减字木兰花:春怨 朱淑真
独行独坐,独唱独酬还独卧。伫立伤神,无奈轻寒着摸人。
此情谁见,泪洗残妆无一半。愁病相乃,剔尽寒灯梦不成。
读完宋朝女词人朱淑真的这阙词 ,顿觉愁云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厚厚的云层如铜墙铁壁将人囚困其中,任凭如何挣扎,也徒劳无益。
其实,困于其中的,不是我,而是宋朝的那位女词人朱淑真,她正抱着寒到骨子里的孤单,坐在南宋的琐窗内长吁短叹,她叹自己空有满腹的才华,却怎么也写不出一篇情意柔绵的诗意华章;叹自己青春尚好,却怎么也开不出一朵叫着爱情的花儿。行走在岁月的走廊里,任年华悄逝,岁月流淌,兀自用一支廋削的笔轻点眉间的忧愁,诉说 人生的无奈和满腹的凄凉。
一个“独”字,就已经将人带进一处长满荒草的院落,深浅得让人不知所措,生出几许的荒凉之感,可朱淑真还嫌这不够,她非要在这荒凉的境界里拆去围墙,让这荒凉漫延得一望无际,陡然间的无垠更加让“独”无处可遁,一独再独,五独连成了浩瀚的愁海,随着狂风巨浪的卷袭,挣扎成了此时唯一令人揪心的画面。
没有孤到骨子里的独,是写不来这样的愁苦心情,没有夹杂痛苦的笔,是触摸不到痛的点,我相信朱淑真的心事,是薄薄的一张纸所无法承载的,也是一支瘦笔所无法雕刻的。
朱淑真,南宋女词人,号幽栖居士,文笔与易安并驾齐驱,生于仕宦之家,后经父母作主嫁一小吏,生活优越,因夫妻志趣不投而寡欢烦闷,终抑郁早亡。短短几笔,便是一生,短短一生,又是痛苦幽长。被封建礼教束缚的女子,从来就不敢奢望“爱情”这两个字,甚至连想法都会遭来千夫所指。因此多少女子想爱,又羞于表白,不敢直露心声,从而错失了良缘。朱淑真,却大胆地用文字来叙述内心的苦闷与渴望,想到才疏学浅的丈夫,她甚至发出这样的诘问:鸥鹭鸳鸯作一池,须知羽翼不相依。东君不与花为主,何以休生连理枝?
爱情,是人生开得最美的花朵,无论是短暂还是长久,只要能拥有过,你就曾拥有过美丽的人生。
可此时的朱淑真,丈夫在外携妾逐官,自己独守空房,无人相陪相伴,自唱自和,身心倍受孤独的折磨,恰似飞寒来袭,凄凉满怀。谁能看到她内心的痛苦?无爱的人生,那是一具行走于世的空壳,想爱却无法去爱的人,犹如被一座大山镇压着,怎么也走不进自由的天地。为这样的自己,这样的人生而哭泣,都说愁多伤身,病来多愁,愁病相因的夜晚,又怎能安稳地睡个好觉?哪怕是一时半刻。
也许在追逐浮华,享图安逸的人眼里,朱淑真是个不安分的女子,她的这种不愁吃穿的生活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啊,可她们永远不知道人生的可贵之处,不明白什么叫做人的一生。
朱淑真的父母为女儿亲手编织了一只金丝笼,以为女儿从此像金丝雀一样过着无忧无虑的幸福生活,却不知道所有的鸟儿向往的是蓝天,而不是这只华丽的牢笼。
尽管牢笼所困,但鸟儿从来就没有放弃过对自由的渴望,面对坚实的牢笼,宁愿用生命去撞击,哪怕丝毫无用,也阻止不了冲向蓝天的信念。宁愿血染笼壁,也不愿老死金丝笼中,我为这样的悲壮饯行。
朱淑真,她用鸟儿冲撞牢笼的精神抑郁而亡,也许她无青冢可吊,但我愿在千年后的今天用文字将她凭吊,只因她为求真爱的勇敢和才情,尽管终被人辜负。
漫漫长道,诗意年华莫过于一屋一书一知己。长道漫漫,功名与繁华,终将湮没于岁月的风沙,一纸黄页,便是一生,别让心底的美好缚取于所谓的浮华之上,其实,真正的人生,沧海一粟,谁都担阁不起。
千年相隔,不因岁月的距离,我依然用我的方式读懂了你,一个用文字煮时间诉悲情的女子,但愿在下一个轮回里,实现你前世的宿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