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七早晨,天空卷起一片乌云,寒冷的北风携裹着大片大片的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
水老爷推开窗户,一袭刺骨的凉意让他打个冷颤。他望着灰蒙蒙的天,一股不详的感觉弥漫在心头。
“吃饭了!”水莲把早餐摆在桌子上吆喝道。
一杯牛奶,两片面包,半个馒头,一碟臭豆腐,这是水老爷每天中西合璧的早餐。
水老爷心神不定地坐下,他端起牛奶刚要喝。
“不好了!不好了!”对面镖局的涛子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把手里的一张报纸扔到水老爷面前。
忘忧晨报头条新闻:据大辕证监报消息,今日有三家樟樨公司上市,它们分别是:
小狐樟樨(250257)
曼殊樟樨(250258)
祥云樟樨(250259)
“骗子,骗子,都是大骗子!”水老爷跳起脚来把报纸摔在地上。
三家后起樟樨上市,一下子打破了水老爷樟樨的绝对垄断地位。而这三家樟樨的供货渠道竟然跟水老爷的进货渠道一样,都是来自空姥姥。
当然,不管谁的樟樨,也不管来自哪里,都自称绝对正宗的大明古董。
只不过后面这三家的樟樨更便宜,仅为水老爷樟樨的万分之一。因为,他们进价便宜。水老爷花五万购买,他们仅仅用了一百元。
后起之秀的三家公司喜不胜收,他们几乎是站在水老爷的头顶,像割韭菜一样把水老爷樟樨踩的七零八落。他们无意争风吃醋,更无意博得股市枭雄的虚名,他们只想赚几个小钱。
市场的供需平衡被打破,不再是卖方市场,樟樨股票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直线下跌。水老爷调动所有资金大量买入,企图重新稳住樟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等水老爷把那三家的股票收购的差不多了,更致命的打击接踵而至。也不知从哪冒出那么多的街头小报,纷纷猜测水老爷樟樨有造假嫌疑,一时之间恐慌氛围弥漫,人们纷纷开始抛售樟樨。
水老爷跟几大股东终于迎来人生最黑暗时刻,一夜之间樟樨身价暴跌,把他们成为亿万富翁的美梦撕的粉碎。
他们持续不断的投入血本无归,一个个负债累累屁股蛋子精光。
转眼间元宵节快到了,节前最后一个交易日,樟樨已经跌无可跌,哀鸿遍野满地鸡毛。水老爷等几大股东纷纷变卖家产,卖血还债。
经历了一年多疫情骚扰的人们,终于看见了春天的到来。掩映在青山绿水之间的红尘寺,愈发显得宏伟庄严神秘莫测。
寺庙内,红尘和尚跟徒弟杭小北正在赶制樟樨,俩人忙的不亦乐乎。洗刷尘土,松树油浸泡,上色,包装。程序虽然简单,却蕴涵着仿古制作的精妙道理。
想当年,红尘寺山门前面有很多拴马桩,都是给前来烧香拜佛的达官显贵准备的。现如今香火不旺,拴马桩都拔出来堆在寺庙后院当柴火。
有一日空姥姥上山拾柴路过山门,小北见空姥姥佝偻着腰,老态龙钟的样子,顿时心生怜悯,便拿出一根拴马桩相赠。空姥姥老眼昏花,左看右看顺嘴嘟囔一句:这是啥?像古董。
如一声惊雷炸响,和尚师徒二人豁然开朗。于是,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壮举拉开帷幕。
师徒俩一边摆弄樟樨一边聊天。杭小北问:师傅,樟樨现在已经跌的一塌糊涂了,咱们干嘛还做这玩意?
红尘和尚意味深长地说:资本市场永远是起起伏伏生生不息。以水老爷几大股东的自我牺牲,为这些拴马桩贴上了古董标签,它就只能是樟樨,再也回不去拴马桩的身份了,今天跌了明天还会涨。我们不相信它,忘忧小镇的人看明白了,但大辕还有好多人看不懂,还会前仆后继走水老爷他们走过的路。
夜晚,明月高悬,古木森天的寺庙内一片安静。房间内,和尚师徒俩正在灯下算账。杭小北手脚并用一顿忙乎终于计算完毕。水老爷樟樨公司几大股东共计损失上百万,除去宣传炒作包装等实际花费外,其它的均流入师徒二人账上。
红尘和尚手抚长须沉声吩咐道:给空姥姥十万养老,给后来那三家公司每家五万,留下十万修理山门,拿个三万两万打点那些小报记者,其余的全部打入忘忧慈善基金会。
杭小北问:那水老爷,老钓叟、涛子、雪狼、坑爹,茉莉几人咋办?
红尘和尚慈祥的目光中闪现出一缕杀机,他双手合十凛然说道:我佛慈悲也惩恶。水老爷这些人都是毒瘤,他们制假贩假巧取豪夺,严重妨碍了忘忧小镇的经济秩序,必须坚决予以除之,阿弥陀佛!
杭小北有些恻隐地说:有点太惨了!
红尘和尚叹了一口气:起起伏伏,大浪淘沙,哪座庙里没有屈死鬼?我们做的不是生意,我们是劫富济贫,行的是侠义之道。
忘忧河静静流淌,几片枯萎的落叶悠悠荡荡顺流而下。
忘忧小镇恢复了往昔的宁静,阳光明媚,炊烟袅袅。只不过,多了几个衣衫褴褛的要饭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