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史宝柱 于 2020-12-1 21:46 编辑
橹声摇碎了烟雨
长河,落日,孤舟,晚霞照在江面上,潋滟的波光流金溢彩。
银发老者在用力摇橹,绷紧的双腿给人一种踏石留印的感觉。长长的背影遮盖了大半条乌逢船。她拿一支长篙帮着拔水,黑油油的大辫子上扎着一只鲜艳的蝴蝶结。她叫酒儿,银发老者是她的爷爷。要不是他们搭救,我真就要葬身水底了,我坐在船梢上,无所事事地看着水面起起落落的沙鸥,我是做水面营生的,有个绰号浪里白条。说白了就是伙同几个兄弟做水上剪径的活儿。这一次点子背,遇上一伙硬茬儿,双方在船上厮杀起来。在搏斗负伤落水,当时天色昏暗,风大浪急,顺水漂出了十几里,险些应了那句话“瓦罐不离井品破,将军难免阵前亡”。 就在我筋疲力尽之际。水面上出现了一条乌蓬船。他们用挠钩把我拉到船上。们们帮我包扎了伤口,留我在船上静养。他们没问我的身份来历,我也没说。
据说他们是苗人,打鱼为生,是长年生活在水面上的人家。白天在水上捕鱼,傍晚抬着鱼筐去码头上买鱼,夜里回到船上,就在船舱里过夜。我在船上休养了五天,伤口痊愈、休息和也恢复了,我知道是应该离去的时候了。
这天,天气有些闷,飘着小雨,银发老就这样天气不适合捕鱼,就早早收网了。没打到几条鱼 ,也不用抬筐去卖了,就留着自己吃就行了,酒儿炖了两条鱼,银发老者拿出一壶老酒与我饯行,一壶酒喝干,老者不胜酒力,歪倒一边睡了,酣声如雷,百步外都可听到。
我走出船舱 ,此时正值黄昏 ,天上飘着烟雨,耳畔是细碎的水浪声,酒儿用木桶盛了水,解开大辫子洗头,黑黑的长发漂散在木桶里,她的脖颈白晰细腻,两条胳膊不时地掬起水来洒在头上,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我不由得一呆。 几天来昼夜相处在一条船上,现在才发现,其实她很美。这时我明她为什么叫酒儿崮为那泼辣、浓郁的劲儿确实醉人。一瞬间, 我都不舍得离去了。
但该走还得要走,我除了回到我原来的生活轨迹中去,不知道还会怎样活着。
若干年后,我成了这片八百里水域上的大瓢把子,我下了一道命令,不许打劫乌蓬船水上人家。纵横多年,遇上过无数条乌蓬船,却再也没遇上这祖孙两个。但是,那飘着烟雨的黄昏 ,还有黑油油的大辫子经常伴着那细碎的橹声入我的梦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