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朴本想着会分到北大荒,这里离家近说不定能常回家看看,谁知竞被分到新疆!当时他想可能出身不好,家庭有问题的都分到新疆。可能也就是过去说的清朝犮配之地吧?他无奈的偷偷哭了。可到了乌鲁木齐和五湖四海的知青一交流,才知自已想错了。工农商学兵的儿女都有,上海知青最多,而且都分到生产建设兵团系统,进兵团就算参了军。当时他想能分到兵团多好,参了军不就改变了自已现在的身份了吗?在乌鲁木齐虽住了几天,但管的严不让个人出去闲逛,只远远的看了下红山,走上西大桥站了站,说大桥那时还是座木桥。桥下河滩乱石一望无际,河水由西向东漫无规则的横流,他对乌鲁木齐第一感觉是落后,荒凉,比长春差远了!分配方案一公布,他的心又凉了一阵子,塔城,这么边远的一个小城能有什么?肯定是去牧区放羊了?虽然他常常唱,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个好姑娘,,,,,,,,,但现在是一丁点兴趣也提不起來了!
塔城來了三辆解放牌大卡车接知青,车箱上撘了蓬布挡风遮尘士,道路坑坑凹凹,汽车蹦蹦跳跳左摇右晃,上颠下荡,一车人你撞我他碰你,男女已无所顾及,有几个女生晕车,一路上扒车箱帮上吐好几次,直到肠胃翻江倒海吐得干干净净,才浑身象面条一样躺在别人身上,面如白纸昏睡过去。一天颠的个个浑身散了架,天黑才跑到沙湾县城。质朴觉觉得从乌鲁本齐到沙湾,一路上农田村庄,树木雪景和东北没啥两样,塔城肯定也差不到那里去?
第二天早早从沙湾县城出发,车到奎屯上了独山子到克拉玛依的公路,这段路相对好走多了许多,可走到104公里到去塔城的岔路口,人称塔岔口,车转向朝北开去。在独克公路上开始田野有乡村风貌,后來就是荒原戈壁,但还能看到些稀疏的植被。从塔岔口向北竞真的看清了戈壁的真面目,偶见羊群在戈壁上觅食,后面跟着一个身着光板皮衣的牧民,孤孤单单的慢无目的悠悠慢行。质朴想这里的羊也是可怜,天寒地冻不见草场,牠们在戈壁上吃什么呢?继而想到自已要是分到牧场,也和这牧民一样,天天跟着一群羊,在漫无边际的戈壁上孤独?想到此他想流泪!又想这里再好,也不能叫如玉来,总不能十年八年都接受再教育吧?他这样想着车突然停下,司机说到柳树沟啦,车加油大家下来方便一下,活动一下。大家灰头士脸的跳下车,腿酸脚麻,司机又说,女的去南边沟里方便,男的随便找地方。车去加油,质朴四顾,竞没有看见一棵柳树!只有两排低矮的士房,说是招待所和食堂,靠小山傍有一座炼钢的高炉,炉身上还有大炼钢铁几个大字。质朴想这里的树一定是那时被砍光了,要不是车要加油谁会在这里停?司玑加油回来说,上车,到庙儿沟吃饭!质朴想有庙的地方肯定比这里繁荣点吧?
车到庙儿沟,没庙只有沟。两边石头山不见一棵草,路边一条曲曲弯弯的小窄沟冻成一条白色的冰带,车停在农九师庙儿沟转运站招所待所,大家下车吃饭,一人一碗白菜粉条汤,.只有辣味咸味不见油星。
车到塔城他们住进一座俄式建筑风格的招待所,质朴竞一下子感到亲切和温暖。因为俄式建筑在长春到处都有,他仿佛感觉又回到了长春他上大学的那块故土。分配方案下来,他觉得很幸运。因为不是去农村,牧场,而是去地区直管的铁厂沟煤矿。这个矿虽在托里县境内的一个环境恶烈,各方面都很差的山沟里,但毕竞是地区直管的国营企业。这次和他一同去煤矿接受工人阶级再教育的知青共10人,8男2女,其中两名哈薩克族,两名维吾尔族。特别有一个女的令人刮目相看,她叫庄则平,是大名顶顶乒乓球世界冠军庄则栋的妹妹。10人乘坐的是一辆苏式卡斯69,上面搭了块蓬布挡风雪。11月份塔城天寒地冻,满树银花,气温在零下30度上下徘徊着。出发那天天空雾蒙蒙昏沉沉,走路脚下的雪都咯吱吱的响,幸亏给每人发了件棉军大衣,一顶裁绒军帽,一双羊毛手套,一双翻毛军大头鞋御寒。从塔城经额敏县到铁厂沟120公里,中间有骆驼脖子,瑪依塔斯,红士坡三个冬季常被风雪封路的地方。也算他们幸运,那天从托里老风口吹來的风没超过4级,虽下着雪但没有漫天飞舞遮住司机的视线,但吹屁股风可把雪吹进了车箱,虽搭了蓬布可无法挡住贼雪的入侵。8个人开始还正襟而坐,后來都缩身低头双臂抱胸挤成了一团,最后他们都被雪盖住了。两个女的坐进驾驶室,没能体会到这第一堂接受的再教育课。坐在车箱最后的送他们去煤矿的干部欧阳自强,志愿军中的汽车兵,64年煤矿当过工作组长,人熟地熟所以派他去送。车过骆驼脖子风越來越大,雪开始从地上吹起,他害怕车被阻住,一旦冻坏几个人他的责任可就大了!他看大家都缩着头抱成团黙不吭声,就大声的鼓气,千方百计让大家活动起來。他有经验,越是这种情况越要活动,说笑话,讲故事,唱唱歌什么的,只要心动起來离寒冷就远一点,离希望就进一点。
苏质朴第一次遇到这样的风雪,心里害怕也无办法,只能认命。这时他竞还想着如玉。等接受完再教育一定想办法回东北老家,和如玉安心过日子,决不叫如玉到新疆來受这份罪!
汽车风雪中颠搖着爬行,终于在下午7点多钟到了煤矿。司机常來拉煤,直接把车开到职工食堂门口,下车敲开门叫两个值班的大师傅去喊人,说知青來了赶快接他们下车,看有没有冻坏的。他自已钻进伙房暖和去了。这两个大师傅是两个观点,一个向北跑去找尚没完全被打倒的李书记,屋里有十几个人正等着接知青。听说来到了大家一起出门,到了汽车前欧阳自强大声叫着;老李,这些知青都冻坏啦,快快,两人扶 一个下來,到食堂暖和暖和!知青们进了食堂手脚还是僵硬麻木着,不约而同的围到两只大油桶改成的炉子边。欧阳自强这时又说;老李,快准备饭,吃点喝点就暖和了。我们都饿的前心帖后心啦,快点快点,,,,,
正说着食堂的大门又开了,呼拉拉进来20多个人,进來后排成一行举起两个横幅,一幅写着;热烈欢迎伟大领袖毛主的红卫兵!一幅写着;将无產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一个戴深度眼镜,瘦瘦的背有点驼的人,满脸堆笑,咧着嘴直喊欢迎革命小将,欢迎知青來煤矿一起战斗,跑去和知青们一,一握手。可知青们的手还没暖和过來,凉的跟冰棍一样。可这人又带着他的人高呼口号,李书记身边的人无一个响应,苏质朴他们10名知青也看出这是两派,但革命口号谁敢不呼?浑身筋骨冰凉,四肢还在麻木,饿的心慌意乱,但也不得不跟着呼口号。
呼喊了一阵子,那人还想发表欢迎词,欧阳自强这时站出來说;老王算啦,我们一路上快冻死了,饿的都站不住了,快让知青吃饭吧,有话明天再说,来來來大家吃饭。中间有张乒乓球案子当饭桌,10名知青一听都围了过来,一大盆羊肉胡罗卜汤,一大盆胡辣羊蹄,热馒头一个200克,大家狼吞虎咽了起來。欧阳自强喝碗汤有了精神,对站那里一直没走带头呼口的那人说;怪不得都叫你王瞎子,咋一点眼色没有呢?人都快饿的站不住了,你还带着呼口号,想讲演。我可告诉你,别把你的派性胡乱宣传,现在要大联合抓革命促生产知道吗?苏质朴他们不管这么多,只顾吃喝。多年后他赞口不绝的说那羊肉汤是他一生吃的最香的,那胡辣羊蹄是最有味道的。
苏质朴从1968年进煤矿,到1970年底调出在煤矿在井下工作整整两年。他在井下的工作开始是装车拉车,后來是打眼放炮。当时他正年轻气盛,血气方刚,又想争取进步,所以干起话來处处当先,不知惜力。一次打一个通风上山道时,因为水大穿雨衣也挡不住顺钻杆向下直流的水,一个班下来浑身湿透,冷的上下牙直打架。20天把通风上山道打通他落下个风湿症。年轻时没觉得咋样,可刚50岁就整天腰疼腿酸,到60岁时腰就向下塌了,身高也缩短了2公分,他还说这应该算工伤,这自然是后话。他本自身素质高,不但能写能编能写还能演,两派都极力拉拢他,可他只是广结人缘,行中庸之道,和起了稀泥,游刃于两派之间。他企余时间最大的乐趣就是给如玉写信,翻来复去一遍又一遍看如玉的回信。尽管春夏秋三季邮递员一个多月才来一次,冬季两个多月才來一趟,每次他都收到如玉的好几封,他又寄出去一大包。都说苏质朴不知哪有那么多的事要写?哪么多的话要说?其不知他的精神支柱和快乐就在这些信中!
调回塔城他被分配到地区新组建的第四中学,校长是48年参军的包玉禄,在连队当过文书和文化教员,解放后在部队从事掃盲和速成教育多年,转业到地方工作后组织派他组建四中。老包不但素质高,而且善书法。苏质扑到了四中各方面表现都好,很快获得老包的信认。苏质朴文学爱好正好合老包的口味,时间不长二人竞成了企余时间交流的好友。到了70年5月份苏质朴突然接到一封如玉寄來的加急挂号信,激动的双手颤抖着把信拆开,一看立时气得血涌脑顶,心脏狂跳,四肢无措,两眼的泪水顺颊而流。原來如玉在信上说,原公社付社长现公社革委会主任,非让她嫁给他儿子,若不同意不但要开除民办教师,还要把他爸抓去劳改,你要不來救我,我就只能一死抗争。
苏质朴拿着信跑到老包家,流着泪哽咽的一时说出话把信递上,老包看了又交给爱人蒲振华看。老包沉黙思考一阵突然一拍桌子,气呼呼的说;哪会有这事!无法无天啦?
他爱人蒲振华说;还以为你是在部队那会吗?现在不是想批谁斗谁想打谁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吗?天高皇帝远,山沟里一个公社的革委会主任不就是太上皇吗?啥事不就是他一句话的事!现在关键的关键是苏老师赶快回去把如玉接出來。
老包冷静下來说;振华说的对,我批假你立即回去,速战速决不可张扬,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接上如玉就回來。要让哪个什么公社革委会主任知道,节外生枝说不定你一时也回不来?给你予发三个月的工资,再从财务上借500元快回去。
蒲振华说;家里就200块钱啦你带上用,穷家富路应个急。
苏质朴感动的不知说什么才好,那时200元可比现在的一万两万还价值高!
苏质朴从塔城到鸟鲁木齐后上火车前,给他的发小又是同学李帮文打了个长途电话,把他去接如玉和想好的主意跟他通了个气,有不到之处由他考虑。李帮文在县医院当医生,家乡的人都知道,他出身好根正苗红,很受人看重。苏质朴在火车上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一颗心随看火车滚滚的车轮咣噹光噹声向前跑,几天下來人瘦了一圈,眼圈泛黑,面色象经霜的桑叶一样皱巴巴白里泛黄,一看就象个久病未癒的病人。心有事神难安,伍子胥过召关一夜白了头,何状他呢?这次回去接如玉吉凶难料,何能不愁呢?
下火车转汽车直奔县城,和李帮文一见面二人拥抱而泣。帮文把现在的形势说了一下,说在这里不可久留,现在虽各级有革委会,但派性还在,武斗不时发生,一旦被哪一家王八犊子发现如玉行踪麻烦就大了,说不定连你也走不成。我叫你三妹把玉如以看病为名约來县城,然后我陪着去你家的那个公社办结婚证,那个政工组长是我一个观点的。办好证就稳妥了,你们回趟家看看父母,住一晚上就回來,我把汽车票买好,你们一上汽车啥事也就没有了。
苏质朴对帮文的安排非常满意,这才是患难見真情。第二天一早如玉和他三妹赶到,质朴如玉二人一见面什么话也说不出,只是面对面流泪。帮文四人中午赶到公社,苏质朴是那公社的人都知道,从新疆回來在老家找个姑娘來办结婚证也是正常,又有李帮文陪同那政工组长什么介绍信也没要就顺利的给办了。李帮文回去上班,苏质朴,她玉,三妹三人先到如玉家向父母告别,如玉的父母理解当前的处境,都说如玉去新疆好这就放心了。苏质扑说如玉一走说不定会找你们的事。如玉爸说从士改到现在啥批斗没经过,再找事还能咋的?你们过好日子我们就放心了。三人简单填饱肚子和如玉的父母撒泪悲伤欲绝而别,如玉和她妈都想放声大哭,可是怕别人听见又不敢大声哭,只能把一切都埋进心中。
他们三人赶到爸妈接受监督劳动改造的那个村子已经是晚上,爸妈二人一见既惊喜又意外,两人泪眼涟涟一时不知话从何处说起。特别是儿子和如玉二人一块到來,让他们倍感意外,咋事先不打个招呼呢?苏志朴没來得及开口,她三妹已打开了话闸子。待明白了前后经过后,苏质朴的妈进入高兴之中,可他爸心里可不安静了。耽心的说,你们证是领了,可要是被那个王八犊子知道,随便找个借口就可以把们扣住。苏质朴说,今天就是來见面明天一早就走。
他爸妈到这个村也没受多大的罪,就是跟大伙下地干活,有时开批斗会也只是陪站一下,从没专门批斗过二人。他大妹和二妹嫁人后,三妹陪着一家三口过的还算平静。现在一家五口围在一张小小的坑桌边,有说不完的贴心话,道不尽的天伦情。三妹说,今天哥嫂领了证,情况特殊不能给嫂子热热闹闹办个婚礼,但也得简单举行个仪式,有毛主席见证,有父母在场,我來主持。她拿出结婚证念了一通,又叫二人下坑並排站好向毛主席三躹弓,再叫二人跪下跟父母磕了三个头,最后端两碗茶叫二人喝了算交杯杯酒,仪式结朿她说,从现在起你就是我大嫂了,再不叫你姐了。愿你们明天顺顺利利走了,到新疆平平安安过日子。她话没讲完巳满眼泪水,哽咽了起來。婚礼算是举行子,但没有入洞房的条件,一间小房一张坑哪來的洞房?五人围着小桌吃了饭全无睡意,一直说话到快天亮。三妹说趁天不亮咱快走,帮文买好汽车票等着呢。
一路匆匆赶到县城,李帮文票买好还提着两包吃的,说上车你们再吃,到长春上了火车就没事了。质朴如玉到长春上了火车,两颗心总算安定了下來。但质朴来去匆匆匆竞没有停下脚步,看一下自已大学四年生活的地方,象一个逃犯一样不敢见人,心中的凄楚无一名状。看着靠在自已肩上睡的如玉,心中又涌满无比的幸福。又想着到谘城一下子咋生活呢?一时没啥主意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吧。
一路无话终于回到塔城,第一个落脚地自然是包校长家。老包夫妇热情招待,那年月生活乏馈,蒲掁华还是萝卜,白菜,莲花白,加鸡蛋要弄出六菜一汤招待,在她做饭时老包叫质朴随他出去一趟。质朴不知何事跟着來到四中后院,那里是学校勤工俭学的地方,老包把质朴领到一间小房前打开锁,進门拉开灯,一间四壁刷的洁白的小房中有一张双人床,一张小课桌,两个小方凳,火墙炉子都是刚盘好的。质朴惊奇中刚想开口,老包说先在这间小房凑合着住下,以后再想办法,房子实在太紧张了。.这房子潮凉晚上生火把火墙烧热,等会你们就过来住。质朴感激得眼眶泪满,一时不知说啥才好,这正应了那句无声胜有声之言!
二人把炉子生好火回去吃饭,这时质朴才有时间把这次回去的经历详细说了一遍,听得老包直愤慨气难平,並当场表态以后一定为二人补办一次热热闹闹婚礼。他爱人蒲掁华说这是一个不错的题材,等以后有空时写一篇小说。如玉听了又难过了起来,强忍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才没有流下来。
饭后蒲掁华抱出两条棉被说,这里早晚都凉,房子阴不见阳光可能冷,把你的那套铺盖铺底下,这两条被子抱去盖。质朴又一次被感动了!
质朴和如玉走进小房,自此终于有了一个属于二人的自由空间!房内温度虽还没烧起來,但二心里的温度已开始升了起來。质朴忙着铺床放枕头伸被子。如玉说;咱东北的坑多好,塔城人咋不知道打个坑睡呢?
质朴说;塔城人都是火墙,不占地方,烧好了一样暖和!
如玉问;墙里面咋烧火?
质朴说;你以后就明白了,是炉子的烟火通过火墙才烧热的。
质朴铺好床倒了盆热水叫如玉洗脸泡脚,如玉泡好脚他倒了水,自已洗了脸洗了脚,叫如玉在床沿上坐好闭上眼,不知他啥时候弄了块红布拿出来蒙在如玉头上,又点上一枝红烛拉灭电灯,这才深情的说,今晚在这个简陋的小房里,虽少了闹洞房的热闹,但不会却少我一生的真爱和深情,伸出颤抖幸福的双手为你掀起红盖头,让你成为我的新娘,和生命中的女神!
如玉已泪流满面,浑身热血奔涌,每一个汗毛孔都在张开跳动!盖头缓缓掀开的那一刻,如玉抑制不住自已的无比激动,一下子站起搂住了质朴的脖子。红烛火苗在欢快的摇曳中闪闪晃动,两人的心那一刻和这红烛的火苗一样,摇曳着愈燃愈亮愈明!如玉嘤声蚊鸣着说;把烛吹了吧。
不!洞房花烛夜,不能吹灭红烛。质朴声柔意坚将如玉抱起,,,,,,,
多年后二人回忆那晚洞房花烛,还甜蜜无限,情浓意深。质朴说洞房不在大小,豪华与否,有情就好!如玉说我比七仙女幸福多了,有房非茅草庵,也不是牛郎织女一年一见,而是朴玉天天相守。
如玉和质扑对这间小房铭记在心,终生记忆不忘!它不但是二人到塔城的第一个安身之地,也是二人洞房花烛夜初探人生真諦的神圣之处,三年后儿子又降生在了这里。二人为一生永记在这小房里这段发难忘的岁月,特为儿子取乳名小房,学名苏子房。
老包说这名字太大了,你想叫儿子成张良呀?
质朴想想也对,张子房就是个造反的专家,谁要是一联想说你苏质朴为啥不给儿子取名红星,卫东,卫彪什么符合形势的名字,非起个造反专家的名字,那还得了!最后改为苏子方。这儿子命里可能就有房,上大学时学的专业就是建筑,后来成了房地产开发商。
质朴和如玉退休后到苏州住一别墅看孙子,回塔城专门带儿子开发了四中后面一大块地,建起一片住宅搂,起名为《质如馨小区》,这几个字是请老包写的。在原來那间小房的位子上,修了个凉亭,取名为《朴玉亭》!这都是后话 。
质朴和如玉圆了房,也有了栖身之地,日子虽清苦但很甜蜜。质朴教学好,情商高,善交友,很快成为四中的骨干老师,深得包校长的器重和厚爱。他对老包感恩于心,自然要仆下身子为老包出力。如玉开始沉浸于新婚的甜蜜幸福之中,蜜月一过,整天在那间小房子里做三顿饭两人吃,闲下來就无所事事,周围又没个说话的人,时间一长她自然感觉寂寞孤独,就想找个事干干走出家门。这个想法跟质朴一讲,质朴说你不说我也在想这个事,但我刚到四中任教,人生地不熟两眼一摸黑不知从那里下手。安排工作这事找谁都不知道?怎么个程序也是一窍不通,找包校长吧又有点不好意思开口,你也知道他帮咱多大的忙!现在学校正开展斗私批修,包校长忙的不可开交,我咋能去找他提咱的私事呢?等遇到合适的机会再说吧。如玉只好等着,她也知这事难办,再急也没用。
临近放暑假时,包校长找苏质朴谈话,一是表扬他教学教的好,参加学校各项社会活动积极。二是提醒他在公开场合说话注意分寸,有人反映他有右的倾向。三是叫他写个为如玉迁户口的报告,有了户口才好考虑安排工作的事。质朴一听,对第一条是高兴,听二条心惊背渗汗,第三条是兴奋又感激,原來包校长己想着为如玉安排工作的事呀!
质朴放学回家就把包校长约他谈话的事,向如玉绘声绘色的作了汇报,但没原原本本的汇报,只说了第一条和第三条让她高兴,隐瞒了第二条怕她耽心。
如玉一听迁来户口就能解决工作,高兴的象个孩子心里乐开了花,脸上挂满了笑,要不是两手沾着面真想搂着质朴狠狠亲一阵子!
那你就快写申请报告呀!如玉说。
今晚就写,明天送给包校长,盖了学校的章再去派出所批准迁证。不知派出所还有啥规定?质朴说。
如玉说;我看你人生地不熟的,去派出所还是请包校长帮忙跑好,遇到啥亊他也好说,你再求求他。
质朴想了会才说;包校长已帮咱够多的了,连咱没想到的他都提前给办了,咱咋再好意思麻烦他?
如玉说;你去要一下卡住可咋办?要不我去求蒲大姐给跑跑,她在文化处工作认识的人多。
质朴说;也好,不过咱把准迁证寄给谁呢?咱两家父母都被管制着,要是被那个革委会主任知道扣住可咋办?
如玉说;寄给我哥帮文呀。
质朴兴奋得一拍手说;对呀,就这么办!
包校长爱人蒲掁华跑了几趟派出所才把准迁证办出来,质朴拿上立马去邮电局用双挂号信寄出,接下來就是忑忐不安的等待。
一天质朴下班抱回一捆报纸,提一塑料瓶墨汁,拿来一本颜真卿的<宝塔帖>和几枝毛笔,对如玉说;包校长叫你练毛笔字,咱俩都比赛着一起练。包校长的字写的真好,咱就拜他为师,看谁练的好!
二人真的一起练起了毛笔字。几年后质朴竞敢写春联,为人题字了。如玉不张扬,从不在面外题写什么,但在她自已的画上能看到她的字俱有颜体之韵味。包校长点评道;质朴的字纵逸中而有法度,如玉的字严谨中寓灵动。苏质朴直到退休还很服气这点评。
质朴有一个好习惯來至于对如玉的爱,虽表现在日常生活点滴之中,确体现出他对如玉经久不变的爱恋。上班出门前必拥抱吻一下如玉,以表暂时分离之思念。下班进家门也必拥抱吻一下如玉,以表平安回家又欢聚。久之条件反射进如玉的心底,沉淀成她心理和生理的一种渴望和需求。没有出门时那一抱一吻,她的心就觉得好象悬了空不踏实,干啥都没精神。少了进门那一抱一吻,她就心神不定忑忐不安,象久旱禾苗一样盼着下一场透地雨。质朴这个持之一生的好习惯,竞把如玉的爱恋之心激活得一生如春!挚子之手,偕子同老,经久愈鲜的奥秘原來在这里!
在二人盼望户口早曰寄來的日子里,暑假将到,这个假期干什么呢?一时二人心里空落落的。正在二人犯愁暑假的日子如何打发时,包校长找上了门。进门坐下先指点指点二人如何练字,随后说;10月1日是共和国的生日,教育系统要组织一场庆祝节目会演,各学校都动了起來,咱四中也不能落后。你们俩上小学时就同台演出过,这次不但要出个节目,还要由质朴负责四中整个节目的组织,编演,指导,排练。教育系统会演以后,从中挑选三个优秀的节目参加全地区的会演,如果你们二人有一人能挑选上参加地区的会演,对咱四中和你们个人都意义重大。
质朴高兴的接受了任务,他正想一展埋藏很久的文艺才华。
如玉说我不是老师也不是学生,能参加?
能!你是四中的家属,就是四中的人谁敢说不能?包校长肯定的说。
质朴和如玉热情扬溢的全心身投入到这项工作中,二人觉得不尽全力对不起包校长!教育系统演出后,如玉编导歌舞节目<边城儿女心向红太阳>入选。除此外她还以演白毛女优秀演员身份入选,抽调到群艺馆和演员一起排练这一场戏,她仍演白毛玉。演出以后她获得小田华之美誉!
质朴和如玉二人没想到,这次演出竞是改变如玉人生历程的开始!
包校长借此契机,经过他不懈的努力,给如玉办成了个代课老师名额,在四中教音乐和舞蹈。至此,质朴和如玉才明白,当初包校长讲的;你们二人有一人入选地区的会演,对四中和你们个人都意义重大的真谛所在。他是想借机为如玉解决工作呀!
如玉一上班,夫妻二人上班牽着手去,下班挽着臂归,走在路上青年人羡慕,中年人眼馋,老年人悔恨岁月无情,咋一转眼变老了呢?当年不允许这样走呀!二人走进了校园大门才挥手分别,质朴不忘给如玉一个眼神飞吻。郎才女貌,天生一对,自此在四中传开。
如玉上班两年后肚子开始隆起,临产前一个月包校长又送来个特大的喜讯,如玉转成正式教师啦!这喜訊的到来,简直比如玉知到自己怀孕那一刻还高兴,激动,幸福!质朴如玉二人心里明白,不知包校长又跑了多少腿?求了多少人?写了多少报告?说了多少好话呢?感恩的心情无以言表,默记于心中。
自此二人对那句机遇对每一个人都是平等的话,有了自已的释义;机遇重要,贵人更重要。有机遇遇不到贵人没用,没机遇若遇到贯人也会有机遇。
如玉生一个儿子,质朴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怎么侍候如玉他不懂,如何抱孩子,待弄孩子他更一窍不通,换个尿布还行,手一触到孩子细皮嫩肉的身子,就怕一不小心把孩子的身子那里弄破弄伤了。孩子一拉屎他就朿手无策,手忙脚乱心慌不知先干啥后干啥.但他突然发现自已的味觉变了,过去见到谁家的孩子拉屎,就想呕吐。现在自己的孩拉尿布上自已咋闻着不臭,也不呕吐了呢?无奈中他请蒲大姐来指导帮忙,蒲大姐也是个热心肠,请了几天假帮忙直到如玉能下床,还多次叮咛质朴,月子里别让如玉生气,沾凉水,受风寒!到如玉月子坐完,质朴已练成一个称职的保姆,照顾如玉母子已事事处处面面俱到,得心应手处理好儿子拉屎尿尿,和哭闹的事了。不管再忙再累,出门前一抱一吻,回家后一吻一抱始终不变,如玉的精神世界和生活规律,也不能缺少这个表达爱的简单动作了!
生孩子是如玉的第二喜,当儿子过周岁后,她迎来第三喜,质朴入了党还从年级组长提为教务处付主任。她曾但心过质朴不好入党,因为他思维总是超前,笔底生花,口若悬河,遇事非辩出个是非曲直不可。在众教师中有人说他思想偏右,那时正是宁左勿右的年代,一旦右字帽子扣头上,那你的政治前途可就算完了。如玉提醒过他多次,你教好你的书行啦,别的事你老瞎掺合啥?你占了理又能咋样?咱俩的家庭背境你不知道吗?他听了也说一定改,可一遇到事书生意气就又上來了!说不上他是什么挥斥方遒,也算个有思想有见地的人吧!他能入党也是靠包校长舌战群雄胜了才得来的。
他正想大展身手在四中再上个台阶时,一纸调令到了四中,要调他去三中任教。老包不愿意放跑教育处几趟要求留下,可是没用。三中要升格为高中,苏质朴是优秀教师必须调去教高中。三中校长赵长河是天津师专支塔的,了解清楚苏质朴的教学水平才要求调來的。他也知道苏质朴和包校长的关系,所以苏质朴一报到,他就许诺给解決两间房,改善居住条件。还说要把如玉也调过來,先安排到图书馆工作,等孩子长大些再作调整,苏质朴除了感谢还能说什么?
包校长坚决要把如玉留下,因为这几年四中在音乐舞蹈方面如玉教的很有特色,几次地区会演都拿上了名次。还有一个节目获自治区中学生歌舞会演第三名,迪力夏提获独舞第一名,四中名声大掁,包校长咋舍得放如玉走。质朴如玉二人自然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如玉留下继续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