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剑客加上损红儿、二丫的童年那是玩嗨啦。
夏秋两季,抓蝈蝈是发小们的最大乐趣,也是孩子们的天下。
我们这里地处松嫩平原的腹地,大草原一望无际。
蝈蝈的种类很多,诸如绿色的草蝈蝈、黑褐色的铁蝈蝈、红色的火蝈蝈、大豆地里的半截翅膀的豆蝈蝈,还有一种长得黑脊梁白肚皮肥肥胖胖的油蝈蝈(大油乖子)。最常见的是草蝈蝈,其他的就少见,甚至罕见啦。没有尾巴会叫的蝈蝈是雄的,那种长着长剑不会叫的,我们管它叫“山叫驴”,其实是雌的,长剑是产卵器。那时候,我们连蝈蝈的公母都不知道,你说可笑不可笑。
火蝈蝈的叫声威武雄壮、铁蝈蝈的叫声惊天动地、草蝈蝈的叫声低声下气平淡无奇、油蝈蝈的叫声婉转细腻、只有豆蝈蝈的叫声宛如美妙的和弦,那个好听啊,真是大珠小珠落玉盘。到了夏秋季节,各种蝈蝈的叫声此起彼伏,美妙动人。
扎蝈蝈笼子,那是技术活。可以用干玉米秸,按照节点折成一节一节的,把干皮扒成均匀的席糜,剩下的叫僵杆瓤,用僵杆瓤做骨架,席糜做链节和门窗,根据喜好,做成三棱塔、四棱塔、五棱塔或六棱塔,既简单又实用。
还可以用麦秸,把干麦秸去掉麦穗和多余的环节,只留长长的葶管,葶管之间可以连接,用干蒿杆儿或细竹匹做底座的龙骨,两根相交做四角的、三根交叉做六角的、四根叠加做八角的,把麦秸浸湿,折叠盘绕,盘满底座即可盘笼墙,逐层收缩,直至收口,麦秸做的蝈蝈笼子告成。顺手一扭,即开一缝,可以做门。
这两样蝈蝈笼子大家都会做,但是效果不尽相同,有的粗糙、有的细腻,心灵手巧的人做出的蝈蝈笼子简直就是工艺品。
损红儿他爷爷虽然严厉,但手艺高超、做出的蝈蝈笼子远近闻名,用僵杆瓤可以做出八棱塔,再涂上五颜六色,简直漂亮极了。用麦秸扎的蝈蝈笼子,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的毛糙,溜光水滑,就像金光闪闪的宝塔。
损红儿那个显摆啊,那个嘚瑟啊,谁想摸一摸,谁想拎一会儿,“不行、不行。”小光头摇晃的根百浪鼓似的。实在挨不过跟屁虫二丫的哽叽,便抹一把鼻涕,“那行,你给我一毛钱,让你拎一会儿。”坏水儿要拎一会儿,“你得两毛。”傻雪儿、鬼钓儿要拎一会儿,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抓蝈蝈,一靠经验,二靠技术。
远远闻听蝈蝈在叫。寻声摸去,蹑手蹑脚,到了跟前,用脚扒拉草棵,惊起蝈蝈,看准蝈蝈往哪里飞,随后追赶,看准蝈蝈落点,用小褂子一蒙,然后慢慢的、轻轻的、一点一点的揭开小褂子的一角,直到发现目标,用手慢慢抓起来,放进笼子里。最有意思的是,损红儿发现目标,是只黑褐色的铁蝈蝈。大家同时去抢,五只手按住褂子,五只手去翻蝈蝈,五只手去抢蝈蝈,可怜那小小的铁蝈蝈啊,几天见不到一只,一下子被五马分尸啦。
气的损红儿嘴里直叨咕,“瞎jb抢,整冒肠子了吧,完犊子啦!”好几天都不理三剑客。
这个方法对付会飞的草蝈蝈、铁蝈蝈、火蝈蝈可以。对付油蝈蝈、豆蝈蝈就不灵啦。
油蝈蝈没有翅膀,身体肥硕,不会飞,爬的也很慢。天热时,蛰伏在蒿杆上低吟。听到叫声,只要悄悄地寻声寻去,到跟前就能找到。就拍惊动,一惊动就不叫啦,那就没有办法找。油蝈蝈更加少见。
有一次听到油蝈蝈的叫声,我们五个人蹑手蹑脚的前进,一步一步来逼近,傻雪儿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打个喷嚏,大鼻涕泡鼓了足足有篮球那么大。完啦,一有动静,油蝈蝈的叫声停止了。
急的损红儿抓起傻雪儿,拧一下傻雪儿的鼻子,“靠,都tm怪你,整什么jb动静!”把鼻涕在小褂子上抿了两下。“都趴下,等吧,看油蝈蝈能不能再叫啦。”于是伙伴们就等啊,等啊,等到晌午歪,再也没有听到油蝈蝈的叫声。
豆蝈蝈长了半截翅膀,绿莹莹的跟豆叶一个颜色,不会飞,但是会蹦,一蹦几米远。抓豆蝈蝈的难度就更大啦。不能有动静,一有动静,不但不叫啦,而且蹦了老远,甚至不知道蹦到哪里了。
抓豆蝈蝈最好是单兵作战,就像侦察兵那样,盯住目标死守。听到豆蝈蝈的叫声,一定要不动声色,悄悄地、轻轻地、慢慢地靠近目标,手疾眼快,一把扑住!那次,坏水儿实在按捺不住自己的欲望,把过年姥姥给的攥得抽抽巴巴的一直舍不得花的两毛压岁钱递给损红儿,非要拎一会儿损红儿爷爷编的蝈蝈笼子,过一把手瘾。
一切皆有可能。一个马蹄窝,一个大马趴,损红儿的蝈蝈笼子变成干煸麦秸啦!
你看这损红儿还真大量,用他那埋拉巴汰的小光头直奔坏水儿撞去,口里嚷嚷着,“C、C、C,赔、赔、赔。”坏水儿吓得大眼珠子也不逛荡啦,两眼直勾勾的发傻。
鬼钓儿、傻雪儿、二丫在一边直劝,答应每人再出一毛,给损红儿买棒棒糖,再抓到蝈蝈都给他才算平息。
接下来接续抓蝈蝈的伟大事业。那天都收获真大,无论是谁,抓到一只,都给损红儿。损红儿得意洋洋、美了吧几地把裤脚卷起来,用来装蝈蝈。
那一天,大概抓了11只,回到家,损红儿拿出来爷爷给他做的、一直没舍得使的色彩缤纷的僵杆瓤的蝈蝈笼子,打开裤脚一看,只见可怜的蝈蝈啊,有的折一条前腿,有的折一条后腿,还有的挤冒了肠子。
损红儿习惯的摸了摸小光头,抹了抹大鼻涕,口里念念有词:“白jb扯了,白jb扯了,就剩五个囫囵个的,就剩五个囫囵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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