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凌寒. 于 2024-3-15 12:50 编辑
涨潮了
凌寒/文
沿着鸭绿江边徒步，海水将江水顶上来，就像倒卷的珠帘，波光潋滟。尤其是到华灯初上的时刻，霓虹灯闪烁的映照下越发使得碧波荡漾的秀水格外诱人。
我背着小音响，当一轮歌曲唱到【一支难忘的歌】的时候，把我的思绪带回到了五十多年前那段难以忘怀的青春岁月。
下乡知青的年龄都在十八九岁，一支歌，一支难忘的歌，曾经带给我欢乐和蹉跎！每当夜幕降临，就想家，想妈妈。我会跑到青年点房头小小的难过一会，擦干眼泪，装着没事人一样整理自己的内务。
对岸是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慈江道北部的一个城市满浦市，位于鸭绿江以南，与中国吉林省集安市隔江相望。鸭绿江中间的岛屿都划分给了朝鲜，我们在栽水稻休息的时候会坐在江边公路上漫无边际的遐想，对面岛屿的朝鲜儿童在那里嬉戏，边玩耍边喊‘安宁哈塞呦’您好的意思。一些小顽童看到我们坐在那里观看他们，光着小屁股躲在草丛中，继续高声喊着你好，时光倏然间过去了整整五十多年，那些孩子们现在应该是六十多岁了。
每年到了五月一号，我们生产队就开始栽水稻，冰冰凉的水把腿冻木了，而我们最盼望的是朝鲜每天那个时间的火车，朝鲜火车从中国图门发车到我们那里的时候也正是我们收工的时候。于是，我们直起栽水稻累得酸酸的腰，用手遮着太阳遥望着，盼着朝鲜列车的到来......。
那时候的人想得特别简单，好好在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至于以后干什么那不是自己说了算，党的需要就是我们的志愿，革命工作干什么都行，说实在话那时候我们都是毛主席的好孩子，队长让我们写思想汇报，我们每个人都表示扎根农村干革命，好好的接受再教育，有的在农村成了家，真正的嫁给了农民兄弟，娶了知青做老婆的小青年美滋滋的，也是我们青年点唯一嫁到当地的一位女同胞，我们都一批批的回城了，她只有眼巴巴的带着孩子目送着我们，心里想说的话也许这一辈子都不想说出口。
涨潮了，我带着丝丝缕缕的回忆，想到那一座座山，那一道道岭，想到给玉米地薅草时胳膊被玉米叶子划的左一道，右一道，汗水浸到口子里的疼痛。想到栽稻子被蚂蟥的叮咬，稻田撒下的农药把小腿沤的像出了麻疹一样痒的厉害，于是用手去挠，出血了，再下稻田地蚂蟥偏偏就往出血的地方叮咬，吓得我们站在稻田梗上不敢下水，眼里含着泪水可怜兮兮的，在众目睽睽中咬着牙再下水，时不时的会听见被蚂蟥叮咬的恐惧声。
五十多年了，老队长喊号声远去了，但我仍记得老队长早晨三点喊下地干活了的声音，每到耪头遍地的时候，我们女生会急急忙忙的准备下地干活，而男生却没有一个起床的。三点天刚麻麻亮，到了地里是草是玉米苗看不清楚，反正是留了一株在那里。天大亮了，队长开始检查耪地质量，常常被老队长叫回去，把草除掉，再栽上玉米苗。我们每到了犯了错误的时候都会笑嘻嘻的央求老队长别扣工分，下不为例。
我永远不会忘记我们的老队长对我的关照，那时候十八岁的我，长得弱不经风，到了干重活的时候，老队长在分配活的时就会照顾我，让我去果树场摘果子，并且还可以随便吃，只要不往青年点，往家里带就成，而我常常偷偷的把衣服袖口一扎，装满苹果，海棠果，前后一搭带回去给同学们吃，共同分享着仅有的那么点快乐！
一次，偏偏被老队长看见我偷果了，我笑嘻嘻地说，是你没看着拿得，不算。老队长说小赵你记住了这个月评工分你自己说你应该拿几等分，我依旧笑嘻嘻地说，那当然是一等了，我即热爱集体，也热爱我的同学们，您就高抬贵手，下把还选您当队长，您要是不当那我当，队长也拿我没办法。
年复一年的水田地，栽了又割，割了又栽，鸭绿江张着大大的嘴巴吞噬着时光，渺茫的心境在朦胧中消失殆尽！
忽然有一天，队长把我和另外一个女同学叫到大队部，说是市体委来选篮球运动员，矬子里拔大个把我给选去了，到了市体委我的个子根本不达标，说是看看弹跳力，俺在农村干活还成，跳高还是找别人吧。就这样把我的心完全忽悠飞了，我已经不想回农村了，可是不回去又怎么等待招工呢，无奈中回到了青年点，没过多久，招工开始了，我即高兴，又心里画魂，我是青年点点长，我能先走吗，得让别人先走才是。于是两个青年点的知青合在一起推选，当然也是按平时劳动比较好的，社员开大会要积极发言的，活学活用毛主席著作，学以致用的，工分应该在百分之八十以上评为一等工分的，不旷工的等等。两个名额，评出三个，一个做备用，我被推选上了，并且不是备用名额。在同学们的推举中我欣然的走上了工作岗位，做了一家发电厂的总机话务员，后来又做了电气运行值班员，觉得无上荣光，我永远不会忘记我的同学们，那是一笔宝贵的友谊财富，我将把这笔财富永远紧握！
想说的实在太多，从鸭绿江的上游下乡知青，现在来到了鸭绿江下游，回放着一幕幕的那年那月。我把【一支难忘的歌】设置在反复重播，一路上的徒步江边，一路上的回忆思索，让我难以忘怀鸭绿江水的潮起潮落和人生的转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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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3-15 1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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