坝上草原,滦河源头之滨,满清皇家猎苑,康熙大战葛尔丹的古战场遗址。海拔一千五百米,多丘陵湖泊,欧式庄园般的美丽草原。
一个美丽黄昏和往常一样宁静祥和,只是有些微风。西山弥漫着一层白茫茫的雾气,使远山和近树变得模糊了。此时,夕阳在雾气里收敛了光剑,这个并不多见的机会,使我终于能正视一下太阳的面孔了。
红彤彤、金煌煌的落日,一如车轮般大小,在苍茫的天宇中显得那么独一无二,他正渐渐地向西山靠近。西面的天空一片绯红,身披异彩的流云慢慢地向东移动,远山变成了黑紫色,加之近处的白桦林,形成了一幅剪影般的背景。
我的思绪随着流云飞舞起来,时空的经纬在逆时针的倒转。雄伟的夕阳变成了磅礴而初的旭日,苍茫的天宇变成了无垠的大海,树林和西山变成了礁石,云霞出海曙、光芒万丈,气吞山河. .
然而, 是夕阳就会落下,我的幻觉永远代表不了现实。当想象刚刚消失的瞬间,再远眺落日时,他已靠近山头了。开始,如一个红球立在山顶,仿佛很累似的,大有精疲力竭之势。接着,他就以飞快的速度向下消逝了。这时候,山变得暴虐起来,它猛地直起腰身拔地而起,一下吞噬了半块落日。而剩下的半块只能有气无力伏在山顶,正努力做着不甘下落的姿势。风也不再温柔,开始猛烈的刮。白桦林仿佛助阵的军队,在风中摇头晃脑、得意洋洋。
衣袂在草原的风中作响,我下意识的回过头。此时,我与相机支架长长的身影在金色的夕阳里变得无边无际与大地同步。但我深知,这是夕阳临终的馈赠,而我并不是巨人!
当我再回过头时,山口之间的夕阳只剩下星星般的一个亮点了。而山却更加张牙舞爪,它撕去了沉稳的面纱,张开无垠的巨嘴,残忍的吞下了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伟大壮美的艺术景观在山口里壮烈牺牲!鲜血四溅,染红了西面整个天空,漫山红霞,层林尽染. .风开始呼号咆哮,树林愈加气焰嚣张。夕霞里,我看到山狼牙般的巨齿,听到了它血腥般的淫笑声. .
少顷,风小一些了,树林不再摇动,山在晚霞的映衬中铁青着脸,仿佛变得有些伟岸,又恢复了原来的沉稳。
人生百年,死不复生。夕阳死了,它还会再生吗?明天的旭日还会是今天的夕阳吗?我不禁苦笑自己孩童般的幼稚,心情却不禁悲伤起来。
突然,奇迹出现了。那刚刚用鲜血染红的晚霞猛地一震,变得格外耀眼,使天空中的流云大放异彩。紧接着,那缕缕红光在刹那间变成了无数把锋利的光剑,劈开层层迷雾直刺天宇,并挥剑猛地向西山斩去。风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的惊恐万状,立即扯起无边的大幕向光剑压去。白桦林腾起了烟尘,草原在顷刻间风声鹤唳. .耀眼的余晖和急促的风声惊起湖里的一滩飞鸟,抬眼望去,霞光万道,涟漪粼粼,落霞与鸥鹜起飞. .一切都太迟了,我清楚的看到,西山被那光剑迅速地斩去了头颅、躯干、脚裸此时,大风卷着夜幕飞扑而至,终于,血色的残阳与暴虐的西山在苍天与大地的尽头,在白昼与黑夜的交际,同归于尽
又不知过了多久,风停了,树林消失了,流云也远去无踪。幽静的旷野里蛙声一片,草原的上空是点点的繁星和一眉弯弯的新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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