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北方的海 于 2017-10-11 16:30 编辑
扶贫走访的最后一户,村支书带我们来到孙志成家。
走进院子,并没有想象中的破败,正面三间红砖房,左边是猪圈,右边是晒玉米的简易棚,老孙穿着一身光鲜的迷彩服,在房檐下的阳光里冲着我们憨憨的笑。
走近了细看,老孙并不老,属于长的比较着急那类,左边的下眼睑向外翻着,他不停的擦,一道顽固的泪痕还是挂在脸上。他的两个儿子一左一右站旁边,大的有十二三岁,小的八九岁的样子,路上支书介绍说孩子有毛病,可看他们,除了目光稍显呆滞之外,并没有其他异样。
走进屋子,瞬间明白,孩子的眼神和他们的母亲如出一辙。老孙很健谈,热情的擦凳子倒水,两个孩子痴痴的看着我们,像看外星人。今天并非双休日,于是我问,孩子怎么不上学,老孙笑说“家里人手不够,学那俩字也不能当饭吃”,迟疑了半天,我又问:孩子有没有去看过,是什么情况?他却丝毫没有介意这个问题的残酷,小声的告诉我:大小子去看过,说是俺和老婆的事,给俺指标生了老二.,现在好了,国家不管了,打算再要个丫头呢”……本是初秋的艳阳天,听完他这话,我却觉得一股寒意窜上脊背。
我又看看两个孩子,除了眼神有点呆滞嘴巴闭不上之外,似乎并不影响他们成为一个强壮的劳动力,可是,若干年后,是不是也会和他的父亲一样,重复着同样的生活同样的繁衍?
回想起前些年的计划生育,不管有多少微词多少质疑,我仍然认为它是卓有成效的,因了这个政策,粮食和面包从计划掉的人口中积攒下来,我们才能吃饱穿暖,但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不说控制人口数量和提高人口素质时的一手硬一手软,就说今天的二胎政策放开,是不是缺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像老孙这样的家庭,无法想象他们当年会有婚检,更无法想象会有谁去关注和制止他们子子孙孙生息繁衍、不把王屋与太行搬走就决不收兵的执着。他们用最为旺盛的生产能力,做着有悖于民族素质的无心之过。当我们为先天残疾的弱势群体悲哀时,却没有任何一个机构负担起唤醒老孙一族的使命。就像此时,两个孩子兴奋的争抢着旺旺大礼包和运动服,我们带来的书包和书却散落地上无人问津。。。我们所做的,除了给孩子此刻的灿烂心情,除了资助老孙治好眼病不再迎风流泪,却无法让他觉悟,只有生下健康的孩子,才能改变他们的人生。
回来的路上,大家谈起了中国雨人周玮,而后又说起了周舟,周舟的报道好多年前看过,犹记得那张典型的唐氏小脸上对音乐的痴迷和向往,我不懂天才的界定,但却很清楚塑造这样的天才一定得付出异于常人的艰辛,所以但凡这类节目一概无法感动,并隐隐担心,此类导向会否鼓舞老孙一行,他会不会对老婆说:你看周洲都能指挥,咱家孙大孙二没准能作曲呢,再生几个凑个乐队吧。。。更有那些明知山有虎却正在踌躇的父母,会不会像注射了兴奋剂一样下定决心倾情一试铤而走险?
有些悲剧明明可以预知,我们却束手无策,而有些悲剧正在重演,我们仍置若罔闻。何以生生,何以不息。微微草民无力去左右传承繁衍的伟业,唯有一声叹息。但是媒体能做的却很多,至少在周舟的报道之后,该加上这样的提醒:本故事只为励志,不可效尤!这,才是对民族和民众负责的态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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