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的国君站在逆光处,乍看上去有点像沐浴金光的仙神,高高的站在那里,慈祥而淡漠。看我的眼神虽不大真切,但我却能明显的感觉不同于往日。我正琢磨着这不同之处,却听得他道:“大国师,拜月簪成。”话落刚还空空如也的手掌中毫无预兆的生出了一朵簪子,之所以用朵这个量词,着实因为那簪子像是有生命的花一般,无风却自摇曳于紫衣国君的掌中,散发着雪色的光芒,柔和却又凛冽。
看着那像花朵般的漂亮的簪子,我的心中陡然生气了无限惶恐,总觉得这朵簪子会带给我劫难,且这劫难像是命中注定一般,压得我身体乃至灵魂都有点喘不过气来。我想逃,却逃不掉,脚下像生了根一般,无法挪动。
一旁的烟行望着我挣扎得扭曲的面容有点迷惑,问我:“你想吃?”
我差点吐血,觉得他对面部表情的解读有些令人难以理解。但被烟行这么一打岔,内心的那种不安轻了许多,同时也被他带跑偏了,对于好吃的我来说,只要是可以吃的,那都是没有危险的,于是自动忽略了那无端的惶恐,我问道:“能吃?”
话落,紫衣国君手上的那朵簪子以肉眼可见的幅度抖动起来,像是良家妇女遇到嫖客那般瑟瑟发抖。我们都瞪大眼睛觉得很不可思议,更不可思议的是,那朵簪子竟然像贞洁烈女般奋起反抗,嗖一下就往我的方向扑来,速度之快堪比流星。其反抗的结果也如流星一般,唰一下就不见了。
我和烟行都很迷茫的看着彼此,而紫衣国君则迷茫的望着自己的掌心。我觉得他迷茫得有些没有道理,这东西是从他掌心长出来的,就像娘生儿一般,会变成什么模样,会有什么结果他能不知道?这迷茫的小表情一看就是装出来骗我们顺带博取同情的,但后来证明,此事冤枉他了。
据说这拜月簪其实还真是一朵花,一朵成精而还没成仙的花,存于天地之间已经有几千年了,是天地间卜卦一好手,不仅能问前世今生,还能问来世浮屠。原本是靠吸取天地精华修炼的,但不知何时何因竟一朝沦落,成为了一朵要靠人鲜血养活的残花了,我觉得这花挺没本事的,几千年了还修不成个人形来,比之那条结婚生子的千年白蛇简直差太远了。
至于由来,就连那个传说中与天地同生的景过第一任大国师也不知道,只是五百年前机缘巧合之下成为了景国的镇国之宝,由每任国君继承,当然,这种继承有利有弊,利是毕生可以利用拜月簪窥探三次天机,弊是拜月簪靠国君本人的血养着,简单点说就是跟仙侠话本子里契约兽一般,区别在于,契约兽不仅可以替你打仗,还能给你力量,关键时刻还能替你去死,但契约拜月簪,除了三次天机,啥都没给你,还得你用鲜血养着,还不如只野兽来得实在呢,想想都觉得心塞。我觉得这里头应该不是机缘巧合这么简单,必然还隐藏着一场阴谋,但后来证明,是我话本子看多了。
当然,关于景国第一任大国师与天地同生这个事,大家听听就好,要真与天地同生,又怎么会翘辫子,有了挽词大国师呢,一看就是同我一样话本子看多了喜欢做梦主。
然而挽词大国师及国君都很不赞同我的看法,并举证说明,景国第一任大国师是挽词大国师的公子,也就是烟行的师父,而大国师之所以离开,并不是因为他翘辫子了,而是他有不得已的原因离开去往玉竺,由他的四大侍女之一的挽词接替了大国师之位,理由嘛,只有他自己知道。
我问烟行有没有可当千里眼顺风耳用的那种神器,烟行问我做什么用,我说:“想借用一下,问问你师父长生不老的秘诀。”
烟行面露纠结,望着我道:“你已经很矮了,要是长生不老,就成天山童姥了。”
楚大公子在一旁补刀:“要不我先给你把骨头削小一些,这样可能会显得更年轻一些?”
我握拳抗议,表示我的梦想是快快长大,不想刚微曲了手,掌心就传来一道无法容忍的刺痛,低头看去,只见掌心有虫子一样的东西在剧烈蠕动似要破皮而出,我被吓哭了,只觉得自己身体里竟然长了虫子,好恶心。这股恶心感令我降低了对疼痛的感知,被疼痛占据的思维瞬间清明了一些,伸着手哭着向楚大公子扑过去惶恐道:“快,快,削它。”
不想楚大公子被我吓了一跳,跳出三步远,手上的刀抖了抖道:“阿弥陀佛,少爷不少生。”
“……”我想杀生了。
然而还没等我想到要以什么样的姿势杀生的时候,有人已经利落的开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