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雪夜听风 于 2013-12-2 22:19 编辑
上部 一 梦醒时分,窗外早已是车水马龙。 我却仍然在恍惚。 昨天夜里,我又回到了草原。 这是仿造英国一部著名小说叫《蝴蝶梦》的开头。原句是“昨天夜里,我又回到了曼德里?” 曼德里是一座庄园。英国式的城堡耸立于黑夜,使得整个草原在空旷之中增添了一点异国情调。 在梦中我还看到了你的脸。特别是你的鼻子以及至嘴唇部分,五官非常精致,脸庞轮廓没有一点多余。还有你的眼睛,透着那份安详。 一个女人的眼睛,就是一扇心灵的窗口。透过这扇窗口,我反复读到你的内心以及海一般宽广的世界。 在梦中我想看到你的手,可惜,却怎么也无法看清。我猜,你的手一定非常柔软,手指修长,就像你的笑容中那份久违的关切。 在梦中我还看到了冬天的草原,在夜幕之中那些游走在寒风中的牛,还有马。 时空旋转。
现在我进入一个非常空旷的梦中。 我和你。 在互联网时代,在每次与你在漫不经意的时间,准确地说,是漫不经意的时空相遇,也许就是世人常说的缘份吧。 有时,我们尽管可以达到思维、情感的交流与碰撞的同步,甚至我几次都听到你的呼吸跳动的声音。但是,我没有说。也不能说。就像一句话叫心有灵犀一点通一样,有些属于情感深处的东西,就像大海水底的绚烂世界一样,只能感受。 在你的心海里。有一片天地,一片很小的天地,是属于我们的时间的。 我想,这就足够。就像心海深处,每个人都有着属于自己的生命空间,非常私密的空间。 但是这空间只有一个人或者世上根本就不存这个人一样,可以掌握打开门的钥匙。 我决定从你的眼神着手,从关切什么着手。 是啊。你是在关切着什么?而不是关爱、关怀、关心着什么? 网络技术的运用,就使得千里之外的距离突然缩小。 人们在网络中,其实是在寻找着什么?这是因为网络时空提供了寻找的理由和可能。 是啊,说到理由和可能。这是任何人不可否认的。 网络世界的奇妙,就在于能够触动彼此的情感。通过文字或者图像的方式,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在身心放松的状态,在整个世界都在围绕着心海的时候。 所有的知识、智慧、才情需要寻找到一个可以放心倾吐的人的时候。 所有在现实生活中的委屈、压抑以及不满意等等情绪,需要得到释放的时候。 有那么一个人,自然,是一个男人。 因为在人类的情感深处,有些时候的有些话语,男人只愿意对女人说,而女人呢,也是只愿意对男人说。 也许就是这么简单。 我要承认:很少有什么能够让我使用震憾这个词汇了。 可是,我依然十分震憾! 这得感谢网络。 为什么呢?因为就在可以几乎忘记一切的时空里,想像和文字是彼此唯一的方式。用你说到真情流露的状态时,你爱说的口头禅:“管他呢。”
绝美。
也许是我自己的词典里,用来形容一个女人全部的至极吧。 我也实在找不出来更好的词汇来形容你的美。 美丽、漂亮,如果用金属来作比较,我觉得属于铝,虽然很光鲜,但很轻。迷人,又多少带着那么暧昧和风尘的味道,虽然这些在你的身上并不夸张。 但是,我宁愿用绝美来形容你。几十年的人间尘世,我不敢说阅人无数,但肯定有着属于自己的审美和判断。或者说一个对什么是女人美的内心标准。就像我在青藏高原几十年的岁月风尘之中,早已被当地文化、习俗、信仰、生活等同化了一样。 在我的内心深处也有着一片心海。 一片深藏着被同化过程的心灵的落差与悲哀。 许多人读过我的作品,但却很少有人读出了这点。 我想,这或许就是叫作差异化的异性间的相互吸引吧。 是啊。相互吸引这点很重要。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我说相互吸引,含有彼此尊重与平等的意思。不然的话,每天在网络中人少说也有几百万人吧,这几百万人都有相遇的可能,只不过是机率大小罢了。 总之,我在网络寻找了几年。 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生命的奇迹! 二 每个人都有成年的时候。 而在成年或者叫成长的过程中,总有一些事令人终身难忘。 虽然你的关切,对于我仍然如同密码一般。可我也相信,你一定也想知道我在高原的生活。 尽管这是在两个不同的世界,也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生历程。 我。一个自由散漫的男人。喜欢摄影和用文字记录自己在高原眼中看到、亲身经历的美好。请记住,是美好。 我叫雪夜听风。 这是我在网络中使用的名字。 至于你叫什么,我当然知道。出于对你的尊重和对涉及私密的道德原因,在这部小说里,我称你为爱弥儿。 爱弥儿,是我在一次非常偶然的情形下认识的。 曾经有一段时间,我一直在设计自己如何结束生命的方式。这听起来很可笑,或许是因为长期从事策划吧,我为别人或者公司、单位策划过不少方案。突然有一天,我觉得为什么不为自己策划呢? 譬如:死亡。 就是一个很好的创意命题。 是一个非常有挑战感的创意的设计。是值得讨论的命题。 虽然许多人的生老病死都是以火化为结局。也就是自己的躯体,放入火化炉中,随着高大烟筒的一缕青烟随风而去。但这也是一件非常麻烦人的事情。 我设计自己知道死亡的时候,提前进入雪山,自己找到一个满意的地方,让雪如尘土一般把自己覆盖,来年春天的时候,让那些喜欢腐烂的动物们食光。 这样,既不浪费什么,也不用麻烦所有的亲朋好友。 这既是我的宿命,也是我的宗教情结。 爱弥儿主动加了我的QQ。 她在得知我的方案之后,不希望我死。尽管在此之前,我已经把她给删除了。 在内心我是非常感动,却在嘴巴上好话反说。这也许是我这一生的风格。是的,我喜欢好话反说,坏话正说。 爱弥儿身子弱,经历过一次生死的劫难。 她是那么关切。是关切一个遥远的地方,一个叫雪夜听风的IP生死。 有时,人的情感或者是行为就是这样奇特。 后来,我仿佛明白,这是一种文化和心理的差异所导致的恶果。 譬如;在藏族的宗教文化中,是注重所谓来世的。 所以,今生今世所有的一切苦难和不幸,都是正常的。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 可是在爱弥儿的心中,一个人不想好好活着,一心却想着死亡的事情,这是不好的。是不人道的,也是不可饶恕的。 其实,我只要好好跟爱弥儿解释,凭借着她的聪明才智,是能够理解的。 有一部电影,名叫《有话好好说》。而我却是有话没好好说,也不想好好说。 现在想来,或许是长期在草原上游荡吧。面对着荒无人烟的大自然,要么,保持沉默,要么,自言自语。曾经在很长的时间里,我就是独自一人的生活。 坐在仿佛是春天的草原,在花开的时节,已是夏天了。满眼是蝴蝶在花丛飞舞。草原的花期其实非常短暂,也不过一个月左右的光景。 草原上花开的时候,是所有生命和生灵们的节日。 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却常常想到自己死亡时的情形,或者是幻想着那种情形。 我知道从汉文化的角度,这是对自己父母的不敬不孝。 “父母在,不远游。”可是我已经远游了。就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随时处于自生自灭的状态。不远游,已经是不孝,而且时常想着如何结束自己的生命,真是大逆不道了。 但是爱弥儿并不知道这些。 就像我没有破解她关切的密码一样。 每年夏天,草原上的天空很蓝。有时,蓝得令人心悸。蓝得几乎令人感到不真实,有种令人窒息般的喘不过气来。 每天中午的太阳是炽热的。 炽热得能够让人肌肤脱皮一样火辣。 在这种时候,我会骑着马,来到花湖畔,找到一个无人的地方,脱光自己下湖游泳。 是裸泳。 反正四周无人。人在自然中,应当坦诚相见。 在雪水融化的水中,我能感受着一种刺骨的冰凉。湖水非常清澈,可以透过阳光的照射,看到自己在水中变形的肉体,四肢跟动物也没有太大的区别,唯一的就是我还有大脑,可以指挥着自己的行为。 这需要点勇气。因为即使是在夏天,花湖的水也是非常寒冷。 游了大约一刻钟,浑身不是凉快,而是被雪水泡得麻木,再不上岸,就会因为四肢麻木而亡。有时,我觉得这也是一种选择。但很快又被我放弃。 因为我敬畏水。 不想这么清澈的水,因为我的尸体而污染了。我上了岸,觉得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 这感觉叫冰火两重天。
什么意思?就是整个的身体还是冰凉的,可背部却首先是高原太阳强烈紫外线的火辣再次袭来。 我整个四肢因为寒冷而颤抖,上下牙齿碰撞,背部却是火一般。而一旦进入牧人家的帐篷却又是荫凉袭人。这就是草原,高海拔的草原上,夏天的味道。 三 浪漫。 浪漫就跟海底世界一样,要在想像中才能够丰富多彩。 我需要浪漫。正如爱弥儿也需要一样。 我不是喜欢。而是需要。就如同雨水对于大地,盐对于生命一样。浪漫其实是一种情怀。就像盐对于生命不可或缺,但是泛滥则成灾。 在梦中,我跟爱弥儿骑着马。 草原的风中弥漫着奇特的香味。远方的雪山,经幡林立寺院。步态轻盈的僧人,年长的喇嘛。云在蔚蓝的天空,翻涌闪耀着圣洁的光芒。 我知道,这是爱弥儿所喜欢的草原。或者说,是她心目中的草原。 我在跟爱弥儿聊天时,曾许诺过她:总有一天,我会带着她去草原。 即使她的肉身不能赴约,也会带着她的灵魂去。 我不知道这叫不叫浪漫?我不知道这叫不叫爱情? 我从此走过草原每一处地方,我都会在心中想着爱弥儿! 浪漫也许在今天,在网络世界只能是一个概念。叫心与意的结合。 这应该是我的发明。浪漫在今天,不一定是天天相守,不一定是耳鬓厮磨。就像在我意念之中,爱弥儿的手一定很软一样,有时,那手还有点冰凉。但是,这不妨碍我拥有时的那种软,让我感到也是一种关切一样。 人在这世界。爱情固然非常重要。一个人如果对连爱情都失去了热情,那么这个人一定差不多快行如躯壳了。爱情不一定是彼此肉体的占有和征服。 而是站在更高的层面,更加的洁净。爱情也许不是一个具体的行为了。而更多的是一个精神层面的需要。特别是在这个网络的时代,网恋,是低级的本能驱使。唯有精神之恋,才能永恒。 知己。 这也是我跟爱弥儿讨论过的话题。 世间男女真有无性之爱吗?或者说是友爱。友,包括着友情、友谊的意思,爱,就是一种关切。爱弥儿将这两个词汇组合起来,就叫友爱。友爱是友情、友谊递进一层,又比爱情少了一层。这就是我所说的精准的尺度,能够将对我的关切把握到如此之美的女人,不仅外貌绝美,而且,才智超群。 谁遇上这样的绝美的关切,谁能不动心?! 动心。并不意味着绝对占有。而是一种欣赏。就像人在草原上一样。四季变化,景色不同。我不能说我拥有了草原,而是融入。对。这是一种身心的融入,就像在属于我和爱弥儿的时空时候。是彼此思维、情与爱的融入。 我相信自己的判断。 爱弥儿,我答应你要为你写一部小说。 一部关于草原的小说。 四 城堡。 在草原东北部有一片山林。 在山林中,有一座城堡。我叫这城堡曼德里。 我在脑中梳理着一些词汇,临近中午,我从床上起来,拉开窗帘,新的一天又来临了。我随便找了一点吃的。就打开电脑,跟一些年轻人在玩灌水的游戏。 到了傍晚,我突然想到昨夜的那个梦。 一直从白天写到了夜晚。 其实,写作这部小说的原动力。或者说,能够让笔下的文字诞生的动机非常简单,就是在网络上相遇了一个绝色美女,彼此进行了坦率而真挚的交流与沟通。 在网络中,现实与时空交织,这种情形有点像梦中,或者说,网络是梦的现实化,梦是网络的虚拟化。往大了说,草原不也是许多人心中的一个梦么? 对远方或者叫别处生活的向往,总觉得在离自己生活很远的地方,还会有着另种生活的可能。这是许多人心中的一个梦。 我决定帮助爱弥儿实现或者体验这个梦。那怕只是在文字之中。 草原。许多人都是从那首“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诗歌中,获得了最初的印象。 草原。许多人因为各种原由而不能抵达,但,很少有人会拒绝草原。而一旦真正到了草原,就渴望自己整个身心的融入。 草原的风,草原的云,草原的雨,草原的气息。 格桑花盛开的时候,草原换上了绿衣,策马草原,沿着那条叫白河的沿岸,没有目标的走着。远处,是起起伏伏、大大小小的峰峦,是连接西藏的雪山,曲曲折折的河流,就是从那山的丛林间缓缓游来,整个白河清澈而平静地流淌。在这种时候,我常常有种心胸开阔感,坐在马背间,遥望着地平线的那边。 袅袅的炊烟从散落在诺大的草原间、由近到远、各个帐篷内飘散而出,在清晨的阳光下,在草尖还挂着点点露珠的时候,那些烟雾给寂静的草原带来了人间的气息,带来了生活的气息和生活的风景。 我要承认:我是一个唯美主义和理想主义的男人。 我行走在草原,喜欢眼中看到的场景。 千百年来,草原上的牛、羊、马吃草,吃完草之后排泄,牧民们将这些散落在草原上的牛粪、马粪(实际上,就是一块块未完全消化的绿色的燃料)捡拾回来,投放在火炉中燃烧,这是非常生态环保的行为。羊粪呢则成为最好的肥料,养育着草原。 草原人最忌讳之一就是将牛粪和马粪叫牛屎、马屎。 草原上还有许多的禁忌。譬如:对于逝去的亲人,草原出于对生命的敬畏,一般是不提逝者名字的。如果,你是初来咋到来草原作客,问到牧人家庭成员时,最好别问没在的长辈。草原人一般是不回答的。 要融入草原。首先,你需要时间。 我所说的时间,不是一周或者两周的概念。这种融入,也不是读几本关于草原的书籍的事,就像坐在家中看电视画面上的足球比赛和亲临现场看比赛的区别一样。 时间如水。对一片土地的热爱,就如同水的涵养、浇灌一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从二十岁到快五十岁,我是在这片草上游走了近三十年。我为什么说是游走,因为我不能像牧民那样天天厮守,而是随着自己的脚步游走和游历。 我直到现在也不能说,自己就是真正地融入了草原。 是的。草原是一部书,一部很厚重的书。 五 沿着白河,我骑着马。 也正是因为这次草原之行,我渐渐放弃了过去对草原田园牧歌般的走马观花。而是静下了心,从最初满足于拍几张风景,甚至多少带着点猎奇的心态转向了渴望融入的转变! 我知道,我将面对着什么。 除了眼中的草原风光,看到的牛、羊、马和牧民的帐篷,在充满灵性的地方耸立的寺院,我还要面对着一个完全陌生的文化体系。 藏族和藏传宗教。 说到藏族或者藏传宗教,许多人如同我一般第一个关键词就是:神秘。 神秘是我们人类所特有的、对未知事物充满的好奇心。 我觉得这种感觉非常好,好奇和好奇心,这或许就是能够破解密码的开端。 一个良好的开端。 如果人类失去了这种好奇和好奇心,很可能会变得更加的麻木和无知。 在白河岸边,我独自一人。骑马着边欣赏着一路风景边思考着一些问题。 流光在宽广的河面随着河水而变化着,白河是这片草原上唯一流向北方的河,也是黄河的上游地带。其余的河呢,则是全部流入了长江水系。 所以,我对白河情有独钟。 草原的土是泥煤。因此,沿着河岸,看着亿万年来河水切割冲刷而裸露的河岸,站在陡峭的白河岸边,就能俯瞰整个河面以及草原的辽阔。 从清晨开始,白河两岸迷雾蒙蒙,河面上云雾飘渺,仿佛跟我一样在期待着什么。不论四季,早晨的草原仍然寒冷,河面吹着微风,水波在奔流之中泛着青色的光芒,几只水鸟展开暗绿的翅膀在水面扑楞鸣叫,声音清脆,隔河相望对面的牦牛成群结队在专注地食草。这时,远方的地平线那边云雾在渐渐地飘散,仿佛是盛大的仪式。突然,一丝耀眼的光芒穿破茫茫的迷雾,黛青色的天边尽头,露出了一点点的微曦,就像一个巨大的火炉渐渐打开一丝的缝隙。 草原日出。 接着,这缝隙随着时间渐渐扩张,桔红的光芒四射喷薄着,我骑着马站在白河岸,与草原一道专注地等待着。心中不由自己涌上庄严与神圣感。 当那第一束光芒照亮河水,并且,也照耀在我的身体上时,我觉得自己的灵魂仿佛是在升华一般,所有的情感也随着太阳的升起而变得博大,那团桔红色的火,从半圆到完全成为一轮圆圆的火球时,整个草原也在视线范围辽阔拓展着。 “驾。”我轻轻抖动着僵绳,那马也受到感染一般轻快地跑动起来,随着地势的开阔,马的速度也在渐渐加快,草原在我的眼中旋转,“得、得”的马蹄声音,在四蹄收放之间,已是几丈之遥,我的坐骑是一匹青色的河曲马。 高大、线条流畅,浑身上下没有杂色。奔跑起来渐渐加快,如疾风般掠过绿色的草原。 大青马是我这次漫游的伙伴。马蹄在扬起落地的瞬间,草尖的露珠纷纷被碰落,那些晶莹的露珠,在马的前面被阳光照亮着,随着太阳的上升,温度也在升高,青草的气息扑面而来,风的气息,泥腥的气息,还有牛、羊的气息。在大青马的飞驰之中,我忘记了时间。甚至忘记了内心的苦痛。 有时,这种苦痛常常伴随着内心的孤独。 曾经一度,我需要倾述。在独自一人的时候,我把这种倾述的意愿化为了行走。 行走在草原上,也是一种倾述。尽管我渴望着融入。 六 曼德里庄园坐落在草原东边的山林。我抵达曼德里时,已是太阳落山之时。除了一位管家,主人已于三天前去寺院发放布施去了。 像我以前到庄园作客一样,管家只是打开我的客房,就悄无声息地离开。这是一位沉默而懂规距的管家,从来不问客人多余的话。唯一的变化,就是我的房间装上了宽带。主人观念并不保守,知道与时俱进。尽管我随时带了无线网卡,可以在有信号的地方随时上网。 我有几天没有上网了。 没有与爱弥儿联系。虽然我们不是天天要在网络中聊天。 我在管家的张罗下,洗了脸吩咐管家将我的大青马也顺便喂些草料,管家只是应答了一声,“喔亚。”便从栓马桩上解开僵绳,牵着大青马去了主人家的马厩。 我喝着管家准备的酥油茶,就坐在客房的窗前,打开电脑,先将一路拍摄的风景导入电脑内后,登录QQ看爱弥儿是否在线,她经常是隐身。试着向她发出一声问候,“我到了。” 爱弥儿果然出现了。 事先我跟爱弥儿提过,我要到了草原。 尽管我们未曾见过。但通过网络,她就能知道我的行踪。显然,她对于草原也是情有独钟。 我也常常将自己在草原上的感悟写成散文、诗歌什么的,发给爱弥儿。 其实,在我心中最想写的仍然是小说。 因为我觉得小说可以给爱弥儿更多的阅读信息和想像的空间。而诗歌和散文只是零星地瞬间的感受和感悟。 我也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好的小说家。而只不过是把自己在草原上的行走,用文字简单地记录罢了,还谈不上真正意义上的创作。我边喝着酥油茶,边与爱弥儿交谈着。 曼德里的酥油茶味道非常好,奶中弥漫着草的清香,这是加了新鲜的牛奶,颜色有点类似奶茶。但在草原上,酥油茶是必不可缺的。不仅能够解渴,而且,也是非常绿色的食品饮料,喝上几碗后,一天都没有饥饿感,并且,浑身都是热呼呼的。 我盯着窗外,透过明净的玻璃。云朵浮在蔚蓝色的天空。看着看着,我从那些窗外的云朵,看出许多非常有趣的图案。就像我在亚当沟一座寺院外的山岩间,据说这片山岩非常有灵气,岩石的纹理间隐藏着九位佛像,能够找出来的人,必是大富大贵。 我不论怎么寻找,也只看到了七位。也就是说,此生注定不会大富大贵。 而那些云朵,也非常像佛祖的模样,端坐于蓝天。 在这种时候,是能静下心来的。人一旦静下心来,就会思考一些什么。也许在我思考多的就是生命。 七 生命。 我喝着酥油茶,细细品味着茶中的成分。 酥油是从鲜牛奶中提炼出来的油脂,每到开春的时候,草原上的牦牛产崽后,由于缺乏草料,也是为了更好地产奶,牧民们一般都将一些嬴弱的牛崽勒死,更主要是维持草畜平衡关系。因为过多的牛,而草原上承载量有限,反而使牛加剧死亡。加之,自然灾害和瘟疫等原因,草原上的牧民是非常懂得取舍的道理。 新鲜的牛奶产下以后,牧民们就通过手工的搅拌器皿,从牛奶中提炼酥油,经过若干工序之后,才凝固成为食用的酥油。酥油茶一般要通过熬煮之后,产自汉地的茶砖(也就是俗称的马茶),放入沸腾的铜质水壶中,经过去泡沫、水又煮开之后,将新鲜的牛奶和花生、黄豆、核桃等放入细长的木筒内打制,所以,在草原就有“打酥油茶”一说。 打出来的酥油茶香溢袭人。也可以说,酥油茶是什么滋味,生命就是什么滋味。 酥油茶是高热能的饮料。 我坐在曼德里庄园,出神地盯着窗外。隐约之中仿佛听到寺院传来的莽号的声音。莽号也叫长号。是藏传佛教寺院里的必备的法器。莽号是可以伸缩收放的。也就是说,一般的男子,如果不经过特殊的训练是吹不响莽号的。大的莽号,是需三、五个年轻力壮的喇嘛抬着,架在寺院的高处。莽号吹响的时候,总是跟生命相关。 那声音低沉而浑厚。天地之间,仿佛一切都要肃穆一般,德高望重的高僧穿着盛装出来,念着经文和咒语。年轻的僧侣们身着绛色的袈裟,个个显得是那么的精神。 在这个穷经皓首的世界,一个藏族男子从五、六岁时开始出家修行,要终其一生在寺院和经卷相伴。一个真正的高僧,是十万之众的僧侣里,通过层层严格的考试,才能获得格西的学位。十万人当中,能够通过读书获得格西的不到十个人! 格西,翻译成汉语就是相当于博士的意思。 达赖,翻译成汉语就是大海的意思。喇嘛,就是和尚的意思。 达赖喇嘛,意思是他的学问和功德像大海一样渊博宽广。可惜,许多生动而形象的藏语通过翻译只能是意译。而很少能够传神! 六世达赖喇嘛叫仓央嘉措,是一位著名的诗人,“情歌王子”。 而绝大多数的僧侣,也许就是相当于小学、中学、高中的学历了。 在草原男孩子到了上学的年龄,许多的孩子就得出家当和尚。 在公元七世纪,松赞干布统一了全藏。 那时,正是汉地的唐朝唐太宗李世民的时代。 而就在那时,印度的婆罗门大肆迫害佛教徒,他们纷纷舍弃寺院,埋藏经卷。一路逃亡到帕米尔高原,而另一路则是翻越了喜马拉雅雪山,来到了西藏。也正是松赞干布决定迁都拉萨的时候,有一位高僧叫阿底峡来到了西藏。阿底峡是显宗大师。据说,当时的拉萨是一片沼泽。苯波教是印度佛教传入西藏前的原始宗教。苯波教,也叫苯教。是原始崇拜的宗教,起初是没有寺院,而是崇尚自然,神山、神水、神树。所以,藏族人常说,头顶三尺寸有神明。男人的脑袋和肩膀不能随便让外人抚摸的。因为在男人的肩膀上有战神。 只有得道的高僧。才能看到男人的头顶、两肩膀上有三束火焰。如果这三束火焰熄灭,就意味着一个男人的生命结束。 生命是什么?生命的意义又是什么? 这是我一直在高原试图想要找到的答案。 也是许多善男信女们,终其一生所需要的答案。 前面我提到藏民族是一个注重来世的民族,还提到藏族文化是一个独立的、自成体系的文化。因此,要研究学习,没有下定决心准备用一生的时间,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而且,藏传佛教当中,教派林立。每一门教派其主张不一样。有些教派在历史上曾经非常辉煌过。譬如:宁玛、苯波、格鲁、噶举、沙迦等教派。 如果时间允许,我是准备与爱弥儿认真探讨生命的意义的。 生命赋予爱弥儿的是如此的完美。 在幻想之中,我和她驾一叶帆船,在茫茫的夜海上航行。 那是一个风平浪静的夜晚,海面上非常安静。 就像在草原上,我常常用大海来形容草原一样。虽然,不论是面积,还是时空,大海远比草原要宽广得多。但是,大海和草原都是我的最爱! 我热爱草原。也热爱大海。 我觉得一个真正的男人,是应该拥有大海一样宽广的胸怀,是应该拥有草原一样的勇敢和坚强。说草原的勇敢和坚强,实际上,我是有无形之中把草原比作了男人。其实,草原更加应该是女人。她的辽阔像女人的温柔。但温柔不仅是女人生命的全部,而应当还有许多。 爱弥儿站在帆船的前甲板,她披着一块绿色的沙巾,微风过处,沙巾上垂掉的线头便轻轻地飘逸,好看极了。她面对着茫茫的大海,张开双臂仿佛是想拥抱着什么。 我始终认为,浪漫应该是属于夜晚这样的时刻。就像我喜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写作一样。那时,白天所有的喧嚣都沉寂下来,只有手指和思想同步,随着手指敲击键盘的声音,一行行的文字和精妙的语言在诞生。 爱弥儿身材非常迷人。 三围曲线毕露,眼中始终透着那份温和的关切。她的脖子颀长,皮肤非常光滑而洁净。特别是那不温不火的性格,始终透着淡淡的典雅。我知道这是女人长期受到书香熏陶的结果。一个女人,如果是正常的从小学到大学毕业,应该是二十多岁,如果结婚生育之后,加之,工作和生活的劳累,如果放弃对自身的修为,那么用不了十年,这个女人就会变得平庸,甚至沦为庸俗。 爱弥儿不是。她在拥有上帝赋予的绝美同时,并没有放弃对自身的修养。有时,想一想。我也觉得非常不可思议。在若干年之后,在一个特定的时空,用特殊的方式相遇。我以为这是上帝对我的眷顾恩赐。 爱弥儿坐在帆船的甲板上,咸腥的海风如同草原夏天的微风一样,猎猎吹动着她的裙子。 我喜欢女人穿裙子的季节。也喜欢女人穿着合体而漂亮的裙子。爱弥儿仿佛事前知道我的喜好一样。在上帆船之前,特意换了一件真丝的暗绿色的裙子。她喜欢暗绿色,我也非常喜欢暗绿色。 帆船在茫茫的大海上,尤如一只漂亮的蝴蝶漂流。我降下了船帆,打算吸一枝香烟。我坐下来,隔着船舷吸着香烟专注地盯着远方大海的深处。 在这种时候,我和她都没有更多的言语。 我知道就是我上前去轻轻拥着爱弥儿,甚至亲吻一下,她也不会拒绝。 但是,我没有那样作。肉体的接触有时是需要点技巧。一个男人如果是真正爱着心仪的女人,那他就应该懂得浪漫的技巧。在这种时候,技巧不是获得芳心的手段。而也是一种修为。是一种如佛一般的虔诚与敬畏。对于像爱弥儿这样绝美的女人而言。男人的魅力就是以虔诚和敬畏之心来对待她的一切! 常常听到一些女人说,那男孩子没内容。应该是指其没有经过时间的磨砺,没有生命中的质感。这种生命的质感不是金钱,也不是名牌服装。而是经过了岁月之后的那份从容与淡定。是在任何困难面前,都能找到出路和办法。那应该是一个男人应该具有的一种气质;智慧、胆识、信心和勇气。 夜的大海,波涛轻涌。过去在想像中、书本上、诗歌中读到的大海,现在是如此真实地展现在眼前。蔚蓝色的水域,就像在草原上看到的蔚蓝色的天空一样变幻莫测。 大海比草原辽阔,天空又比大海宽广。而人的心灵却是比天空还要广阔。 一滴水,可以折射太阳的光芒。 而人却能够从一滴水感悟到生命的沧桑。记忆之中的美好和眼前美好时光一样。在特殊的时空里,我和爱弥儿驾一叶帆船,在大海上各自感悟着生命。 在男人和女人之间,是有着无形的磁场的。我吸完香烟。走近爱弥儿,她仿佛想到了什么,正要对我说,彼此却凝视了。在如此近的距离,彼此能够听见呼吸的距离,我看见爱弥儿的眼中闪着生命的光芒。几乎是同时张开了胸怀,我们在帆船上拥抱了。她轻声对我说:雪夜,谢谢你。 我们双手环抱着对方,她的脸贴在我心脏的部位。听到有力的跳动声音,就像一只拳头擂鼓一样,听到这个生命的心脏发出“咚咚”的响。 上帝说,男人的一半是女人。 我们拥抱着彼此感受着来自对方生命的气息。我嗅着她身体散发着淡淡的香味,那是来自女人的肉体和香水相混合的味道,蜜蜂糖的味道。而不是浓妆艳抹的味道。她轻抚着我的背部,手指跟我猜想的一样非常柔软。 她是在关切着在她怀中男人身上所散发出的神秘气息。她是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力量在支撑着这个男人坚守高原。我轻吻了爱弥儿的脸,她本能地娇吟一声。一团火焰突然窜出来。我知道肉体就要被点燃。爱弥儿眼里浮现迷醉的神情,彼此渴望着燃烧起来。透过薄薄的丝裙,我能感受到爱弥儿的热血,肉体温度的上升。有些冰凉的身躯变暖。 我突然意识到男人和女人的肉体也是有语言的。女人的身体语言远比说出来的、有声音的语言丰富百倍、千倍。最精美的语言莫过于男人在拥抱女人的时候,而女人的回报则更加地摄人心魄! 这种语言只能用整个身心全部的投入来感受、体味。 爱弥儿的身子非常软绵,我相信如果我此时松开手,她会无力倒下,就像是临河突然晕倒,如果不在关键的那一瞬间把她抓住,就会眼睁睁地看着她掉入河中被时光之水冲走或者淹死。 那一瞬间, 她被我搂在怀中,因此,彼此都得救了。 于是,我们不约而同拥抱得更紧。她回吻了我,电一般的幸福像酒醉漫过我全部的身心。 啊!我明知道这只是一个叫雪夜听风笔下的场景。我明知道爱弥儿娇柔的身躯深处,有一片小小的时空天地是属于我们俩的。 面对着如此的美好,我陷入非常矛盾的两难境地。我希望这是一个梦,一个永远不会醒的梦!但是理智又反复提醒,这是小说。 爱弥儿是你小说中的女主角。呵,写小说的雪夜听风这是怎么啦?居然爱上了自己小说中的女主角?! 生命的拥抱,是彼此情感的提升。就像那碗酥油茶一般,要经过多少岁月时光来搅拌,才能彼此品尝到生命的真正味道。而也有许多人终其一生,却是无缘品味!? 我仔细看着爱弥儿的眼睛。在淡淡唇膏色的肌肤下,她的眼睛明亮而清澈,鼻子挺拔,上下嘴唇线条精美,笑起来十分动人。她的五官搭配非常的精致,仿佛上帝令她来我们的时空,就是来关切我的。 就如同是破蛹的蝴蝶,在彼此拥抱的过程之中,重新获得了另一个时空里的生命。这生命比当下现实中的生命更加纯粹,更加真实,更加令人心甘情愿。我相信在那个时空中,人们突破了所谓道德的禁区。 现在,我们坐在甲板上,爱弥儿躺在我的怀抱,听我说着草原上的趣事,不时发出开心的笑声。说到动情之处,她会很自然地吻我一下,我也会自然地吻着她。帆船的舱内,传来著名小提琴协奏曲《梁祝》。那是我在上帆船之前,特意找来作为背景音乐。在如述如泣的旋律中,爱弥儿闭上眼睛,丰满的胸脯起伏着,她整个的身体线条流畅,头发是浅栗色,脸庞光洁。 “抱紧我。” 爱弥儿喃喃呓语了一声。 接着,一滴晶莹的泪珠从她的眼角缓缓涌出,很快那滴泪珠变为线一般悄然沿着她光洁的脸庞滑落! 我知道爱弥儿一定是伤感着什么。 人的情感或许就是这么的奇特。大喜大悲有时是突然转换的。在每个人内心深处,总是有着不可逾越的准则和约束。而一旦个人的行为超越了心理底线,要么是更加的放纵人,要么就是陷入无底的深渊。 女人是一本读不懂的书。 如果女人是看图识字,那么这世界上或许就没有了烦恼。同样,反过来男人也是一本书。 在男人和女人之间,维系的就是所谓的伦理和道德。而不是彼此的真正认识与了解。所谓了解是长期生活在一起所形成的习性。就像一朵花,需要阳光、空气和水一样。在这个越来越人工化智能化数字化的年代,有时,四季也秩序颠倒了一般,冬天也可以在室内如春天一样,夏天也可以如冬天一般。 爱弥儿快满四十岁了。 四十岁的女人,是经历了不少的事。四十岁的女人,很少有如爱弥儿一样的肤色和心态。她们大都为生活、工作、家庭所累。有的只是付出,而几乎没有时间自己来照顾自己。更何况是梳理自己的情感。 而在属于我们的这个特殊的时空里,爱弥儿想到了这点,禁不住为自己伤感。 而男女间的情感又是那么的微妙和复杂。 坚守一个简单的准则,说着容易做着难。 如果人人能够坚守一个他自己认为正确的、简单的准则,也就是说,能够很容易办到和做到的准则,也是几乎不太可能。 人是有情感的。正所谓这山望着那山高。人心不足蛇吞象。人的欲望,就好比登山,抵达一个顶峰时,还有更高的山峰在前面等待,充满着不可思议的诱惑! 现在爱弥儿在我的怀中睡着了。 夜的大海,仍然是一片迷茫。 八 我来到曼德里已经三天了。 主人还没有回来。每天就是管家到吃饭的时间,轻手轻脚地来到我的房间,叫我去用餐。 在这三天里,发生过一件事。 起初,我并没有在意这件发生的事。后来,我才知道这件事至关重要,也就是说,由于我自己的疏忽大意错过了处理和应对的第一时间。 许多事情就是这样,在发生之后,总是有着最佳的第一时间。而错过了,就会带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甚至是永久的遗憾。 曼德里夏天的夜晚非常宁静。距离庄园不到两公里,有一处天然的湖泊。有时,我也觉得无聊。就会骑上马,在饭后的傍晚来到了湖边。 在夜色中湖水轻轻鼓浪,在微风下,湖水冲击着岸边,发出“哗啦”的声音,湖水不像海水那般有气势,海水拍岸时会发出“轰”的声音。 我下了马,任马一路小跑在草坪丛中撒欢儿。 我坐在湖畔的一处裸露的岩石上,吸着香烟,盯着碧波微澜的湖水,沿着水域,一直连接到天边。夜空中忽然闪烁了一下,是一粒星星跳动一般跃然天幕。在夏天的夜幕,高原天空的星星格外清晰,由一粒星星引出一串的星星,由一串星星又引出了一片的星星。一会儿,整个头顶的天空,繁星点点,仿佛天河两岸有无数的莹火燃烧一般,北斗星因其奇特的排列,一眼就能辩认出来,更为奇妙的是湖水非常清澈,星光便倒影在水面,形成一副立体的画卷。令人分不清,星星到底是在水面,还是在天上。 我从摘下的马褡子里取出一瓶酒,边独自一人喝着边欣赏着草原夜晚的星空。 突然,星光之下,一只黑色的蝴蝶在飞翔着。 在我打开了酒瓶,正要喝下第一口的时候,这只黑色的蝴蝶从我的身边飞了出来。 我的浑身闪了一个激灵。我暂且放弃了观赏星光,而是被这一只突如其来的黑色的蝴蝶所吸引!这是一只受了伤的凤蝴。一只翅膀无力却又是那么坚强地支撑着整个的身体,而另一只翅膀却是主动承担着更多的份量。在这个宁静的夜晚向着前方飞行。 我略为感到神奇。先喝了一大口的酒。借着满天的星光,盯着这只蝴蝶将要飞向何处? 心底却依稀看见了一个女人! 一个年轻而美丽动人的女子! 她全裸着美丽的胴体,站在夏天的这片花海丛中的湖水中,唱着悠扬的牧歌。啊!我由不得自己泪水涌了出来。就像是我在成都这个冬天的夜晚,我梦到了一只蝴蝶,梦到自己的这一生走在草原上的情形。凤蝴张开着翅膀,向湖面飞翔。那优美的翅膀过后。就是死亡一般的沉静。心。仿佛是受到了一次剧烈的冲撞一般。梦幻之中,我心脏的房子窗外,如同春天的花瓣纷纷地飘落。 《蝴蝶梦》中的一切,也就在这个最寒冷的冬天,被我睡眠最深处的闪光所唤醒。 一个人的生命,或许就是这样的奇特。 上帝在给了你外貌、才智的时候,又同时让你必定经受磨难。 就像大海之上,总有一座冰山,在不知道什么时间,什么季节、什么地方在等待着《泰坦尼克》号的来临。当那个叫杰克的男孩子,因为一场赌博而赢得了上船的资格的时候,当那支英格兰的风笛再次吹响的时候,人人可能觉得自己就是杰克,人人希望自己就是罗丝! 这只凤蝴的出现,打破了我的浪漫。 我低下了头,吸着夜晚露水的清凉,坐在绵软的草坪间,慢慢喝着自己的酒。 空气中就有了酒的味道,许多的长了翅膀的昆虫也纷纷远离我而去。 腐烂的味道,就像是从我的灵魂里淡淡地散发了出来。我觉得自己确实是灵魂腐烂了!而在这夜晚的蔚蓝色的天空,唯一的月亮仍然高高地挂在苍穹。在不远处的湖面,也是一轮月亮映在水面。 如果说太阳的光辉与炽热,代表着大地的温暖。那么,月亮的清寒与婉约则是充满着人生的诗意。 这诗意如同草药一般,可是慢慢地医治我那早已腐烂的灵魂。尽管这确实是需要时间,需要穷尽一生的光阴。但,却是值得为之去试一试的事情。 酒喝到自己内心快乐起来的时候,我睡在了软软的草丛,不觉得寒冷。而是独自一人,任思想伴随着着眼前的时光流淌。如同一条河,在生命中流过了春、夏、秋、冬。 我知道自己只是高原的风、高原的一株小草。我知道那只受伤的迷人的凤蝴实际上就是爱弥儿的化身。 就像佛教中所说的,众生百相。爱弥儿的绝美,历尽了坎坷。正如那首《白狐》中的狐狸,要在冰雪之中苦守修行千百年,才能得到世间的真爱一样。 醉眠湖畔,满天的星光编织着最软最温暖的被子,轻轻覆盖着我的梦。 九 第二天的鸟鸣划破了湖畔的宁静。 醒来满眼是白雾茫茫。仿佛是一昼夜之间,那处被花海包围的湖泊消失在虚幻的梦境。 我浑身散发着清新而潮湿的气息,夜露打湿了我的衣衫,我的马,还有一只喝空了的酒瓶伫立在眼前。马的眼中流露着无可奈何的神情。那意思我明白,就是你昨天晚上喝得太多啦。 而且,半夜你还独自一人摇晃着唱歌。 是为着一位你心中的姑娘唱着? 马低下了脑袋,嗅着我酒精分子正在挥发的身体,眼中挂着一滴心疼的泪水。 它摇了摇头,期待着我站起来! 马是我在草原上最真实的伙伴和朋友。 它知道我内心的腐烂和痛苦。它也知道不能为我分担着什么。 我终于挣扎着借着马的嘴边那根绳子,慢慢地从大地上爬了起来,马轻声叹息着,伏在地上,好让我慢慢爬上它的背上去,它身体的温暖就像爱弥儿的温暖一样。 在这种时候,一个男人的心是会被熔化的。那无言的彼此关切,是一首无字的诗。 我浑身上下仿佛丢了魂一般软绵,爬上了马背,那马也迅速地站起来,冲着远方嘶鸣着,仿佛是在提醒我:抓紧了。 然后,一路小跑起来。然后,电驰般的飞奔起来! 天旋地转。我闭上了眼睛,听任马驮着我在自由的草原上飞翔。 我知道,一场大病要来了,浑身如同掉入冰窟窿一般。 我几乎是瘫痪在了马背间。脸贴在马脖子后部圆浑的部位,马的体内涌动的热血,柔软的皮毛,令人心中仿佛是高温下的巧克力正在熔化。 与此同时,我的肉体也仿佛着了火一般,内脏和肌肉以及皮肤正在脱水。脑袋如同灌了铅一样沉重和疼痛。 这是内湿加外寒的症状。 我知道由于昨晚自己的放纵,过度喝酒,让所有毛细血管张开,又睡眠在露天的草坪,露水和草原夜晚的温差,所有的寒气侵入了自己的骨髓和血液之中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听到了城堡主人熟悉的声音,“你终于醒了。” 我这才仿佛魂魄回到肉身里一般,发现自己睡在曼德里城堡主人家的客房里。床边的小桌上满是各类器械和藏药,主人和主人家的管家,还有寺院一位年长的僧人站在我的床边,轻松地叹息着,“好了,终于醒过来了。” 服下从寺院里专门特制的藏药。主人和他们轻手轻脚退出了我的房间。 一缕阳光透过窗口照射进来。我沿着阳光的来处,开始回忆。 不知道现在是上午,还是下午,也不知道今天是几月几号? 一切仿佛都是在梦中一样。我只感觉左边的脸有些疼,那是与马背磨擦的原因,我左脸的皮肤在与马的皮肤磨擦过程之中受到了一些损伤。 我想活动一下四肢,感觉浑身无力。仿佛自己整个的五脏和四肢都被重新组装过或者是重新粘合过一样。需要轻长的时间才能恢复所有的功能。阳光中也仿佛带着窗外的草味和牛、羊的味道。床边,主人特意为我装上按铃,如果我有什么需要,可以按一下铃,管家就立即进入我的房间。但是。我没有那么作。 唯一能够活动的是大脑。我闭上了眼睛。脑海立即又活跃了起来。 那只蝴蝶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海,挥之不去。 渐渐地那蝴蝶幻为爱弥儿的脸。在湖心星光灿烂之中,那些闪烁的星光仿佛是花丛一般,变幻莫测。时而,又仿佛是天界幻境的虚无飘渺。这时,一位身着白色长袍的老者飘然而来,那白色的长袍覆盖了他的整个的身体,也不知道他的身高,不知道他的肥瘦,只知道他的目光如同针一般的犀利! 我知道这是位什么人物! 他叫死神。是专门来引导人走向死亡的老者。是的。在大病的恍惚之中,我看见了他。 “来吧。” 以往对死亡和死神的恐惧,当真的面对要来临的这一切时,我反而平静下来,想要知道死神是如何一步一步将一个人的生命收走的! 死神如同长着隐形翅膀一般飘然而至,他不是站在我的床边,而是仿佛悬浮在我脚那边的床头,用那种飘渺的声音,这声音不是从他喉咙内发出,有点类似在什么角落安装了音响设备一样。 “你愿意跟我走吗?” “我愿意。” “你要想清楚,跟我走,从此就是离开所有的亲人?” “我不怕。” “你会从此失去一切,金钱、美女和财富?” “那又有什么?” “你再也没有了呼吸、知觉、没有了梦!” “你这老头,干嘛那么麻烦。” “嘿嘿。” 长袍老者的冷笑,真是阴冷而恐怖,仿佛一道寒气把人给冰镇了一般,他因为一直是悬浮着,所以,并不是固定在房间内一个位置说话。表情时而是亲切的,时而却又是令人恐怖的。 然而,在我的内心世界,我反而什么都放弃了一般的轻松。 我既然不怕所谓的死亡,也就没有什么可留恋。既然没有什么可留恋,那么,所谓的功名利碌,还有情爱和痛苦,也就随风而去了。 或许是我的淡然,对生死的参悟,反而使前来收回我生命的死神难办了吧? 他长啸了一声,什么也没说,就从窗口飘然离去了。 十 时间是医治心灵伤痛最好的良药。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曼德里庄园的主人吩咐管家每天准时给我送来一碗新鲜的牛奶。 那是采自牧场的牦牛奶。洁白,散发着淡淡的草香味道,记得在一本什么书上读到,灵魂的色彩如同牛奶。或许腐烂的灵魂是能够通过这洁白的牛奶来医治吧。 一周之后,我觉得自己浑身有了些气力,我试着起了床,穿上衣服,坐在主人家宽大的书桌前,打开了电脑,试图联系上爱弥儿。 但自从我大病之后,爱弥儿也仿佛失踪了一般再也没有从QQ里出现,或许她早已经把我给删除了吧。 这时,窗外阳光非常灿烂,强烈的光线透过玻璃照射了进来,令人眩目。独自一人时的伤感悄然袭来。伤感。有时是如此地奇妙。在人倍感孤独的时候,伤感透着典雅的色泽,伴随着整个的身心。 或许这就是男人跟女人的不同吧。记得有一次,爱弥儿伤感时,仿佛整个的身心溢着迷人的光芒和渴望。她那线条分明的脸庞,丰满的胸脯,以及四十年的时光磨砺,都使得她更加哀惋动人。 “吻我。”爱弥儿轻声请求着。爱。有时就是这样。 当我温柔地吻着她蠕湿的嘴唇时,一缕春天般的阳光如水一般浸润遍全身,彼此的身心如同一滴露珠坠落,融入了温泉。所有的气息,泛着四十年的岁月酝酿的甜蜜。当她的手伸进我的内衣,抚摸着我结实而光滑的背部时,如同一枚小石子丢进湖心般,激起了彼此情感的波纹,一轮接着一轮扩散、扩散,传递到很远很远的情海深处! 她的舌头在躲让,仿佛受惊的小鹿。接着,她却意外地回应,热烈地回吻开来。当我沿着她酡红的脖子轻吻着时,她娇吟了一声。迷醉的眼中透着摄人心魄的光芒。这光芒具有人性的温暖与热切地浓情蜜意,她的身子变得绵软,像生命的花朵悄然绽放。 伤感的气息弥漫着,草原的广阔不仅没有止息,反而却为这伤感提供更加宽广的天地。 我知道自己已经无药可救。拖着虚弱的身子,我出了门,坐在曼德里庄园外边的一处草坪间。我抬头看着天空,在寻找着什么? 觉得自己如同最后的草原狼。虽然我知道经过几十年的猎杀,在这片草原上几乎是看不到狼了。但,我觉得依然满怀着最后的浪漫情怀,在草原上游荡。在狼和蝴蝶之间或许幽冥之中,仿佛有着什么必然的联系。就像我与爱弥儿在网络这个特定时空相遇一样。她的绝美如同狼的绝杀一样,早已将我从灵魂上杀死! 胴体。 当爱弥儿相拥着我走向草原深处的时候,我们坐在软绵而温暖的草坪间,彼此继续吻着。她闭上眼睛,手在我光滑的胸前抚摸着,她丰满的乳房起伏着,四十年的岁月,熟透了她的身体。她那雪白的肌肤,每条优美的曲线,如同爆发一般配合着我的每一个温柔而浪漫的吻点。天。成了宽广的房子。软绵的大地,成了世间最大的床。原始的冲动,伴随着我在她原野般空旷而宽广的肉体间纵横驰骋。 “我。。。” 爱弥儿越加娇吟着,如同世间最动人的乐章。 由彼此之间透着的陌生,向渐渐熟悉,来自生命的认识,融合。一切的一切,在此时变得既简单,又最复杂的时候,女人的心海间,仿佛有一朵花正在冷艳地开放。于是,另一个女人,另一个全新的爱弥儿在这一过程之中,从这朵花蕊间诞生了。就像是化蛹为蝴的过程。 起初是那蛹的一角破裂,一根蝴蝶的须突然生长了出来。接着,就是蝴蝶的翅膀,湿湿的还来不及张开,等到全部的蝴蝶脱掉蛹衣之后,轻轻地抖动,翅膀缓缓地展开,那些美丽的斑纹在阳光下闪着,轻启振动临虚飞翔了。 爱弥儿哭了。幸福的潮水在淹没她整个的身心时,却又悄然无声地退却。她来不及品味就结束了。爱弥儿依偎在我的怀中,一袭秀发散乱地落在我的心田。 身后的草散发着绿色的气息。 不远处的白河,一队牧马人赶着一大群牦牛迁场。整个大地发出轰鸣的声音,爱弥儿目不转睛地盯着这壮观的场景,内心非常激动。马背上的汉子个个彪悍魁梧,他们戴着毡帽,足穿马靴,目光如鹰。牦牛呈一字展开,在领头的牛引领下,朝着西边的草场游走。沉默的草原大地,唯有沉默的牛们,与这片自由的乐园,昼夜相伴。牛和牧人之间,就有着血缘般的情感和联系。 牧人离不了牛。牛也离不了牧人。 牛奶,肉。是牛们献给草原上的人们最珍贵的食品。 就像我每天喝着曼德里庄园主人提供的鲜牛奶一样。那是需要两至三个女工每天清早将产奶的牛,牵到奶房内,挤着热腾腾的散发着膻腥味道的奶。 牛站在产奶房内,硕大的乳房圆挺而饱满。 女工们蹲在牛身子下边,将木桶放在牛的乳房下面,那牛边食着干草边享受着自己的奶汁,在女工们手中被捏挤了出来。在女工们捏挤的过程之中,牛的乳头如小溪般喷射出洁白的奶汁。 曾经有一次,我在产奶房内学习挤牛奶,由于操作不当,那些鲜奶汁喷溅了我一脸。引得这些草原上的阿妈们咯咯笑个不停。 才挤出来的奶非常粘稠,但是营养价值非常高。牛奶工将产下的奶,经过提炼之后,才买给牛奶加工商。被提炼出来的油脂叫酥油。还有酸奶子。在每年五、六月份,是草原上产酸奶子的季节。粘稠的酸奶子,需要加白糖方可食用。这些经过发酵的牛奶,嗅着就有草的清香。如果你不怕酸,什么也不加,远比食醋还要酸。 草原上还出产贝母和虫草。 对于牧人,上山挖虫草和贝母既是非常辛苦,也是非常快乐的事。 大家骑着马,成群结队赶着牛车,上山扎好帐篷,漫山遍野寻找着。贝母是清火和治疗咳嗽的良药。 虫草。又称冬虫夏草,是高原特有的茵类植物。在冬天为虫,夏天却为草。也是非常珍贵的天然药材。五、六月份,草原上的牧草正在生长,要在繁星般的草丛中识别虫草,除了经验,还需要非常好的眼力。就像猎人,首先要有一双像苍鹰一样的眼睛般,数公里之外,就能看见目标。 在滥猎的年代,我跟着猎人一起狩过猎。一个真正的猎人,不仅眼力好,而且嗅觉也跟野生动物一样的灵感。所以,我说想要融入。那是长期生存的需求而不得不要掌握的一门技能。 当我从所谓现代文明社会走近这片最后一块土地时,我知道自己今生今世是离不开了!对一片土地的认识,也正是从挤奶、狩猎等日常生活场景中开始的。所谓神秘与神奇,其实是对陌生的茫然与无知。有许多东西不是所谓书本所能给予的。 那是需要时间,需要投入的勇气。从陌生到熟悉,我是用了近三十年的时间! 十一 我坐在庄园外面。 伤感着自己,并且,也伤感着时间。我和爱弥儿或者说爱弥儿与我,皆是有着宗教情结的男人和女人。 在藏传佛教中,有着许多关于人是什么的阐述。 但是,在这部小说中,我不能过多进行宗教方面的说教。 小说是通过语言刻划人物的一门艺术。既然是刻划人物,肯定是要围绕着我和爱弥儿之间的故事来展开。 感伤是我们人类所特有的情感。就像要真正认识一个女人,就得从认识她的身体开始一样。女人的身体是上帝最完美的杰作。一个真正的男人,是不会放弃这种认识的机会和时间的。 草原的夜晚气温下降。 我和爱弥儿躺在帐篷内的毡子上,太阳能电灯提供着充足的光亮,桔红的光芒透着暧昧的气息。一条灰色的毛毯覆盖着我们。此时,仿佛整个天地之间只剩下我俩一样。在这温馨而浪漫的时刻,彼此的手在抚摸着对方,彼此的手代替了嘴巴在进行着无言的交流。 在一种近乎宗教般的感伤氛围里,我的手指沿着爱弥儿的脸、鼻子、嘴唇轻抚着,而她的手,光滑而绵软的手也在沿着我的宽阔脸膛轻轻滑动着。 她虽然四十岁了。但身体却没有太多的赘肉,因而整个的身子线条依然流畅。 我要承认;我非常喜欢女人身体的这种流畅感。她是那么的完美,那么的不可思议,在这样的时空里,我只能在心底感谢上帝! 彼此的身体散发着彼此需要的温度。这也是上帝的杰作。不论是夏天,还是冬天,男人和女人的肌肤相亲,总能给人最需要的那种温度。这温度闪着人性的光芒,照耀着彼此生命中的黑夜! 我的手在前面探路一般沿着爱弥儿的身体朝圣。随后,我的舌头沿着手走过的地方继续着灵魂的朝圣。 啊!爱弥儿。 在一种伤感的弥漫之中,她的手和热吻也在热烈地回应着。 她的乳房圆浑而起伏着。这是上帝赐予生命的活力,在男欢女爱的时候能够随着体内情绪的变化而变化,能够唤醒睡眠深处久违的东西!女人一旦爱了,就是全部生命的投入。而作为男人却是还有另外的生命空白,并不完全属于女人!? 渐渐地彼此的身体在合拢一般紧紧地拥抱着,我的手沿着她的腋下侧背轻抚着,她的肌肤仿佛会说话一般,光滑而温暖。这温暖又通过我的手源源不断地把她内心的渴望传递到我的心底、我的灵魂深处,如同一剂药在慢慢地医治着彼此内心的因为时间的流逝而留给生命的创伤! 是什么让一个女人和男人在人生经历四十多个春秋的时候,把留在生命体内的伤痛同时呈现出来,在这宽广的草原之上,进行着生命与生命的对话! 我是一个唯美主义和完美主义者。 遇上了就是生命的奇迹。 爱弥儿随着彼此身体的相拥情不自禁地发出呻吟。 那是一个女人生命中最迷人、最美的时刻,在桔红的灯下,她的脸庞酡红,眼睛迷醉而微闭着,丰满的胸脯起伏着,身子如蛇一般轻轻扭动,她的手沿着我的胸膛、腹部向下滑落、滑落,嘴唇寻找一般在我的唇际滑动,我另只手轻按着她的长发飘逸的脑袋,迎着她的唇,温柔地吻着,舌尖轻轻挑开她的嘴,滑了进去。 啊! 她的舌头如此地甜蜜!彼此用舌头吮着吸着,她的大腿侧贴着我的两腿之间,她的臀部像熟透的苹果一般圆浑。将一个女人最美生命华年表达到了极致!肉体与灵魂此时同振。当我进入了她的身体时,爱弥儿轻声娇呻了一声,仿佛眼前是宽广的原野,火山爆发的临界,一种热度熔化着我的生命。她紧紧地将整个的身体贴了上来,就像上帝之手要将彼此合二为一,不再永远分开! 潮起潮落般的冲刺,是身子下的女人发出的信息。我搂着她的脖子下边的肩,另只手反方向搂着她的腰部,把最热烈的爱和最热烈的痛种植着,尽管我明白在此之后,彼此将会是无限绵绵和遥遥无期的思念与痛苦相伴,尽管我知道自己不可能会与爱弥儿终生相守。 就如同那只蝴蝶,在美丽飞翔之后,最终是回到自己的蛹内,终结自己漂泊的一生! 天亮时分,爱弥儿醒来。 她支起自己裸露的身子,仔细端祥着睡梦中我。 她盯着帐篷之外的天色,此时太阳还没有升起来,她伸出手想要轻抚我的脸,却又忍不住轻轻吻了我的脸。她的眼中满是柔情蜜意。在抵达最高潮的顶端时,她在内心渴望此时自己如果死去,人生就非常圆满。 爱弥儿一生非常喜欢这种圆满感。 十二 送走了爱弥儿,我决定向雪山进发。 我告别了庄园的主人,在身体恢复的差不多时候,骑上马沿着西边的道路漫无边际地走着。 “东日夏日”就是东方海螺山的意思。那是青藏高原边缘最东面的一座海拔最高的雪山。青藏高原从喜马拉雅最西边的亚鲁藏布江向东舒展的时候,是那数千座大大小小的雪山,托着举着这片既古老又年轻的最高的大陆。幅员辽阔的青藏高原也被称为“世界屋脊”。众多的河流发源于青藏高原的大地,在养育沿岸的村庄同时,也养育了一个既古老而年轻的民族。 我坐在马背间伫立,回望着曼德里庄园晚秋的景色。 昨天夜里,我回到了曼德里。 爱弥儿知道是和我道别的时候了。尽管我们彼此依依不舍。在我俯身收拾帐篷的时候,爱弥儿一直站在我的背后深情地拥抱着我,“我的听风,我知道是我离去的时候到了。” 爱弥儿喃喃自语着。 时空的深处响着生命的呼唤。 遥远的高原那边,清晰地传来《梁祝》的旋律。 头顶的天空蓝光闪烁。 在我转身的瞬间,我突然后悔让爱弥儿进入了我的梦境。 我怕爱弥儿看见我眼角的泪水,快速地在转身的同时紧紧地拥抱住她,将自己的脸贴在她热泪滚滚的脸庞。 “我的至爱,永别了。” 我在心底悄声地说。 仿佛是心有灵犀一般,爱弥儿知道我要去实现自己的那个创意设计了。 要与自己日夜相伴的大地彻底地告别了。 蓝光过后,爱弥儿缓缓地升向了天空,腋下张开一双黑色的翅膀,飞向空中一个白色的袋状的蛹内。 我抬头望着天空,夜色如同海洋一般的蔚蓝,爱弥儿双脚缓慢地被这只蛹吸了进去。 然后,就是整个的身子被吸着进去,翅膀渐渐地合拢,在一轮皎洁的月光照耀下,爱弥儿在蛹启动盘旋的瞬间,用世间最凄凉的声音叫到。 “我——爱——你——”…… 仿佛一切都结束了。 我感觉浑身解脱了一般虚弱,体内最后的那束火焰支撑着我的生命。 此时,我坐在马背上,深情地将最后的目光投向曼德里。然后,毅然调头向着“东日夏日”雪山的方向策马狂奔。心中仿佛一直听到了雪山的呼唤。 天色将晚的时分,我终于抵达了雪山脚下。 我下了马,坐在草坪间从容地吸完最后一枝香烟,就将吃完草的马牵到身边,卸下所有的马身上的鞍子、搭裢等,轻轻在马脖子抚摸了一下,平静地对马说道“去吧,回到你草原的天堂吧。” 那马仿佛听懂了我的话,扬起前蹄冲我发出阵阵的嘶鸣,然后,落下自己的前蹄,一个漂亮地原地转身,向着茫茫的大草原冲去! 十三 死亡降临的时候,天地一片寂静。 现在我站在雪山之巅,遥望着东方。在座座山峦的那边是我的家乡。 我双手合什,跪了下来,一边祈祷着降雪,一边在心里向逝去的父母忏悔。 “给了我生命的人啊,现在我就要来跟您们汇合了。从小我虽然调皮,但没有让二老操太多的心。我去了高原,不能在二老身边尽孝,这是我一生的愧疚!” “如果真有来世,我还会在高原的大地,承受一切苦难。承受命里注定的折磨。因为那些苦难和折磨,是我一生必须要承担的罪孽!尽管我从来没害过谁,处处与人为善,到头来仍然是内心痛苦。无法找到解脱的方法。”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包括我的情感和爱情,注定往往是有始无终。” “从不习惯孤独到习惯孤独,从不适应高原到埋葬高原,一切皆由我愿。” “给了我生命的人啊,我知道在二老天堂等我,我会从此一直陪伴您们。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在心中给父母说了这些之后,我又转向了西方。 这时,天降大雪。 比鹅毛还大的雪花片片从天而降,很快将我小腿和双脚覆盖,渐渐寒意袭进了我的双腿,麻木和剧烈地疼痛之后,我的双腿就失去了知觉! 意念之中,我顽强地站了起来,因为在我这一生中,我可以跪天跪地跪父母,却不能向死神跪下! 我知道自己所剩的时间不多了。 此时此刻。 我反而无言了。 雪花仿佛水一般在渐渐淹没着我身体,我呼吸困难了。 恍惚之中,幻觉不断,我又看到了爱弥儿,她那绝美的脸庞,关切的眼神,永远是世间最迷人的微笑。 虽然我才四十多岁。 我一直说过,我不想活得太老,活到人人讨嫌的年纪。在我有体力的时候,我会自己走向雪山,让一场大雪将我覆盖。来年春天冰雪融化的时候,我的尸骨还没有腐烂,要等到晚春的时候,草原上的格桑花盛开的时节,我的尸骨才会腐烂,才会招来天上的、山上的食肉动物们。 让它们尖利的牙齿将我一点点撕碎。 让它们的翅膀驮上我的灵魂,好让我早点与亲爱的父母团聚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