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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__在护士节来临之际,仅以此文献给离去的杨娟
好多年以前的事.那时我当兵,在部队院校学习,正是少不更事的年龄.
院校所在地是一个水果之乡.正值炎热夏季,部队内传染病"痢疾"盛行.中队大约有三分之一学员患病住院.教导员每天叮嘱我们:要注意个人卫生;饭前便后要洗手;不要吃不干净水果等等.唠唠叨叨,象个老太婆,比我妈还我妈.
星期日,在门口摊床买完水果,边吃边往宿舍走,被教导员看到,他说:"怎么不洗洗就吃,你想拉稀啊?"我十分神气的一拍胸脯说:"放心吧教导员,咱身体好,大便像钢球一样,叮当乱响!"教导员狠狠瞪了我一眼.没几天,报应就来了.我终于患痢疾住进部队医院.
刚进医院时,成天打点滴,迷迷糊湖.浑身一点力气没有,无精打采的任凭医生护士们瞎折腾. 到底是年轻,身体素质好.没几天,逐渐好转.一有了精神就不是我了.
我最不爱吃药,即使现在也是如此.同一病房的病友说,治疗痢疾的药物杀白血球.听了这话,我就开始不吃药.护士每次拿来药放到我的床头,她一转身.我就把药仍到床头柜下面.
管理病房的是个小护士.年龄大约十八、九岁,典型的黄毛丫头.个子不高,扎着两个支棱着的小辫.圆圆的脸,眼睛不大,总是眯缝着.一口细腻洁白的牙齿,经常咬在下嘴唇上.因为我的牙齿不好,所以,特反感她这个动作
当她打扫病房,在床头柜下扫出了一大堆药品时,气的哇哇大叫.扬言要告诉主治医生.我吓的赶紧求饶,保证下次一定按时吃药.因为一旦让医生知道拒绝服药,就会强制灌肠.听说灌肠是个很遭罪的事情.望着她带着胜利的骄傲离去的身影.我气的脸都绿了.
第二天,食堂登菜谱的小黑板上,写着这样一段话:"传染科里真乱套,护士杨娟满房跑,个子没有豆腐高,长的象个小辣椒".杨娟就是管我的那个小护士. 病号们围着小黑板,手里拿着饭盆饭碗,叮当敲着笑着.不知谁告诉了杨娟,只见她气匆匆赶来,眼里含着泪花,大声问道:"谁写的!敢站出来吗?"谁也不理她,照旧说笑.她拿起粉笔飞快在黑板上写到:"谁写的谁是小狗!!!"还画了三个大大的惊叹号.大家轰的一声笑做一团.
从此后,小辣椒就成了杨娟的绰号.估计她心里肯定清楚是谁写的,只是没有证据,不便发作而已. 从那以后,我却发现她每次给我注射肌肉针,最少两针,多了三针.没有一针成功的时候.她可是"护士标兵",医院大练武的"尖子"啊.每当我疼的疵牙裂嘴,她总是偷偷抿嘴窃笑.
传染科是个独立院落.那天杨娟值班,我们几个没事挺闹心,就想出个歪点子.我说:"你们看到院门口那个电铃吗?"他们问:"什么意思?""那个电铃已经多年不用,谁敢去把线接到一起?"一个黑龙江兵说:"我敢,但得两斤苹果".我拍拍他的肩膀:"没问题,我出苹果,你去吧,大家给你放哨".
顿时,院内铃声大作,医生护士不知所然,杨娟在病房内外检查一圈,才知道是大门的事,急忙跑到门口,用一根木棍把电线分开才算了事.
过一会,杨娟来到我的床前,气势汹汹地质问:"是你干的吧?"我内心窃喜,脸上却装做一片茫然:"我干什么了?""就是你!一肚子坏水".我蹭的一下从床上跳起:"你再和我汹巴巴的,非把你辫子剪下不可!"她气的满脸通红,只听"啪"的一声,她狠狠跺了一下我的脚,当我捧着脚,疼的眼冒金花时,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已经消失在走廊尽头.
一次她量体温,给我夹上体温计,转身照顾别的病人.床头正好有一杯温水,一时好奇,我把体温计在水杯里插一下就放回腋窝.她转过身来一看体温计,"哇"的一声尖叫.体温计到头了!我脑袋蒙在被里一阵痴痴的傻笑.她看看我,再看看床头柜上的水杯,什么都明白了.她轻声地说:"你的体温有些高,转过身,趴着!"我不知要干什么,顺从地趴在床上.只见她飞快的捡起拖鞋,照我屁股狠狠就是一下,转身离去.病房内顿时笑做一团。
有一天,又是她来量体温,夹上之后就转其它病房.我拿着体温计翻过来掉过去的看.同病房的问:"你看什么?"我说:"一个体温计多少钱?"他说:"医院规定,损坏一支体温计赔款六角".我拿出六角钱放在床头柜上,"嘎嘣"一声,掰断体温计,然后趴在床上玩起了水银.水银东滚西滚,用手还抓不住,有趣级了.不一会,杨娟回来,看我在床上忙着呢,好奇的问:"你忙乎什么呢?"我说:"你看,太好玩了".她一看,顿时瞠目结舌,刚要发作,我用手指了指床头柜上的钱.
还有一次,我们知道她值班,又玩起恶作剧.医院病房门是向外开的.我们用饭盆接点水,门欠开点缝,把饭盆放到门框上面.然后几个就跺着地板开始胡唱乱跳.鬼哭狼嚎的叫声一会就把杨娟召来.她气急败坏的一开门,饭盆里的水正好洒在她头上.我们几个笑的东倒西歪.笑着笑着,听到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一看杨娟满脸委屈,眼含泪水,正用手缕着湿绿绿的头发.我们顿时傻了眼.悄悄从杨娟的身旁溜了出去.
出去后,我一直默默无语,他们问:"你怎么了?"想了想,我说:"有点过了".
出院后,很长一段时间,杨娟的身影总是挥之不去.她那穿着洁白护士服的俏丽身影,护士服领口处的鲜红领章.以及在红领章映衬下园园的脸蛋.她总是咬在下嘴唇上的洁白牙齿……
她和我们最爱说的一句话:"看我不告诉医生去!"可是,直到我们出院,她却从没在医生那告过我们的状.一个小小的女孩,竟然容忍了我们那么多的胡闹.
几年后,在部队内部报纸上看到一则篇幅很小的报道:"解放军某医院护士杨娟,在老山前线为伤员输血过程中感染,不幸光荣牺牲".我的眼泪悄然落下,本来很小的报道,被弄成一片模糊.
我心中的小辣椒! |
发表于 2007-5-11 1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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