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那是一个神秘之地,据说那里蓝天织着白云,青山绣着绿草,山底下大片大片紫色的花散发着迷迭之香。成群的牛羊在河边的草地上吃草,偶尔响起牧童吹起的牧笛声。河水年复一年悠闲地流淌,鱼儿在其中嬉戏。那里的房屋只有两种颜色,一种是白,一种是红。白的冷肃,红的热烈,像是两种极致之间视觉与心灵的交替与对撞。
相传那是最接近天堂的地方。
或者那只是人们对美好生活的一种向往与憧憬。
【郭大路】
郭大路一直在走着,不停地走着,他走路的姿势有点奇怪,仿佛他的动作很慢,但是过不了多久你会发现,他已经走出去很远。
郭大路从来不喜欢骑马,他觉得任何的外力都不能相信,就像他不相信天气一样,明明刚刚还是晴空万里,突然之间豆大的雨点就噼哩啪啦掉了下来,打在了他的脸上,钻进了他的脖颈,直接接触到他的皮肤,他突然喜欢上了这种接触。
郭大路从来不喝酒,他觉得酒会让人无端生出戾气,产生幻觉。郭大路喜欢清醒,喜欢凡事都能够掌控在自己的手中。所以当店里的伙计把一壶酒端上来的时候,他只淡淡说了一句:“二斤酱牛肉,五个馒头,一壶白水。”
“这位客官,没有白水,只有酒,还有酸梅汤”。
【酸梅汤】
郭大路笑了,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他笑了。
他不好看的脸笑起来很生动,像是春天的太阳那般温暖。
酸梅汤看得有点痴了,郭大路从来不喜欢笑,他觉得一个人如果把自己的情绪全部放在脸上,容易泄露自己的秘密,很容易会被对方找到自己的弱点与破绽。所以,你很少能从他的脸上找到任何情绪,仿佛他天生就是一个没有情绪的傻子,没有思想的死人。
“好久不见!”
“别来无恙……”
嘴角的笑不露痕迹地隐下去,那么迅速,迅速地仿佛那个笑从来也没有出现过。酸梅汤很没有形象地一下子就坐在郭大路的对面,双手支着下巴一眨不眨地看着对面的郭大路。
郭大路夹了一块酱牛肉,放在嘴里慢慢地嚼着。
酸梅汤出奇不意地从盘子里抓了一个馒头发狠地塞进郭大路的嘴里,郭大路依旧不惊不躁,就好像被嘴里塞了东西的不是自己,而是别人。他的腮帮子鼓起来,眼睛瞪得大大的,好像一只青蛙。
酸梅汤咯咯咯地笑了,“吃不死你!”
“哎,有人死了,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原来是笨死的!”
“啪……”
“啊……”
啪的是扇子打在脑袋上的声音,啊是被打的人叫出来的声音。
“谢晓锋,你是不是找死!姑娘我今天和你拼了!”
【谢晓峰】
谢晓峰白色长衫着身,摇着手中的骨扇,笑吟吟地对着酸梅汤说:“我说嫂夫人哟,你不知道郭大哥是故意让给你的吗?如果不是他自己愿意的,凭你能把东西塞到他嘴里?还是面对面?”谢晓峰意态风流地啪一下收了扇子,指向酸梅汤,却见她只是拧着垂在胸前的头发,满面通红,她居然是害羞了!
“聒噪鬼……”郭大路放下手中的筷子,双手抱胸,看着谢晓峰,不再说话,但是他的脸上明显如春冰解冻一般,面部肌肉舒缓,眼晴也不易觉察地亮了一亮。谢晓峰快走几步就想隔着桌子与郭大路拥抱,眼看谢晓峰就要抱到郭大路,郭大路只轻轻说了四个字,“慕容秋荻!”
“在哪里,在哪里,她在哪里?她也追到这里来了?”谢晓峰顿时灰头灰脸向后疾退,哪里还有刚刚那潇洒风流之态?
酸梅汤笑得直喊肚子疼,“大冰块骗你呢,慕容姐姐根本不在!”
【慕容秋荻】
“谁说我不在?”一把清亮的声线飘来,除了郭大路,酸梅汤和谢晓峰都愣在那里。一阵香风吹来,谢晓峰使劲吸着鼻子夸张地大力嗅着:“呀,这是谁家的姑娘香气迷人,貌美如花?”
一抹浅绿色的苗条身影闪了进来,不是慕容秋荻是谁!慕容秋荻鼻子嗤了一下,然后又白了谢晓峰一眼,便偏过身子接住看到她就万分惊喜跑过来的酸梅汤,酸梅汤叽叽喳喳和慕容秋荻在一边叙旧。谢晓峰一点点一点点向门口侧着身子慢慢挪着,然后向郭大路努了一下嘴,郭大路耸耸肩,摊了下手,谢晓峰忙不迭地抱拳作揖,然后转身就要跑路。
“哪里跑!”也没看到慕容秋荻是如何动作,那抹浅绿色的影子已经扬着一条长鞭把门口的那团白卷到郭大路的桌子边来。一切太过突然,酸梅汤的手还在保持着刚刚抱着慕容秋荻的姿势,看着相当滑稽。
慕容秋荻很美,美得像天边的云,像秋天的芦苇花,像一团若有似无的轻烟,那样缥缈,不似人间。但这只是表象,她的内心藏着一团火,一把熊熊的烈火。这当口,她巴掌大的小俏脸气得惨白,胸口起伏着,怒视着谢晓锋。慢慢地眼里就凝了泪水,泫然欲滴。谢晓峰梗着脖子,就是不看慕容秋荻一眼。良久,泪水越来越多地涌了出来,慕容秋荻跺了跺脚,“有本事你永远不见我,不见陆小凤!”谢晓峰一哆嗦,梗梗的脖子终于耷拉下来。
【陆小凤】
“哪个陆小凤?”酸梅汤扯着慕容秋荻的衣袖。
“是四条眉毛的陆小凤吗?”酸梅汤跳跳着脚兴奋地嚷嚷。
慕容秋荻皱了皱可爱的小鼻子,指了指旁边的那身白,“你问他。”
酸梅汤又蹦蹦跳跳跑到谢晓峰跟前要扯他袖子,郭大路不知何时已经飘过来,一把揽过酸梅汤,把她带到桌前,然后按着她坐下,又示意那身白与那身绿烟坐下。
大家围着桌子坐下来,慕容秋荻把椅子扯得与谢晓峰远远的,谢晓峰哼了一声,抬头望着房顶,就是不说话。酸梅汤看看他,再瞅瞅他,再瞧瞧她,三个人嘴闭得紧紧的,都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
这时店伙计又端上来一些酒食,酸梅汤正想说:“我们还没有点菜呢……”旁边的座位上,那个店伙计已经坐了下来。郭大路给自己倒了一杯白水,慢慢地喝着,就好像这杯水是天下最美味的酒一样。
谢晓峰这时候坐不住了,站起身子,把桌子上的盘子碗筷撞得山响,指着那个店伙计,结结巴巴地说:“陆……陆……陆小……凤!”
慕容秋荻嫌恶似地白眼那边的一团白,“哼,哼,哼!”
酸梅汤右手捂上嘴,左手指着店伙计,“啊,啊,啊!”
店伙计不慌不忙地在脸上随手抹了一下,四条眉毛就露出来了。
店伙计,不对,是陆小凤,冲着里屋一喊,“薛冰,来贵客啦!”
【薛冰】
一向以沉稳自居的郭大路手抖了一抖,酸梅汤狠狠地抓起他的手咬了一口,然后哼哼哼。慕容秋荻张着口,谢晓峰直接鼻子一热,流血了!陆小凤摇着头笑。薛冰握住陆小凤伸过来的手,坐了下来,顺手帮陆小凤整理着衣服。眼波流转间,“这帮孩子真是猴精猴精的,这是从哪里知道我们在这里的?”
陆小凤眼睛含笑对着薛冰说:“可不是嘛,这大过年的,成心就是来耍猴给咱们看的。”
郭大路拿起水杯,又始喝着那杯好像永远也喝不完的白水,大家真不恨得从他手里夺过来自己喝呀。慕容秋荻的手指甲都掐到了谢晓峰的手心肉里,谢晓峰使劲忍着,就是不说话,就是不说话!酸梅汤看看他,看看他,再看看他,恨得牙痒痒,“那个,陆叔,冰姨,这不是猴年了嘛,都是谢晓峰出的馊主意,我们才这样的。”
谢晓峰看到酸梅汤那个窘样,安能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酸梅汤,你真是出口成谎呀,是谁想的计策要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还好意思说我?你看你那脸红的像那猴猴猴什么似的!”
“说呀,说呀,有本事你说呀,像猴什么!”酸梅汤腾一下站起来,叉着腰对谢晓峰吼。
薛冰一个眼风扫过来,噗嗤笑了,对着陆小凤道,“你看看这些孩子们哦,到现在还在演戏给咱们看呢,不就是说猴孩子嘛!”
陆小凤示意酸梅汤坐下来,然后拿过郭大路手中的杯子,准备喝下去,一看水杯,再扭头扫了郭大路一眼,郭大路脸一点点就红了起来。原来杯子里一点水都没有……
“好啦,好啦,你们不就是想要看邀月和怜星嘛,这就带你们去!”余者除薛冰外,全体起立直把桌子上的东西又撞得山响。
【邀月,怜星】
一行人随着手拉手走在前面的陆小凤与薛冰向着后山行进,酸梅汤也很自然地抓住郭大路的手不放,慕容秋荻不甘示弱,也牵起谢晓峰的手,谢晓峰这次很合作地没有甩开她的手,相反地,紧紧握住,慕容秋荻不禁心下一暖,眼圈一红。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终于到了山脚下,那里枯败的杂草足足有一人高,陆小凤使了轻功带着薛冰直直飞了过去,余人也纷纷效法,转眼就到了山壁前。陆小凤一直牵着薛冰的手不放,只余一手在山壁间一按,不知道就触动了哪里的机关,一道山门应声打开,一股寒气便扑面而来,大家不禁都打了一个寒噤。
薛冰转过身来单手抚额,“这还没开始就受不了了?”
酸梅汤大声嚷嚷“没有的事,冰姨,我们暖和着呢。”
慕容秋荻冲着薛冰一笑,没有说话,只是把谢晓峰的手抓得更紧了。
薛冰看在眼里,一笑,心里暗赞一声:“不愧是她们的后人啊!”
陆小凤拿着一颗夜明珠在前面引路,七拐八拐前面就豁然开朗如白昼了,原来已经伸入山中腹地,山壁之上镶嵌了足足有几百颗夜明珠,两具水晶棺赫然出现在眼前,里面躺着两个面容栩栩如生的绝色美女!
呶,陆小凤停下脚步,“这就是你们千辛万苦要找的进入神秘之地的引路人喽!”
大家面面相觑,惊诧万分。
薛冰松开陆小凤的手,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有些泛黄,很有年代之感。
薛冰慢慢地打开它,里面好像有曲曲弯弯的东西,不知道是写上去的,还是怎么嵌进去的。酸梅汤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心,凑过去,薛冰顺势递到她的手里。
酸梅汤哼哼唧唧道:“冰姨,上面写的什么呀。”
薛冰一笑,伸出玉指讲解道:“这是山海经里的一句,说的就是,她们两个……”薛冰突然收住话,大家不明所以,充满疑惑看着她。
“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规则里明确规定,不能出现第九个名字,所以,这句话是什么,还是明天再告诉你们吧!容冰姨卖个关子哦!”
大家一齐翻起大大的白眼,欲知那句山海经究竟为何,容本孤杀冲将过关,后天再作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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