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结局
文/吴茗
1
我总是站在云朵之上观望故乡
那菩萨 那庙堂······
依然披着破旧的霞光
祖先和亲爱的人 在村庄外
慢慢地向泥土过度
古老的车辙被一场雨掩埋
悠远的高速路 漆黑成一条线
若橡胶痛苦的齑粉 洒下大地
又像葱茏间黑夜的马匹
奔向遥远的天际
风轻轻的呼唤 问好
一株狗尾草 从石缝间爬出
那经年的绿的闪光
摇摇摆摆 托着晕红的太阳
那流光掠过万物
像燕子掠过柳梢 柳笛催促黄鹂
万物在迷醉里睁开眼睛
一扇扇杨柳青青的门
虚掩着 隔着桃花看世界
一切都在演奏桃花的恋曲
老槐树仰天长啸 在咳嗽声中天荒地老
2
天空深不可测
像遥远的回忆目不暇接
隐藏在青禾间的坟墓
应是铜色的吻的印记
爱情倒下 而姓氏流传
一点点精血不曾凝固
未来 在永远的前方安坐着
在一棵桃树下捐出我的鲜红
与桃花对接 风轻了许多
绝食的极乐鸟在笼中铸造坚硬
“放飞你吧！给你自由。”
牌坊坚硬 难以消化
天明之后谁又会将我放行？
——一定是爱我的人
那个扶我肩膀的女人
牧鞭弹出悠扬的幸福
红高粱聆听践踏的序曲
声声怨和声声春歌
像悲喜交加的生活
它们都来自于夜半村庄的孤灯小屋
哀叹和留恋在烛光里缠绵
降落于身上的秋天
像偷偷流泪的金丝菊 从安静的
花瓶的冰裂纹中间探出一只红润的小手儿来
于是那稚嫩的光遍及宇宙 充满未来的高原
3
是你的歌声叮咚了我
夜在黑暗里变成白鹤
你装点了春天
春天在你的一生里留下遗憾
你如燕子在水上浪漫
我就是新柳啊 得到你的垂涎
妖娆 在泉眼上舞蹈
绽放吧 生命
你这世间的尤物
一杯红酒 足以打开叹息的门
腰肢驱动肉体的鲜艳
鱼和熊掌同上桌面
水泥支撑着这个世界
而梁檩被一根根抽出
古老的窗和古老的床都已撤去
太阳的光照不到阴暗的角落
阴暗的王在角落里磨拳擦掌
问过水泥 我开始怀疑坚硬
眼前都是水的痕迹
自由在一首诗里飞过天际
当妖艳成为过往 当欢乐成为悲伤
小草被炒 放进盘子里被你吃掉
你说你要产奶 你说你要喂饱这个城市 终于
金黄的叶子和黄金的肌肤遥相呼应
黄叶缓缓经过素肩 缠绵——多余的影子
4
“雊 雊 雊——
雊 雊 雊——”
公鸡催我呢
梳妆 梳妆 为我梳妆
梳我一辈子的缠绵
打扮 打扮 给我打扮
伴我一世情的留恋
夕阳用泪水淹没我 可是
母鸡根本就没有向我告别
我只好在太息里歌唱
夕阳映照中午的泪水
以及午后残缺的时光
它用万里无云迎接我
蔚蓝走在天堂的路上
脆弱的心在沙漠里炙烤
赤裸的脚嘶嘶作响
看高原黄色的迷雾和
江南风起云涌的水声
一个日子停住了脚步
两行热泪是你给我的挽联
你用盛开的花环为我祭奠
没有那个花瓶最后的结局不是破碎
也许 破碎就是一点点时间
就像完整的我们最终的惨局需要死亡来装点
盛开的花朵从我的凋零开始失去笑颜
请把我忘记
请把我留在风里
让我在秋天里老去
禅坐里的幻觉 白云在嗜血
九百九十九个台阶上
苔藓长出了我的姓名
和诗歌肉身冰冻的光亮
5
春天在草地上翻滚出幸福的流水
谁会将隔夜的幸福打碎
借一挑红灯笼问候一声春风
谁在幸福里享受安宁
水里漂浮着我的莲座
云里飘浮着我的墓碑
大雪飞扬的天
大雨瓢泼的天
蝴蝶翩翩 在坟墓间游玩
哦 我终于明白
那些低级的手纸
来自于一个光荣的门
大海夺得天空的蔚蓝
一场雪伪装成白云
你我沦为大地的心跳
一张一合
我来到女人的岸边
看见红灯笼的孤单
花香里是否藏有诱惑
我站在城市的沙砾中间
等待与穿越的骆驼相见
用雷电看清残存嘴角的血和微笑
人鬼说笑着 在下山的途中
肮脏的手抓住幸福的春天
仙人掌站在波涛汹涌的海面
大海徒有其表
你说你要净化伟大的灵魂
人间没有太多完美
人间以缺憾为主
一条多余的鱼生活在沙漠里
盛开的惊艳永远在对岸
6
我一直在孔雀的麾下做羽毛的工作
我渴望神圣的爱情在空中有个着落
定睛残破的椿木门板 远处的鹰等着我陨落
万字八砖像苹果
从堂屋屋顶瓜熟蒂落
四根楠木柱子下的四只青石石龟
依然过着神一般的生活
东厢房里 我依然看见一个我
在土炕上玩耍 我看见屋漏痕
看见天空的深邃 和辽阔
西厢房的槐木窗板 依然紧闭着
北里间芦苇编制的二层顶上
老鼠依然幸福的生活
临街依然有马车经过
依然看见那个背辘轳的人
那个高挑廋削的长工
以及那唯一的表——公鸡的喉咙
摸摸天空惨白的容颜 我只好与泥土相依为伴
我看见 亲人在为我熏制打狗饼子
为我缝制的小鬼的坎肩 和剪得很规整的买路钱
我在昏昏的老银杏树下
捡起乌鸦遗弃的白果
看着满地金黄 悠悠的歌唱
在安阳河边 在永定河边
在落叶似的墨黑的羽毛里
轻轻关上我幸福的门扉
远山的呼唤 在钟声里流连
7
心也依然 梦也依然
一首诗都没有写好的人间
没什么值得留恋
在神的面前 在我的下面
年幼的孩子拉着我的衣边
“爸爸，你不能走”
“怎么？你愿意爸爸坐高铁？”
“哦，你更愿意爸爸坐轮船？！”
好让你汹涌的泪漂载我的花瓣
“别哭，孩子，爸爸每一次出走都是一次远行
你没看见爸爸的名字上的羽毛都崭新如箭？”
“没事儿，我不在的日子还有你爷爷呢
你不是很喜欢看他在风中咳嗽的样子吗？”
“你的奶奶还会做你喜欢的饭菜，
你不是已经用一碗沙子报答了她吗？”
“你的妈妈还会用絮叨继续爱你的。”
“她的声音越大表明她爱你越深，
关于这一点，你要理解她。”
“孩子，你一定要理解她！
因为理解是相爱的基石！。”
8
诗歌干枯 死亡溺水
天空万里无云
它们在幽暗的岩石里相遇
轿车的刹车之声是寂静的前奏
我的梦用你的拒绝编织
眼前垂下你秀发般的香雨
鸽子在路的尽头喘着粗气
一群羔羊看着舅舅叫着妈咪
向乳房跪下 整个草原充满孝悌
狼的歌声掠过戈壁
羊妈妈磨好了犄角准备战死
站在妈妈的尸体旁
羔羊们没有一丝泪滴
“白养活你们一场！！！”
狼杀死羊妈妈后突然发出一句羊语
我的不幸的漏斗啊 在天明时分行将封口
我在回家的路上 我在生我的村庄
临行时分 让我再看一眼生我的东厢房
临行时分 让我再偷偷地看一眼苍老的爹娘
看一眼父亲溜光的拐棍儿 和母亲头上的积雪
决不能向他们说“再见” 决不能向他们说“再见”
老宅里的老槐树啊 依旧神一般存在
陶罐里的财宝啊 黯然无光
它不同意从阴间叫一个写不好诗的人回来
9
天空手持利刃
把疼痛切割成一条条丝线
去缝补壮年的蔚蓝
殷殷的血隐隐可见
通往黄昏的路
在正午的大厦突然倒塌之后
独坐北山 看西阳
一个分手的句号 多么圆滑的脸
雨水在空中歌唱
经过发间 经过额 经过脸颊
最后抵达不幸的昏黄
高高的木杆尖上就一只红灯笼
摇晃着黑夜 摇晃着风
无数星光聚集 探讨一次落雪的黎明
经声 拨声和唢呐声编织成辫子
鞭笞着诗歌的悲剧
餐桌上杯水车薪 杯具沦为残局
用拖把收拾 无法收拾
良心在上班期间躲在冰柜里
白色的雾和冰花没有情谊
嗯哈 纸上谈点儿什么？······
我的车子？！我的金童玉女？！
我的庄园？！我的引魂幡子？！
它们都在火焰的哭声中向西奔去
死亡是黑色的云朵 它在寂静里歌唱
我终于又回到云朵之上观望
花瓶打破风的修饰
风给了云静寂的安详
我终于在高高的山岗流浪
我终于在有雾的山间徜徉
高高低低 曲曲弯弯
凄凄迷迷 和惨惨切切 终于
山谷传来死亡的回声
我在夜的静谧里安详 |
[复制链接]
发表于 2018-4-10 10:02
收藏
发表于 2018-4-10 10:1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