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忧草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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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色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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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4-25 20:18 | 只看该作者

半梦,当时的石油单位的通信,相对于地方,偏落后,但,又要比一般单位的设备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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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4-25 21:45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半梦半醒 于 2023-4-25 21:52 编辑
色书生 发表于 2023-4-25 20:18
半梦,当时的石油单位的通信,相对于地方,偏落后,但,又要比一般单位的设备好一些

我早年所在的单位是军工企业,有二大产品:计算机和交换机,有军代表入住的,计划经济找源头,找红头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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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4-25 23:17 | 只看该作者
半梦半醒 发表于 2023-4-25 21:45
我早年所在的单位是军工企业,有二大产品:计算机和交换机,有军代表入住的,计划经济找源头,找红头文件 ...

这么牛啊,向你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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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4-25 23:18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色书生 于 2023-4-28 10:34 编辑

  第一章  《风起川中》


  《一》


  我们的进述,是从一句话开始的。我们事业壮大的源头,也是从这一句话开始的。这一句话,清晰而又简单地写着:


  “1958年,石油工业部组织川中石油会战,在川中矿务局设立通讯科,初步建立通信队伍。”


  这一句闪烁着历史风烟的话,如今,安静地陈列在《信通中心大事年表》中,它们,就像一枚有着坚硬外壳的语言果实,令我们着迷的同时,同时,又令我们无从下手。


  为何咱们启程的时间节点,会定格在1958年?为何故事的发生地,冥冥之中是川中?当时的那只通信队伍,人员及配置又是怎样的?他们的人生过往与工作场景,在那时是如何沸腾的?诸如此类的问题,都是我们必须解决的大问题。如果我们不探寻它,不刨根问底,那么,我们如何能走进那些燃烧岁月?如果我们不打开它,我们又怎么知道,这个果实的内部,到底隐藏了多少起程的艰辛和不屈?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思想的本心如果没有找准,那么,现在,我们走向远方的脚步,会不会再度迷失在路上,找不到方向?


  只是啊,历史如大风般刮过,春去春来,65年的苍海桑田,吹走了人物,吹走了细节,对于今天的我们来说,要还原那一段充满激情的岁月,这将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充满了未知,充满了历史的多情和无奈的双重属性。


  举目问天天无语,其实,对于任何一个历史的进述者来说,这样的状况,都是一个令人举步维艰的尴尬境地。进,推不开历史的门,退,问题在眨着挑战的眼睛,令人心有不甘,欲罢不能。


  这样的“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即使是古今第一流的史学家司马迁,也曾遇到过。


  在他的《史记.五帝本纪》这一开篇之作的篇末,他也曾发出了这样的深叹:“学者多称五帝,尚矣。然尚书独载尧以来;而百家言黄帝,其文不雅驯,荐绅先生难言之。”太史公的意思是说,学者们很多人都在称述五帝,只是,五帝的年代已经很久远了。即使是《尚书》,也只是记载了尧以来的史实;另外,各家叙说黄帝,文字粗疏而又不规范,就是士大夫这样的阶层,也很难把这史实说得清楚明白了。


  当然,司马迁的困惑,并不是个例,古人会遇到,今人又何尝不会遇到呢?


  2007年6月,以报告文学《部长与国家》,以描写原石油部部长余秋里等作品享誉文坛的著名作家何建明,出席重庆市委宣传部为其《国色重庆》举行的首发仪式及新闻发布会,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何建明百忙之中,抽空到了重庆江北的大庆村,一个偶然的机会,让他得知了老石油沟巴一井的史实,大喜,次日,遂欣然驱车前往。何建明踩着乡间泥泞的小路,就这么走进石油沟了,走近了巴1井。不断的按快门,不断的拜访附近的乡人,做细致的现场第一手资料。“石油沟真是个好地方,山清水秀,有灵气”,走得气喘吁吁的何建明一边赞叹,一边惋惜,“唉,就是知道的人太少,作为在中国石油的母亲井,眼前的境况,实在有些凄凉啊。”


  2019年7月9日,重庆市巴南区文化遗产中心将“重庆市文物保护单位 .石油沟巴1井旧址”的石碑,立于巴1井外,巴1井正式成为重庆市文物保护单位。9月27日,在中国石油企业文化系列成果发布会上,西南油气田石油沟气田巴1井旧址正式入选中国石油首批工业文化遗产名录。


  虽然有作家何建明的“拜访”,虽然有树碑和载入名录的荣光,但,老实说,巴1井远远没有被真正被打开,现在,它只是静静地卧在巴南区烟坡的那方天地里,不置一语,“只眼对天”。


  常天尧,石油师老战士,1952年入川,历任钻工、副司钻、钻井队副队长、队长、钻井队政治指导员,是石油战线上著名的灭火英雄。1961年5月6日晚8点,常天尧所在的3213队刚钻进油层,桂31井就发生了井喷,原油喷出二十多米高,2号柴油机”呜哇“的一声怪叫,一团火球从排气管里喷吐而出,一瞬间,桂31井就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危难之际,常天尧不改英雄本色,军人的天性,在内心深处强烈地呼唤着他:常天尧,你脱下军装,穿上了油服,你的血脉里,永远是一个兵,你必须保持冲锋,你的阵地就在那片火海里……


  大火扑灭了,常天尧倒下了,烧伤面积达到76%,他在绵阳专区二医院住院期间,巨大的疼痛袭来,这个铁打的汉子,执拗而顽强地与伤痛展开了搏斗,始终没吭过一声。常天尧的妻子袁秀友赶到绵阳医院来看他,一看自己的男人烧成这样,眼睛哭得又红又肿,这时的常天尧,却一反常态,反而轻言细语地安慰妻子:“莫哭,莫哭,我会好的,哭坏了身体还不是自己遭罪啊!”


  5月20日,这是常天尧生命的最后时刻。妻子袁秀友来到医院,伏在病床边,见自己的男人已经回天无力,不禁悲从中来,哭得感天动地,令所有前来送行的人,都泪水长流。


  袁秀友是英雄的妻子,一位平凡的女性,她是川南矿务局的一名总机班长,共产党员,是四川石油通信早期的奠基人之一,同样的,她的事迹,从此之后,再无蛛丝马迹。


  ……


  是啊,我们想捕住风和风吹过的痕迹,却万万没有想到,却捕到了一地的叹息与落寞,这,令我们始料不及。


  《二》


  我们开始在如烟的资料中,找寻我们所需要那些时间点和人物。只要通过这些时间点和人物,我们才可能开动时光机,回到那个时代的现场,去还原那个时代质朴的人心和纯洁的精气神。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现在,让我们翻开《西南油气田通信与信息技术中心组织史资料》,其中有《组织机构设置及沿革》一章,这里面所记载的,可能有我们需要的那一缕光:


  “1958年石油部在川中组织石油会战,在南充川中矿务局设立通信科,刘连生任科长,对通信工作统一管理。培训100名电台报话员,分配到边远井队作无线电台报务工作。1959年12月,以南充川中矿务局为中心,建成了与东观、龙女、蓬莱等8个钻探大队的通信。通信人员由各大队办公室领导,线路维修人员由大队车间领导。利用地方长途电路沟通至成都、北京的通信。建设了明线通信200杆公里,设置使用15W短波电台40部。拥拥有通信职工300人。1960年,明线通信发展到300杆公里、短波电台50部,人工交换机9部500门,通信职工400人。1962年国民经济调整时,通信队伍精简,只保留了100名。”


  还好,有了这些资料,我们的有些问题,似乎有了一个比较苍白的答案,但,别急,新的问题,又出现了,刘连生是何人?100名电台报话员,通信早期的这一队人马,第一批撒向四川油气田的通信种子,他们是如何照亮川油通信启程的路途的?他们的人生过往是怎样?有何人生激荡?当时的矿务局与基层大队,区队的通信联系,石油通信的真实状况是怎样?为何在1960年蓬勃发展的有利情况下,到1962年,人员却出现了精减,发展势头为何戛然而止,陷入了一个倒退的状态?


  随着我们探寻的不断深入,新的问题,层出不穷,此起彼伏,是好事,同时,又是难于翻越的险关,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关山难渡。看来,要回答摆在面前的问题,得转变观念,得痛苦地转身,从另一个侧面,去敲击着我们要的内容和真相。


  《三》


  《风起陇西》的作家马伯庸,以一种抽空了三国历史,再来构建与还原三国历史的手法,来写他独特的文字,那么,这个法子,是否可以值得我们借鉴一二呢?马伯庸有《三国演义》《三国志》等母本,可以供他在文字的沙盘上,辗转腾挪,自由出入,可惜的是,他还原出来的,没错,依然是历史小说。我们虽然也有资料和记录,但,我们要还原出来的,是活生生的事件和事件中活生生的人,因此,不是所有的他山之石,都可以拿来攻玉,寻找源头的问题,依然现实地摆在那里,令我们没法轻松地“而今迈步从头越”。


  从过来的知情人口中,我们隐隐得知,刘连生来自甘肃玉门,是光荣的石油师中的一员。对人极好,没有首长脾气,仅此而已。


  这样类似于无的“线报”,不但没有让我们大舒一口气,反而把我们需要解决的问题,打成了死结。就像60和70年代,很多人叫国庆,叫文革,叫卫东,很多石油人的后代叫玉川一样,刘连生,似乎也被架空成了一个符号,我们没法解读的符号。偏偏这个人,从历史档案学挑剔的眼光,无论从哪一个角度看,他都称得上是不可多得的“范本”和“标本”。


  你看,1958年的川中会战,有他,时任川中矿务局通信科的科长。1965年,红村会战打响,有他,时任会战指挥部通讯站站长。1974年,石油战线上文革的冲击波逐渐减弱,他在,调至局革委会办事机构工作。1978年1月17日,四川石油管理局成立通讯总站,他在,任副站长。1979年底,局撤销了通信总站,成立局通信处,他在,任副处长。1983年通信处领导班子调整,他还在,任调研员。直到1984年年底(似退休),他才从石油通信的事业中渐渐淡出,消失在资料的记录中,不知所踪。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刘连生,高风亮洁,真有一代通信先贤的风范与气度。


  本来,刘连生是我们精心挑选的“主攻人物”,他,时间跨度大,接近30年,覆盖了石油通信起步的全部周期,他经历了石油会战,文革,改革开放等各个时期的重大时间窗口,是一个无须包装就能成为传奇的人,可是,”人面不知何处去“,我们只能望着”刘连生“这个典型符号,一次次从我们探索的视线中,尖锐而有质量地划过,望名兴叹。


  难道真没有一条路,可以达到我们需要返回的历史现场吗?也许,还有一法,用中国山水的大写意,来描其魂,画其魄,得其神韵,亦能进入门庭,这,或许亦是法中之法。


  那么,1958年,在莽苍苍的新中国大地,到底发生的什么呢?


  1958年,是第二个“五年计划”的开启之年,也是石油工业部(以下简称石油部)奋起直追的闯荡之年。


  1958年2月11日,毛主席亲自点将,“独臂将军”余秋里执掌石油部帅印,再度演绎传奇将军在石油工业的不凡传奇。


  1958年3月,在党的一次经济工作会议上,石油部与号称“钢铁元帅”冶金部打擂,喊出了“一吨钢铁一吨油”的豪情,壮怀激烈。


  1958年3月,女2井,充3井,蓬1井,这三口井在不到一周之内,相继出油,举国轰动,这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石油暖春”,是所有石油人都值得铭记的“高光时刻”。


  1958年4月9至4月21日,石油战线著名的南充会议召开,余秋里在会上提出,要把支部建在基层队上,这是三湾精神“容光焕发”,注入石油战线的理论创新,意义宏大,影响深远。


  1958年5月,会议的东风传来,川中会战正式打响,决定首先布局20口关键井,拿下南充,龙女,蓬莱3个油田。一时之间,各兄弟石油单位闻风而动,向着川中云集而来。


  1958年6月,原“四川石油勘探局”改组为“四川石油管理局”,下设两个副局级单位,川中矿务局和川南矿务局。川中矿务局下辖南充,蓬莱,龙女等8个钻探大队和区队。


  1958年9月,川中矿务局由1302年骤境至15589人,钻机由11台增至68台。开钻的20关键井,勘探效果差强人意,川中会战的第一阶段,于当年11月结束。


  1958年11月,川中会战的第二阶段,再次打响,成立了川中会战指挥部。到1959年3,闻名石油战线的“川中会战”,在余秋里的一声令下,宣告结束。……


  《四》


  好了,现在,宏大的时代背景,已经搭好,让我们来还原一下刘连生和他的100名话报员的故事吧。


  1952年8月1日,陕西汉中北校场,雨过天晴,天空纯蓝,高高的古阅兵台上,临时扎起了彩棚,毛主席、朱总司令的画像端挂在正中央,红旗如火,战旗飘飘,毛主席亲自签署的《人民革命军事委员会命令》,镶嵌在金黄色的大像框中,醒目地置于检阅台前。


  19军57师的7700余名官兵,集合在北校场,队列威严,军容飒爽,正在举行大阅兵和命名典礼大会。师长张复振,政委张文彬等师领导,陪同西北石油管理局副局长张俊,陕西省军区政治部主任牛书申一起登上了检阅台,接受57师最后一次的军装出列。


  阅兵式后,牛书申在检阅台上,庄严地宣读了毛泽东主席亲自签发的改编令:


  “我批准中国人民解放军57师转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石油工程第一师的改编计划,将光荣的祖国经济建设任务赋予你们,你们过去曾是久经锻炼的、有高度组织性、纪律性的战斗队。我们相信你们将在生产建设的战线上,成为有熟练技术的建设突击队。你们将以英雄为榜样,在新的战线上奋斗,并取得辉煌的胜利。”


  宣读完主席令后,师首长大声在问,落地有声,“同志们,你们准备好了没有?”,“准备好了!”7700余名子弟兵一声吼,令北校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回声不断,“准备好了!”


  声音的洪流中,有师党委委员、保卫科长兼军法处副处长秦文彩,也有秦文彩手下的兵,管部队通信联络和保障的刘连生。他们的脸上,已泪流满面,不知是幸福的泪水,还是不舍的泪花?


  改编胜利完成后,可刘连生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他想不通,他敲开了秦文彩的门。


  “首长,我想不通,现在,新中国成立了,残余的土匪棒子,也消灭了,我想回老家,俺娘还在村口望着,等着俺回去,娶媳妇,报孙子呢。”


  “甚,好你个刘连生,你还是不是毛主席的兵,是兵,就得听党的。服从,是军人的天职,这个道理,咪娃儿都懂,难道你杀猪匠读《三字经》,不懂?”


  “首长,俺对咱老部队有感情,枪林弹雨这么多年了,俺舍不得啊。”


  “吓,刘连生,就你是爹妈生的,俺们是土坑里刨出来的?说实话,我也舍不得脱下这身军装,但,毛主席的命令,谁都得不打折扣,无条件地执行。在古代,这就是军令,你这样当众抵触,哼,当心我军法从事。”


  “首长,种个地,卖个货,咱不是在首长面前吹,有一手。可是,这钻井打井,是个什么劳什子?咱可是夜晚进黑屋,两头都是睁眼瞎啊!”


  “刘连生,别熊,世上最怕认真二字,哪有过不了火焰山?刚才,咱们的老政委张文彬来了,向我传达了咱们师的最新动向,一团去延长学习钻井技术,二团去玉门建设油田,铺管线,三团留在汉中学开汽车。张政委说得很形象,就一句话,'一团钻、二团练、三团围着汽车转',刘连生,现在我正式通知你,你随我去玉门,干你的通信老本行,如果哪一天话匣子没了声音,电台没人搭应,我唯你是问。”


  刘连生一听有任务,眼睛顿时就有了光,一个标准的军礼,下意识地规范上了头。


  “首长,你放心,保证完成任务。首长,没有任务,一闲下来,就想东想西,浑身没劲,真难受。“


  “刘连生,你啊,给我好好记住了,脱下了军装,你也是一个兵,57师永远的兵。现在,立正,转身,给我跑步回宿舍,上床睡觉。”


  ……


  《五》


  秦文彩和刘连生的对话,其实是当时57师大多数官兵思想情况的真实写照。迷惑,不舍,兴奋,不安,矛盾,理解,诸多的情绪,像祁连山变幻不定的云,但,同时,每一个人都有思想的标尺,我是一个兵,一切行动听指挥。


  愿为手中笔,画绿玉门关。刘连生没有辜负秦文彩的嘱托和期望,在玉门油田的这五年间,他任劳任怨,把自己辖区内的通信工作,做得风生水起,可圈可点。


  一切都进行得顺风顺水。只是,最近,连日来高音喇叭响个不停,搅得他内心一汪平静的水,起了小波澜。他坐不住了。他站在秦文彩的门前,与五年前没甚区别,一样挺拔的站姿,一样的生龙活虎,五年的石油生涯,并没有让这个57师的兵,有多少变化。


  他敲开了秦文彩的门。


  此时,秦文彩佇立在窗前,在远眺祁连,雪山绵绵,思绪涛涛。与刘连生一样,他在玉门油田,战斗生活已有五年了,清风牵衣袖,他舍不得这里的人,舍不得这里的山山水。可新的征尘,又时时在催他,调令就摆在桌上,不久,他将离开玉门,奔赴天府之国的南充,担任四川石油勘探局的副局长。


  刘连生的一声“报告”,打断了秦文彩的悠悠神往。


  “首长,喇叭天天在播,《人民日报》也刊发了《第二个克拉玛依》,这回咱们可吃到肥肉,挖到金娃娃了!”


  “刘连生,有长进了,知道看报,关心国家大事了。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川中发现了中国的'巴库', 这是咱们石油人天大的喜事,余部长,康部长,肯定会有大动作。我在想,全国的眼睛都在关注着川中,这一仗,跑不了,肯定是军团级别的战役。”


  “嘿嘿,刘连生,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说对了。不禁是我们石油单位动起来了,就是地方,也在响应号召,在集结人马。总之一句话,是形势一片大好,局面一片大好。”


  “首长,咱们玉门可不能落后啊,你想,咱们玉门,可是石油师的大本营啊,单打独斗,冲锋陷阵,哪一项不拔尖,哪能当预备队?”


  秦文彩指了指桌上的调令,神情开始飞扬了起来。


  “刘连生,阵地在哪里,我们就在哪里,仗不怕没有打的。这不,不久我就要离开玉门,调到南充,指挥川中的大会战,你,与五年前一样,跟着我,到那边去把川中的通信工作,做好,保障好,现在,我正式命令你,等候组织的通知,随时和我一起入川,去打大仗,去吃大肥肉。”


  ……


  一到南充,一切都百废待兴,刘连生没顾得打尖,一到就潜到基层去了,去摸一下各大队和区队的通信现状,这一摸底不要紧,刘连生傻了。没法,这事,还得找秦文彩,不解决,局面根本没法打开啊。


  “首长,一到南充后,就到下面去摸了一下底,这一次,我可要给你丢脸了,没法交军令状了。”


  “甚,有什么能令我们的刘连生打退堂鼓的?说说,别灰心。”


  “首长,咱们这次川中大会战,可是一个大战役,古代的时候,讲究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现在不同了,现在是大军未发,通信先行。你看,光是咱们的主战场川中矿务局,就是一万多人马,驻扎在这里,上情不能下达,下情不通上报,再不理一理,顺一顺,不得乱成一锅粥吗?”


  “刘连生,看来你下了功夫的,继续。”


  “首长,我汇报一下我所知道的情况,实话实说,不打腹稿。8大钻探大队和各区队,通信这一块,完全是一个无人区,没人负责,这是一个大隐患。另外,矿部与大队之间,大队与区队之间,没有明线电缆,没有载波通路,完全靠地方的线路,这怎么要得?我们的行动与布署,属于最高机密,这么搞,也不合保密规定啊。最要命的是,如今,嘉陵江两岸,七八十台钻机,一字排开,在跟川中地台要油要气,首长,前线的指挥官,总不能二十四小时呆在井场吧,要决胜于千里之外,就得需要大量的话报员,架起空中桥梁。”


  “刘连生,你是有心人,情况的确真实存在,谈谈你的措施,到底如何办?”


  “首长,我要这么想的,第一,得有一个专门的组织,来解决通信效率低的问题。大队和区队,可以指定一两个人专门负责,同时,在南充总部设立通信科,负责各大片区通信的全面统筹,做到有的放矢,不放空炮。”


  秦文彩沉吟了一下,打断了刘连生的”周密布署“,回答道:“刘连生,这事,我现在就可以答复你,由你主持,成立川中矿务局通信科,科长由你担任。”(我们的第一个问题,完满得到了解决。)


  “谢谢首长,请组织放心,我一定不辱使命。第二,尽快从各大队和各区队,抽调技术好,脑瓜灵的人员,进行话报员的培训,解决空中通道。”


  “100名够了吧,由你们通信科统一培训,统一安排,充实到钻井一线去。”(我们的第二个问题,解决了。)


  “首长,矿区到各大队,各大队之间,大队与区队之间,要建起一条条杆路,要安装明线载波,要将各个点串联起来,这样,空中有电台,地面有载波,咱们会战中心的调度和指挥功能,才能最大程度地发挥作用。”


  “这个好办,刘连生,你与供应处联系,解决水泥杆等问题,明线杆路架设的费用,设备和人工等,由我来尽快落实。”(我们的第三个问题,通信现状,也解决了。)


  ……


  细心的读者,一定会发现,还有一个问题没解决,那就是,为什么,1960年通信人员有400人,到了1962年,不增反减,只有100人呢,这不合常理啊。其实,看似不合理,观照当时的时代,又合理而真实。因为,从1960年开始,席卷中国大地的三年自然灾害开始了。时代造就英雄,时代也会让人深陷其中,无法动弹。据《四川石油管理局五十周年大事记》,在1961年7月10 ,四川局党召开常委会议,传达了石油部党组会议精神,精简下放员工有7条原则:


  一:1960年从农村招来的新工人。


  二:自动离厂,久假不归人员。


  三:1958年从城市招收的人。


  四:妇女职工因家有负担,自愿回家的。


  五:家居农村,自愿回家的。


  六:在工人和技术人员中原则上不动员。


  七:老人员和对企业有贡献的人不精减。


  精简分两步走,先干部,后工人。之后精简范围逐步扩大,到1965年9月,全局共精简下放职工18103人。这是官方的资料,理论是可以相信的。我们也访问了一些老人,三年自然灾害期间,农村的情况相对来说,要比厂矿好过,这,也是实情。所以,400人精简到100人,在大的时代背景之下,是合情合理的。刘连生手下的那100名话报员,我实话实说,不是精简,就是自愿返乡了,真正还最后留在那100大名单上的,可能是极少的。


  时代造人,也弄人,在时代面前,谁都要答题,谁都要做出自己的选择。


  好了,现在,我们知道,在1958年那个石油节点,我们的组织诞生了,一群人正在向川中的旷野迎风奔去,他们是第一批通信的星火,背着电台,站在杆架上,完成了我们走向远方的第一步。虽然我们没有在现场,虽然我们也有遗憾,但,我们能真实地感受到,灯亮了,因为,风起川中,我们来了。

155#
发表于 2023-4-26 09:48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半梦半醒 于 2023-4-26 11:09 编辑

原工信部,信息产业部科技司的某领导是我在德国技术培训的同学,如有需要提供的史料,我可以帮忙,我正好有理由和他走动走动。

这个切入点很好,以点带面,形成辐射。

通信专网的发展历程,就是中国通信网发展的缩影。
156#
 楼主| 发表于 2023-4-26 11:29 | 只看该作者
半梦半醒 发表于 2023-4-26 09:48
原工信部,信息产业部科技司的某领导是我在德国技术培训的同学,如有需要提供的史料,我可以帮忙,我正好有 ...

半梦,真的感谢,从心底里,原谅我的不善言辞,如果有需要,我当仁不让。
157#
发表于 2023-4-26 11:29 | 只看该作者
文字者,诡道也。
面对这句话,我陷入了史诗级的沉思。

158#
 楼主| 发表于 2023-4-28 10:34 | 只看该作者
半梦半醒 发表于 2023-4-26 11:29
文字者,诡道也。面对这句话,我陷入了史诗级的沉思。

哈哈,半梦君,此话有趣
159#
发表于 2023-4-28 10:49 | 只看该作者
色书生 发表于 2023-4-28 10:34
哈哈,半梦君,此话有趣

  这是摘句,在你旧稿的扉页。
160#
 楼主| 发表于 2023-4-28 11:34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色书生 于 2023-5-3 13:43 编辑

  第二章 隆桂苍苍 红村茫茫

  《一》

  这个春天有点冷。
  康世恩呆在1959年3月的一团春寒料峭中,烟一只接一只在抽,他想烧穿南充的黑夜,烧出一片火红的黎明来。只是,往事如旧电影,一幕一幕从心中划过,令他自己也停不下来,走不出自己布下的局。本来,宏大的川中会战,就是一盘大棋,一切都推进得大刀阔斧,天衣无缝,下的全是大气的“石油流”,为何到了终盘,却出现了大龙被杀,边角尽失,最终只能弃子认输呢?难道过五关斩六将,千里走单骑,气吞万里的结果,只是为了白衣过江,败走麦城吗?
  到底是哪里出了致命的疏忽和漏洞?不应该啊。
  烟屁股的火星,咬得康世恩的手指生生灼痛。他又点燃了一只烟,陷入了更加史诗级的思考。一个个思绪的镜头,在脑中扑面而来。
  “我是和秦文彩一起在川中坐飞机飞的克拉玛依。秦文彩是石油师的老人,又在玉门扎实苦干过五年,是棵好苗子。秦文彩手下的三千玉门石油子弟兵,过来之后,很快就投入了战斗,一点也不拉稀摆带(拖泥带水)。秦文彩更是好样的,深入基层,一线蹲点,“快摆硬上”,事事亲为,有将之风。但是,作为一个战役的指挥官,他的政治水平和素质,简直不及格,唉,这个秦文彩啊,着实令人头痛,他哪里知道,我坐在石油部的部长位置上,不也一样处在‘跃进’的风口浪尖上啊?“
  “10月的克拉玛依现场会,是在一栋俄式建筑中苏友谊馆中召开的。会议期间,我和余秋里余部长还有其它党组成员,听取了川局和川中局的工作汇报,我一听,呆了,我们布局的20口关键井,完成了19口井,只有6口井井喷过,而且产量简直就是在坐过山车。有的井,一天喷100吨,有的井,一天喷8升,还都不稳定。就是原来报喜的龙女2井等三口”报喜井“,都一个德性,最后,干脆一滴油也不滴了。害得余部长气得直骂,这是小娃儿尿尿,滴两滴就完了?”
  “有些大的局面,不是秦文彩他们可以领会的。余部长让李人俊代他跟冶金部打擂,这一招,的确高明,是战书,更是一份军令状,咱们石油部,真到了背水一战的紧要关头。能不能摘掉‘一五计划’的‘黑帽’,能不能带上敢于挑战,敢于叫板的‘红帽’,石油部的身家性命,全在川中一战了。这份压力有多沉重,只有我和余部长知道啊。当然,你张忠良和秦文彩也能感受到,毕竟,他们在前台,在会战的中心,只是,他们还年轻,太嫩,只知算进度账和经济账,不知道算政治账,我的同志哥,这样会犯方向性的错误,尤其是在‘放卫星’的这个敏感的节骨眼上,唉。”
  “克拉玛会议,从10月6号开始,到26号结束,开了整整20天。会议的初衷,旨在快马加鞭,要求川中会战取得重大突破,让毛主席,党中央和全国人民放心的一个促进会。没料到,开着开着,火药味越来越浓,超出了我们的想象。余部长是大行家,他先定了一个调,就是三破三立。什么是三破三立呢?就是要破见物不见人的庸俗观念,树立依靠职工群众办好企业的观念;破单纯技术观点,树立政治一定要领导技术的信念;破事务主义和教条主义,树立又红又专,当好革命的促进派。后来,王进喜,张云清等上台,表心态,树标杆,‘打擂比武’,我和余部长在旁边打边鼓,把会议推向了一个小高潮。全国各行各业,都在大干快上,咱们石油部也要有这股‘超英赶美’的劲,不能落人之后啊。当然,会议的主题是促进会,当然要批‘右倾保守’,要批‘走专家路线’,批评的矛头,不言而喻,直指川局和川中局,直接秦文彩他们。“
  “当然,不是整人,是促进他们,走上思想的康庄大道。统一了思想认识后,当然,下一步就是布置川中会战将何去何从?大多数同志认为,58年3月出油的那三口‘报喜井’,充分说明,川中有工业级油流,并且在全国范围内没有第二例,这是不争的事实,同时,大军已经排好兵,布好阵,哪能有点暂时性的困难,就打退堂鼓?人定胜天嘛,石油部能把地球钻穿。吓,没料到,快全票通过时,川中矿务局的总地质师李地质,哦,就是李德生,突然之间,横空插了一杠,说,在川中的地质情况还没摸清之前,不宜大动干戈,这样做,是蛮干,是盲动。这不是批“专家路线”在反击吗?我一听就火了,指着他说,你再说一遍。这李地质,胆比姜维的还大,居然不慌不忙地说,我还是坚持地质情况弄清楚了,再大干也不迟……
  余部长抢过我的话,语调提了八度,问他,那你说,要等多久?李地质依然语速不温不火地说,这个我说不准,或许半年,也可能一年两年。余部长一听,真的发怒了,猛一拍桌子,大吼,扯淡。等你把资料收集齐了,人家钢铁大王都已经把英国美国赶超了,我们还干个鸟!你说要收集资料,你要的是什么资料?川中的石油都喷到天上去了,这就是最好的资料!亏你还是个总地质师呢!完了,余部长狠狠瞪了一眼李地质,一字一字地说,你这是动摇军心!
  “克拉玛会议就这么开完了。开得有文有武,又波澜曲折。回到川中后,我们加强了会战力度,组建了‘野战团’,目的只有一个,向川中地台要油,要金娃娃。结果,川中的地质情况,真的是诡道,一次又一次的猛打猛攻,一共打了七八十口井,口口都是‘干眼眼’。事实摆在面前,雷都打不动,李地质他们所分析和坚持的,是正确的,川中油藏真的就属于裂缝性油藏,没有‘洞洞缝缝’。我还是不死心,又专程派综合研究大队的副大队长王宓君,去华蓥西,给我搞点岩石标本回来,我还要最后确定一下,然后上报余部长。岩石标本很冷很硬很冷硬,再一次攻破了我最后的心理防线,我悲从中来,天啊,这可是我和余部长联手的第一次大动作,难道,真只能这么悲壮地收场了?“
  一只2B铅笔,落在了地上,把他从思绪中惊醒过来。他用放大镜,再看看岩石标本,再久久地盯着那张川中石油地质勘探图,仿佛,已进了人图合一的另一境界。忽然,“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他的脑子,被黎明前的一道光,击中,他哆嗦得几乎要大叫起来。是啊,正面强攻不行,何不把部队拉出来,到外围甚至更远的地方,去打它一个“野猫子井”呢?
  他的这一“灵光乍泄”,真的是黎明的一道曙光,它开启了四川油气田新的战场和气象,冥冥之中,“道是无情却有情”呢!

《二》

  1959年11月的果城南充,深秋的气息,风吹过,有一股浓烈的落寞和萧杀。
  刘连生的磁石电话,滴灵灵地响了。电话的那头,秦文彩的声音,略得有些低沉而沙哑。
  “刘连生,你到我的办公室来一趟。”
  刘连生一进门,正准备行军礼,秦文彩摆了一摆手,努了努茶几,急忙打断了刘连生的习惯性动作。
  “连生,免了,你我都是老石油师的,今天没首长,没外人,有的,只是兄弟之间的敞开心扉,一吐为快。”
  办公室的茶几上,不寻常地,有一大堆花生,两瓶泸州二曲,两个搪瓷盅子,随意地码放在了一起。
  刘连生一边开酒,一边倒酒,一边在问:
  “首长,这么多年,我习惯了这么称呼你了,忽然这么一改,反倒是不自然了。首长,你从克拉玛依回来,会开得怎样?”
  秦文彩猛地喝了一口酒,多日的疲倦和迷茫,令他身下的老藤椅,吱吱地有些吃不消。
  “连生,这一次咱们川局和川中局,特别是我和李地质(李德生)成了会上主要的炮轰对象。你还记得一年前咱们从玉门出发到四川的事吧。你知道我的性格,一是一,二是二,不玩虚的。说老实话,我挺佩服李地质的。中央地质大学毕业,科班出身,没有一点臭老九的清高,干起地质工作来,没白天没夜晚,简直就是个拼命三郎。连生,你是清楚的,李地质随我们一起入川,是咱们川中局的地质总工程师,是咱们局不可多得的宝。出发之前,我就和李地质交流了,李地质说,川中出油是肯定的,但是不是咱们中国的‘巴库’,是不是咱们的‘金娃娃’,在没有拿到地质数据之前,我没法给出准确的答案。”
  秦文彩剥了几颗花生,又狠狠的喝了一口,继续说:
  “入川后,备受关注的那三口‘报喜井’,苗头就不好,极其的不稳定,时大时小,你想,川中石油会战,我们是主战场中的主战场,我又主抓川中,担子沉重得有时梦中都在喊哎哟。偏偏,川中地台就这么现实,地质复杂得就像一本天书,这不,井倒是打了不少,个个都是‘干眼眼’,我在焦急的同时,心里真的也在犯迷糊,纯粹的追求进尺和拿红旗,真的有意思吗?没有油没有产量,这不是乱弹琴吗?我和李地质私底下交流过,李地质也在怀疑,苏联专家们,是按他们的‘巴库’来做川中地质分析的,得出了个‘纯孔隙性储油’的‘最高论断’,还不允许置疑和讨论,这不是脱离川中地质实际的‘胡闹台’吗?真理是经得起推敲和锤打的。但是,这个问题,牵扯面又太大,我们也不敢那么大张其鼓,只能是不断地向上面反映,说地质情况太复杂了,其实呢,就是想把地质情况,搞得再翔实些,再稳妥些,磨刀不误砍柴工嘛。我把我们的想法和意见,详细地反映给了咱们57师的老师长,张忠良张局长,张忠良是个爱憎分明,一生求真求实的人,他当然会据实上报,结果,不出所料,被狠狠地批了,当然,我是发起者,肯定也跑不脱。我和张师长肝胆相照,不计个人,为了能挖到金娃娃,为了能替祖国多打油,我可以对着老天发誓,我们的心都是红的,滚烫而炽热。”
  刘连生在旁边陪着,干净的眼睛中,已有了感动的泪花。
  “连生,你可能不知道今年7月中旬在玉门油田开的现场会吧。那一次,张忠良在会上,表里如一,实话实说,他麻起胆子,报了一个30万吨的产量,其实,你也清楚,这已经是在逼‘牯牛下崽’,这样的任务,能完成吗?咱们的老师长,不愿违心地放‘放高射炮’‘放卫星’,他是一个令人尊敬的大写的人,我清楚,他只有一个目的,他得为川中会战流汗也流血的广大石油官兵,负起一个老兵的真实和忠诚。结果,老师长的报告没讲完,就被轰下了台。唉,这个枪林弹雨没吭过一声的铁血汉子,那一天,居然泪流满面,哭了,我,我也哭了。”
  刘连生猛地喝的一口酒,声音已有哭腔。
  “咱们的老首长,真是菩萨心肠,真是太委屈自己了。”
  “连生,这一次在克拉玛依开的现场会,出发之前,我就很坦然,我也在寻思,我是不是哪些方面没做好,理论水平和素养,还需要提高?我是报着提高自己,接受批评的心态去参加会议的。没料到,在这次会议上,李地质李德生,咱们局的‘白面书生’,够胆,够爷们,他一排众议,斗胆上陈,提出了自己的独见和论断,敢于面前一边倒的情部,说不,这就是一个地质科学工作者的腰子和骨气,比我强多了。会后,我也在反思自己,我这样消极和妥协,会是一条出路吗?最后,会议快结束时,余部长来到了我们四川局,他说,川中不出油,你们有压力,我们更有压力,谁也不准后退,因为,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余部长真是一个高明的战场指挥员,就这么一句话,他一鼓劲,就能让你热血沸腾。”
  “首长,你也有许多的委屈和无奈,来,我敬你一大盅,我干了。”
  “连生,我现在也想明白了,我个人的委屈,跟会战大计一比,算得了什么?对了,咱们川中矿务局的通信工作开展得怎样?要做好做实。会战的第二战役,由康部长亲自指挥,各大队由各大局的局级领导亲自挂帅,规格非常高,决心非常大,所以,通信的保障,在大战役面前,来不得一点闪失。”
  “首长,矿区到大队之间的明线载波,杆路已经架好,设备已经开通,能完全保障首长们的指令发布和调度传达。各大队之间,各区队之间的杆路,现在也基本完成,年底就可以全线开通。首长,会战的战鼓,一样在敲击着我们的心,我们与钻井前线一样,在攻占川中的各个山头和阵地。那100名话报员,投入到井场快一年了,磨合得很好,能话报,也能扶钻杆,成了钻井队伍不可或缺的一员。请首长放心,我保证,只要会战的冲锋号一吹,我们的队伍,就能整装出发,战旗立向哪里,通信的电波声,就会在那里响起。”
  “很好。连生,跟你喝了这台酒,我心里也亮堂多了,老伙计,我不太会表达,咱们以余部长的话共勉吧。大战即将打响,我们已经没有退路,别趴下,我们一起出发。”

  《三》

  刘连生搭矿区运输队的敞篷车,到川中矿区的各个井场,扎扎实实跑了一圈。电台的保养,沿途杆线的巡查,通信人员的冷暖,不定期跑一跑,他心里没底。川中多雨,去井场的稀泥巴路,车子打滑得吃不上力,一阵语言痛快,有时,他只能用依靠解放鞋,用脚板去丈量大山深处的井场。这是他在玉门油田时就一直保持着的巡检习惯,到了川中这边,没有一点的水土不服,反而是“脚踏车”的使用频率越来越高,人越走越有精神。他理解川中局领导们的难处,会战这么大的一个场面,人和车都在高负荷地运转,自己这点鸡毛蒜皮的事,用脚就能解决,何必呢?运力这么紧张,毕竟,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嘛。

  人没车,就喜欢看车,欣赏车。他见过各式各样的车,喷烟的柴油车,打喷涕的马车,手扶拖拉机,鸡公车,架子车,五花八门,他知道,他们都是支援会战的钻前团民工的宝贝。川中的老乡,热情,厚道,有时错过了打尖,老乡们会拉着他拽着他,往家中扯,苞谷酒,老腊肉,酒杯满,肉大块大块,切得肥实,把他当金贵的稀客对待。有一次,他在一个老乡家,好客的农村大嫂,一个劲地招呼他,“石油厂的哥哥,没什么好招待的,夹青椒儿吃啊,莫客气,进了门就是一家人。”他老实,硬是没动那碗回锅肉中的一块“嘎嘎”(肉),辣得汗水长流。回来后,他还向秦文彩“报怨”,明明碗中有肉嘛,为什么要喊我夹海椒儿?秦文彩笑得不行,刘连生,你啊,四川人文气,她喊你吃海椒儿,意思是喊多夹肉,看来,你跑基层还不深入,民风民情啊,也是学问。

  他也自带饭票,到井站的伙食团去打伙。他没觉得通信科长是个什么官,他不好名,务实不务虚。他跟各个井队的队长,大班,司钻,钻工,好到穿一条裤子,不分左腿和右腿。前线人员睛天一身灰,雨天一身泥,他看在眼里,从心底里感到佩服,这些平凡的会战人员,他们也是世上最可爱的人啊。当看见一口口“干眼眼”,像一个个填不平的伤口,令他触目心惊,也令他伤心,甚至还有一股愤怒,老天爷,你这样,对得起谁啊?

  从基层蹲点回来,已是59年的3月初了。今年南充的初春,不同寻常,山桃花有意无意,就这么含着苞,就是不绽放,都在等一夜东风吹过,好千花亮如昼吗?

  在回来的路上,他隐隐地听到了一个消息,余秋里部长,已在北京电报大楼组织召开的石油部的电话会议上,沉重而悲壮地宣布:川中会战结束,各大油田支援的部队,撤出战斗,会批次归还建制。

  他隐隐地感到了一丝不安。现在,川中矿务局的明线杆路,磁石总机,载波设备,电台,人员等等,早已森严壁垒,众志成城,会战结束,我是回玉门油田,还是原地待命?是呆在原地,等待新的任务?会战结束,我们的石油通信,路又在何方?

  他没顾得上山桃花的“初春花语”,一回矿部,就心急火燎往秦文彩那里跑。他是个装不住事的人,事能当天解决,就绝不过夜。

  还没敲门,秦文彩的声音,就在门内响了起来,“刘连生,一听脚步声,就知道是你,你进来吧。”

  “首长,听说川中会战结束了,大部队要撤,归还建制,是不是真有这事?”

  “刘连生,你的消息,和你干的通信老本行,很配,有一对顺风耳,果然好用。老实告诉你,没错,你的消息千真万确。”

  “首长,我是不是现在就回去,打铺盖卷,准备回玉门?”“刘连生话中有话,打着埋伏。

  “我还想回祁连山,回玉门呢。哼,别猪八戒想高小姐,尽想美事。听好了,哪儿也别去,也别多问,驻守大本营,听候矿部下一步的指令。”秦文彩微笑着,也语涉双关,让人猜不透。”

  “首长,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这是咱石油单位的老规矩,现在,川中的井打完了,我们得回玉门啊,难道呆在这里,等队伍解散后,各奔东西?我不干。要不,我调我回75师,我做梦都想回军营呢!”刘连生不依不饶,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甚,回老部队,开玩笑,还回得去吗?刘连生,我知道你打的算盘珠子,看来不给你亮个底,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川中会战结束后,我和张忠良局长,都不好受,整晚整晚睡不着觉。我们是挨了多次‘批评耳光’,但,那都是些事关自己的小事,没打出油,没拿下大油田,对不起祖国和人民,我们内心真的是羞愧啊。就在前几天,天蒙蒙亮的时候,电话响了,是康部长打来的电话,激动得声音都变了,秦文彩,把队伍拉出去,跳出主攻地带,去打它个野猫子井。我当时也兴奋地大呼,康部长,对啊,打它个野猫子井,现在的阵地,就是铁板一块,保不齐,它的边边角角,就有洞洞缝缝,就有我们千辛万苦要找的油啊。哼,老伙计,现在兄弟部队撤出了,应我们上了,咱们把部队拉到隆盛,桂花一线,吃大块的大肥肉去。现在,刘连生,给我听好了,别松劲,给训练好你的通信兵,保持好战斗状态,一声令下,你就给我雄纠纠地冲上去。”

  “首长,这下我放心了,有新的阵地,就有新的仗可以打,这比喝了半斤泸州老窖,还兴奋。我保证一个也不落下!”刘连生的眼晴,越来越清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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