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缘起缘灭【十五】

月雪圣妃 · 发表于 2013-12-18 18:24

本帖最后由独泊于 2013-12-19 20:22 编辑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我不得不感叹命运的强悍和伟大，上苍也真是开眼，竟然让我的命途如此的丰富多彩。当多年后想起今下的光景，我不得不怀疑今年我命犯太岁，且和大猫的命数相冲，以至于当我遇到大猫的这半年中，竟然两次锒铛入狱，且入狱的原因都如此的曲折离奇，让人闻之皆大感莫名其妙而后嘀笑皆非。我将此想法与我同病相怜的烟行表达了一番，烟行挠着头沉默良久，显然他与我的想法不在一个点上：“命数这个东西我听师父说起过，说的好像是上苍对一个人一生的命运安排，可是，大猫作为一头狼，也有命数吗？上苍真是闲得没话说。”
　　…………
　　我觉得我同皇家的缘分挺深的，之所以这么认为，完全是因为我两次入狱，两次都有一位皇家贵人“相伴”，上一次是景国唯一的天之娇女硕华公主，这一次则是景国的天之骄子成瑞王爷。
　　成瑞王爷蹲在墙角对着我咬牙切齿：“天女与这天牢也算是天生一对，绝配啊，本王……”
　　我呵呵地打断他：“成瑞王爷哥哥您也是绝配啊，配的对都这么的绝，难怪您会谋权篡位啊。”
　　成瑞王爷怒：“死丫头片子，你晓得什么是谋权篡位么。”
　　我说：“知道啊。”然后兴致勃勃地往成瑞王爷的牢房靠了靠，将我娘亲教与我的那一套说辞照着记忆七七八八地搬了出来。等我将娘亲那套“这是一个游戏，游戏中有一条很高很高寻常小朋友爬不上去的凳子，谋权篡位就是大家齐心协力把凳子上的那个人拉下来，换另一个人坐，大家再齐心协力地把另一个人拉下来，再换另一个人坐，一直循环循环，等到最后一个人坐上去的时候，谋权篡位就成功了，游戏就到此结束。”的说法搬完，成瑞王爷先是愣了一愣表示不能理解，我将其表达的不能理解理解为没听明白，于是又照着刚才的话搬一遍，没成想搬到一半，不能理解的成瑞王爷却突然理解了，满面通红中伸手就要将我脖子扯过去掐成三段，大猫嗷呜一声以示警告，烟行唰一下自牢房那头飞奔而来又唰一声一个手刀砍下去，成瑞王爷眼明手快唰一下缩手避开，怒：“那你为什么不向他们解释，不解向他们解释……你那什么破娘亲，老子真运背。”
　　原本我听到“破娘亲”三个字该冲天之骄子好生发一顿火的，但一想到我们入狱的最大罪名就是谋权篡位，而此罪名又是在我的撮合下完美成立的，冒到一半的火苗一下就灭了，但还是垂死挣扎了下：“他们没让我解释啊！”
　　…………
　　记得当日我趴在地上不知所措地看着大猫嘴里头嚎得比我还大声的婴儿，脑子里一边寻思着大猫的初衷，一边寻思着他若继续哭下去，大猫会不会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吞了了事，毕竟大猫归根究底还是一只肉食动物，那，那我不就真造孽了？
　　为了不造孽，我决定先把大猫哄好，而大猫一向是个挑剔的狼孩子，一般不闹脾气，一旦闹起脾气就狼性大发，一旦狼性大发，任凭你如何打骂如何诱哄都对你不屑一顾，唯有给它唱歌，且还一定要唱那首我经常唱的，我都不晓得自己在唱什么的曲子才能让它微微收敛收敛脾气，而后故作委屈地让你哄。但眼下这般情况，需要哄的应该不是大猫，而是大猫嘴巴里头正嚎得欲坠未坠的婴儿，我想，这曲子既然能哄着狼性大发的大猫，那应该也能哄住同大猫一般能嚎的婴儿。
　　鉴于此首曲子的传播难度，见今为止也只有作为发明者的我和听发明者唱太多的烟行能将此神曲唱个有头有尾。而其他闲杂人等则听得如天外飞仙般云里来雾里去，理解能力好点的，会理解成你在说兽语，理解能力差点的，以为你在欢歌庆贺或者在念一段远古咒语。诚然，眼前的这些众生们就是理解能力比较差的，其中犹以被众生众星拱月般搀扶着却形容散乱的女子为最，唱曲的当儿只听她一声惊吼：“妖女，妖女，你竟敢念咒诅咒皇子，真是，真是……快，快将这大逆不道的东西捉起来，快，不，不，把他们打死，打死……”
　　我不大明白她口中的东西指的什么，但还是被她那声嘶力竭的声儿吓得差点岔了气，不大悠扬的曲调在空气中转了转，转成了“嗝”一声响。我在那“嗝”一声响中无从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前一刻还如病猫般要人搀扶的女人，也在那“嗝”一声响中化作猛虎向我猛扑过来，带起两道红光，我想“好痛啊，脸真的好痛，这次真的是脸骨断了”。
　　在我事后反应过来的意识里，她应该是扑向大猫，然后同大猫一番扭打搏斗，最终以一人之力英勇地从大猫嘴巴里头抢回皇子，塑造了一位狼口救儿的英雄母亲形象，这才符合“可怜天下父母心”这个说法，才符合一般小说传奇剧情的发展，而不是扑向我。
　　其实原本她扑向我也没什么，至多就多转几个弯来塑造“英雄母亲”的形象，比如她扑向我后我大呼一声“英雄你扑错了”以提醒她莫忘记目标，比如自经我一番提醒后她幡然醒悟转头又是一个猛扑扑向大猫，至此事情沿着剧情一路完美发展。但为什么，她要扑得如此的张牙舞爪，如此的用力，如此地与“目标”背道而驰？以至于剧情还没开始发展就已经在一声重物碰撞的声响中结束。
　　我望着扑过头把自己一头扑在我身后椅角上后昏迷不醒的女人，有些不敢置信——这人也太重了，压得我都快喘不过气来了。更令我不敢置信的是，刚刚还持刀弄棍气势汹汹嘈杂一片的众生们，此刻竟然静悄悄的站在那动也不动，这令我不得不大声呼救。听见我的呼救，大猫忘情地嗷呜一声吼，这一声吼终于吼醒了各位众生，手忙脚乱的就飞扑过来要接住从大猫嘴巴里头坠下的婴儿，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如此前仆后继一番后，他们终归没有接住婴儿，倒是把本来就压得喘气困难的我压得彻底喘不了气。陷入黑暗前，我看见大猫依然叼着那个婴儿嚣张且得意地望向各位众生。
　　我觉得我醒来得实在是时候，因为我醒来的当儿他们正在讨论我同娘亲艳羡已久的谋权篡位这个问题。
　　见我醒来，便有人拍着桌子问我：“莲戎，这条狼，可是你养的？可是三王爷指使你指使这条狼去吃小皇子的？”
　　我被那人的话绕得有些晕，但还是下意识纠正：“不是，是我和烟行哥哥两个人养的。”
　　那人又拍了下桌子：“传方武习。”
　　我愣了愣，传烟行哥哥干啥呀？耳边传来一声叹息，转头望，是我们风流倜傥的成瑞王爷：“成瑞王爷哥哥，你怎么在我这啊？”
　　“丫头，你应该问你怎么会在我怀里。”说着动了一动，我觉得身上紧了紧，低眸望去……原来我不是在地上，而是在成瑞王爷的怀里，也不是在我房间，而是在公堂，于是我从善如流地问了一问：“我怎么会在你怀里啊？”“你晕了。”“我怎么会晕啊？”“……问你的大猫。”“大……成瑞哥哥你好讨厌啦。”成瑞王爷抖了抖，堪堪迈步进来的烟行也抖了抖，烟行后面一如既往地跟着爱红的姑娘硕华公主，硕华公主脚下一个踉跄就要向前摔去，惊得公堂众人表情各异，有的甚至起身就要相扶。我不得不感叹硕华公主果真是景国最受宠的皇女，待遇比之成瑞王爷这位皇子，真是一个天一个地——一个正对薄公堂，一个将公堂看戏……
　　高坐公堂的大胡子问了我和烟行诸多问题，且这些问题基本上我都没听说过，唯一我听说过的就是谋权篡位这个问题。大胡子和蔼可亲地问我：“你对谋权篡位这个问题有什么想法？”
　　想法？对此我一直都很有想法，我说：“我能一起参加吗？挽词姐姐说我不可以谋权篡位，但我真的好想玩，成瑞王爷哥哥，你跟我一起好不好？”
　　成瑞王爷抱着我的手紧了又紧，跟我咬耳朵：“丫头，我会被你害死的。”
　　大胡子嘴角抽了抽，问：“……方武习，你呢？”
　　想了想，答：“不知道，我没听师父说过。”
　　………………
　　问答还在继续，继续了整整三个时辰，一开始我觉得那些问题都挺好玩儿的，也能答得上来，但慢慢地那些问题就超出了我的认知范围，让我不知如何是好，本想不回答的，但那个大胡子又说可以随意按我的理解作答，我不好让他失望，只好按我的理解作答了。烟行在一旁想得很认知，其答案基本围绕着“我曾听师父说过”或者“我没听师父说过”这两个中心点作答。而作为此次事件中后来居上的主角，成瑞王爷却将沉默是金精神发挥到了极致，三个时辰中竟然未开过一次金口，直到问答结束，未开过金口的成瑞王爷才在我耳边感叹一声“若是挽词大国师在就好了”，真是难得。
　　回忆到此刻，我有一事不明：“成瑞王爷哥哥，你刚刚说我没解释，可是当时你也没解释啊，你当时为什么不解释呢？”
　　“因为这天牢比外面要来得安全。”
　　我不大能理解他的话，在我觉得，有老鼠的地方就是不安全的，而天牢就是有很多老鼠的地方。但成瑞王爷却不这么认为，他捂着心口用前所未有的语气告诉我说，莲儿，这世界上最不安全的地方是有人的地方，而比之更不安全的地方，是这里。顿了顿，又恢复成他平日的语气问我，这个年，怕是要在这个地方度过了，就我们三人一狼，你会哭鼻子么？
　　我摇摇头，以示我既没有听明白他的前半段话，也不会哭鼻子。而后又想到一个问题，这个问题烟行是肯定回答不了的，因为他师父肯定没说过，只能问自认为学识浅薄却能识天书的成瑞王爷：“成瑞王爷哥哥，什么叫蓄意谋杀和谋杀未遂？”
　　“蓄意就是故意的意思，谋杀就是有预谋的行凶，未遂就是没有达到目的，其他的自己理会。”
　　“哦，那我只有未遂啊，为什么他们要说我们蓄意和谋杀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