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曼殊 于 2014-1-19 11:33 编辑
忽然心酸。 又一批老兵要走了，今晚老公陪他们吃完最后一次饭，明天他们就回到自己的家乡，也许再也不会回来。 雪飘了满窗，一层层地落，把地面润得湿湿的，如伤感的容颜。 想起了小郭。清秀的男孩子，拿了相机来，说：嫂子，跟我合个影吧，不知道以后会不会见到你。 我的泪哗地跌下来。 11月25日，于我是最难过的日子。 一年又一年，每一个深冬飘雪的日子，都要重复一次一次的伤感。送别总是与我无关，而牵挂却是年年更新，又年年沉淀，周而复始。 想起了小杨。新兵时因为沉默寡言且不够机灵会被老兵骂。我对他说，慢慢学别人怎么做吧，多年的媳妇终会熬成婆，不过不许回头再骂媳妇。他开心地笑了。那时，他每天会悄悄地把我放在部队车棚的踏板摩托擦得雪亮。 告别总是在所难免，已经是二级士官的小杨同样背上了返家的行囊，送行的仍然只有雪花，追着车轮越飞越远。 想起了小王，在一次射击比赛中荣立三等功，原本没有名次，因为十发子弹有八发十环一发九环脱靶一环。其中一位首长提出质疑：这么好的成绩怎么可能有脱靶，再查。果然，原来有两颗子弹从同一弹孔穿过，于是跃为第一名。 后来，他在抓捕越境逃犯中又荣立了二等功。 有一天我坐着老公的车去部队，小王恰好站岗，他英姿勃发地敬了一个军礼。我转头看他，他调皮地眨了下眼睛，又迅速收成一脸庄严。我笑。 老公去忙另外的事，让我在办公室等他。门开着，我听到一声响亮的“报告！”，抬头看见小王，他正步进来，立正，敬礼，字字如钉地说：“嫂子好！”我又笑。举行过庄重的仪式，小王立刻现出原形，调皮地说：嫂子，记得你以前说过，你每次都是跟着蹭军礼，那时我就想一定找个机会让你感受下为你一个人敬军礼的神圣，你看天都助我，你一来，我就换岗，心愿都补齐了。 小王因为多次立功原本有转干的机会，可因为种种原因还是意外复员了。 日子一页页翻过，由新到旧，回忆一幕幕闪过，由近到远。 送别的队伍里从没有过家属，记得那时我还住在与部队一墙之隔的军属楼。伤心的冬天雪花总会如期而至，我站在三楼的窗前，难过着如絮的离别。 部队的仪式总是庄严而浓情。留下的面对面站成两排，要走的，穿着无衔的军装，背着方方正正的行李，走在中间同样分成两排背靠背一边流泪一边逐一握手、逐一拥抱。松开最后一位弟兄，转身跳上车。就在启动的瞬间大家一齐拥上来，哭作一团。 车轮卷起的风把雪花绞至纷乱，如同不舍的手，恨不能变成离别的羁绊。车子远了，车窗外挥动的手臂定格在眼底，与世界一起越来越模糊，越来越安静 明天要走的，昨天的笑还在我今天的记忆里，而不久又会被岁月埋进底层，也许永远都不会被记起。 二十岁的孩子，是离开部队的老兵。当我把礼物送到他们手上，他们说，嫂子，我会永远记得你！ 兵如流水，记忆也如流水。也许若干年后，我会记起曾经天真的笑容，曾经年轻的老兵。而他们要走的路会很长，记忆也会更拥挤。所以，我只能在心里回答他们：永远太久了，它不适合用来承诺，但我会收下最纯净的真诚。 明天，我依然不能到部队为老兵送行，让我在躲在文字一隅，截取冬夜里一个小小的时断，坐下来，真切地道一声：再见，老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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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19 1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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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14-1-19 12:21
给老兵们鼓掌
给军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