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一株断草 于 2016-8-12 11:04 编辑
乡下的月亮
乡下的月亮出来得比较早。西边还是闪亮一片,弦月已经在东边的云杉树梢上了。只有巴掌大,柔柔和和的就嵌在灰蓝的上空。小小的虫子围着人飞舞,四面都是蝉鸣。天渐暗,弦月一下子就明朗许多。
洗个澡,凉爽了几分,穿个大裤衩,摘下眼镜看远方。远方被浓密的树木遮挡。园子里,妻子种的花花草草肆意的开着,长着。无风,包括竹子都文静像在托腮沉思的女子。瓜果茂盛,接近成熟。置身于此,我近乎赤裸。世界再怎么美,都不能坦诚相见,必须隔着点。
河豚的肉很鲜美,一如文字。他的内脏有毒,正如我心中有毒。 长久以来,我们在努力剔除内心之毒。希望能呈现出一碟清新的菜肴。南瓜的藤蔓顺着香椿树爬得老高。南瓜 花,开得最艳的,必是谎花。 谎花是不接果的。只能说最美的就是最无用。总以为大米,蔬菜,肉类是每天的饮食。柴米油盐酱醋茶是生活的必需品,其实每天都要饮水,每天都要学会忘却,渐渐的,渐行渐远的,渐渐模糊的忘却。总有人觉得一生收获最多的是功利,我倒觉得收获最多是忘却。忘却是贝肉里的沙粒,它最终能成就珍珠。内心里的珍珠一颗,夜空里明月一颗。
文字不是用来蛊惑人心的,纵然能捕获了花开花落,捕获了飞鸟浮云,缺不能挽留落日余晖。我比你提前看到了红日的美。距离似乎有豪远,按按手,太阳就落入远山,天就会黑。
想把最美的文字献给明月,献给星空,献给鹊桥,献给葡萄架,献给乞巧的人,献给充满期待的人。可惜所有的文字都没有纤云自然,没有虫声真切。晚蝉累了,不再嘶鸣。此时我懂了它,它是为炽热而鸣,为静谧而息。
人生百热,免不了百冷。
裴航蓝桥乞浆容易,嫦娥偷药飞天容易。独坐敬亭山相看不厌艰难,容若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艰难。 我们都把自己的心情,当做水,或者酒,或者茶,放着不同的容器里。进而感受不同的被约束状态。曾经跟朋友聊过,世间所有的情怀都在诗经,唐诗宋词里显现了,我们再怎么描述也不能出其右。但是我们依然不停的表述着自己琐碎的情怀,滋润着遭受风霜的侵蚀面容。往昔曾漫步灵山,连绵的梵唱在树林和沟壑里浮动。仿佛在落叶之下,也能感受到佛低垂的眉毛。仰望着深邃的蓝天,突然有着对死亡的恐惧。一凝神,蝉鸣宛如排笔在纸上挥洒,忽远忽近,忽浓忽淡,铺了一层焦躁。每进佛堂,顿生敬意,不由双膝跪在蒲团之上,匍匐身躯, 双手合十,一手为行,一手为愿。拜上几拜。 黄墙不在深山,就在喧嚣的尘世。为什么总有梵唱在耳边时隐时现?
摁下打火机,点燃一只香烟,顷刻之间便化为灰烬。上天摁下每一个日子,时不时让你倒吸几口凉气,时不时吐出郁闷之气,时不时感受迫在眉睫的热度,口里的苦,肺腑里的充盈酸辣。
满池莲好像没有白天那么拥挤了。弦月浮在莲叶的缝隙里,想努力接近那一朵半开的荷花。放匀了呼吸,把荷叶的清香吸入脏器再缓缓的吐出。虫声如溪,在一团一团的黑影上蜿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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