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雪夜听风 于 2013-8-11 13:33 编辑
十七
胡蔷薇在树林中唱歌受到一个戴面具的人惊吓,越加变得脆弱。
她不明白自从离开父母,总是麻烦不断。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得罪了谁,起初是王钢的不断无理纠缠,结果,王钢却坐牢。然后,就是许家的老三,自己不惜几乎是放弃了少女最后的尊严,许家的老三却不解风情,就是读不懂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
接着,就是许家的老二。
自己所喜欢的和被别人喜欢,这绝对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
自己喜欢的是许家老三。
而许家的老二却喜欢自己,甚至为了自己不惜舍命。
爱情啊,爱情,对于她胡蔷薇来说,是否来得太早了一点?
胡蔷薇在同学们都是上课时,苏醒了过来。她睡在绵软的床上,东风无力。她觉得自己从内心放弃省音乐学院的奋斗目标后,并未获得内心真正的快乐。而是觉得那是一个梦,一个能够感受得到却是得不到的遥远的梦。
还有半年多的时间,他们这批同学就要从技校毕业了。
时间过得真快。
胡蔷薇从一个十八岁的少女转眼就快满二十岁了。她一想到这辈子将像父辈们那样整天跟机器油污打交道,总是心里有点不甘。
华子见胡蔷薇被惊吓倒地的瞬间,知道自己的祸闯大了,他想上前抱起胡蔷薇,又担心被人发现,那么他肯定在全体同学面前抬不起头,无法做人了。
华子那天悄悄回到床上,听到隔壁的女生七手八脚地将胡蔷薇给抬回来。在心里骂自己的下流无耻,他装睡闭着眼睛,立即就浮现胡蔷薇在女生宿舍换水的情形。他想起上小学时,在家属区公共厕所,透过砖缝偷窥三元的妈妈在女厕所的情形。那时华子叫不懂事,也可以解释为好奇。
但现在华子无法解释自己的行为。
他就是按捺不住自己,看到胡蔷薇少女乳房时的冲动,甚至希望胡蔷薇主动向自己投怀送抱。强烈地占有欲和强烈地自卑感,令他觉得自己渐渐变成自己都认不出自己了。
他在心里仇恨着许二。
觉得从小到大,有个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是许二先得到,是许二带领他、三元包括许三去享受。
华子觉得自己活得太窝囊。自打进了技校,华子伴随着青春期的发育成长,他想自己作主,想自己作自己的主,而不是再跟着许二王钢之流屁股后边瞎混。
下了课,华子早早地溜回男生宿舍,倒在床上蒙头大睡。他其实也一直没有睡着,他听见胡蔷薇在隔壁的呻吟声,又故伎重演用弹簧刀悄悄划开油毡,他想看个究竟。
他透过小孔看到胡蔷薇睡在床,脸色苍白。几缕秀发零乱地散落在枕头边,胡蔷薇轻声地叫着呻吟着,仿佛正在作梦。
华子专注地盯着隔壁床上的胡蔷薇,内心的欲火燃烧起来,他听着胡蔷薇的呻吟像鞭子抽打着自己的灵魂。
“华子,你个狗东西。”
华子万万没有料到,三元此时居然回到宿舍,发现华子在上铺正在扒在女生宿舍油毡顶,透过一只小孔偷窥。
三元在华子的屁股上打了一巴掌,华子七魂立即吓掉了三魂,他顺手抓起那把弹簧开关刀,朝三元刺来,三元躲避不及,手臂立即被划出一道口子,鲜血汩汩涌出。三元大叫一声,“华子,你个不要脸的东西,敢动刀杀我。”
三元有个晕血的毛病,他看见自己鲜血时,自己就晕倒在下铺的床上。
华子听到三元发出的惨叫声,立即从臆想的幻觉状态清醒过来,他跳下床,又对着三元的屁股猛刺了两刀,“我让你叫,你个小狗日!”
华子气疯了。
当技校保卫科的人赶到时,华子满脸的血污,守在三元的身边。
小毛冲进男生宿舍,嘴里不停地骂着华子,“你个流氓,流氓,三元那点对不起你啊,心这么狠,你干脆把他杀死算了。”
华子却满脸的狰狞,笑容可掬地冲所有前来围观的人朗诵道,“青春啊,你让我热血沸腾。”当地派出所的人将华子戴上手铐时,华子觉得自己像个好汉,冲所有的人叫嚷,“老子提前毕业了。”
许二一直铁青着脸,他听说胡蔷薇在操场树林被吓昏时,心里也猜到了十八九。他想晚上找华子好生谈谈,还没有来得及, 华子却杀了三元几刀,自己却精神崩溃了。
华子先是被送去劳教,经过法医鉴定,华子因为长期神经衰弱而得了间歇性精神病,所以,华子又被送到地区精神病医院。
三元挨了三刀,庆幸刀口都不算深,在当天就被技校送到总厂医院。
小毛哭成了泪人儿,她是最早发现华子偷窥女生洗澡换水,觉得都是一个厂出来的,传出去不仅是华子难以在众人面前抬头,就是四分厂的孩子在技校也丢人。
所以,小毛哭成了泪人儿,放纵了华子,才酿成了今天的大祸。
三元是不放心自己家带得的菜,他猜十有八九是华子在偷自己的菜,所以放心不下,在课间溜回宿舍,结果却发现了华子见不得人的秘密。
三元没料到,华子居然就跟自己突然翻了脸,在自己完全没有预备的情况下,向自己动刀了。
四分厂的一个男生因为偷窥女生而杀人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总厂。惊动了总厂的头头脑脑,他们专门开会研究整顿技校内部的治安问题。
就像任何事情,只要上升到一定的认识层面和高度,就必定会引起各级的高度重视,总厂还决定限期一个月内要见到整改的效果。
老卞听完技校传达总厂的会议精神,觉得像学生穿喇叭裤、男生留长发、大鬓角,女生化眉毛甚至在校期间谈恋爱都应当属于这次整顿治理的范围。
技校的学生思想政治工作看来不抓不行了。
老卞的建议得到了技校的认可。
老卞决定首先拿许二和胡蔷薇开刀。
他分别将许二和胡蔷薇叫到办公室,进行了一次严肃而认真的谈话。
许二知道,自己私扣许三的信件和上次技校学生跟王钢纠集社会青年打群架的事情还没有结束,老卞也因为一直逮不到许二的证据,常常对许二耿耿于怀。
胡蔷薇就更不用说了,在青峰山自杀未遂的事件也在技校老师中闹得沸沸扬扬,但她却始终不思悔改,弄到实在不像话的地步。
老卞的杀手锏就是如果许二胡蔷薇的态度不好,经技校研究可以直接开除。如果直接被技校开除那么也意味着许二和胡蔷薇不能参与毕业分配。
老卞的这一招太狠了。
他先叫胡蔷薇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就问胡蔷薇一件事情,是不是在跟许二耍朋友?
“没有啊。”
胡蔷薇没有想到老卞来得是这么直截了当,一点修饰都不用。她满脸露出一副无辜的样子,这令老卞非常不满意。
“胡蔷薇,我警告你,如果不对组织上讲实话,你是毕不了业的。”
“没有。”
“真的没有?我劝你在说话之前,好生经过脑子想一想?”
在老卞的启发加威胁利诱下,胡蔷薇装作认真反思的模样,她显得非常沉痛地低下了脑袋,思考了几分钟,“是。我承认,是许二喜欢上了我。”
“然后呢?”
“然后,就是我跟许二一起打饭、看电影。别的什么也没干。”
“你不要顾虑,就没有干的别的?”
“别的?”
“啊。”
“别的,卞老师,我不晓得别的包括什么。”
“那你承认是在跟许二耍朋友喽?”
“卞老师,我没说跟许二耍朋友,我只承认,许二喜欢我。”
“好吧,胡蔷薇,今天就跟谈到这里,你回去再好生反省反省。”
老卞跟胡蔷薇谈完话,又叫来了许二。还是一个问题,是不是在跟胡蔷薇耍朋友?
“没有。卞老师。”
“许二,同学们反映和老师的反映,认为你就是在跟胡蔷薇耍朋友?”
“要这么说,我也不反对。”
“这么说,你是承认了。”
“我跟胡蔷薇不是你们所想像中那种耍朋友,是男女青年之间的友谊。”
许二吃过老卞的亏,他虽然还年轻幼稚,但是在大事大非关乎自己和胡蔷薇个人前途的问题上,还是保持了清醒,就是不能按照老卞事先设计好的套路走。
老卞边记录着跟许二的谈话内容,边用一双犀利的目光盯着许二。这目光令许二想起看过的电影《列宁在一九一八》当中捷尔任斯基审问犯人的目光。
“你不老实,许二,人家胡蔷薇都承认了你们是在耍朋友,你还敢狡辩!”
老卞也把自己当成了契卡,他如果叼着一只烟斗,穿着皮夹克,并且留着一撮山羊胡子就更像了。老卞使劲拍着桌子,震着桌上的墨汁瓶和圆珠笔乱跳。
“我只是喜欢胡蔷薇同学,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她们家住在我们家的楼下。我跟她就是这种关系。一起去食堂打饭,看电影,别的什么都没有。”
“你敢说,你们没拉过手?”
“卞老师,你不要侮辱人,我拒绝回答。”
“许二,你态度是非常恶劣,我警告你,我这是代表组织跟你谈话,是在帮助你,挽救你。”
“卞老师,我知道你是代表组织,要不然,我也不是这样了。”
“这样是那样,你以为耍点社会上的流氓手段,我就怕了你吗?!”
“我拒绝回答。”
“许二,你像这样下去,很危险,不是一般的危险。你回去好生反省,组织上随时要找你了解情况的。”
许二和胡蔷薇被技校政治辅导员老卞找去进行组织谈话的消息,在同学们中引起了震动。他们预感这次技校是动了真格,所以,平时自由散漫吊儿郎当的学生收敛了不少。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既然技校要在学生中抓违反纪律的典型,谁也不想去触这个霉头。
中专不像大学。
关于在校生能否谈恋爱的问题,中专是明令禁止,大学却是不提倡,教育同学们把主要精力放在学习上。
胡蔷薇是通过许三知道大学的这项规定,她所以就非常羡慕大学生们的生活。不像这破技校,规定那么严格,而且,还被老师找去谈话。
胡蔷薇面子上有些过不去。
因为在要工作,还是要爱情之间,胡蔷薇跟许二必须作出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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