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他调县安宁房产公司任副经理,主管项目开发,合同签约,工程监理等。这是他一生干得最顺心,最风生水起单位,当时公司依靠政府,干的基本都是指令项目,没想到政府一直拖欠工程款,最后把公司拖垮了。他和经理及财会人员留守处理后事,他变成了专职向政府有关部门讨债的专业户。最后他得到的就是一套65平方米的楼房,和特批的不到60岁提前腿休。他总结这段工作也是两句话:心想事不成,天意掣肘。
1998年是他高兴心情舒畅的一年,这一年大儿子向龙毕业,和他同班的同学恋爱成功,二人分到驻乌苏一个野战师的医院,二人双双成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的一员,这可是他以前做梦也想不到的。
1999年二儿子向龙毕业留附一院工作,这令他更高兴。为照顾向龙的生活,他决定卖掉住宅楼去医科大学附近买个房,离向龙单位近点以便吃饭方便。花了三个多月终於在北京北路寻得一60平米的居室,此房位置合乎心愿,但只有下午6点后才能见到阳光,一冬天也见不一缕阳光。九月开始不同意,但他说了算。理由是咱先住着,咱受点怕啥?向龙一天三顿能吃上可口的饭就行啦。可见他对儿子的疼爱之深!
向龙在附一院实习一年后,被正式分到眼科。在眼科干了一年,他考取中山大学研究生。他一心扑在学习和研究上,2011年获中山大学中山眼科中心博士学位。这年他巳36岁,还没交个女友,他一心要拿上博土后。
后来才知道虽父母搬来乌市专为他做饭,可他回家吃的次数不多,从越来越少,到后来基本不去了。原因有二,一父亲还杷他当小孩,进门就说教唠叨个不停,二是父亲一根接一根抽烟,一进门就呛的受不了。向龙和他哥也多次劝说,但没用。甚至说到会影响你的肺,过河烟也会害了我妈,但仍没用。
我这么一路零零碎碎想着伊彪过往的诸多事,又时不时跟司机聊一聊,怕他夜里开车寂寞犯困,凌晨7点车停在了附一院一号住院部楼下。时间尚早找了个小餐馆把肚子填了下,叫司机去休息我联系伊向虎,他夜里正好陪护。我乘电梯上到8层,眼科的牌子就挂在走廊里,进去找52床的房间,走不多远一眼看见向虎在门外站着。向虎说他爸还没醒,是肺癌晚期并巳转移到肝上及其它器官,现在靠麻醉和镇痛剂止疼,靠输液和挂营养针维持生命。我问他自已知道否?向虎说没敢告诉他。又问你妈知道否?向虎说也没敢讲,她心脏不好怕一听这事出意外。直到9点钟查房向龙过来,我才随进去。两人一见面他一下子泪水不断线的长流,想说话嘴张了几张哽咽的没说出声,想坐起巳没有了力气,把病床摇起些让他的头部和上身稍高些。我俯身用双手握住他靠近我的左手,他那本就纤瘦白晰手,似乎早没了肉,只剩下白惨惨的皮肤包裹看几根手指骨头,我的泪一滴接一滴落在二人手上。二人心里都有许多话要说,可这会儿谁也说不出声。四目相对无言,但眼神也互相交流了心声。
他进食巳很困难,但还是为他准备好几样早餐。看来今天精神不错,竞吃了几口抹上沙湾市安集海镇产的辣椒牛肉酱的米饭,喝了三汤匙掺纯牛奶的燕麦片稀饭。我知他这个湖南人顿顿饭没辣子是不吃的,陪护小司也说:这个叔叔就是不吃饭,每天也用筷子头沾点辣子酱往嘴里抹一下。输了液后又挂上管养针,到中午12点多他精神好点,开始向他约来的老友,至亲安排后事了。我想这是他见到了想见的人后,出现的回光反照,既便这时,他依然思维清析,说的有条有理。虽气力不济断断续续,但表达的还算明白。说是他最后一生的总结,或后事的安排,亦或遗嘱都可以。
他说:我这一生童年的日子凄风苦雨,少年时在受尽欺辱中求生,青年时在运动中求保命,27岁时总算安定又有遇上九月,才有个家。感谢她为我生二子并抚肓成才,可我对不起她,我啥事都说了算,啥事都正确的毛病,让她没了自由。我这病是不治之症,这事我心里明白。都不对我说我心里理解。按说还不到死的年令,这都怪我自己,糖尿病忌不了嘴,烟戒了抽,抽了又戒反反复复越抽越多,得肺癌是早晚的事。我自知活不了几天了,小虎小龙你俩听好,别送我去重症监护室,那是白花钱。多拿些止痛药出院回家去死,死这里不好,这个床以后还有人要住。
在场的人听着都止不住流泪,他摆着手不让别人讲话,他缓缓劲又说:墓地我巳在九龙生态园买好,到那天你们操办着把我送去就行了。存款有18万元,15万归九月,3万小虎寄给你姑,逢年过节她去你爷爷奶奶坟上祭奠一下。那个小楼房你妈住着,等她那一天去陪我了,你兄弟俩咋分是你们的事了,再无其它遗产。我死后丧葬费是22个月的工资,安葬我要不够你兄弟俩平均摊了。
现在我最大的遗愿是小龙没成家!他指指我说:你是这些好友里的老大,小龙的事你带大家为小龙操个心,了却我这最后心愿。这事不是啥大事,虽是小龙个人的事,别人只能搭轿牵线,但也是人生常情,人生最大的事。我只好现肠发挥:小龙,你向我表个态,谈没谈女友?谈好了啥时候办?
小龙说:谈好了,等爸病好转了就办。
伊彪:我好不了啦!也别守孝3年,你都多大了?明年我的周年祭曰一过就办。伊家的香火就靠你啦,别让我九泉之下再长眠不安。说到此他好象力气用尽,双眼闭上但眼角处确慢慢向外渗出泪水。他静静的休息了大约十多分钟,好象恢复了点精神,长叹了一口气又说道:我这一生用这么一句话总结吧:半生坎坷半生福。为让他高兴,再提提他的精气神,我俯身说你总结的好,我接一句再加个横批凑成一联吧,一贯正确不服输,横批是:爱子如命。他听后嘴似乎露出点笑意,两眼扫了下大家没再说话。想不到这是他留给我的最后一点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