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一株断草 于 2016-8-6 19:17 编辑
入冬后,天渐渐变得冷起来,树叶也由黄变枯,在寒风里飘落,孩子们开始忙乎着拾树叶了。六十年代里,家庭做饭大都是用三条腿的铸铁炉子烧碎煤,通过拉风箱鼓风使得煤块得以充分燃烧,饭熟火息。烧煤得有引火之物,类似于劈柴、刨花、树枝等易燃性好的才行,但这些不容易得到或者多得,人们通常是夏天到郊区捡拾麦扎(埋在土里的根部)、冬天拾取树叶积存起来作为日常的引火之物。院里的孩子们聚在一起,每人拿一根一头穿着大针、一头系根小横棍儿的长线,沿着马路向既定方向走去。去的时候一边玩耍一边观察,看哪儿落叶多拾树叶的人少,往回返时开始拾取了。先是用针穿过叶面,往后一捋树叶就串在长线上。一边拖着叶串走一边不断地拾串地上的落叶,不一会儿功夫,长线上就串满了树叶。小孩子都是要饭的牵猴-----玩心不退的主,一边拣还要比一比谁拣的树叶大,或者将两根叶梗交叉拉拽,看谁的叶梗强硬,断了的叶子就输给赢家。待到拾够了,玩够了,就一人拖拽着一条叶龙,嬉笑着、打闹着、“哗啦啦”着回家了。
当阵阵北风夹带着从西伯利亚侵入的冷空气南袭时,家家户户开始在室内垒炉子准备越冬了。那时住的大都是公家的房子,一家人蜗居在十几个平方的平房里,床、桌椅板凳什么的也都是单位配发,只有日常用具与用品需要自己购置。所以那时冬季取暖的大炉子都是入冬时垒,过了冬就拆掉,以节省可用空间。记忆力我们这儿都喜欢垒“旋风灶”,是一种不需要风箱,借助自然风就可以燃烧的炉子。煤是由煤场凭票供应的,多为山西阳泉煤,后来才知道我们山东也有不少煤矿,不明白当时为什么不用本省而用山西的,毕竟本省煤运输路途要比山西的近不少啊。
煤买回来以后,先是用粗筛子过一遍,将块状的分出来留待做饭烧火用,剩下的则掺一部分粘土进去,然后加水搅拌,平摊在地上,用铁锨切划成方块,晒干后摞堆在一起待用,当地话称之为煤饼子。用时手掰或敲成小块,填炉膛里即可。开始点炉子取暖后,我最高兴的有两件事,一是烤馒头片儿吃,二是烧泥模。那烤馒头片儿看着金黄,闻着喷香,吃到嘴里嘎嘣脆,是我小时最喜欢的食物之一。烧泥模就是将干好的泥模放在炉台面靠近炉口的地方,不时旋转一下,以保持各部分温度均匀,感觉烫手了,便置入炉膛中,等其变成与火焰一样的红色,用火钳夹出放置一旁,泥模就变成了陶模。
遇到晴天,小朋友们会聚在一起晒太阳,然后找个墙角开始“挤呀哟”。先是背靠墙站成一排,然后一起向墙角方向挤,每个人都是右肩膀头想方设法的插入前者与墙壁之间,然后一齐喊着“一二、一二”用力向前、向外挤或者拨,把前面的人挤出队列,自己就能进一步,被挤出去的人只能重新回到队尾。估计这也是那个年代借以取暖的另一种形式吧。
冬天虽无春拧柳笛吹心声,夏河游泳逮鱼虾,秋日遍尝瓜果鲜的愉悦,却独有堆雪人、打雪仗、湖上滑冰的乐趣。当大运河冰层乍厚,孩子们便迫不及待地拥上冰面尽情玩耍。抽转悠抹(音,即陀螺)、撑滑车、打冰漂、滑冰,玩的不亦乐乎。我因为年龄小,不太敢滑,大孩子就一边一个扶着我的胳膊教我,慢慢的就一个人能滑几步了。看别人你来一个燕子掠水,他来一个金鸡独立,你又来一个羊羔吃奶,我也试着学别人的样子滑,一不留神摔了个仰八叉,大伙看见了一齐起哄:“噢!看老头钻被窝啦!”清脆的笑声在河道上空回荡……
2016年7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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