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子花开清香溢
文/月影
庭院里的柚子树都在谷雨前后开花，柚子花开的清晨屋檐下总能漫出团团白雾，像是谁打翻了盛满月光的陶罐，清幽幽的香气便顺着柚子树飘荡出来。
柚子树上的花苞最初是米粒大小的青玉珠子，藏在油亮枝叶间。某天清晨突然就看见满树碎银闪烁，原来柚子花的花瓣是半透明的瓷白，中间缀着鹅黄蕊心。蜜蜂们早得了消息，晨露未晞就嗡嗡地围拢来，翅膀上沾满了甜丝丝的花粉。
记得儿时听老人们说柚子花要摘了部分，老人告诉我用指甲掐断花蒂，说这样明年结的柚子会更甜。清晨摘下的柚花带着露水，凉津津地贴着掌心，像是捧着刚出壳的雏鸟。儿时的我会把这些月光似的精灵铺在竹匾里，青石板台上便洇开一圈圈湿润的香痕。
黄昏是柚子花最活泼的时辰。斜阳穿过花影，在白墙上描出跳动的金斑。母亲常在这时坐在竹椅上，讲她小时候偷吃青柚的趣事。说话间有花瓣落进粗陶茶碗，浮在碧青的茶汤上打转，竟分不清是花染了茶香，还是茶浸了花香。
夜雨来时，满树的银铃便叮叮当当摇起来。雨水把香气酿得更加醇厚，顺着瓦沟汇成香溪，滴落在屋檐下，在这样的雨声中我常常迷迷糊糊地想，或许广寒宫里的桂花香，也不过如此这般的清冽绵长吧。
柚子花开到第七日时，记得儿时我摘来放在竹匾里晒透的干花能装好几只蓝布小袋，母亲会把晾干的柚子花装进小布袋，然后缝成香囊悬在帐角，说能驱蚊安眠。果然，那些夏夜总梦见自己变成蜜蜂，在雪浪似的花云里穿梭，双翅载着沉甸甸的香。
最妙的还是雨后初霁，水珠在花瓣上凝成水晶，整棵柚子树像缀满星星的夜空倒映在井里。麻雀们抖着湿羽跳来跳去，震落的香雪纷纷扬扬，有几瓣落在我的发际，晚上还散发着甜丝丝的清香。
花事将尽时，青柚已悄悄鼓起。这时节的香气变得淡而远，混着新叶的涩，仿佛要把那抹白色的芬芳揉进更深的岁月里。
盛夏蝉声初鸣的午后，我常站在柚子树下，鼻尖几乎碰到低垂的枝条，嗅着新柚果的清香，清神安然，久久不愿离去...... |
发表于 2025-6-5 07: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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