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趣事（十七）------下象棋

水清木青 · 发表于 2016-9-25 2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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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象棋是以黑、红子代表两军对垒的智力竞技，是科学与艺术相结合的运动。

象棋的棋盘方方正正，由纵横线条交叉而成，棋盘中间没有划通直线的空档称为“河界”，上写“楚河”“汉界”四个大字。据史书记载，历史上的楚河汉界并非在杨子江畔的楚汉之地，而是在古代豫州荥阳成皋一带，它北临黄河、西依邙山、东连平原、南接嵩山，是历代兵家兴师动众的古战场。公元前203年，刘邦凭借丰富的粮草作后盾，出兵攻楚，而项羽则因兵乏粮缺、无力再战，被迫提出“中分天下，割鸿沟以西为汉，以东为楚”的条件以求和，从此就有了“楚河”“汉界”之说。如今，在河南省荥阳县城东北的广武山上，还留有两座遥遥相对的古城遗址，两边的称汉王城，东边的叫霸王城，一条宽约三百米的大沟横于两城之间，这就是当年刘邦与项羽对垒的鸿沟。

“河界”两侧划有交叉线的地方称为“九宫”，共有90个交叉点，乃是落子之处。棋分红黑二色，代表两军对垒，对弈双方各执将（帅）、象（相）、士（仕）、卒（兵）、车、马、炮十六子。我五岁学棋，“马走日字象走田，小卒一去不回还，车走直路炮隔山，将士城中团团转”的口诀至今记忆犹新。开始下棋时绝对是瞎胡乱，入门伊始则是热衷于想方设法吃掉对方的棋子儿与保全自己的棋子儿，学前饭后，遇有闲暇，时常在棋盘上与人捉对厮杀,常常感到饥饿时，已过吃饭的时间。

慢慢的迷上了象棋，棋艺也在快速提高，在同龄人抑或小学生中已是罕有对手，甚至连我的启蒙老师三哥跟我下棋也是输多赢少。那时大人们工作之余的娱乐活动不外乎喝酒品茶、打牌下棋，当我打遍粮管所无敌手时，便开始转战区政府、供销社、邮电局、税务所、兽医站和铁工厂。我的棋风很正，每当跟人开棋前都要约定双方“吃车不悔，将死另摆”，那些习惯了走一步悔三步的老棋迷还真是拿我没办法，一时间令得我在区直机关里名声大噪。不光是一些民间高手趁着来区政府所在地办事的机会托人找我下棋，即便是区里的头头们也会见缝插针地找我下棋。

记得是在文革期间，各单位包括区里的首脑们都集中在戏园子里办学习班，当时的区委书记刘大爷和副书记连大爷两人拉着地排车到粮管所给学习班买米、面、油，一进大门恰好见到我，刘大爷一把拽住我的袖子，“爷们儿，快跟我到出纳室陪大爷杀两盘，这阵子可把我憋坏了。”我跟刘大爷捉对厮杀，讲好了三局两胜，连大爷和段叔叔则是在旁观战。我小时脑子反应快，很少相棋，都是别人一落子我就跟着走子，然后等着对方走子。“哎、哎，给我车，你怎么把我的车吃啦呀？”，“不行，咱讲好吃车不悔、将死另摆的。”结果是直落两局麻利地将刘大爷拿下。后来刘大爷当了法院院长，连大爷当了建行行长，我夫人是也建行员工，连大爷得知她找的对象是我时还提到当年下棋的事，“你当家的可了不得，小时候那象棋下的傲极了！”。

有时周末不回城里，父亲就会骑车从吕集来张炉集看望我们，闲暇无事时，我们父子俩也会下下象棋，我刚开始学棋时经常输，后来就输赢持平，再后来就是父亲输多赢少了。一般来说象棋的开局套路不是很多，布局时的落子都很快，当头炮、把马跳，乒乓二五的就摆足了阵势，进入残局，每走一步棋都要深思熟虑，斟酌再三，思考的时间就会长一些。我喜欢下快棋，对手还在思考时，我已经想好了后面的路数，闲来无事，嘴里自然地就哼唱起“穿林海，跨雪原，气冲霄汉、、、、、、”来，父亲正愁无解，一看我那嘚瑟的样子不禁大怒，一拍桌子“别唱了，烦死人啦！”我一哆嗦，下一句唱词儿就给憋回去了，看的母亲在旁边捂着嘴直乐。

一次，粮管所新调来一个叔叔，中午在磅屋乘凉时听人夸我象棋下的好，心中甚是不服，跟我说道：“爷们儿，你要是赢了我就买西瓜给你吃。”结果他输了。一看观战的人不在少数，买一个大西瓜得两三块钱，便开始犹豫了。那时的工资都不高，年纪轻点的大都每月二三十块钱，一下拿出月工资的十分之一任谁也都舍不得的。我倒是无所谓，边上看热闹的不干了，有人悄悄给我出主意，于是我上前跟那位叔叔说：“毛主席说中国人说话是算数的。”，大家一听都跟着起哄“对对对，小爷们儿说的对，中国人说话就得是算数的。”而且把重音放在中国人三个字上。那位叔叔一看众怒难犯，乖乖地从兜里掏出钱去门口买了个大西瓜回来，一众人等吃了个不亦乐乎。

1973年我随母亲回到城里，离开机关后便极少有机会跟人下棋了。直到上大学，下棋的机会才开始多起来。仗着童年时的底子厚，我在系里组织的象棋比赛中战胜了曾经获得过青岛市四方区少年象棋冠军的校友。后来的选修课，我选修了获得过青岛市象棋冠军的一位老师主讲的《自然辩证法》，从而真正明白了棋理，并因此而悟出人生的道理。

人生犹如下棋，人有人道，棋有棋路，一理通则百理通。那“河界”的一方是属于自己的天地，人不能只在狭小的圈子里活着，于是乎就要走出去闯荡江湖、历练社会、感受人生。“河界”的彼岸是你身外未知的世界，越过“鸿沟”，等待你的可能是曲径通幽的世外桃园，也可能是铺满鲜花的阳光坦道，抑或是荆棘密布的崎岖山路。人生就是一盘棋，你处世的言行举止，表现为“车、马、炮、卒”的如何布局，这里需要的是斗智斗勇，这里永远没有“悔棋”。走得顺，你会攻城破寨、擒王拔旗；走不顺，则会丢盔御甲、一败涂地。你再看那“象”、“士”，是不是人的道德和情操？没有丝毫的懈怠护卫着自己的城池；“将”如人之心，不可出围城，一旦心出围城之外，你人生之棋则全盘皆输。

高手下棋总是走一步看三步，人生又何尝能只顾眼前而急功近利？世事如史皆翻版，人生似棋局局新。

2016年9月25日

童年趣事（兼作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