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人都认为,女儿是父亲的前世情人,儿子是父亲今世的仇敌。
从记事开始,我就在父亲的注视下成长。两个男人之间的情感,不是女性的那种温婉细致所能形容的,而是在不断粗硬、碰撞中砥砺出一份深刻的温情。这,便是别扭、深厚、温暖而永恒的父子之情。
小时候,在父亲棍棒教育下,我是个听话懂事的孩子,做任何事都是循规蹈矩。在校,学习成绩好,是应试教育下标准的“优秀孩子”。在家,没有父亲的允许,从不敢出去跟小伙伴疯,是个“听话孩子”。
那时的父亲,在我稚气的眼里,是个矛盾体。他,很简单,比如他的火爆脾气,稍有不如意,便会对我及家人怒叱。
那时的父亲,在我懵懂的眼里,更是复杂的。他,很高深,比如他的知识,仿佛懂得世界上的一切事情。
父亲,这个没有多少文化,从农村走出来的、有梦想的男人,风里来、雨里去整整10年,终于成就了自己的梦想,拥有了一家千名员工的规模企业。
父亲,这个在外有威望、处事有度的男人,在家有时却会因为一点小事和母亲吵架。处于青春期的我,开始反抗父亲的暴政,会用身体去挡住他挥向母亲的拳头。我总在想,你可以斥责我,可以无端打骂我,但母亲,绝对不可以。
自从母亲突然去世之后,更加剧了我对父亲的不满。这种不满,甚至是怨恨,会或多或少地出现在我的文字里,文字成为了我当时发泄悲愤的唯一窗口。我发誓,永远都不会再喊一声爸爸。
读大学时,我很少跟父亲联系,不是不想回家,是我惶惑于在父亲面前,我们之间该如何相处?我害怕他的火爆脾气,我更敬畏他的神通。
奶奶那时常常告诫我:“孙子啊,你爸爸这一生也不容易。一个人带着‘恨’字活一辈子会很累,原谅了爸爸,你自己也解脱了。”
是啊,父亲毕竟是父亲,他完全有资格,一定是的。
在我印象中,读高一后,父亲就再也没打过我。焦躁的高中生活,令我和从小就很亲密母亲之间,时常上演“青春期遇上更年期”的对台戏,而那时的父亲,居然成了和事佬。时常悄悄对母亲说:“多理解一下儿子吧,他已经不错了。”简简单单的这句话,却在我心底反复回响到现在。
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后。我发现自己和父亲之间的角色,似乎实现了更替。某次,在公司,当父亲面对一个简单的电脑操作问题而跑来找我解决时,我不耐烦地用话斥责了爱面子的他,父亲,沉默了、委屈了……
如今,父亲也已永远离开了,每当想起此事,都会有种蚀骨的内疚刺痛着我。我是否也成了年轻时简单粗暴的父亲?我又该如何面对我的孩子?
我,仿佛突然之间明白了一切,那时父亲打骂我,心里肯定也有这般煎熬,甚至更甚……
这就是男人的柔肠,需要用时间剥离那层层坚硬,才能读懂百转千回的纹理!
看过影片“疯狂原始人”剧中强权的父亲在紧急关头,用自己所有的力气将叛逆子女扔过崩塌的悬崖,而他却未来得及听到那句“爸爸,我爱你!”
或许,这就是父爱的表达方式吧。他的爱意太柔软,需要用粗硬包装。他的真心太纯粹,需要用无言传递。他的情感太深,需要儿子在时间中体会那些真实的情感。
当成熟遇见衰老,父与子之间,必将发现通过无法改变的血性,慢慢变成曾经的,将来的对方……
2013,幸福伴泪水的一年,有时候,一个人笑着笑着就哭了,哭着哭着就睡了,睡着睡着就醒了,想着想着就痛了,痛着痛着就累了……
2013,亲人的离开,孩子的笑脸,令我深深懂得,珍惜生命,先爱好自己、再爱家人,只因爱好自己,才能更好地去爱该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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