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落在刚红果广场上的圣.路易安大教堂,如同一个红颜消逝的老妇人,在斑驳的破败中露出几许幽怨的痕迹。教堂前有处不大的空地,在冬季的夕阳中显得有些清冷。冷月星空坐在空地边的石凳上细心喂着鸽子。每当她把生麦粒撒到地上,大群鸽子蜂拥而上,乱成一团。见此情景,一丝苦笑挂在她的腮边: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突然,抢食的鸽子让出一条道,山色空蒙来到眼前。“冷月好!”“空蒙好!坐吧”。空蒙在对面的石凳上坐下,顺手打开手包,掏出一盒黎巴嫩产一个人的寂寞牌女士香烟。“抽吗?”冷月轻轻摇下头。空蒙自己点燃香烟,深深吸了一口,一串烟圈从口中徐徐而出。冷月凝望空蒙那永远象迷雾一般的表情,心里有一种莫名的烦躁,只想尽快结束约会。“恭喜空蒙啊!”“恭喜什么?”“你马上就要得到晋升了!”冷月的话音未落,空蒙的心腾的一下提到嗓子眼,夹烟的手指微微抖动一下。这细小的动作,并未逃过冷月的眼睛。冷月清楚,晋升对空蒙来说具有很大的诱惑力。几年来,空蒙在为官之外,承包了近郊几处水塘,靠灌水养鱼收获不小,使之迅速崛起,挤身新一代富姐行列。
随着财富的增加,空蒙对仕途升迁的欲望愈发强烈起来。听到冷月带来的消息,确实让她有些震动。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屏住呼吸的问:“是真的吗?”冷月低头看着那些你争我夺的鸽子,淡淡说道:“老大说的”。空蒙的心刷的一下回到原来位置上。她知道,冷月是少数几个可以同和尚秘密接触的人。既然是和尚告诉她的,那绝对不会有假。空蒙努力压制住兴奋的神情,用尽量平缓的语调说:“谢谢!”冷月抬起冷漠的眼睛,毫无表情的说:“先别谢,老大最近手头有点紧”。空蒙的心腾的一下,再次提到嗓子眼。当然,她经常把心提到嗓子眼,绝非为了拉近心和嗓子的距离。多年混迹官场,行走江湖,使她练就了一种特殊本能。每遇重大关口,她能通过把心提到嗓子眼来迅速刺激和调动神经中枢进行高速运转,如同计算机一样准确而快捷的搜索出最佳的应对策略和方案。因此,“手头紧”这几个字,有足够理由让她把心提到嗓子眼的高度。“冷月,今年冬天冷的太早,好多鱼还没来得及打捞.”冷月打断她的话头:“我查过你的合法帐户,需要给你详细报一下吗?”空蒙感到脊背有些发冷,用干涩的声音说:“不用”。冷月接着说:“你的非法帐户总有几十个吧?那里还有多少不明收入?”。空蒙对眼前这个小女人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和厌恶。她奇怪的想,这个女人的音波为什么总是象幽潭一样没有一丝起伏呢?
空蒙定了定神:“应该怎么做?”冷月缓和下脸色,挺了挺不算丰满的胸脯说:“老大的为人我们都清楚,他为这个家园付出了一切。呕心厉血,披肝沥胆,九死一生,几十年如一日,头发没剩几根,却无怨无悔。没有他,能有家园的今天吗?没有他,能有我们的现在吗?看看他办公室的灯光吧,经常是彻夜不眠”。说着说着,冷月竟然对自己的话有了一丝感动。她从手包里掏出纸巾沾了沾眼角。空蒙的善良和憨厚在家园是众所皆知的,既然连冷月都能让眼睛潮湿,那她空蒙必须让眼睛淌出泪水来。她从冷月手中抢过一张纸巾捂住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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