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上高原(一)
初上高原(二)
初上高原(三)
人生其实就是一趟旅行。
人的这一生不过区区3万来天,一天24小时,8小时用来睡觉,8小时用在了职场,还有8小时也未必真正属于自己在自由支配。
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唯一的一次。
是开心快乐地过完这一生,还是唉声叹气、怨天忧人地过完这一生?
我时常在深夜,独自一人的时候睡在床上思忖着这些问题。就像选择上高原,也可以不选择上高原。如果不上高原,无外乎就是放弃了所谓的分配和工作,需要自己去打拚。然而,我还是听从了内心的召唤,走上了高原。
说高原是个名词,就在于那完全是一片陌生的生活。
大雪山、草原、寺院、森林、高原湖泊,让人必须面对,必须直视。
就说一条大峡谷吧,要形成一条大峡谷大约需要二、三百万年的光阴,形成一座山也差不多需要二百万年的时间。想一想,人类在大自然面前,真的是非常渺小的。
病好之后,我抽空去了一趟亚当沟。
在那条沟谷里散布着大大小小上百个海子。
海子是当地藏语,意思就是高原湖泊的意思。大约是在第四纪的喜马拉雅造山运动时期,亚当沟到处是冰川,由于第四纪的运动,高山隆起、扭曲、碰撞,许多的大型动物、植物遭受到毁灭性打击,然而,即使是在这样一个情形之下,经过凤凰涅盘浴火重生之后,大地在冰川运动的作用下,形成了一座座天然的海子,慢慢在这些海子四周又生长出了树林,飞禽的鸣叫、动物们的足迹又次君临了这片山水之间。
第一次进亚当沟时,面对着梦幻般的景色,我仿佛置身于另外一个星球。
在云水之间,分辨不清楚何处是大山,何处是山林,完全是立体的、浑然一体的湖光山色。那水也仿佛具有灵性一般,是那么的清澈、清凉,山林茂盛葱郁,云在水中游,鸟在水中飞。
震撼,令人失语一般,久久注视着大自然为我呈现的绝美!
我生平第一次为高原、为这片神奇的山水而感动。
世界在我觉得人生无味时,总是会及时地为我敞开又一个窗口。通过这个窗口,我走进了大自然。在亿万斯年的植物,孑遗时代留存下来的活体活本中感受着大自然的沧桑。
化石,漂砾石。化石里那些上亿年的昆虫标本,漂砾的过程中被冰川、漫长的岁月磨得又大又圆的石头,光滑而圆润地石头,无不像是活着的生命一般用沉默的方式讲述着。
触摸这些野外林间存在的石头们,我在心里悄悄跟他们说话。
还有覆盖在大地之上的星叶草,生长在大地之上叶上珠、桫椤枝等等孓遗时代的植物,即使历经上亿年的时光仍然在缓慢而顽强进化自己。
大自然就是一个天然的课堂。
大自然是我师。
在亚当沟的山山水水之间,从青藏高原最高处吹来的云朵,让我的想像张开了翅膀。
这些云朵越过了珠穆朗玛雪山,贴着蔚蓝色的天空向东漂移,路过了巴颜喀拉山、岗底斯山、仁青岗波山,越过了雅鲁藏布江,这些云朵就像是我的眼睛,一路看着贮存于记忆深处。
这些云朵一路漂移着,在天空之上走着,路过茫茫的巴塘草原,一路孕雨降水,滋润着宽广肥美的草原,打湿僧侣们从容行走过的羊肠小道。
这些像我的眼睛一样的云朵啊,载着我的灵魂,一路洗礼。
而一些流水轰响。
这些轰响于睡眠深处的流水,是源自大雪山之巅,是降雨降水的飘洒,是汇聚汇聚的欢畅,是从冰峰之上,第一缕阳光融化后那第一滴最初的滑落,坠落在高山地衣之间,沿着由高向低的方向,汇聚汇聚,渐渐形成溪流,一股股的溪流,又在一路欢快的跳跃之中,形成小河,在阳光的照耀之下,沿着无数条沟壑奔向山谷,形成瀑布、形成巨大的落差,在千仞峰峦的注视下,形成奔流落在岩石上,溅起大块大块的雪白的水花,那是生命之中清澈而清凉的花朵,短暂而又爆炸似泛起水的泡沫,在跃起而下坠的过程中,继续汇聚在了一起,就像前生今世的恋人而永不分开。
轻盈。
就像林间的雾蔼,总是清晨雨停的时候,那是大自然的节律,在少女般轻歌蔓舞的韵律下,以阿娜多姿的弥漫,彰显着山林的青翠。而一些翅膀,飞翔的、内心的渴望般的翅膀,蓝翎的翅膀、绿翎的翅膀,花白的翅膀、黑色的翅膀,在曼妙的云飞棉脂似轻柔的擦拭中,起舞,水袖般地舒展,漫卷。
轻盈。是喉咙之下的语言,尚未出口之前,凝咽的涌动,生命如水般的流淌,流向命运的四面八方。
轻盈。我迷醉,无力。同时,又绵软着自己的身体,所有的神思凝聚一点,化为无限的神向。
夜。皎洁的夜晚。
月光落地洒满山谷。从那光芒的来处,扩散、扩张,无形有形的扩散,白天立体的大山隐退,剪影似的山形与高高山岗之巅的云杉,构成了大自然的天籁与绝响。
流淌,伴随着远处传来的松涛,远逝的岁月又在想像中复活。
一荡一漾,月光如同小舢板似在水面晃动,听风,耳朵里生长着遥远的梦想。
在月光落地的夜晚,在月光落地的过程中,站在空旷无人的湖畔,聆听大自然的声音,也是聆听自己生命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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