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宝奁尘满,日上簾钩。生怕离怀别苦,多少事、欲说还休休休。这回去也,千万遍阳关,也则难留。念武陵人远,烟锁秦楼”这是李清照写的《凤凰台上忆吹箫》,她说别绪离愁之情,整首含凄无限哀伤殊甚;叹人去楼空,言水念人,感情之深厚的确难以言说。
离愁别绪这样东西的确很奇怪,它不但可以使人产生一些很基本很原始的情绪,更能滋生一些极其奇妙的想法,从而左右人们的行为与思想。芸芸众生,不管男男女女,但凡心中有情便大抵受过这种煎熬,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体验和反应,像李清照此等旷世才女便写出这等烩炙人口照耀千古的词来。
古代的道路状况是极差的,就算是官道也多有崎岖坎坷,更有些地方的道路状况恶劣异常,鬼神不敢行走其间。比如三国时期的巴蜀,那地儿是个盆地,西面有雪山高原,东临巫山,北面大巴山,南有大凉山,叠岭群岚此起彼伏,将那天府之国围得严严实实,人们出去与进来便得开山劈石披荆斩棘,陆路可见危崖千尺怪壁林立,水路则有河槽深陷险滩重重,其时人行走道路之险恶可想而知,故李太白有“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之慨。而交通工具与现在更是没法相比的,那时的人们一般靠两条腿赶路,就算千里迢迢云山雾海,也只能晓行夜宿,趁着好天气还不打紧,如果顶着风霜雨雪,多有亡于路途者;富贵人家可以乘坐马车,大热天时就拉起车帘子吹吹风看看景,遇着酷冷严寒的冬天可在车里生个暖炉,热一壶醇酒,搂着个像酒一样热辣滚烫的美人,估计可以一路过来,但也终不免颠沛劳顿之苦,见上一面让人觉得老了至少十岁。所以人们不敢轻言别离,皆因茫茫世间,抬眼望去,惟见山高路遥风尘漫漫,如若别去,此生相逢恐怕无期。
古时的通信其实是一件很残酷的事情,人们两地相隔,互通消息或者书信来往,最快最便捷的工具应算马匹,并且要通过各个驿站来传送,就算是朝庭的急件也只能“八百里加急”,不但跑死很多好马,连信使累死也是常有的事情,所以一般寻常百姓的信件就不知要等候多长的时间了。如果遇上战乱,希望就更加缈茫了,杜工部云:“烽火连三月,家书值万金”便是个中深刻写照,的确是一句无比真实的而且极其无奈之语。爱侣分离,两地苦等,朝暮翘首,只盼门前响起信使的马蹄声,寄来一封情深意切爱念绵绵的情书,但秋水望穿鸿雁声断,只不见来,于是花凋零、人憔悴,任是情比金坚,哪里又禁得住岁月的消磨?就算是李清照那样的才女,也只好将满腔愁怀付与楼前流水,任它载沉载浮无声东流,自个儿更落得人比黄花瘦。
古人因为别离而引发的思念之情总是那样充满无奈无力之感,分别之后要见上一面真是难如登天,在有生之年能再相逢也算是奢望了。但在现在看来,无论分别多久,相隔多远,要重聚团圆却一点也不难,若彼此有情,距离真的不是问题。 现今的情侣是绝不怕路远的,交通便利,要到哪就到哪,要打的就打的,要坐飞机就坐飞机,一时半会就可会面了,而且在途中还可不停地打电话发短信玩微信视频,那些因为爱情而产生的伟大的思念之情好像在夜里熟睡之后才能攒积,但一到睁开睡眼便又可用一切通信手段止渴,然后烟消云散,绝不会像李清照那样“念武陵人远,烟锁秦楼,惟有楼前流水.”。
还有一样要说的就是,现今的人们的爱情远远比不上古人牢固,这些愁怀别绪也远远比不上古人来得深刻,所以现在的写词作诗的人们也写不出那样震撼人心摄人魂魄的词来。现在最为恒久不变的主题就是变化,因而人心变得快,爱情变得更快,不必再刻骨铭心,不必再海枯石烂,就算你怀着一颗世上最坚决最果敢最无畏最热切的心对着天上的明月发誓,可是当你发到一半的时候,天空中那轮焕发光辉的明月却忽然变黑了。
当罗密欧指着月亮发誓的时候,朱丽叶对罗密欧说:“啊!亲爱的!请不要指着月亮发誓,它有阴晴圆缺,变化不定,要发誓你就指着那惹人心动的自身发誓吧”天地万物皆在变化之中,当变化成为一种宇宙间的常态的时候,唯一值得人们期待与等候的便是自身的一颗心了,当心变了的时候,那就是一切都彻底地变了,可见朱丽叶是深明此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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