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家与尉迟家是世交。莫家有一公子，尉迟家有一千金，两家原是指腹为婚订了亲的。可是十年河东河西，莫家家道中落，变得一贫如洗，尉迟家却越加富裕起来，成了本地的首富。转眼到儿女完婚的年龄。莫家托人到尉迟家去下聘礼。尉迟员外说了：“孩子都还小。尤其是莫贤侄，现在是奔前程的时候，还是先缓一缓吧。”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让莫家的公子，去进京赶考，考了功名再回来下聘。莫家也识趣儿，回去就督促自家孩儿，昼夜苦读，参加乡试。好在这莫公子还算争气，通过了三级考试，取得了进京赶考的资格。
这一日，莫公子就要起程赴京。临行，莫公子来到尉迟家宅外。这尉迟家的宅院是本地最阔气的庄园。红房青院，画栋雕梁，院内古木参天，桃李芬芳飘溢墙外。莫公子不敢从大门进去，就转到后边去。那里离小姐的闺房近，也许能有缘一见。
莫公子顺着青砖院墙找到一个角门。隔门一听，里边儿有银铃般的笑声。有人就好。莫公子轻轻叩打门环。笑声马上就来了。莫公子又敲了敲门，里边寂静无声。莫公子正要转身离去。角门开了。一个小丫鬟探出头来。莫公子走上去行了个礼。“这位姐姐。小可一路口渴。讨碗水喝则个。”小丫头闪着调皮的大眼睛，看了看莫公子，什么也没说。随手把门给关上了。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小丫鬟拿了个水瓢。笑着说：“给你。”莫公子一愣。小丫环身后站着一个美 人，脸如莲萼，唇似樱桃。两弯眉画远山青，一对眼明秋水润。纤腰袅娜，一身淡黄色的衣服，飘飘若仙，太漂亮了！莫非是尉迟千金？莫公子呆若木鸡。连小丫头递来的水瓢都忘了接。“嗨嗨，你喝不喝呀？”小丫环白了莫公子一眼。“谢谢姐姐。”莫公子接过水瓢，大口喝起来，那水真甜哪。莫公子喝完的水。向院里一瞥。小姐已背过身去。莫公子还站在那里，小丫环把门关上。莫公子觉得无趣，遂怏怏离去。
这一次赶考，莫公子名落孙山。
三年后，莫公子又去赶考。走的仍是那年的路线。太阳斜了。一座庄园跃入莫公子的视野。正是尉迟庄园。莫公子想起三年前的事儿，便勒马收缰。围着青砖院墙转了半圈儿，找到那个角门，他试着拍了拍门环，没有动静。莫公子等了一会儿，听到院里有人说话，“你去看看，有什么人在敲门。”声音那么好听，应该是尉迟小姐。
角门开了。半开的角门里，有人伸头在向外看，还是那个小丫头。她的身后还站着一人。一刹那莫公子的心跳几乎停止了。还是那个美艳绝伦的小姐。
“你有什么事吗？”小丫头眨着大眼睛问莫公子。“赶路口渴，讨碗水喝。可否？”莫公子想不出别的借口来。“又是你？”小丫鬟疑惑的看着莫公子，想不到还认得出来。莫公子有些尴尬。小姐在身后说话了，“鸭儿，去给公子取水。”莫公子向小姐施了一礼。“谢谢小姐。”小丫头取了一瓢水，递过来。莫公子接过来“咕噜咕噜”的喝干了。喝完水，莫公子再次言谢，小姐还了一礼，小丫环把门关了。。
这一次赶考，莫公子又落弟了。
三年后，莫公子又进京赶考，他再一次来到这座庄园外面，牵着马，顺着围墙寻找那个角门儿。蓦然间他听到一声叹息。抬头看，院里假山上一座凉亭，凉亭里坐着一个美人儿。正是那个小姐。莫公子抬头拱手。“姑娘一向可好？”“莫公子万福。”那小姐含笑还礼。莫公子一愣。“我早就知道是公子、”小姐一笑。原来她真的就是尉迟千金。“那个小姐姐怎么不见了？“莫公子没话找话的问。”你是来找她吗？“小姐问道。莫公子一时语塞。”鸭儿已经出嫁了。”小姐叹息道，一晃九年过去了，丫环都嫁人了。这事拖得太久了。“我……其实是来找你的。”莫公子老老实实的说。“这些年我又何尝不知道你的心意。你放心去吧。中与不中，我都等你回来。”尉迟小姐说完这话，羞红了脸 。莫公子听了这话。深深地鞠了一躬。上马就走了。
这一次会考，莫公子中了文进士武探花，大喜过望赶回家里报嘉。莫员外欢天喜地的去尉迟家下聘礼。双方选了良辰吉日，举行婚礼。
两家正在紧锣密鼓地筹备着。谁知这时边关告急。朝廷急招武探花返京。接到急召立刻动身，莫公子甚至连告别的机会都没有。
朝廷发兵十万，以太尉为帅，莫公子以武探花被授先锋。大军出玉门远征大漠。这一仗打了一年多，双方反复拉锯，僵持不下。太尉 派莫公子偏师突袭敌后。莫公子挥军突近千余里，直捣王庭。胡兵全线败退。莫公子战功卓著，被任命为边关太守。统军卫边。但朝廷大军一撤。胡兵卷土重来。莫公子拒守孤城五年。弹尽粮绝，全军覆没。也是莫公子命不该绝。孤身逃脱，在大漠 上走了几个月，遇上太尉统率的大军。太尉见了莫公子大吃一惊。因为，此时太尉 已申表奏莫公子英勇阵亡。圣上追的莫公子为忠勇候。此时人没有死，上下都担了欺君之罪。况且太尉 瞒 报了军情，也不想让莫公子暴出真相。于是太尉 声称要追 查莫公子丧师失城之罪。莫公子慌忙出逃，辗转大半年。回到家乡。此时家宅破败，杂草丛生。老父亲已然去世了，家里再无亲人。莫公子来到尉迟庄园。只见大门紧闭，戒备森严。
莫公子在门外转了好一阵子，想到自己如今成为丧家犬一样，只能给尉迟小姐带来麻烦。万般无奈之下，转身而去。
莫公子剃发出家，在白马寺做了和尚，法号沧桑 。
一晃十年过去了。尉迟员外捐了官做，来洛阳上任，举家迁往洛阳。这一天尉迟小姐来寺中还愿。正好由沧桑法师做法。两个人一朝面都惊呆了。
当时有很多人在，谁也不好说什么。
待众人散去。沧桑一个人面对寺院高墙发呆。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叹息。不用回头他就知道是谁。
“你没有死？为什么不回来找我？”
“莫公子死了。一个叫沧桑的和尚在白马寺出家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
“天下人知道莫公子死了。死人是见不得光的。我给不了你什么了。”
“你想给我什么？”
“我想风风光光的娶你过门。让你过极品宝贵的生活。”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
“我只想陪你慢慢变老。”
“……”
“其实，二十年前，你就可以带我出走……”
“……”
沧桑黯然泪下。
“其实……我也想陪你慢慢变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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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1-1 1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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