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架下的神话
不大的院落里,靠中央的地方,种着几棵葡萄树,木棒支起的架子上爬满了葡萄藤,夏秋的季节,葡萄快熟的时候,孩子们企望着能吃到新鲜甜美的红葡萄,妈妈却笑着说,你们这些小馋猫,“七夕”的晚上,去到葡萄架下,看谁能听到牛郎织女的对话。
这里是我童年的家。也是牛郎织女第一次和我相识的地方。
小时候,我顽皮的像个男孩子,牛郎织女的情话根本无心去体会,倒是偷偷摘下一粒酸酸的青葡萄,把肉掏空,放到嘴里,一吐一吸再一咬,让葡萄为牛郎织女送去了一首美妙的音乐。
我想,牛郎织女肯定听到了,我能确信,我今天的幸福也源于那个古老的神话。
父亲是个闲不住的人,除了单位的工作,还喜欢帮助别人。母亲喜欢在夏日的午后坐在葡萄架下一边纳凉,一边做着手中的活计,打毛衣或做针线活。七夕的时候,我和弟弟妹妹喜欢围在祖母的跟前,嚷嚷着让祖母讲那仙女下凡的故事。那时候体会不到,现在想想,其实牛郎和织女也很羡慕我们这种平淡的生活呢。
我始终没有于葡萄架下听到牛郎织女的情话,对于祖母讲的故事也是懵懵懂懂,可是织女那飘逸的神采却如我亲眼所见,牛郎的执着也深深印在我的心上,直到后来看了《牛郎织女》那部影片,也是由于年龄的增长,才开始懂得牛郎织女的情意,也就对自己的将来充满了幻想。
七夕那天,正午的时候,母亲总会督促我和妹妹在盛满水的碗里放一枚银针,说是看银针在水中的影子就能断定女孩将来是否能做针线活。我一直没在意过那银针在水中的样子,后来我觉得我性格中虽有男孩的倔强和顽皮,倒也不乏女孩的温柔与细腻,针线虽然做的不多,但终究还能应付,于是深悔自己当初没有注意那银针的形态,保不准这银针试巧的方法还真的灵验呢。但毕竟是无从考究了,永远是一桩悬案了。
一直非常痛恨那狠心的王母娘娘民间就有“宁拆一座庙,不破一桩婚”的戒规,想那王母真的以为自己是天神而藐视人间,却不知道无论是天上还是人间,那个“爱”字都是相同的。其实也应该感谢王母,金簪一挥,造就了一段天上人间誓死相随的爱情神话,只是苦了牛郎织女还有他们的那一双儿女。
人类文明到了21世纪,爱情的自由已经被越来越多的人认可,然而,人们对爱情却是越来越迷茫,究竟什么是爱?是一句悄悄的情话?是一枚闪亮的钻戒?是一生相依的诺言?如果王母当初没有干预牛郎和织女的生活,织女会与牛郎一生相随么?鹊桥的故事还会不会存在呢?
我无法回答,那只不过是一种假设,就象人生,走过了才会明白,而我们这些在旅途当中的人,对于自己的感情,有多少人够说的清呢?
葡萄架早已经没了踪影。父亲临终的时候最不放心的是母亲,嘱咐我们好好照顾妈妈,在生命的弥留之际,父亲教会了我们珍惜。
我常常想,如果我再有机会,在七夕的时候,躲到葡萄架下,也许我真的能够听到牛郎织女的情话。虽然妈妈说过,只有未婚少女才能灵验。我知道,那不过是一种期望,一种寄托。爱情的真谛,只能在爱情的旅途中用心去聆听。
又一个七夕临近了,牛郎一定早早就把那牛皮做的鞋子准备好了,而织女也在梳妆打扮,准备去赴银河之约,与自己的丈夫、儿女小聚。那些喜鹊呢,年年今日,它们一次一次地被感动着,其实它们才是真爱的使者。
不知道今年的七夕,会有多少如我当年一样的少女,隐匿在那浓密的葡萄架下,倾听着牛郎织女的攀谈,延续着那梦幻般的古老神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