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一株断草 于 2016-9-19 21:43 编辑
一场大雨过后，秋天降临在北方大地。一片片落叶随着冷风在空中翻转，十分不情愿的落下。
叶楠在后院的空房子里呆呆坐着，桌上临时放了一盏油灯，豆大的火苗摇曳着，让这破败不堪的房子显得阴森恐怖。桌上摆着十分丰盛的晚饭，有鸡有鱼，还有一壶杏花春。叶楠住进来已经一天一夜了，她不吃不喝，头发有些凌乱，原来丰润的脸蛋憔悴了许多。从太阳落山后，她就这么一直坐着，灵魂仿佛离开了躯体。
叶楠把前前后后的事都筛了一遍，她非常清楚，出现今天的结局是迟早的事，她不后悔，反倒为她跟少东家的一片纯情感到欣慰。她知道老东家不会放过她，但到底要咋样不清楚，她也不想清楚，只要少东家能平安无事，哪怕让她去死，她也心甘情愿。
随着房门一声响动，老东家轻轻走了进来。老东家来到桌子边坐下，他拿起酒壶倒了两杯，抬眼看着叶楠。叶楠瘦了，脸色白的吓人，原先那种洋溢的青春气息一夜之间不见了。老东家心里非常难受，他努力控制，不让眼泪掉下来。他对叶楠既有男欢女爱也有父女之情，大部分时候，他都是用父亲的情感呵护她，宠着她。他喜欢跟她在一起，不单单是为男女之事，叶楠那欢快灵动的生命，无时无刻都感染着他，让他觉得自己也变年轻了。他不知道叶楠爱不爱他，他也无需知道，只要他爱就行了。爱她，护着她，让她像一朵鲜花一样绽放。想到这，他脸上布满了柔情。“来，我们好久没在一起吃顿饭了。”他冲叶楠招招手。自打老东家进门，叶楠骨子里那份倔强又涌了出来。她略微拢了拢头发，抻抻衣襟，缓缓来到桌前，在老东家对面坐下。
老东家举起杯，冲叶楠点点头一口喝下。叶楠端起杯在唇边沾了一下，然后放下酒杯说：“也不用绕弯子，事情总得有个了结，是死是活干脆点，这么窝着能把人憋死。”老东家没理会她，自己连干三杯，他抹一下嘴说道：“老三，你说心里话，自打进了王家，我对你如何？”叶楠不是不知冷知热的人，老东家对她如何，她心里明镜似的，但这绝非男女之情，起码她是这样认为。但有一点她跟老东家倒是挺一致，真的参杂了不少父女情结。她微微一笑道：“你对我咋样满大院都知道，还用说吗？这点我永远记你的恩。”老东家站起身来，有点激动的说道：“我让着你，宠着你，把你当女儿一样护着，为这事，老二（二奶奶）对我一直耿耿于怀，谁成想，到头来你干出这么伤风败俗的事来，让我这老脸怎么见人？”叶楠猛的站起来，她大声辩解道：“怎么就伤风败俗了，你拍着心想一想，你多大？我多大？咱俩在一起你就那么坦然吗？我以后的日子就永远跟你栓在一起吗？”这话说的有些强词夺理，当初也不是不知道年龄相差悬殊，不是自愿嫁过来的？她心里没有少东家的时，还是挺安于现状，哪个女人不是如此？但自从喜欢上少东家之后，她从心里往外感到有些委屈。
即便到了现在，老东家还是难以割舍心中的情份，他摆摆手道：“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但毕竟我们已成夫妻，石头是我儿子，这不是乱了辈分吗？”叶楠也知不占理，叹了口气坐下，她有些动情的说道：“我知道你对我好，但这事我也是身不由己，控制不了自己。事情已经这样了，我只求你别把我的罪过加在石头身上，放过他。”叶楠的话是好意，老东家明白，但这话还是深深刺痛了他。他情不自禁的问道：“你，你难道真的就没有一丝喜欢过我？”叶楠没有抬头，也没有作答。老东家知道这就是答案，这就是自己喜欢了几年的女人。他心一酸，眼泪流了下来。叶楠拿起酒壶，走到老东家面前为他斟上，轻轻说道：“对不起！是我不懂事，让你受累了。喝过这杯酒，我们的缘分就尽了，你怎么做我都不会怪你。”老东家定定看了叶楠一会儿，狠狠心，端起酒杯一仰脖喝了。他放下酒杯，脸上已经没了刚才的温情。他从怀里摸出那个精致的青花瓷小瓶，用鼻子闻闻，然后看着叶楠说：“这是剧毒，喝下去马上就死，几乎没什么痛苦。”叶楠的心一哆嗦，她想到过死，但真到死的节骨眼上，她还是感到震惊和恐惧。她用手扶着桌子，勉强坐回自己的椅子上，泪水顺着苍白的脸上流下。
老东家看着叶楠绝望的神情，心里别提多难过。但他告诫自己不能心软，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他把药瓶放到桌子中间，冷冷说道：“老三，别怪我，这也是迫不得已的事。从目前情形看，唯有你死才能化解整个危局。”叶楠哭了一会儿，心里的胆怯被泪水冲去不少，心一横，反正也是一死，何不死的硬气点，没来由的让他捡笑话。她用手绢擦掉眼泪，挺了挺胸脯，平静的说道：“我死了，你能放过石头吗？”每当叶楠这么为石头着想时，就像刀子剜老东家的心一样疼痛，但他又不能不打这张牌。他点点头道：“这正是关键，用你的死换石头挺胸做人，换王家大院上下平安。”叶楠伸手拿过药瓶攥在手里，她“嘿嘿！”的冷笑起来，这笑声让阴森森的屋子充满了诡异的氛围，让老东家感到头皮发麻。笑过之后，叶楠用尖刻的口吻说道：“这就是你的逻辑，用我一个小女子的命，换来你们所有人的平安，你不觉得无耻吗？”
老东家没说话，他也不想说，毕竟夫妻一场，落得这个结局也不是他愿意看到的。其实，他在心里千百次的呐喊过：叶楠啊叶楠，你杀你抢你放火，做什么我都能原谅你，唯独这事，我没法为你开脱，也没法为自己开脱。王家的脸面，王家的基业不能受到这样的玷污。想到这，他眼睛里露出一丝冷酷，站起来转过身去，背对着叶楠说：“还有什么事要交代吗？”“没有！我在阴曹地府看着你，看着王家大院如何兴旺发达？”老东家猛的一挥手，就听叶楠失声喊道：“石头，我叶楠为你而死不屈，你要好好的！”
静，屋里一片死寂，桌上的油灯像鬼火般一明一暗的闪烁。老东家慢慢转过身来，只见叶楠端坐着，手臂耷拉在椅子腿边，那只空药瓶躺在地下。她很安详，如同平日里酣睡一般，甚至苍白的脸上还带有一抹红晕。叶楠虽然年岁不大，但毕竟是个有骨气的女子，她为自己心中的爱选择了死。以她对老东家的了解，她知道，她死了，少东家也就没事了。她没什么亲人，所以，也就没什么牵挂。老东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他扑上前去抱住叶楠，嘴里忙不迭的喊道：“三儿，三儿，让你受委屈了！”说完，老泪纵横失声痛哭起来。
“老东家！。。老东家！”广林悄悄进来站在老东家面前。老东家哭了一会儿，他站起身来，冷漠的说道：“剩下的就是你的事！”广林用手探探叶楠的鼻息，回应道：“我知道。”老东家打开房门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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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9-19 1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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