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序
1950年生在呼兰莲花乡马家窝铺,四岁就随父母搬到山城铁力林业局边上的东胜村。
也许生在诗的国度和萧红的故乡自然就承载了几分平仄的基因吧,从小就喜欢诗歌。就如我在一首现代诗上写的:“儿时曾有幻想,朦朦胧胧的爱上了‘更上一层楼、粒粒皆辛苦’等清丽的诗行。少年曾有理想,要去诗文的瀚海中泛波远航。青年曾有梦想,要与文学圣女连理洞房。”然而命运捉弄人,打小家境贫苦,身为长子,弟妹们多,上中学时每个周末都随父亲去生产队干活挣几个工分,暑假去甸子割苫房草,寒假上山割矿扒条,起早贪黑的几十里地用人力车拉回卖给外贸。初中毕业正逢文革,本打算考中专的机会没了,也省事儿,上山下乡都不用走程序自然就返乡了。
劳碌的间隙时常构思几行短句来调节辛苦和繁忙。两首处女作至今记忆犹新,咏谷:“八月谷齐项,风吹似海流。棵棵金浪涌,穗穗俯首羞。”雪夜出车:“新雪倍加洁,九天寒骨彻。唯月与我行,碾轮驰车夜。”粗糙得虽然不能再粗糙的句子,但确实调节了当时的生活滋味,让我找到了精神快乐的良方。“马蹄踏碎千里雪,火舌舔开一线天”“老翁幽稽何如此,六十年代最时髦”,所见所经历的风情人事、酸甜苦辣都想写出来,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家虽居农村,出民工去林业局什么活都干过,还自悟了木工,并从木工活中悟出了人生道理“斧凿成就匠人心,木料传情自有神。卯榫相交千万变,平直无改线一根。”也做过豆腐临近农场那边卖,“磨转唤黎明,锅煮寒暑走,豆腐无瑕疵,形意共君口。”无论作豆腐的凌晨还是卖豆腐的路上,时不时的构思几句以打发时间。同学杨德学还联系了伊春电视台给作了两集“豆腐诗人”的电视节目。几十年陆续写了三五百首,大多没按格律,勉强属于古风的那种,直至买了王力的诗词格律十讲学习才有所提高。
人生易老,活计有些吃不消了。2008年秋,在北京打工的孩子把我和老伴接来一起过。有幸接触电脑学习打字,并开始整理发霉的手稿,注册了诗词论坛网站发帖交流。偶然机会又遇见了在作环保的校友张祥,相邀参加了北京的环保组织‘乐水行’当了志愿者,每周六走遍了都市的山山水水。京城广袤的风景,形色的人群,环保的现状都提供了丰沛的创作素材,更激发了诗者的热情和责任。“东望金銮天子剑,西眸菜市鬼头刀。法刀权剑皆锋利,谁斩雾霾酬舜尧?”“谁家阿狗共阿牛?到此一游竹上留,累累刀痕风骨恨,臭名昭著不知羞”。无不是对环境的拷问。“浊流臭气两相煎,十步之遥污口连。天下母仪萧太后,百遭凌辱臊谁颜?”是对萧太后河污染的叹息。公厕里所见人们宁可憋着也等着干净的蹲坑,用“人望三遭皆退旁,其间不是太肮脏。只因些许失干净,宁愿憋着轮坐庄。”幽默的提醒人们既喜欢好的环境,为什么不知道珍惜呢。“是谁颓笔留河岸?空使垃圾说野餐。”则是针砭野餐游客垃圾不带走的......这一切无人勉强,足见诗者和环保者旗鼓相当,异曲同工,都是地地道道的志愿者。诗人更是贪心的,不是贪财而是贪图风景,笔下想揽入人间万像,哪怕囊中无有分文。诗境除了环保之外更多渲染风光之美,“环湖仙女弄风骚,长发纤纤垂过腰。如令吾儿施妙手,盘成美髻更妖娆。”是写陶然亭垂柳的。“莫道春光亏半缕,遥知紫燕奋归程。”是写春意的,“大圣闹天弃,只因未染红。”是因桃山形状而联想的。“皮单且有凌风骨,笔健全无拍马词。”是自评性格的,用“世事苛求圆满少,休较,何妨尽享月如勾。”描写对人生境遇的释怀。张祥兄还给联系让我在北大教室讲了一堂诗歌和环保的关系,诚惶诚恐却也陶醉了一把。担过也正在担当几个诗歌版块的版主,先后加入了萧乡诗社和铁力诗词协会,也成了中华诗词学会会员,作品还有幸被浙江老年报采用了一些。
因文化底子薄,诗作很难高质量,但总力求与众不同,笔爱走偏锋。诗友常说我总是在别人没诗的地方有诗,或许真是如此吧。我不喜欢千篇一律的笔触,也不应付挤独木桥式的邀稿,从不甘心被强奸式的生娃。
一首诗的好与不好看不出一个诗者的情怀,也许只能透露一时的情绪,笔随人心,自有悲凉徐缓的时候。 一如品人,有的人鼻子不好但眼睛挺美,有的人嘴不好看但眉毛不错,有的人单品某个部位不咋地,但周身协调看非常完美。所以说一部诗集才是一个诗者的整体姿颜。
七旬了,至此不知好歹的写了小三千首各类作品(皆是新韵),犹如诗画半世纪的历史,也计划出版诗集。虽然在老家写那些不怎么规格,却是一段逝水年华的忠诚记载,挑出部分不忍改动,就让其保留村姑般的原生态吧。
一个老农民,月七十元的退休金,根本没条件奢望什么出版物,孩子打工也不充裕,不忍心花他们的。踌躇几年了,为了给自己的七十人生一个交代,也为了日后给孩子留个念想,更希望能意外结缘更多的孩子、更多的人,留下些许的启发和思考,哪怕只是乐观人生和重视环保方面的只言片语。狠狠心,开始了出版前的选编。忙了小两个月,三千首就如三千个孩子,一个一个往门外踢,有点残忍呢。还留六百多再也舍不得了,挤轿一块儿出嫁吧,就如我写的感想:定风波: “诗稿三千遍遍读,排庸割爱忍删除。皆是多情生笔下,临嫁,焉承小册过篇幅。 两月偏心细整理,期许,金秋丹叶伴枫图。八九百中难再舍,福祸,村姑挤轿唱一出。”
人有各种信仰,我只信仰诗歌。诗的洗礼让我受用无穷,七旬人生,觉得有诗相伴能让人淡漠得失,达观苦乐,敬畏自然,热爱生活。看开生死。朋友们,热爱诗歌吧!
有同学要给请个名人写序言,但我觉得最熟悉我的莫过我自己。那又何必呢?
包文学 2019年四月于北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