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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唐诗人韦庄《秦妇吟》
中和癸卯春三月，洛阳景深牡丹出。人稀路静似闲日，惟见柳花飘如云。忽逢佳人依树坐，闷闷不乐有郁容。风吹长发覆半面，双颊泪痕扑簌簌。请问佳人思何事？未语哽咽声愈悲。轻言离土漂泊者，凄惨故事休再诉！去年乱兵陷长安，恍惚存身如隔世。感君热肠衷中问，试将烦绪说认真。
那时花好月正圆，悠然自得逗鹦鹉。对镜照影顾自怜，抿嘴暗笑赏心事。忽传门外乱声起，兵戈马嘶战鼓擂。探头窗外寻究竟，无人明白发生事。此时官兵列成队，出城蹄疾潼关去。都说有寇东面来，扣门长安急如雨。不久掌门还家来，面对变故痴且醉。又听邻人来言说，乱军已至城楼外。
当下大乱人纷急，狼突豕奔无着处。南城人往北城走，东城人去西城就。邻居众人无措手，相聚抱团色迷茫。乌云压顶磅礴雨，闪电击雷声动摇。火冒金星四处焰，月上树梢天边寒。狂风掀开茅屋顶，大厦将倾复何言。阴气凝聚杀气重，流星划尾坠西楼。静听城内鼎声沸，家家流血哭声啼。歌台舞榭一炬灰，处处伤乱何一足。老幼无助任飘游，芳颜俱无片血色。
东邻美人花玉枝，沉鱼落雁娇嫩人。兵夫挥戈擒到手，扔上戎车随军去。强凑欢颜缝旗子，方可骑马出街行。街头偶逢旧知者，不敢相认泪吞声；西邻有女玉仙子，轻盈姿态燕还惊。妆成轰动若西施，深居闺房人不知。卒子一跃上楼阁，欲扛柔荑归兵营。扯撕不肯屈随去，一刀喷红玉山倾。南邻新婚闲淑女，初尝甜蜜尚春风。
琴瑟常抚添韵味，翡翠帘里黄鹂鸣。谁想此刻刀兵至，身首两分叹何惜！不少结伴投枯井，衣裙尚散挂树枝；北邻少妇急奔走，乱鬓涂鸦抹丽容。可叹四出皆兵火，受阻又回绣房中。困于烟火无法救，欲下楼阁梯已焚。无奈呼救天不应，一丝白绢梁上垂。
妾身被掠从军去，委曲求全泪度日。大兵黑云摧池城，分金狂酒日复日。旧居尚在归不得，六亲从此无消息。随军度日日如年，天天惊颤心起伏。夜卧兵阵月凄白，朝饮肉汤非兽禽。风中弱柳任风雪，心苦愁浓无解排。兵粗言语甚鲁莽，闭眼塞耳尽避躲。黄巢兵者多赤眉，虎膀青字势雄浑。夜雀乱飞天欲散，星星隐藏忘桂月。另立朝堂莽带衣，笏作礼兮仿日月。朝朝暮暮翻作酒，日日夜夜慨并歌。三公六院皆竖立，一番景致难描述。
一朝听人窃窃语，官兵大振收乱地。兵寇震荡盘营散，纷纷黯然凶焰低。大军逼城几百里，一日千里暮可至。暗思乘此东风浩，解救出营度太平。朝思暮盼无踪影，又闻似乎大败去。碾转床上眠不得，不知天意钟谁情？沉沉数日无消息，周遭混乱若飞云。又说官兵已得手，最后还是无佳音。天光暗淡无星月，江水呜咽恨难平。
从此城内困又昏，粮食告急人饥馁。一块黄金几粒米，处处灶台无烟炊。饿紧只得人相食，惨绝人间不可闻。沟道遍积累累骨，饿殍堆满湖水缩。长安繁华安何在？废野荒室人散光。桃园折尽添柴火，柳枝无存修战壕。昔日巍峨金碧殿，今日瓦砾草木沟。朱门大户皆散尽，狐兔且唱逍遥歌。花萼楼上丝蛛缠，歌弦舞女成烟消。内库烧完灰土冷，往日公卿谁寻得？
趁乱离营脱牢笼，城外奔跑如流莺。游兵散勇时常见，安宁景象无处寻。霸陵东边无人迹，骊山空剩落日晖。大道破碎雨泥泞，行人艰难夜宿堆。往日千里良田澈，而今村村没有人。败户颓墙枯藤贴，死水恶潭不见鱼。进庙问询残留神，神亦无语肃穆悲。炉香已旧层层灰，古柏苍苍指天穹。自从狂众扫古城，天地颠覆万事哀。衷心祝福不顶用，撒豆阴兵亦无成。满案供食空孝敬，危时神也不通神。我今愧然此处尊，欲抛庙位山中藏。忍看户户为新鬼，白骨浮野夜飘魂。无一生机兼生趣，乱世活人不如虫。妾获神言更沮丧，天灾由来挡不得。神亦无法且回避，世间英雄指望谁？
出山来至扬震关，遥遥隐见云荆山。此地平阔良陌在，人来人往尚闲闲。闻说陕帅忠良厚，谨守道德固城池。蒲津虎将把严关，百里安然无风声。朝发匆匆忙赶路，暮宿老屋乞怜慈。一日又过新安东，路遇一位衰发翁。苍苍无奈忧郁色，草垛里面取暖和。问其那里之人氏？何故寒天露宿野？老翁痴看吾良久，忽发嚎泣泪断珠。家乡本在东畿县，四季耕种殷实户。广置水田三百亩，岁岁交税打先锋。家女手巧会织绣，家妻贤惠主厨汤。粮仓积满丝万箱，黄巢兵后余少半。自从洛下来师旅，催交补济搜无余。虎扑眈眈剑光耀，大旗舒展映日头。入门秋风起落叶，宅中空剩四壁墙。家财荡尽亲人散，仅余老翁苦捱日。苦哉衣食皆不足，似吾还有千万户。晨早上山摘野果，夜来卧路伴风眠。
妾闻说完心复伤，一时悲泣不成声。四顾惟见枭雄起，不知何方能安身。听说汴京道路毁，又说彭门血海池。野宿恍惚路皆鬼，河津溢出丝丝血。偶尔有客金陵来，说道江南风景平。自从中原大战生，戎马未过长江险。大府治理循天道，爱民除恶世景盛。城防稳固金汤似，军粮充足马膘肥。争奈举世皆滔滔，惟有此处和熙宁。避难奔来才洛地，心羡江南好福气。愿君听我一篇诉，编成长咏传后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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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9-20 06: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