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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故事之一 爱情故事之二 爱情故事之三
如此又过了三年，独泊极少离开这片山林，却陆续有衣衫褴褛的贫穷人家到这里搭屋开荒，与独泊做了邻居。他们到来时几乎一无所有，不少人靠树皮和草根度过最艰难的日子，也有很多人没能撑过去，不幸殒命。他们都被埋在香兰的坟旁边，于是香兰也有了邻居。
独泊和这些穷苦人说话才知，他们原来都是胥城百姓，只因天下大乱，地方官横征暴敛，又加上大饥荒，外面的世界早已民不聊生。日子过不下去，百姓们便开始迁徙，谁知官员竟又设下重重关卡，拦截外逃的百姓。无数人在逃亡的路上惨死，只有极少数人侥幸突破封锁线。独泊的邻居们，便是这样的幸存者。
独泊一人居住在这里，可算与世隔绝，外面的民间疾苦却是毫不知情。想到几年前年少蓬勃，一心求功名，再看今日天下纷乱，不禁悲从中来。
逃亡而来的人越来越多，这里俨然成了一个村庄，村里陆续死了一大批老弱病残后，剩下的青壮年在贫瘠的土地上种出粮食，这三年之后，最艰难的日子已经过完。独泊却想去胥城看一看，那里毕竟是香兰的故乡，他替香兰放心不下。
老乡们苦苦劝说他别去自投罗网，但独泊心意已决。即便为了香兰，他也要知道今日胥城的光景。这一日，他早早出发，还是乘着那一叶小船，走那熟悉的水路，靠岸后再走那熟悉的官道，远远已可看见胥城的大门。
但与几年前不同，这里已不复当年的繁荣场景，处处显露出死气沉沉，即便是路边的野草野花，仿佛也病恹恹没有生机。胥城四周都有来回巡视的官差，独泊心里想，他们一定就是阻止百姓逃荒的爪牙了。
独泊走进城中，这一路倒没有官差拦截，原来这是一座只能进、不能出的死城。进了城中，却见那高屋楼阁、红墙绿瓦仍然到处可见，达官贵人穿着华丽的服饰，乘着镶金挂玉的马车出行，路边的酒家不仅没有减少，反而更多，身居其中的旺达之人觥筹交错，好不自在。独泊一边看着，一边暗暗心惊，却没察觉自己身上穿的布衣给这座富丽堂皇的胥城带来灰暗的一笔。
独泊在城里走了一日，所见全是这般景象，穷苦之人竟然似乎销声匿迹一般。独泊越发觉得蹊跷，因为即便在繁华时代，一座城中也绝不可能只有贵人而无穷人。独泊大惑不解，眼看天色将暮，便想出城。他走到城门边，看见把手的官差较白天更多，正不知如何是好，谁知已有官差上前将他捉住，不由分说便往大牢里送。原来，胥城中无事不可靠近城门，已为众人所知，即便是显贵之人也不敢有违，独泊却不知这个规矩，加上他衣衫普通，官差自然觉得他有嫌疑。
独泊入狱后，即刻便有人施加刑法，一通折磨之后，这才问他意欲何为。独泊开口解释，却又招来一顿毒打，独泊几次痛晕过去，心想进了城中毫无所知，反而堕入魔窟，追悔不已。
如此过了几日，独泊吃了不尽的苦头，审问的典狱官也换了好几个，似乎每人都不急着问出些名堂，只是拿拷打审讯当做乐趣一般。这一日，又来了一个典狱官，当时独泊仍然昏迷，这人看了独泊的样貌，“咦”了一声，又细细端详一阵，便不动声色。
这人也是施加了刑法，但明显不及前面几人疯狂。这人见独泊面容枯槁，再这么折磨下去，只怕性命不保，于是令左右退下，问他：“你可曾在胥城中写字作画？”
原来这人名叫涂念今，虽然身居典狱官之职，腹中却也有些学问，几年前独泊在胥城中卖字画，他曾购买过，并且深为独泊的才华所折服。独泊如今身陷牢狱，他动了惜才之心，有意想解救他脱困。
独泊微微点头，将自己的遭遇大致讲述。涂念今大为感慨，道：“你且再忍耐两日，我必救你脱困。”说完转身离去，这一日便没有皮肉之苦。第二日换了一位典狱官，对独泊又是一阵拷问。到了第三日清晨，突然几人进了牢房，将独泊的手镣脚镣全部打开，将已无力行走的独泊抬出牢狱，又出了官衙大门。独泊昏昏沉沉，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待他清醒过来，已然躺在一张小床之上。虽然这床甚是破旧，但对于此时独泊而言，却是胜过一切。
往后数日，每天有人给独泊施针用药，几日过后，独泊的高烧渐渐退去，又过几日，已可下床行走。虽然身上的皮肉伤还没有大好，但那也只是时间问题。
这里正是涂念今的府上。涂念今不过是一个典狱官，本不是大官，但正逢天下大乱，如这般官差大得其所，竟也发了横财，盖起好大一座宅院。宅院中到处是衣衫褴褛之人，独泊直到此时才知道，原来只有达官贵人才能行走于外，穷人们早已全做了下人，每日辛苦，任人宰割。几日间，独泊便看到下人因做错事，被显贵之人杀死的事情。
天下大乱，不知今夕何年。独泊此后在涂念今府上做烧锅添火之人，虽然劳累，但这竟算是闲差，比起其他人，那是舒服多了。涂念今知道独泊满腹才华，但他却不希望自己子女念书，只因身逢乱世，最没用的就是书生。
匆匆又过了三年，与香兰的九年之约已经到期，只可惜独泊困在胥城之中，无法脱身。想起香兰的坟无人照顾，不知今日成了什么模样，又想起九年前和香兰的偶遇，独泊总在夜深人静、独处时分泪如雨下。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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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2-24 13: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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