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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江河日下 望着渺渺江水,慨然兴叹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断肠人穆小睦。 小睦在亓芥儿的帮助下,打听到了大禺的下落和遭遇。痛恨之余,也为他惋惜,为他着急,但又无能为力。 大禺走向江边的沙滩,望着江水发愣,小睦也尾随在后面不远处,紧紧跟着。 大禺发现有一个女子跟在后面,于是放慢了脚步。之后,他猛然回头: “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四目相对了。良久。 小睦希望小余先开口,可是大禺没有,他惊疑的目光没有改变。 “小余:你不认识我啦?” “小余?你认错人啦,我不叫小余,我叫大禺。” “你再仔细看看!” 小睦非常奇怪小余竟然不认得自己了。那惊异的目光不像是装出来的。 “你得大病失忆了?” “我不记得自己得过什么大病。” “那你从小是在哪里长大的?” 这个问题难住了大禺,他只知道自己是洛阳人。 “不,你不是洛阳人。你的口音明显是湖广武陵人。” 对方的话引起了大禺的仔细思索:“是啊,我的口音跟洛阳人是有些不同,我怎么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个问题呢?” 然而他还是怎么也想不起什么“小余”。 “小?小余?”遥远的天空似乎飞过一丝记忆的影子…… 他退后一步,两步,……然后迅速转身,飞也似的跑走了,他越跑越快。小睦也追上来,但是她追不上他。他不一会儿就消失在络绎的人群中了。 他喘着粗气,许久定不下神来。等慢慢缓气了,才向街巷深处走去。 此后他一连几天茶饭不思,睡不安寝。天边云海中的“小余”苦恼着他,那“小鱼”却钻不出重重迷雾。他头痛,什么事情也不想做,什么人也不想见,连丹丹他也没去关心。 他突然想去秦淮河烟花场消遣,可一模口袋,囊中羞怯。他只得到当铺典当了一些随身物品,才走向一家妓馆。 热情似火的妓女一个个围拢来,他看也不看,指了指排在最后那个低头一声不吭叫林苓(玲玲)的不算漂亮的姑娘。 来到林姑娘房里。他要了好酒,只顾自斟自饮,对林姑娘一眼也不看。喝醉了,抱一条被子,自顾自睡觉。天不亮他就默默走了。第二天他还来,照旧是这样。林姑娘知道他心中难受,一定是个不来这种地方的人,一定是有什么大事冲击了他的情感,因此只默默陪着。第三天、第四天他还是来,不过她发现他要的酒越来越差。知道他经济一定不宽裕了,于是拿些银子偷偷塞在他的口袋里。大禺心情沉郁,竟都没有发现。 小睦发现大禺竟然常来妓馆,这天堵在门前,把大禺拖到了江边。她上去一大巴掌,把大禺打得眼冒金星,牙齿出血,差点摔倒。大禺一个趔趄站住了。瞪大眼睛,惊疑地望着小睦: “你!你?——…… 你是小……睦?” 小睦点点头。 “你想想:学馆——爬树——腿伤——穆郎中——药材——穆小睦……” 大禺听到这里,猛一震撼,又一次转身迅速跑走了。小睦没去追他。 等小睦再一次见到大禺的时候,大禺已经是,是人非人是鬼非鬼了。他蓬松着鬓发,乱披着褂子。见小睦又尾随在后面,就向江水走去。 “你要干什么?” “你莫过来!” “你莫干傻事!” “我已经想起来了!”他转过身来大声嘶吼: “我是俞小余,你是穆小睦。—— 我们青梅竹马,是夫妻了的。—— 可我混蛋,又和钟萏结了婚。—— 我该死,我对不起你!—— 你好好活吧!—— 我走了,下辈子再补偿报答你!” 说着爬上了江边的一条破渔船。 江水浪涌,船在猛烈晃荡,他左右趔趄。 “你回来!我不怪你了。” 小睦声嘶力竭。可船还是向江心漂去。在急流冲击下,小船快要翻了,小余跃身跳入江中,只露出半个头了: “小睦,你保重啊!—— 再见了!等来生再回报你!” “既然这样,那我们一起走吧!” 于是小睦也向江中挪步走去。 远处地平线上,走来钟萏孱弱的身形,还有穆郎中那枯槁的身影。他们也都向江边走来。 人们闻讯前来搭救,只救住了后面的一个老者和一个女子。 他俩向众人鞠躬致谢…… 他们相互搀扶着走回街市…… (上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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