儿都属于你的,要什么随时拿去,我都愿意给你。不知你心里要什么?”

西门庆说:“我要你头上的一缕头发。”

潘金莲说:“老爷!我身上任何一块都随你怎么拣,但这个剪头发却不可以的,可把我吓死了。我从娘胎来,活了二十六岁,从没做过这样的事。最近我头上的头发又脱了不少,你就放过我吧。”

西门庆说:“你只怪我不高兴,我说了你就不愿意了。”

潘金莲说:“我不依你,还有谁依你?”于是问道:“你实话对我说,要我这头发做什么?”

西门庆回道:“我要拿去做网巾。”

潘金莲说:“你要拿去做网巾,我给你做,不要拿给那些淫妇,好要她欺负我。”

西门庆说:“我不给就是了,要你的头发做顶线.”

潘金莲说:“你既然要做顶线,等一下我剪给你。”

潘金莲当场分开头发,西门庆拿来一把剪刀,按在潘金莲的头顶上,整整齐齐地剪下一大缕头发来,用纸包好放在顺袋内。潘金莲便倒在西门庆的怀中,娇声地哭道:“我凡事都听你的,希望你对我不变心,随便你和前边的人怎样相好,只要不抛弃我就可以了!”

这一夜,潘金莲与西门庆异常快乐。

到了第二天,西门庆起床,潘金莲服侍他吃了饭,西门庆出门骑上马,直接来到妓院。
李桂姐一见到西门庆便问:“你剪她的头发在哪里?"

西门庆回道:“有,在这里。”便将手伸进茄袋内取出来,递给李桂姐。

李桂姐打开一看,果然是黑油油的女人头发,于是就收在袖中。

西门庆说:“你看完了要还给我,为剪她的头发,昨天她很不服舒,见我不高兴了,她才容我剪下来这一缕头发。我骗她说要拿去做网巾的顶线,就直接拿来给你看。可见我没有失信。”

李桂姐撅嘴道:“有什么稀罕嘛,看你紧张得!等你回家,我会还给你的。要是你怕她,就不必剪下来了。”

西门庆笑道:“我哪里怕她!你这样想,那我也无话可说了。”

李桂姐一边叫李桂卿陪着西门庆喝酒,一边悄悄离开,把潘金莲的那缕头发塞在鞋底下,每天踹踏,不在话下。李桂姐却把西门庆缠得死死的,连续几天都不放他回家。

自从潘金莲把头发剪下来以后,心里感到非常不舒服,每天房门不出,茶饭不思。吴月娘安排下人去请一个常来家中走动的刘婆子,要刘婆子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刘婆子说:“太太着了一些海气,抑积在心,不能回转,头疼恶心,饮食不进。”刘婆子打开一包药,留下两枚内服的黑色药丸子说:“晚上用姜汤送服。”又说:“我明天叫我老公过来,替你老人家看看今岁流年,有灾没灾。”潘金莲说:“原来你家老公也会算命?”刘婆说:“他虽然是个瞎子,倒会两三种本事:第一善于阴阳算命,给人家禳保;第二会针灸收疮;第三种这不能说了,一一单门给人家回背。”潘金莲不解地问道:“怎么是回背?”刘婆子说:“比
如有父子不和,兄弟不睦,大妻小妻争斗,要老公去说了,替他用镇物安镇,画些符水给他吃,不出三天,叫他父子亲热,兄弟和睦,妻妾不争。如果人家买卖不顺,田宅不兴旺者,常给人家开财门发利市。治病洒扫,禳星告斗都会。因此人家都称他为刘理星。有这么一家子的,新娶的媳妇儿是小户人家的女儿,手脚有些不干净,经常在婆婆家里偷东西拿到自己娘家去。丈夫知道后,经常责问打她。我老公给她回背,画了一道符,在水缸下埋着烧掉的道符灰,全家大小都吃了缸内的水,眼看媳妇偷盗,像没看见一样。又放一件镇物在枕头内,男子睡了那枕头,好像手被封住似的,再不打她了。”

潘金莲听了于是就牢记于心,她叫来仆人端来点心和茶水,等刘婆喝完茶水吃完点心后。临走时,潘金莲包了三钱药钱,另外又秤了五钱银子,要买纸扎信物。明日早饭时叫瞎子来烧神纸。那刘婆子作辞回家。

到了第二天,果然,一大清早,刘婆领着这瞎子径直朝着大门往里走。

那一天西门庆还在妓院里,看门的男仆人便问:“瞎子要去哪里?”

刘婆马上回道:“今天给里边五太太烧纸。”

男仆人说:“既然是给五太太烧纸,老刘你领他进去。注意看一下狗。”

刘婆子领着瞎子径直来到潘金莲的卧房明亮处的一间房内,等了半天,潘金莲才出来。
瞎子见到潘金莲行了一个礼,随后坐下。潘金莲将自己的生辰八字说给瞎子听,这瞎子用手捏了捏,口中说道:“太太庚辰年,庚寅月,乙亥日,己丑时。初八日立春,已交正月算命。依子平正论,太太的这个八字,虽故清奇,一生不得夫星济,子上有些防碍。乙木生在正月间,亦作身旺论,不克当自焚。又两重庚金,羊刃大重,夫星难为,克过两个才好。”(改编者分析:大概是说潘金莲的八字不好,命硬,要克死两个男人。)

潘金莲说:“已克过了。”

这瞎子道:“太太这命中,不要怪小人,子平虽取煞印格,只吃了亥中有癸水,丑中又有癸水,水太多了,冲动了只一重巳土,官煞混杂。论来,男人煞重掌威权,女子煞重必刑夫。所以主为人聪明机变,得人之宠。只有一件,今岁流年甲辰,岁运并临,灾殃立至。命中又犯小耗勾绞,两位星辰打搅,虽不能伤,却主有比肩不和,小人嘴舌,常沾些啾唧不宁之状。”

潘金莲一听,说道:“有劳先生仔细看看,给我回背回背。这里的一两银子是给先生的酬谢,买一盏茶喝。我不求别的,只愿得小人离开退出,夫主恩爱尊敬就可以了。”潘金莲起身进入房中,从头上拔下两件首饰递给了这个瞎子。
这瞎子将首饰收入袖中,说道:“既然要小人回背,好吧,你用一块柳木,刻上两个男女的人形,上面写上太太与夫主的生辰八字,用七七四十九根红线扎在一起。上面用一片红纱,蒙在男子眼中,用艾草塞住他的胸口,用针钉在他的手上,下面用胶粘住他的脚,暗暗埋在他睡觉的枕头内。又用朱砂写上一张道符,然后烧成灰,暗暗将灰搅在茶水内。如果夫主喝了茶,到了晚上睡了枕头,不出三天,自然应验。”

潘金莲说:“请问先生,这四种做法是什么意思?”

这瞎子说:“我教太太吧:用纱蒙眼,使夫主见到你像见到西施一样娇艳;用艾草塞住胸口,使他爱心都用到你的身上;用针钉住手,随你怎么样,使他再不敢动手打你;用胶粘住脚,使他再不会胡乱地跑到外面去。”

潘金莲一听这话,心里十分高兴。当下瞎子备了香烛纸马,替潘金莲烧了纸。

到第二天,这瞎子安排刘婆给潘金莲送来了符水镇物,按这瞎子说的做法,将符烧成灰,加入在茶水里,等西门庆来了,潘金莲叫春梅递茶给西门庆喝。

到了晚上,潘金莲与西门庆同床共枕,过了一两天,两三天后,二人如鱼似水,欢会异常。

看官们听着:大凡大小户的人家,对尼姑僧人道士,乳母牙婆,记住一定不要招惹他们,这些人背地里什么事干不出来?

古人有四句格言说得好:堂前切莫走三婆,后门常锁莫通和。院内有井防小口,便是祸少福星多。













48#
发表于 2025-5-31 08:03 | 只看该作者
谢谢更新,辛苦啦
49#
 楼主| 发表于 2025-6-3 08:57 | 只看该作者
第十三回李瓶姐墙头密约迎春儿隙底私窥

词曰:
绣面芙蓉一笑开,斜飞宝鸭衬香腮。眼波才动被人猜。一面风情深有韵,半笺娇恨寄幽怀。月移花影约重来。

话说一天西门庆到前边吴月娘的房中去,吴月娘告诉西门庆:“今天花家安排下人拿请柬来,请你过去喝酒。”

西门庆看了看请束,只见上面写着:“中午一同去吴银家!---花子虚。”

不一会儿,西门庆挑选了合适的衣帽换上后,叫上两个仆人跟随,骑着一匹骏马,先是来到花家。不想花子虚不在家,他老婆李瓶儿在家里,西门庆不知,径直走了进去,花子虚的老婆立在二门里的台基上,差点与这个女人撞了一个满怀。对花子虚的老婆,西门庆留意很久了,虽然在庄上曾见过一面,但没近距离接触,今天恰好面对面见到了,只
见她皮肤白白净净的,个头不高,瓜子脸,细湾湾的两道眉毛,戴着银丝髯髻,金镶紫瑛坠子,藕丝对衿衫,白纱挑线镶边裙,裙边露一对红鸳凤嘴尖尖翘翘小脚,此时的西门庆不由得魂飞到了天外,他急忙向前深深作揖。

李瓶儿还了一个礼,转身到后边去了。吩咐一个名叫绣春的女仆人出来,请西门庆在客厅内坐下。李瓶儿则立在角门口,半露着脸说:“大官人坐一会儿。他刚才有些小事出去了,一会儿就回来了。”

女仆人端来一盏茶,给西门庆喝了。

李瓶儿隔着门说:“今天他请大官人到那边喝酒,两个下人又都跟着去了,只剩下这两个丫鬟和我,家中再无其他人了。有幸看在我的面子上,劝他早一些回家。”

西门庆说:“嫂子说的有道理,哥家事要紧。既然嫂子吩咐,在下一定伴哥同去同来。”

正说着,只见花子虚来了,李瓶儿便回房去了。花子虚对西门庆说:“不好意思,让哥亲自来一趟,小弟刚才有些不得已的小事出去了,有失远迎,请
见谅!”

于是,二人分宾主坐下,叫仆人端茶上来。

一会儿,二人喝完茶后。

花子虚吩咐仆人:“去通知太太,备一些酒菜来,我和西门老爷喝完三杯再出发。今天是六月二十四,是院内吴银姐的生日,我要请大哥一起去乐一乐。”

西门庆说:“二哥怎么不早说啊?”随即令玳安:“你快回去,取五钱银子做个封包来。”
花子虚说:“大哥何必如此客气?有小弟的封包就够了。”

西门庆见左右放下了桌子,说道:“不坐了,咱们到那边去吃吧。”

花子虚说:“不敢久留,请哥稍坐一会儿。”

不一会儿,一桌满满的佳肴都端上来,二人托着做工精美的银制高脚杯,每人三杯(原著是“锺”字,可能同“盅”字相同。“盅”是喝茶或饮酒的没有手把儿的杯),吃了四个卷饼,酒足饭饱后收起桌子。

一会儿,玳安取来封资,二人一同起身上马,直往吴四妈家去给吴银儿庆贺生日。

在吴银儿那里,花簇锦攒,歌舞吹弹,众宾客 -直喝到一更时分才陆续散去。

西门庆留了一个心眼,他有意把花子虚灌得酩酊大醉。又考虑到李瓶儿先前有叮嘱他,要他务必陪同花子虚一起回家。
花子虚的仆人叫开大门,扶着他来到客厅坐下。李瓶儿同丫鬟掌着灯烛出来,把花子虚搀扶进去。

西门庆交付清楚后,就要告辞回去。李瓶儿又缓缓地走出来,拜谢西门庆,说:“拙夫不才,好酒贪杯,幸好看在我面子上,将他送回家,让你见笑了。”

西门庆连忙屈身还礼道:“不敢。嫂子有吩咐,在下刻骨铭心,一定要同哥结伴回家!要嫂子担心,显的在下办事失信。刚才哥在她家,被那一些人缠住了,我强着催哥起身。走到乐星堂儿门口的郑爱香家,那个小名叫做郑观音的妓女,长的一表人材,哥就要前往去她家,被我再三拦住,我就劝他说:“恐怕家中嫂子不放心。”他才同我一起回来。如果到郑家,肯定一晚上回不来。嫂子在上,我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哥也糊涂,嫂子又年轻,这么大的家业,怎么能丢下,每夜不回家?哪有这样的道理!”

李瓶儿说:“正是如此,我正因为他这样整天在外面胡来,不听人劝,我也气得生出一身病。往后大官人遇到他在妓院,望看在我的薄面上,劝他早早回家。我是不会忘记的,必有重报。”

西门庆是头上打一下脚底板响的人,多年在风月场中走的,情场经验十分丰富,他什么事能不知道?今儿李瓶儿这女人明明开了一条大路,叫他入港,难道用得着多说!于是西门庆满面堆笑道:“嫂子说的是哪里话!相交朋友做什么?我一定苦心劝哥,请嫂子放心。”

李瓶儿又向西门庆行了一个谢礼,叫小丫鬟端来一盏果仁泡茶过来。

西门庆喝完茶后,说道:“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嫂子仔细看好家门。”

于是,西门庆便告辞回家去了。

自从西门庆在花子虚家见到了李瓶儿后,就有心设计要把李瓶儿搞到手,他频繁邀请应伯爵、谢希大等这帮狐朋狗友,有意把花子虚留在妓院里喝酒过夜。他好脱身回到家,一直在门口站立。李瓶儿也时常领着两个丫鬟在门口。西门庆看见了,便扬声咳嗽,一会儿向东走,一会儿又朝西走,或在花子虚家的对门站立,眼睛却朝着他家门里张望,像是找什么人似的。李瓶儿的身影隐藏在门里,李瓶儿见到西门庆过来,她便迅速闪到里面去,见西门庆走过去了,她又悄悄伸头去探。两个人心领神会,都有那个意思,这眉来眼去的,二人是心知肚明,这里就不说了。

一天,西门庆正站在门口,忽见小丫鬟绣春来请。西门庆故意问道:“阿妹,请我做什么?你家老爷在不在家?”

绣春回道:“我家老爷不在家,我家太太请西门老爷问句话儿。”

西门庆一听,正中下怀,他是求知不得,高兴得差点叫出声来。他连忙走过去,进到花家,坐在客厅里。

许久,李瓶儿出来,向西门庆行了一个礼,便说道:“前天多承官人厚意,我铭刻于心,知感不尽。他从昨天出去,一连两天不回家了,不知官人有没有见到他?”

西门庆说:“他昨天同三四个朋友在郑家喝酒,我偶然有些小事就提前回来了。今天我没去那里,不知他还在不在那里。如果我在那里,恐怕嫂子忧心,哪有不催促哥早早回家?”
李瓶儿说:“正像你说的。我最恨他不听人劝,在外面寻花问柳不顾家。”

西门庆说:“论起哥来,他其他方面都好,就这一点不好。”
说着,花子虚家的小丫鬟端着茶过来,西门庆喝了茶。

西门庆担心花子虚突然回家,不敢在花家太久,就要告辞回家。李瓶儿又千叮万嘱,央求西门庆:“不论他到哪里,你都劝他早回家,我一定有恩重报,决不会忘记官人!”西门庆笑道:“嫂子不要这样说,我与哥是什么交情,这没得说的!”说完,西门庆回家去了。

到了第二天,花子虚从妓院出来回到家,李瓶儿再三埋怨他,说:“你在外边贪酒恋色,多亏隔壁西门大官人,三番两次让你回家。你买份礼去谢谢人家吧,这样不至于欠他的人情。”

花子虚连忙买了四盒礼物,一坛酒,安排家中的一个叫天福的仆人送到西门庆家去。西门庆也不客气,当即收下礼物,同时厚赏了他家的仆人。

吴月娘问:“花家为什么要给你送礼?”

西门庆回道:“花二哥前天请我们去妓院给吴银儿庆贺生日,花二哥醉了,是我搀扶他回到家;他老婆又见他时常在妓院中过夜,是我劝他早早回家。他老婆儿因此感到欠我一份人情,想必是他老婆对他说了,所以买这份礼来谢我。”

吴月娘听了,征求西门庆的意见,说:“我说呀,你自顾你自己,泥佛劝土佛!你也是成天不回家,在外养女调妇,反劝人家的男人!”吴月娘又说:“你莫非是想白受他这份礼?”吴月娘又问西门庆:“他礼帖上儿写着是谁的名字?如果是他老婆的名字,今天写我的礼帖,请他老婆过来坐坐,他也必定会要来咱家走走的。如果是她男人的名字,随你请不请,我不管你。”西门庆说:“是花二哥名字,我明天请他就是了。”

第二天,西门庆办了一桌酒席,请过花子虚来家里,喝了一天的酒。

花子虚回到家,李瓶儿说:"你不要差了礼数。咱送了他一份礼,他倒请你过去喝了一席酒,你改天还是请他喝一席酒吧,只当是你回了他这一次的礼。”

光阴迅速,又早早到了九月重阳节。花子虚借着节日,叫来两个妓女,发请柬给西门庆,约他过来赏菊。又同时邀请了应伯爵、谢希大、祝实念、孙天化等四个一起过来。传花击鼓,欢乐饮酒。那场面好不热闹。

有诗为证:
乌兔循环似箭忙,人间佳节又重阳.千枝红树妆秋色,三径黄花吐异香。不见登高乌帽客,还思捧酒绮罗娘。

秀帘琐闼私相觑,从此恩情两不忘。

当日,众人喝酒到掌灯之后,西门庆忽然离开出来到外边去解手。没料到李瓶儿正在遮槅子边站立偷看,两个人恰巧撞了个一个满怀,西门庆回避不及。

李瓶儿走到西角门口,暗暗指使绣春走到站在黑暗中的西门庆的跟前,绣春低声对西门庆说:“我家太太要我转告西门老爷说,要你少喝点酒,早早回家。晚上,我家太太有话要向西门老爷说。"

西门庆听了,满心欢喜。小解回来,到酒席上连酒也不喝,左右弹唱的妓女们向他敬酒,西门庆假装喝醉不再喝。看看就到了一更时分,那李瓶儿不停在外面走来走去,见西门庆坐在上面,装着不断打盹的样子。那应伯爵、谢希大,如同钉在椅子上,起不了身。一直熬到祝实念、孙寡嘴都离开了,应伯爵、谢希大两个还是不动。把李瓶儿急的够呛。

西门庆实在坐不下了,便走出去,被花子虚再三拖住,不放他离开,花子虚说:“今天是小弟请客,哥怎么不愿意坐?是小弟照顾不周。”

西门庆说:“我本来就喝醉了,实在吃不去了。”于是故意东倒西歪,叫两个人扶着他回家去了。

应伯爵不解地说:“他今天不知是怎么了,不怎么喝酒,他没喝多少就醉了。既然是东家费心,难为两个阿妹在这里,拿大杯来,咱们再搞四五十轮,喝完就散了吧。”

李瓶儿在帘外听见,嘴上不断地骂着“涎脸的囚根子”。暗暗叫天喜去请花子虚出来,李瓶儿对花子虚说:"你既然请这伙人喝酒,趁早给我去妓院里喝去。不要在家里喝。三更半夜了,熬油费火,我听见了就觉得心烦!”

花子虚说:"既然来家里不行,我现在就跟他们去妓院,你不要再去烦我。”

李瓶儿说:“你走吧,我不烦你。

花子虚巴不得听到李瓶儿这样说,于是走到众人跟前说:“我们去妓院喝酒去。”

应伯爵说:“真的?不要骗我。你去问一问嫂子,咱好起身。”

花子虚说:"我老婆刚才已经说了,叫我明天再回家。”

谢希大说:“可不是嘛,应花子一直这么唠叨。哥刚才已经得到老婆允许了,咱们去的也放心。”

于是加上两个唱妓,都一起离开去了妓院。此时,已是二更天气,仆人天福、天喜跟着花子虚等三人,重新又来到后巷吴银儿家去喝酒,这些事不说了。

单说西门庆找借口喝醉酒回到家,他走到潘金莲房里,刚脱去衣裳,就去前边花园里坐,专等着李瓶儿在那边请他。

许久,只听到花子虚家那边有赶狗关门的声响。

一会儿,只见在黑暗中的丫鬟迎春爬在墙头上,假装学着猫叫,看见西门庆坐在亭子上,马上将李瓶儿的话传了过去。
这时候,西门庆就扛着一张桌凳过来,他人踏在上面,神不知鬼不觉地悄悄地爬上了墙头,李瓶儿这边已安排好了一个梯子。







50#
 楼主| 发表于 2025-6-3 09:08 | 只看该作者
李瓶儿打发花子虚离开后,摘下头上的装饰物,一头乌黑的头发随意地披散着,素体浓妆,她立在穿廊下。看见西门庆过来,无比的高兴,急忙将西门庆迎入房中。

灯烛下,李瓶儿早已让人准备好了一桌整齐的酒菜,壶内满贮清香的美酒。

李瓶儿双手高托着玉制的盛酒的酒器,亲手递给西门庆,并向西门庆深深行了一个大礼道:“我一直要感谢官人,承蒙官人这样费心,让我心中不安。今日我自备了这杯淡酒,请官人过来,尽我的一点心意。又遇到两个令人讨厌的家伙,懒着不走,我着急也没有办法。刚才我都打发他们几个去妓院里去了。”

西门庆有一些紧张地说:“只怕二哥还要回家?”

李瓶儿说:“我已对他说在外面过夜,就不要回来了。两个下人都跟去了。家里再无其他人,剩下的就这两个丫头,还有一个是看门口的冯妈妈,她是我小时候的养母,是我的心腹。前后的门都已关好了。”

西门庆听了,心中十分高兴。两个人于是并肩叠股,交杯换盏,紧紧地坐在一起喝酒作乐。迎春在一旁管着倒酒,绣春管着端菜。

二人喝得兴致正浓时,锦帐中香熏鸳被,设放珊瑚,一切都准备就绪。两个丫鬟撤开酒桌,拽上门离开了。两人上床开始交欢。

原来,过去的大户人家是有两层窗寮,外面为窗,里面为寮。李瓶儿叫丫鬟出去后,关上里面两扇窗寮,房中掌着灯烛,在外边通常是看不见的。这个叫迎春的丫头,今年已经十七岁了,很懂得男女之间的事情,见他们两个今夜偷情,于是,她就悄悄走到窗下,用头上的簪子捅破窗寮上的纸,往里窥觑。她看到了二人是怎么一番情景呢?

但见:灯光影里,鲛绡帐中,一个玉臂忙摇,一个金莲高举。一个莺声呖呖,一个燕语喃喃。好似君瑞遇莺娘,犹若宋玉偷神女。山盟海誓,依稀耳中;蝶恋蜂恣,未能即罢。

正是:被翻红浪,灵犀一点透酥胸;帐挽银钩,眉黛两弯垂玉脸。

房中二人正疯狂地云雨时,不料被迎春在窗外看得清清楚楚,听的明明白白。她听见西门庆问李瓶儿多少岁。

李瓶儿说:“我今年二十三岁。”李瓶儿又问西门庆:“你家里大太太多少岁?"

西门庆说:“二十六岁了。”

李瓶儿说:“原来比我大三岁,到明日买份礼,看看大太太,只怕她人不好说话。”

西门庆笑道:“她性格天生很顺,人很好说话的。”

李瓶儿又问:“你到我这里,你家太太太不知道吗?假如她要是问起你,你怎么回答?”

西门庆说:“我家的大小老婆都在后边第四层房子里,只有我第五个小老婆潘氏,在这前边花园里,她独自一人居住,她不敢管我。”

李瓶儿听了,这下放下心问道:“你第五个小老婆多大?”

西门庆回道:“她跟我大老婆是同年的。”

李瓶儿想了一下说:“这样吧,如果不嫌弃的我的话,我就拜你家五太太做个姐姐。到明日,向大太太和五太太要她们二人脚的尺码,我亲自做两双鞋子给她们,以表我的一份心意。”说着,又将自己头上的两根金簪儿拔下来,戴在西门庆的头上,说:“如果你在妓院里,不要让花子虚看见。”

西门庆得意地一笑:“放心吧!这个我懂。”

当下二人如胶似漆,一直欢乐到五更时分。

窗外鸡叫,东方渐渐白,西门庆担心花子虚回到家,他一起床就迅速整理好衣服,按昨晚行进路线越墙而过。两个人约定以后的暗号,花子虚不在家时,这边就让丫鬟在墙头上以咳嗽为暗号,或先丢块瓦片什么的,见西门庆这边无人,才可以上到墙头,西门庆这边便用梯凳翻过墙去。两个隔墙相互配合,窃玉偷香,有大门不走,街房邻居又怎么能知道?

有诗为证:
月落花阴夜漏长,相逢疑是梦高唐。夜深偷把银缸照,犹恐憨奴瞰隙光。

却说西门庆爬过墙回到自家来,他走到潘金莲房里。潘金莲还在睡觉未起来,潘金莲问:“也你昨天不知又到哪里去了?一夜不归,也不对我说一声儿。”西门庆编了一个谎话搪塞道:“花二哥又要人邀请我去妓院,喝了一夜酒,这才脱身回家。”

此时,潘金莲虽然表面上相信,但她心中还是有着几分怀疑。

一天,潘金莲同孟玉楼饭后在花园亭子上做针指活儿,突然见一块瓦片落在她们俩人的面前。孟玉楼只顾低着头纳鞋,什么也没有看见。潘金莲只是用眼在四下看了看,她隐约感觉隔壁墙头上有一个人影只是晃了一下,就马上下去了。

潘金莲急忙推了一下孟玉楼,指着墙头让她看,并说道:“三姐,你看这个,隔壁花家那大丫头,想必是上墙看花儿,看见我们在这里,她就下去了。”说完,也就没怎么再理会。

到晚上,西门庆从外面赴席回家,他进到潘金莲房中。潘金莲给他接了衣服,问他。见西门庆不吃饭,茶也不喝,趔趄着脚步,只往前边的花园里去。潘金莲特别留了一个心眼,暗暗观察西门庆。

西门庆在花园里坐了好一会儿,只见先头那个丫头在墙头上打了一个照面,这时候西门庆就踏着梯凳翻过墙去。那边的李瓶儿接他入房,两个人接下来要做的事就不说了。

潘金莲回到房中,翻来复去,一夜睡不着觉。将到天亮时,只见西门庆过来,推开她的房门,潘金莲正睡在床上,不理会他。

西门庆先是带几分愧色,挨近潘金莲并在她的床上坐下。
潘金莲见西门庆来,跳起来坐着,一手扯住他的耳朵,并骂道:“好负心的贼!你昨天到哪里去了?把老娘气了一夜!你原来干了那事,我已是忍无可忍了! 趁早说实话,从前已往,与隔壁花家那淫妇偷了几次?一-都说出来,我就不计较了。但瞒着一字儿,到明日你前脚儿过去,后脚我就吆喝起来,叫你这个负心的家伙死无葬身之地!你安排她男人在妓院里过夜,你却这里要他的老婆。我叫你吃不了包着走!怪不得昨天大白日里,我和孟三姐在花园里做生活,只见他家那大丫头在墙那边探头舒脑的,原来是那淫妇使的勾使鬼来勾你来了。

你还哄我老娘!前日他家那王八,半夜叫你去妓院,原来他家就是妓院!”

西门庆听了,慌忙高个子装矮子,只好跌脚跪在地下,笑嘻嘻央求潘金莲:“小辣椒,小声些!实不瞒你,她问了你们两个的年纪,到以后要你们俩人的鞋码尺寸,给你们每人做一双鞋子,要拜认你两个做姐姐,她情愿做妹妹。”

潘金莲气呼呼地说:“我才不要那淫妇认什么哥哥姐姐。她要了人家老公,又来献小殷勤,我老娘眼里是容不下砂子的,能叫你在我跟前装神弄鬼!”

潘金莲说着,将一只手伸到西门庆的裤裆下,把西门庆的裤子扯开,只见两腿间的那玩意软塌塌的,银托子还带在上面,问道:“你说实话,你跟那个淫妇做了几次?”

西门庆笑道:“弄到有数儿的,只有一次。”

潘金莲说:“你对天发个誓,一次就弄的那玩意软如鼻涕浓如酱,却像风瘫了一样!有些硬朗气儿也是人心。”说着把银托子一揪,挂下来,骂道:"臭东西,害得我到处找,原来把这玩意带出去,和那淫妇捣鼔去了。”

西门庆满脸儿陪笑道:“小辣椒,烦死人了,她再三叫我去,她到明天过来给你磕头,还要给你做鞋。昨天让丫头去到吴家装个样子去了。今天让我带了这一对寿字簪子送给你。”

于是,西门庆脱去帽子,在头上拔去有寿字的簪子,递给潘金莲。潘金莲接在手上看了看,只见是两根番石青填地、金玲珑寿字的簪子,乃皇宫里监制,宫里出来的物品,做工是非常精美奇巧。

潘金莲非常高兴,说道:“既然如此,我就不说什么了。等你过到那边,我在这里给你两个望风报信,叫你两个自由自在地乱搞。你意见如何?”

西门庆高兴地用双手搂抱着潘金莲说:"我的乖乖,正是如此。不枉的养儿,-一不在屙金溺银,只要见景生情。我到以后给你买一套妆花的衣服。”

潘金莲说:“我才不信你那些蜜嘴糖舌,既要老娘替你二人周旋,你要答应我三件事。”

西门庆说:“无论几件,我全都答应你。”
潘金莲说:“第一件不许你去妓院;第二件要答应我说过的话;第三件你过去和她睡了,回家就要告诉我,一字不许你瞒着我。”

西门庆说:“这个不要紧,都答应你就是了。”

自此为始,西门庆过去跟李瓶儿睡了回来,就报告给潘金莲,说李瓶儿怎么个生得白净,身软如绵花,好风月,又能喝酒。他们两个在帐子里放着果盒,看牌饮酒,常玩耍到半夜还不睡。

西门庆又在袖中取出一个物件,递给潘金莲看,说:“此是她家公公在内府里拿出来的画册(改编者分析:可能是传说中的禁书春宫画册),我们两个点着灯,看着上面的动作学着做。”

潘金莲将接在手中,将画册展开和西门庆一起观看。

有词为证:内府衢花绫裱,牙签锦带妆成。大青小绿细描金,镶嵌斗方干净。女赛巫山神女,男如宋玉郎君,双双帐内惯交锋。解名二十四,春意动关情。

潘金莲从头到尾将所有的画都看了一遍,不肯将画册放下手,就交给春梅:“好好收到我的箱子里,早晚看着玩。”

西门庆说:“你看两天,得交给我。这是他人的心爱之物,我借了它来家里看看,要还给他的。”

潘金莲说:“他的东西,为什么会到我家?我又没从他手里抢。就是打我,我也不拿出去。”

西门庆说:"小辣椒,不要耍赖。”西门庆说完,便要夺下那个画册。

潘金莲转身一闪道:“你抢一抢看看,信不信,我现在就把它扯得稀巴烂,大家都看不成。”

西门庆笑道:"我也没法了,等你看完了就还他算了。你还了他这个,他还有一个更加好的稀奇物,到明日我给你拿来。”

潘金莲说:"我的宝贝,你当我傻呀?你拿来了,我才给你这本画册。”两个人互相争论了好一会儿。

晚上,潘金莲在房中香薰鸳被,款设银灯,艳妆澡牝,与西门庆展开画册,在锦帐之中效"于飞”之乐。

各位看官听着:巫蛊魇昧之物,自古有之。潘金莲自从请刘瞎子给她回背之后,没有过多久,让西门庆一改过去易怒的性格,变得十分宠爱自己,此后,潘金莲化忧辱而为欢娱,西门庆再不敢打她了。

正是:饶你奸似鬼,也吃洗脚水。

有词为证:记得书斋乍会时,云踪雨迹少人知。晓来鸾凤栖双枕,剔尽银灯半吐辉。思往事,梦魂迷,今宵喜得效于飞。颠鸾倒凤无穷乐,从此双双永不离。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辽公网安备 21010502000089号|手机版|Archiver|忘忧草家园 ( 辽ICP备14007463号

GMT+8, 2025-6-7 19:48

Powered by Discuz! X3.2 Licensed

© 2001-2013 Comsenz Inc.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