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还是一粒种子的时候,我便不清楚自己的本源是什么,是谁给了我生命,我真正的面目是什么。那时我正酣睡,对外界一无所知,整个人,哦不整颗种子一直懵懵懂懂。
奇怪的是,我虽然睡着,意识却醒着,能听得到周围的声音。
我听到有人声在我旁边评头论足,也不知她们在说谁,我不关心,但各种议论仍是传到了我的耳里。
一个声音说:“好剔透的一颗种子啊!”另一个声音却满含担忧:“再剔透,也是邪恶的化身呢,也不知道在佛祖身前经历这么多的洗礼,品性变了没有!”
听她们话里的意思,不知谁要下凡历劫,我依旧懵懂,索性也不再理会,意识沉迷,陷入深度睡眠中,一直不曾醒来。
不知过了几世几劫,终于,我在一片温暖中醒来,好奇地睁开眼一看,呀,自己竟然长出了稚嫩的叶蔓,风一吹,还能舞动呢。我心里美滋滋地,瞅自己半天也没看明白自己是何花何草。索性打量了下四周,周围是个美丽而又充满了生机的世界。我转转头,左边一片青翠,右边一片葱笼。有这么多好伙伴啊,我开心了,一面汲取着大地给予我的汁水,一面快乐地成长着。
很快,我发现每当清晨和日暮,总有一个袅娜的倩影,准时出现在我和同伴们面前,头一次见面,我吃了一惊:这个美人我见过的,何等眼熟如此!
可是,在哪里见过呢,我在脑海里搜寻,只寻到一丝模糊的影子。我仔细地打量着她,只见:她的眉毛象弯月,她的腰肢赛杨柳,她的小嘴粉嘟嘟啊,眼睛能使我发抖!
天哪,我这是怎么了,我感觉到自己浑身止不住地哆嗦,激动极了。我不错眼珠地看着她来到我们身边,提着那个蓝色的小花洒,轻轻地,将水洒到我们身上。
她一边浇水,嘴里还哼唱着:花园里,篱笆下,我种下一颗小西瓜,春天的太阳当头照,春天的小雨沙沙下。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小西瓜冲我笑哈哈!
她动作温柔,一直微笑着,我傻了一般移不开视线,直到旁边的油麦菜用它修长的叶子轻轻地碰了我一下,我才回神。油麦菜用崇拜的语气道:“踏雪的嗓子还不错吧,听说前两天她和朋友们K歌,唱的就是这首歌,听说掌声如潮呢!唉,真羡慕你,竟然被她唱到了歌词里!”
西瓜,是指我吗,我是一颗西瓜?正想着,油麦菜摆了摆修长的叶片,有点得意地道:“你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吧,她叫踏雪,她的朋友们都叫她雪雪或是雪儿,她人美歌靓,可好了!”
雪雪,雪儿,娇美动人,我想到了那片片飞舞的雪花,多好听的名字啊,人美,名字更美!
这时油麦菜又卖弄道:“你知道雪雪最喜欢的歌是哪首吗?”我摇摇瓜头,油麦菜一摇秀挺的叶子:“我就知道你不知道,我不知道你怎么知道呢,你知道我怎么知道你不知道!”说着清了清嗓子道:“雪最喜欢的是那首《数鸭子》,那可真是琅琅上口呢,雪雪简直是曲不离口,不信,一会你就能听到!”
果然,油麦菜话音刚落,就听到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快来快来数一数,二四六七八,咕嘎咕嘎真呀真多呀,数不清到底多少鸭!”声音清脆中带着点软糯娇柔,让人听了浑身通泰,舒服极了。
我听着,忽然问道:“那到底雪雪数清了有多少鸭子啊?”
油麦菜伸了个懒腰,翠绿的叶片越发修长优美,她懒懒地道:“这么大的数,我哪知道,雪雪自己都数不过来!”
二四六七八,我默默地随着雪雪的歌声数着,这时,油麦菜似解释又似偏袒道:“人无十全嘛,雪雪的数学一直不大好,她数数从来是靠掰手指头的!”
我正听着,歌声又响起来:“快来快来数一数,二四六七八……”
我正胡思乱想着,这时,踏雪已经来到我身边了,我立刻又紧张起来,只见她俯下身,一双大眼睛眨了眨,打量了我一番,轻启珠唇似是自言自语:“真不容易,一年前种下的种子,一年后才长出来,还好,长相不错!”说着,用她玉白的粉指,轻轻地抚了抚我,亲昵地敲了敲我的瓜脑。
那一刻,一股电流猛地击中了我,瓜身象木了一般,我的瓜脑一片空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