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跟于丽丽的事败露以来,袋鼠头一次看到李媛这么温和,这让他大惑不解。
李媛慢慢端起酒杯,带着一丝平和的笑容说道:“咱们好久没这样安安静静地在家吃饭了,来,干一杯!”
袋鼠兴奋地跟李媛碰下杯,然后一饮而尽。李媛喝了一小口,他看着憨憨的袋鼠,心里莫名地疼了一下。她知道,这或许是袋鼠在家好好吃的最后一顿饭了。
过了今日,袋鼠随时可能被抓。按姜军的说法,即使袋鼠争取主动交出配方,也只是减轻而已,看来袋鼠这次是跑不了牢狱之灾。她不敢想象,袋鼠是否能受得了这个打击?
知道了袋鼠有外遇,李媛曾被仇恨和报复填满了,她恨不得撕了他咬了他,不,是他俩。然而,随着一步一步深入,事情急转直下,竟然完全超出她的想象。
开始时,她一直在为自己纠结。跟袋鼠怎么了结?跟亲朋好友怎么交待?今后的日子该如何面对?可知道了袋鼠外遇背后竟然还有这么大一个陷阱,她的态度发生了根本转变。
跟袋鼠将要受到的制裁相比,其它的都算不上事了。李媛毕竟是一个冷静的女子,凡事她都能掂量出轻重。
她决心不遗余力地挽救袋鼠,哪怕减轻一丝一毫也行。是爱?是同情?还是怜悯?她说不清楚,或者都有。
李媛不断给袋鼠夹菜,并关切地说:“多吃点,你最近瘦多了。”一句话,让袋鼠感动的不得了,他端着杯不动,眼睛里有些湿润。
李媛以前在家里撒娇任性,起床时,她总是让袋鼠左哄右哄才肯爬起。吃饭时,袋鼠像对孩子似的给她夹这夹那,深怕她少吃一口。
李媛在外面是个很要强独立的女人,但在家里,她就是一个小女人。希望被人疼,被人爱,被人宠。还经常喜欢玩点小把戏,发嗲撒娇。袋鼠则像个老母鸡对小鸡仔似的,心甘情愿的由着她。
一想起这些,袋鼠就追悔莫及。他舔舔嘴唇可怜巴巴道:“媛媛,给我个机会吧,让我说一声对不起!”
李媛不想提这事,这是她心底的痛。知道了袋鼠参与制假的事,李媛就决意把这个痛彻底埋在心里。
李媛放下酒杯,幽幽说道:“算了,一切已经发生,我不想再陷到这里,只想尽快忘记。我现在倒是关心你的未来?”
关心我的未来?袋鼠反复咀嚼这句话的意思。跟于丽丽的事挑破了,他想同李媛好好谈谈,以求得原谅。怎么又扯到我的未来?
袋鼠看看李媛,诺诺道:“我什么未来?没明白你的意思?”李媛无奈地摇摇头道:“你已经危在旦夕,还不想跟我说实话吗?”
袋鼠心里一惊,难道她知道了?但他还是不死心地问:“你是指?”
李媛啪的一下把筷子撂下,生气地说:“你这个木头脑袋,你以为不说不问就没事了?这是自欺欺人!告诉你,你们那些个破事公安局都掌握了,只不过暂时没动你们而已。”
怕什么来什么,到底还是让她知道了,袋鼠心里一阵悲哀。其实,自打姜军出现后,他有这个心理准备。只不过,这事从李媛嘴里先说出来,让他感到很意外。他不但感情上背叛了李媛,这事弄不好还可能会拖累她。
最近以来,他一直承受着负罪的煎熬。他一直伪装着,压抑着,今天,他再也控制不住了。他起身扑通一下跪倒,声泪俱下道:“媛媛,我有罪!我不是人!我让你受了委屈,我不知怎么做才能让你好受些?”说完,使劲地抽了自己几巴掌。
这一刻,李媛的心彻底软了。尤其现在,袋鼠随时随地可能被捕入狱。想想袋鼠今后的日子,她既同情又可怜,毕竟夫妻一场。她起来也跪在地上,使劲抱住袋鼠,两口子失声痛哭起来。袋鼠悔恨交加,李媛爱恨交织。
其实,两个人都需要宣泄。自从李媛发现袋鼠的事后,她憋着一口气要调查,要报复,但她在心里没有一天不哭泣。而袋鼠则忐忑不安,像个等着被枪毙的犯人一样,终日惶惶。
俩人哭过了,李媛拉着袋鼠到卫生间洗把脸,然后又坐回到餐桌。李媛满脸严肃地说道:“袋鼠,你好糊涂啊,亏你还念了这么些年书,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还分不清吗?”
袋鼠奇怪地问:“你是咋知道的?”李媛毫无表情地说:“警察已经找过我了。”袋鼠有些不解地问:“警察找你干嘛?”李媛:“我那个同学姜军不是在刑警队吗,是他。”
袋鼠上次见姜军是在绍兴老酒馆,当时他正跟于丽丽幽会。在学校时,只知姜军这个人,既不熟悉也没交往,几乎是陌生的。倒是在江城,听李媛跟桃子聊过他的一些只言片语。
上次姜军在绍兴老酒馆临走时撂下句话:说李媛是自己爱人,他跟李媛是大学同学。当时袋鼠有点纳闷,现在看来姜军是故意提醒他。
袋鼠问:“他是咋说的?”李媛拢了一下头发道:“紫罗兰制假贩假已经被列入全省第一大案,陆晓明完蛋了。你跟他们搅合到一起,肯定要吃瓜烙。”
袋鼠紧张地问:“严重吗?”李媛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她说:“我问你,你在紫罗兰收了多少好处?”姜军低下头小声道:“33万,最近要走一批货,还能收13万。”
李媛恨的直咬牙根,她说:“你居然还惦记那13万,猪脑子啊?别说根本拿不到手,就算拿到手了,也只能是为你增加罪责。”
起初,袋鼠没把制假贩假看成多大的事。现在假货泛滥,谁人不买假,谁人不做假。更何况,他只是被动参与,真正的罪魁祸首是陆晓明。
当警察出现后,他感到有些不妙。他不是不懂法,也查过法条,他知道事情一旦追究起来对他意味着什么。但人总是抱着侥幸,尤其在重大利益诱惑面前,总希望自己是幸运的。
袋鼠强制不去想这些事,因为他无法主宰自己,只能逃避。他打算把紫罗兰最后一批货弄完,然后彻底脱离。可偏偏碰上于丽丽那个蠢女人,再加上陆晓明那个混蛋,他想撤出来都难。
他把这种恐惧暂时压抑着,现在经李媛这么一说,这种恐惧又被加倍放大出来。
突然,李媛电话响了,她一看是姜军,急忙接起电话走到客厅里。姜军说:“李媛你听着就行,陆晓明死了,车祸!案子最迟明天就会采取行动,配方的事你抓紧,没时间了。”
陆晓明死了?李媛的心咯噔一下,好像猛地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种说不出来的异样感觉,让她特别不舒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