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忧草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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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泰山乌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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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9-25 12:53 | 只看该作者

21.西行路上

逃难的队伍继续往西。

不过慈禧、光绪的骡车换成了驮轿。

大臣们也都坐上了轿子。

刚毅的轿子在最后面……

22.刚毅轿内

刚毅坐在轿内,座位下放置一个马桶包。

轿内还放着一堆白兰瓜。

刚毅捧着个白兰瓜大啃,吃完一个又捧起一个。

他的身下,痢下如注。

一名家丁隔着轿帘对他说:“老爷,你正患痢疾,怎么还能这样吃瓜呢?这不是自杀吗?”

刚毅不理他,还是大口大口吃着瓜,泪水却无声地流下来。

23.上海外滩

一块小小的绿草坪上,有一座李鸿章的塑像。

清廷上海大小官员、各国驻沪领事、海军舰长、上海士绅都聚集在这里,隆重地欢迎李鸿章。

盛宣怀致欢迎词:

“今日,我等聚集在此,欢迎中国钦命全权代表、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李中堂李鸿章大人途经上海,北上议和。在我的身后,有一座李鸿章大人的塑像,众所周知,这是上海的士绅们,为感谢他当年保卫上海,免遭发匪蹂躏而建立的。而今天,中堂大人又肩负举国之安危,衔王命而北上。我等深信,如同当年在上海一样,大人必将挽狂澜于既倒,解民倒悬,保我大清……”

红儿搀扶着李鸿章出现在众人面前。

热烈的掌声中,李鸿章说:“老夫今日重回上海,实在高兴!刚才杏荪,哦,盛宣怀盛大人,提及老夫在上海的往事,不禁让人平添几许豪情……!”说到这里,他不要红儿搀扶,走到草坪上,抚摸着自已的塑像,提高声音:“那时候呀,老子就是塑像这个模样,这个年纪,带着最初的十三营淮军,来上海打天下……上海人怎么说?他们大叫:‘叫化子兵来了!’贼娘!真是‘叫化子兵’!”

所有的人,包括那些懂中国话的洋人,一齐笑起来。

笑声中,有人小声嘀咕:“李中堂怎么讲起粗话来了?今日有洋人在场哪!”

他不知道,李鸿章见过多少世面?又怎么会把几个洋人在场当回事?

李鸿章兴之所至,大讲特讲:“初到上海的时候,淮军官兵穿得破破烂烂,邋里邋遢,头上肮脏的包头布,腿上肮脏的绑腿布,当官的穿麻鞋,当兵的连草鞋都穿不上,身上倒是有件写着‘勇’字的短褂,但浑身散发出难闻的气味。一出太阳,那褂子就给脱下来,大兵们一边光着膀子,一边晒太阳‘捉老白虱子’,每抓到一只老白虱都喜形于色,赶快把它送进嘴里津津有味地咀嚼。映照之下,上海的官兵有袍有褂,号衣色彩鲜艳,贼娘!比唱戏的打扮得还要漂亮!”

大家又笑起来。

李鸿章:“我知道上海人看不起我们,心想,老子们还看不起你哩!便对部下说,贼娘好好的搞,打出威风来给他们看看!后来,虹桥大捷,我淮军以三千人破‘长毛’十余万之众,这下子,不光上海人服了,连外国的洋枪队都自叹弗如!”

听到这里,在场的人又都鼓起掌来。

李鸿章:“老夫今日说这些做什么?不是表功,是提气!给自个儿提气啊!要不然的话,以我老迈之身,怎堪保我大清,解民倒悬?”

人们一下子静了下来。

李鸿章:“怎么都不吱声了?对了,你们唱歌,唱歌欢迎,又欢送老夫吧!”他指着人群中一些年纪大的人,“你,你,还有你,会唱老夫当年在上海作的‘爱民歌’吗?”

众人:“会唱。”

李鸿章:“好,那你们就为老夫唱将起来,以壮行色!”

歌声响起来:

三军个个仔细听,行军先要爱百姓。

第一扎营不要懒,莫走人家取门板……

歌声中,红儿搀扶着李鸿章,颤颤巍巍朝浦江码头走去。

身后,歌声在继续:

如今百姓更穷困,愿我军士听教训。

军士与民如一家,千万不可欺负他……

24.北京中南海仪鸾殿

各国公使吵成一团。

瓦德西站起来:“先生们,你们许多人大谈特谈,把瓜分当作是最得策的解决办法,有如我们在非洲做的一样。好,你们瓜分了中国,但这又有什么用呢?中国不论哪一部分领土被割去,都必须用武力来统治,对吧?像这样被割去的领土越大,统治起来所需要的兵力就越多,而骚动和叛乱的发生,就越是确定无疑!而且,你们千万不要忘了,不同于欧美,也不同于非洲,中国人的观念中,永远只有一个中国!中国如被瓜分,中国人就将协同一致,起来反对参与瓜分的那几个外国统治者,这就像太阳明天将会出来一样肯定!”

公使和将军们争执声停止了,都静听着他的发言。

瓦德西:“瓜分既然不可能,那么‘改朝换代’,树立一个傀儡,是否可行?绝对不行!:一、我们找不到一个能为全体中国人接受而又有名望的人,即使下功夫勉强找到,也会使中国出现多年的无政府状态”,那将不利于我们的利益;二、由我们扶持的新王朝,就必须用我们的刺刀予以支持,这将是我们所有国家联合起来,也承受不了的巨大负担……”

公使们又争论起来。

瓦德西用手指头敲着桌子:“安静!先生们……瓜分既不可能,树立一个傀儡也不明智。那么,只有补缀满洲人的统治,使现在的清政府变得更驯服,并竭力利用它作为我们的代理人,才真正符合我们各个国家在华的最大利益……”

25.贤良寺

门口,两名荷枪实弹的洋兵在守卫。

25.寺内李鸿章住房

李鸿章气恨地对奕劻说:“你看荒不荒唐?整个北京地面都成了‘外国辖境’,就我住的贤良寺这一块儿,算是‘中国地方’,可大门口还要两个洋兵守卫!”

奕劻:“唉,在人矮檐下,不得不低头……”

李鸿章急了:“王爷这话差了!这怎么叫在人矮檐下?这是在我们自个国家啊!”

奕劻:“我难道连这都不知道么?可又有什么办法呢?少荃啊,你就忍着点吧!”

李鸿章:“忍,忍!我这心里头都忍出一坨血块来了!我来北京已逾三月,贼娘的瓦德西,连照面都没跟我打过!”

奕劻却笑着说:“肝火伤身哪!”

李鸿章一怔,苦笑道:“唉,也是,老了老了,肝火却越来越旺了……”突然咯出一口鲜血!

奕劻大惊:“你这是怎么哪……?”

李鸿章摆手道:“不碍事……”又咯出两口血来。

听见动静,红儿早从房间跑出来,见李鸿章这个样子,急得眼泪汪汪说:“爷,叫你休息不休息,这可怎么好?”

奕劻:“煎药没有?”

红儿:“煎着哩,我这就去端来!”忙往里间跑。

咯得几口血,李鸿章已是伏在那里,喘息不已。

奕劻眼圈一红:“少荃呀,这个节骨眼上,你可不能倒下啊……!”

一个洋员未经通报,大步走了进来。

奕劻:“你?”

洋员:“我来通知二位,俄、日、美、英、德、法、意、奥、比利时、西班牙、荷兰十一国政府,同意和你们的朝廷谈判。地点在中南海西花厅,随我来吧!”

李鸿章倏地站起:“走!”

他拿着根手杖,往门外走去。

红儿端着药碗出来,只望见他的背影……

26.中南海西花厅

激烈的争吵!

瓦德西:“我国大皇帝指示,赔款务必达到最高限度!”

李鸿章:“多少?”

瓦德西:“二十万万马克,也就是十亿银元!”

李鸿章:“阁下是否知道?我国政府每年收入只有八千八百万。支出却有一亿零一百万两以上,属赤字财政。”

瓦德西蛮横地:“这不是我们政府所考虑的!”

李鸿章:“你可以不考虑。但你们如此勒索,必将导致中国经济崩溃,到时你们连一两银子也拿不到!……”

27.西安行在

巡抚衙门成了两宫驻跸之所。

虽然比不得紫禁城,但侍卫排场,又有了几分皇家气象。

28.内厅

伍廷芳垂手立在一旁。

慈禧看着“议和条款”,轻轻念出声来:“‘赔款四亿五千万两’……哎呀,这不是要中国的老百姓,每人赔一两吗?”她惊讶地说。

坐在一旁的光绪:“洋人可恶!”

慈禧继续念道:“‘年息四厘,共九亿八千万两,分三十九年还清’……唉,这些洋人也太贪了!不过话又说来,只要能花钱买个洋人高兴,咱们中国有多少,就给他们多少吧!”

伍廷芳惊讶地望着慈禧,不敢相信这话是从大清圣母皇太后嘴里说出来的!

而光绪脸上肌肉抽动一下,搭拉下眼皮。

“‘战犯名单’……”慈禧只看得一眼,触电似地将“条款”扔在地上,脸色一下变得惨白,身子也哆嗦起来。

光绪将“条款”捡起来一看:

战犯名单上,慈禧的名字赫然列在第一!

光绪真正愤怒了,将“条款”狠狠摔在伍廷芳身上,怒斥道:“李鸿章这个差怎么当的?竟让洋人将太后列为头号战犯!这不独让我整个大清蒙受耻辱,又让朕何以为人?!让天下臣民何以为人?!”

伍廷芳说:“禀皇上,李中堂对此也愤怒异常,已坚决表示,宁肯和谈破裂,也不会让洋人此举得逞。”

此时慈禧已从惊惧中恢复过来,光绪的态度,更让她生出几分感动,便哽咽着说:“洋人恨我,是意料中事。只要你们没存别的心思,我也就放心了。”

伍廷芳:“禀太后,李中堂和庆王爷一道,正请俄国出面斡旋,要将太后从战犯名单上去掉……”

慈禧:“那必得暗中给俄国人好处,以作交换喽?”

伍廷芳:“太后说得是。”

慈禧:“那就给一点吧!”

29.北京·贤良寺

看样子,李鸿章与俄国公使谈得很投机。

李鸿章笑着说:“那就这样定了!为感谢贵国在战犯名单上的合作,我们朝廷将把天津河东相当大一块土地,全部划给贵国作租界……”

俄国公使:“中堂大人可别忘了,您在东三省问题上的许诺啊!”

李鸿章打着哈哈:“好商量,好商量……”

俄国公使站起身:“我对今天的谈话非常满意。告辞了!”

李鸿章:“文爵,代我送送公使先生!”

伍廷芳:“是。”

俄国公使刚出门,李鸿章又伏在茶几上,咯出几口鲜血……

30.西安行在

拿着“议和大纲”,慈禧喜孜孜地对光绪说:“这下可好了,咱娘儿俩马上可以回北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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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9-25 12:52 | 只看该作者

11.荒野破庙内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

庙的墙壁上有一个破洞,冷风从洞里灌进来,吹得慈禧和光绪直哆嗦。

忽然,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从外面把破洞堵上了。

慈禧和光绪顿感温暖许多,两人就那样坐在一条板凳上,贴着背,迷迷糊糊睡着了……

12.破庙外

岑春煊光着上身,仗刀守卫在庙门。

寒风吹来,他不由打了个冷噤,却一挺胸膛,更加挺拔伫立。

13.破庙内

荒野远处传来狼嗥。

睡梦中的慈禧忽然惊叫:“洋兵!……追过黄河……杀我来了……”

光绪也醒了,母子俩惊悸战抖成一团。

这时,听得门外洪钟般声音响起:“太后休要惊慌,臣春煊在此护驾!”

月亮从云层钻出来,从庙里往外望去,只见岑春煊仗刀挺立,月光将他全身镀成银色,威风凛凛如一尊天神。

一股暖流涌上慈禧心头,她站起身,从破洞里掏出那团东西──那是岑春煊的衣服,走出庙门。

14.破庙外

一件衣服披在岑春煊身上。

岑春煊一回头,见是慈禧,慌得就要叩头。

慈禧一把将他扶住,说:“嗨,这是什么时候?君臣大礼就免了吧!”又说,“你把自已的衣服脱下来给我们堵破洞,冻坏了身子骨可怎么得了?”

只此一句话,岑春煊已是泪光萤萤。

慈禧没觉察一样,竟在破庙门槛上坐了下来,然后拍着身边:“来,你也坐下。”

岑春煊更是大惊:“臣怎么敢……?”

慈禧不高兴了:“说的现在不论君臣之礼,你又来了!”

岑春煊不敢再说,竟挨着慈禧在门槛上坐了。

慈禧:“我听你叫李莲英‘老叔’,这是怎么回事?”

岑春煊:“臣先父在日,和李总管相交甚好,臣小时候就这样叫他,叫惯了。”

慈禧点头:“哦,难怪他也叫你‘小三子’了,你在家排行第三,是吗?”

岑春煊:“是。”

慈禧感叹道:“‘老叔’,‘小三子’,普通老百姓一样,听着就亲……我以后也叫你‘小三子’吧?”

岑春煊慌得又要站起来:“臣……”

慈禧一把按住他:“当个普通老百姓好啊!‘小小子儿,坐门墩儿,哭着闹着,要媳妇儿……”

月光照着坐在门槛上的慈禧,她此时就像一个慈祥的老奶奶……

荒野里又传来狼嗥。

岑春煊一惊:“恐有意外,请太后入内休息。”

慈禧:“不碍事,洋鬼子我都见识了,还会怕这几只狼么?”说着又叹口气,“唉,洋人是得罪不起啊!”

岑春煊忍不住问:“臣在外省,详情不得而知,怎么会弄成这么一个局面呢?”

慈禧恨道:“这都是刚毅他们弄的!”又缓和了语气,“依我想起来,还算是有主意的。我本来是执定不同洋人撕破脸的;中间一段时期,因洋人欺负得太狠,也不免有些动气。但虽是没阻拦他们,始终总没叫他们十分尽意的胡闹。火气一过,我也就回转头来,处处都留着余地。我若是真正由着他们尽意地闹,难道一个使馆有打不下来的道理?……不过大清这个家,终归是我当的,闹到这个地步,总是我的错头;上对不起祖宗,下对不起百姓!我准备以皇上的名义,下一个‘罪已诏’……”

岑春煊不禁动容:“太后如此自责,我们这些做臣子的真是无地自容了!”

慈禧:“臣民有罪,罪在朕躬。何况这事不怪你们,李鸿章他们就一直反对向洋人开战……唉,这次求和,少不得又要让他出马了……”

15.广州两广总督府后园。

浓荫之下,李鸿章穿蓝短衫,脚上一双布鞋,捧着个小茶壶,倚在小藤榻上,一付悠然田舍翁模样。

红儿坐在他身边,拿着把大蒲扇替他轻轻摇着。

李鸿章:“红儿,想不想回北方?”

红儿:“想哇,我昨天晚上还梦见了冰糖葫芦哩!”

李鸿章笑了:“长不大!”

红儿:“就是嘛……”忽然悟道,“朝廷是不是又要调大人回去?”

李鸿章:“是啊,又让我当那个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和洋人议和去!”

红儿:“哎呀,大人你可千万别去……我也不想冰糖葫芦了,广东多好哇!……大人,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李鸿章:“哪句话?”

红儿:“就是什么川,什么广的?”

李鸿章:“哦,‘少不入川,老不入广’。就是说,年轻的时候呢,不要到四川去,四川女子风流,年轻人见了就不想家乡了;老了呢,就不要到广东来,广东气候暖和,吃的又好,老年人都舍不得走了。”

红儿:“是呀是呀!广东这么好,大人还回去干吗呢?”

李鸿章感动地:“红儿真是愈来愈懂事了!我知道,你是替老夫担心啊……”

伍廷芳拿封信走过来。

李鸿章招呼道:“文爵,来,坐这儿。”

红儿忙让出凳子,自已到一边坐了。

李鸿章:“这次把你这个外交专家调回来,免不了又要陪着老夫,受些委屈了!”

伍廷芳:“听大人这个口气,是准备奉旨北上,和洋人议和喽?”

李鸿章看着他:“你想我还能怎样呢?”

伍廷芳笑笑:“我倒没想怎样,但有一个人却给大人出主意来了。”

李鸿章:“谁?”

伍廷芳将信递过来:“梁启超。”

李鸿章:“梁启超?他不是在海外和康有为闹翻了吗?又给我来什么信?”

伍廷芳:“他了目前局势,给大人出了上、中、下三策!”

李鸿章接过信:“说说。”

伍廷芳:“他说,为大人计,目前有三种选择:摆脱朝廷,拥两广自立,为亚洲创建一个伟大的民主的新政体,这是上策;带领人马,勤王北上,彻底剿灭义和团,以此与各国交好于前,这是中策;按照朝廷的谕旨而入京与西方人谈判,投身虎口,这是下策。”

李鸿章微露惊诧,说:“这个人可真敢想啊!你以为呢?”

伍廷芳不假思索:“我以为大人会取其下策。”

李鸿章点头道:“你知道我……”他沉吟中又有几分感慨说,“对梁启超这个所谓上策,他们是不知我的为人啊!我真要有什么打算的话,早就实行了,何必等到快八十岁了再来呢?至于中策……”他啜一口茶,说,“看起来似乎可行,但广东没有一个兵能够打仗。而且此举亦涉嫌疑,万一朝廷的大臣中有想暗害老夫的,给我加上一个称兵犯阙的罪名,那么,我这不是找死吗!……所以,我的确只有一条路好走,那就是单骑进京,与洋人议和。”

伍廷芳:“不过,我看大人接到谕旨好几天了,却一点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又是为什么呢?”

李鸿章:“我得拖拖看!洋人现在满脑子瓜分我国的念头,我得等他们冷下来再说!”

16.北京·中南海仪鸾殿

“议和?为什么要议和?中国人给了我们绝妙的,发动这场战争的借口,只有傻瓜才会停下来!”

瓦德西挥舞着手臂,嚷着,在殿侧停下来。

那里,在原来挂着康熙、乾隆画像的地方,换上了德国威廉二世皇帝的肖像。

望着威廉二世的肖像,瓦德西耳边响起皇帝的命令:

“你率领着我们的军队,去狠狠地教训中国人!要把他们打怕,打得他们一提起德国人和欧洲人就浑身战栗,永远驯服!要从中国的版图上挖来土地,越多越好!”

瓦德西猛地转身,问道:“中国的慈禧太后现在逃到哪里了?”

副官:“山西太原,元帅阁下。”

瓦德西:“命令我们的先遣部队立即进军山西,活捉慈禧太后!”

副官:“不是说好八国联军统一行动吗?”

瓦德西:“我不想将如此显而易见的好处让他们平分。”

副官:“不过,据说山西省的娘子关有清朝军队把守。”

瓦德西捋着金色的胡须,大笑起来:“那也叫军队?毛毛虫,对,一群毛毛虫!当我们炮队的车轮隆隆驶过,它们就被碾成了一滩肉泥!”

17.山西娘子关

坐落在崇山峻岭间的关隘,上刻“娘子关”三个遒劲的大字。

炮弹一颗接一颗爆炸,枪炮声、喊杀声震撼山谷。

硝烟弥漫中,一面面黄龙旗在关隘上高高飘扬……

18.北京中南海仪鸾殿

“什么?我们的先遣部队全部被消灭?被中国人消灭……?”

瓦德西震惊之极,发出了一连串问题。

副官:“是的,元帅阁下。”

瓦德西:“不可思议!简直不可思议……”

副官双手呈上一份厚厚的文件:“还有,遵照您的命令,我们组织了包括西方议员、军官、科学家在内的一个调查团,对中国民众进行了调查,这是他们的调查报告。”

瓦德西:“你挑重要的念几段!”

“是。”副官念道:“……但说到这里,有一件事情,我们西方人千万不可忘记,这就是,中国领土之内,有着四亿五千万人口,他们不仅不以宗教信仰相异而分裂,而且有‘神明华胄’的自尊思想,充满脑中。尽管他们不满意现在的腐败统治者,但从来没有想到让一个,或几个外国政府来替代他们……”

瓦德西喃喃道:“‘神明华胄’……?”

副官:“此外,还有一件事也不能忘记:我们西方人,对于中国群众,不能视为已经成为衰弱的,或者已经失去了德性的人;他们在实际上,还是充盈着无限蓬勃的生气,而且备具出人意外的勤俭巧慧等品质,还有,中国人守法易治。”

瓦德西被调查报告的观点深深吸引了。

副官:“至于中国人所有的好战精神,尚未完全丧失,可以在这次中国所谓的‘拳民运动’中看出来。在山东、直隶两省之内,至少有几十万人参加了这一运动。当然,他们失败了,但那是因为武器不如我们的缘故,他们的大部分人,甚至根本就没有火器……”

瓦德西:“中国人在娘子关的胜利已证明这点!”

副官:“还念吗?”

瓦德西:“不用了。我将好好研究这份报告,或许,它能帮助我们作出最重要的决定!”

19.临时行在

这大概是一个地主老财的住宅,厚厚的砖墙,雕花门窗,虽然透着几分土气,但比一路逃来所见的破败景象相比,这算得一个整洁的地方了。

岑春煊士兵持枪佩刀,严密守卫着。

20.屋内

一张八仙桌,慈禧和光绪各坐一旁。

慈禧又抽上了水烟袋。

屋子的一侧,站着奕劻、刚毅等陆续追赶上“銮驾”的大臣们。

奕劻穿着一件皱巴巴的,沾满泥土的青布棉袍,花白胡子脏兮兮的,那模样要多邋遢有多邋遢。他正在讲述自己的经历:“……听到洋兵破城,臣即赶往宫中,不料两宫銮驾已经西狩,臣只得一路上餐风宿露,日夜躜行,今日终得再睹天颜……”说着,已是唏嘘不已。

满屋黯然。

慈禧:“你出京时可曾遇见危险?”

奕劻:“怎么没遇见?那时京郊尚有义和团,逮住臣说是庆王,要杀臣的头,亏得臣瞒过去了……”

慈禧:“义和团如何认识你?又如何要杀你?””

奕劻:“老佛爷有所不知,义和团要杀‘一龙二虎三百羊’,满大街都贴着臣的画像。”

慈禧:“何谓‘一龙二虎三百羊’?”

奕劻:“‘一龙’指皇上,‘二虎’指臣与李鸿章,‘三百羊’泛指洋人。”

慈禧:“奇怪,义和团怎么知道你们几个亲近洋人?”

奕劻瞟刚毅一眼,低头不答。

刚毅面色蜡黄,整个瘦得脱了人形。见大家眼睛都望着他,便说:“我逃出京城,路上吃坏了东西,患上痢疾,一路拉肚子,苦不堪言……”

忽然,从不吭声的光绪指着他,大骂道:“都是你,把大家害成这样,你还有脸在这里叫苦?!什么叫乱臣贼子?你就是乱臣贼子……!”

众人皆惊,都把眼睛望着慈禧。

慈禧没听见似的,低着头,只顾“巴嗒巴嗒”抽她的水烟袋。

刚毅蜡黄的脸上又添了一层灰暗。

光绪继续骂道:“似你这种人,少一个算一个!你少在朕面前晃来晃去,朕看见你就恨……”骂着,也不招呼一声,竟径自进里间去了。

慈禧这才抬起头,对奕劻说:“你千辛万苦从京师逃出来,我待要再派你个差使,竟不好开口了……”

奕劻连忙跪下道:“太后但有差遣,臣万死不辞!”

慈禧:“洋人已经答应和朝廷议和了,李鸿章呢,也答应当议和的全权大臣。这是个苦差事,难差事,李鸿章已是近八十岁的老人了,我想让你去帮衬帮衬他,希望你不要推辞!”

一丝犹豫在奕劻脸上稍纵即逝,当即叩头说:“国家有难,能替太后分忧,乃是臣的福份,哪有推辞之理!”

慈禧点头道:“很好,这又看出你的忠诚来了。李鸿章已经动身,明日个你也启程吧!”

奕劻:“遵懿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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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9-25 12:52 | 只看该作者
《走向共和》24章 西望长安

1.北京

城内城外,到处是火光,枪声……

逃难的仕宦商民、男女老幼拥挤着奔向城门。

一队联军骑兵追杀而来。

他们冲进手无寸铁的人群中,刀劈枪击,马蹄践踏,一霎间,血肉飞溅,惨叫,哭喊声震天……

一群被俘的义和团员被押解而来,他们脚带铁镣,虽然行将就义,却毫无惧色,而且脸上带着自豪的微笑。

洋兵将他们用铁丝串在一块,义和团员们泼口大骂。

洋兵点燃了炸药:

“轰!”……

八国联军进行着疯狂的烧杀掠夺……

2.乡间道路

黄尘弥漫。

骡车仓惶西行。

慈禧坐在第一辆骡车里,闭着眼,身子随着车身的颠簸而摇晃;

第二辆车是光绪,他身穿半旧的元色细行湖绉绵袍,蓬首垢面,憔悴已极,一双眼睛散了光似的,望着虚空;

第三辆车挤着皇后和格格们,骡车每颠簸一下,她们就极痛苦地呻吟起来……

3.叉路口

慈禧掀开轿帘,说道:“歇一阵吧。”

车夫“噫”一声,将骡车停住。

李莲英上前,搀扶着慈禧下了车。

后面,光绪、皇后也都下了车。

坐在路旁一块石头上,看着四周荒凉的情景,慈禧问:“这都到哪儿啦?”

车夫:“快到榆林堡了。”

慈禧:“小李子,已经两天了,又饥又寒的,能弄点吃的来吗?”

李莲英面呈难色:“老佛爷,这荒村野店的……”

慈禧:“没有吃的,有口水喝也好……”

李莲英实在不忍心了,说:“奴才这就去找……”

一个太监眼尖,叫道:“那边好像有个水井!”

李莲英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喜道:“可不是吗?快,你们俩跟我来!”

4.水井旁

李莲英伸着脖子往井里看。

他往后一仰,恶心得几乎吐出来。

井水面上浮着一颗人头……

5.叉路口

李莲英拿着两根秫秸杆回来。

李莲英:“老佛爷,那是一眼枯井。”将秫秸杆递上。

慈禧和光绪顾不得许多,一人拿一根嚼着,略有浆汁,用以解渴。

这时,在前面探路的一名内侍踅回来:“禀老佛爷,怀来县令吴永在前面接驾!”

慈禧:“嗬!咱们一路逃来,沿途的官员散的散,跑的跑,难得这个吴永还不失地方官礼数……”

内侍:“他还准备了三锅绿豆小米粥!”

“真的?”慈禧将秫秸杆一扔,大声道:“忠臣!这个吴永真是大大的忠臣!快叫他将粥呈上来……”

话刚落音,就听前面传来呵斥声、吵骂声、还夹杂着刀枪撞击声。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不一会儿,只见几个头破血流的衙役,护着一口锅,慌张往这边跑来。

李莲英壮起胆子喝问:“前面怎么回事?”

一个衙役跪倒说:“我们县令大老爷,千辛万苦,方准备了三锅粥接驾,不料刚才来了一伙溃败的兵丁,竟抢走了两锅……”

李莲英:“你们吴县令呢?”

衙役:“他让小的们先护着这锅粥,献给太后和皇上,他自已追那两锅粥去了……”

慈禧上前说:“吴永很好,你们都很好!”

几个衙役不知这乡下老太太是什么人,傻乎乎看着她。

李莲英喝道:“太后老佛爷和你们说话哩!”

几个衙役慌得一顿乱磕头。

慈禧:“我和皇帝都饿了,快喝粥吧!”

光绪、皇后和格格们一拥而上。

忙乱中,谁叫道:“没有筷子……”

一个衙役从路边捡了根枯枝,折成两截,递过去。

慈禧接过,在衣服上擦拭一下,便用来喝粥。

其他人纷纷仿效,一时间,只听得争饮豆粥,喋喋有声……

慈禧大哭起来。

众人一时都停止了喝粥。

慈禧哭着:“怎么会成这个样子?怎么会成这个样子……?”

6.北京大清门──午门

由俄、日、法、英、德、美、意、奥八国旗帜前导,在进行曲和侨民们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八国联军对北京举行了“占领式”──

一队队趾高气扬的步兵;

耀武扬威的骑兵;

隆隆行驶的炮队……

7.往西的道路

炮车的轮子,化为缓慢滚动的骡车轱辘。

慈禧西逃的队伍逶迤而来。

人和车都是风尘仆仆,疲惫已极。

一个太监无意回头,惊呼起来:“洋,洋兵!……”

人们回头望去,只见尘头起处,一彪人马疾驰而来。

这些人本来是惊弓之鸟,漏网之鱼,一个个顿时吓得腿也软了。

慈禧不知出了什么事,掀开轿帘,喝问:“怎么停下来了?”

李莲英指着后边,哆嗦道:“洋兵追上来了……!”

慈禧抬头一看,脸色也变了,喊道:“快跑哇!”

这些人才如梦初醒,车夫狠狠连抽几鞭,那骡马没命地狂奔起来。

苦了那些步行的宗室、太监和宫女,也跌跌撞撞跟在骡车后狂奔。

但这些个老弱病残,又怎么跑得过后面的轻骑?不一会儿,那队人马就追上了他们。

慈禧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只见那员带头的将官,疾冲到慈禧骡车前面,猛地将马勒住,翻身下马,跪倒车前,声如洪钟道:“臣,甘肃布政使岑春煊,叩见皇上皇太后!”

慈禧一颤,睁开了眼睛。

只听见李莲英欣喜的声音:“小三子,是你呀?”

岑春煊:“老叔,是我。”

李莲英:“你远在甘肃,怎么赶来的?”

岑春煊:“闻听皇上太后有难,肝胆俱裂。即率所部人马,勤王护驾!”

慈禧听到这里,一掀轿帘,哽咽道:“岑春煊,你是个忠臣!”

岑春煊一见慈禧,又嗵地跪倒,一连叩了几个响头:“君辱臣死,太后和皇上蒙此大难,做臣子的早就该死一千次了,怎么还敢邀一个‘忠’字?”说着,已是泪流满面。

周围的人都唏嘘起来

8.乡间道路

大雨如注,道路泥泞。

所有人的衣服都被淋湿了,冷风吹来,寒彻骨髓。

岑春煊骑马前导,发现路旁荒野有一座破庙。

他一挥手,身后的队伍便跟着他奔破庙而去。

9.破庙内

天已经黑下来。

岑春煊的兵士燃起火把。

只见神龛供奉的菩萨,泥金剥落,面目残缺,已分不清是哪路神仙。

殿顶漏雨,地面湿漉漉的,有的地方还有一坑积水。

慈禧皱起眉头:“这怎么睡得下去?”

李莲英弄来一条板凳,说:“只有委屈老佛爷和皇上,坐一夜了。”

光绪已是又累又乏,一屁股坐下来。

慈禧也不再言语,便与光绪贴背坐着,闭上眼睛。

岑春煊不忍再看,一扭头,走了出去。

10.北京中南海仪鸾殿

灯烛明亮,将殿内映照得愈发金碧辉煌。

八国联军统帅瓦德西,将他的马靴踏在龙榻上,对副官说:“中国皇帝真是太会享受了,睡在这样的龙床上,那将是一种多么美妙的感觉!”

副官:“元帅阁下,您不已经是这龙床的主人了吗?”

瓦德西将马靴脱下,往榻上一倒,说:“当然。而且征服者的感觉更美妙!”



162#
 楼主| 发表于 2023-9-24 11:54 | 只看该作者

北京城门,八国联军的一百多门大炮猛烈轰击着,城门一片火海……

慈禧寝宫,李莲英在给慈禧梳头。

慈禧:“小李子,你说洋人打得进来吗?”

李莲英:“外城、内城、皇城、紫禁城,北京有四道城墙哩,老佛爷!还有荣禄的武卫军、董福祥的甘军、庆王爷的神机营、端王爷的虎神营……”

“没有用的,没有用的!”慈禧伤感地说,“我现在总算明白了,我们无论如何也斗不过洋人……”

忽然,“喵、喵、喵!”外面响起一阵像猫叫的声音。

慈禧诧异地问:“哪里来的这许多猫儿叫?”

李莲英住了手,有几分惊慌地说:“不对吧,老佛爷!奴才怎么听着像枪子儿在飞!”

“喵──”一颗子弹从窗格子飞进来,落在地上,又滚又跳。

李莲英顾不得烫手,上前捡起。给慈禧看。

慈禧这才又惊又怕说:“哎呀,真是枪子儿呀!”

一个内侍跑进来,颤声道:“洋兵已经攻破东华门了,军机们请老佛爷快走!”

慈禧跳起来:“走!这就走!”

忽然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形象,又坐下来,对李莲英说:“你给我梳一个汉人老太太的头吧!”

“嗻!”李莲英应着,手却有些颤抖。

慈禧已镇静下来,说:“你慌什么呀?”

“有老佛爷,奴才不慌。”李莲英说完,那手真不颤了。

慈禧一边梳头,一边对帘子外太监吩咐:“去,叫后宫的妃嫔们都上宁寿宫集合!”

“嗻!”一名太监去了。

慈禧:“想法子雇几辆骡马大车来。”

“嗻!”另一名太监去了。

慈禧对大太监吩咐:“你去把皇帝叫来,跟我一起走!”

大太监:“嗻!”

……

瀛台,光绪站在岛上,听着满城的枪炮声,突然转身,返回屋里。

他穿上大典才穿戴的朝服,点燃一炷香,跪倒在康熙和乾隆的画像前,喃喃祷告。

大太监跑进来说:“皇上,洋兵破城了,老佛爷请皇上赶紧和她一块儿离开!”

光绪站起来:“朕不走!”

大太监:“太后严旨,不走也得走!”

东华门,一片火海,房屋在燃烧、坍塌……

清军、义和团员、老弱妇孺的尸首堆积如山……

八国联军炮队的车轮,隆隆碾过血泊浸泡的街道……

慈禧寝宫,光绪进来,看见一个乡下老太太坐在慈禧的位子上,不觉一愣。

换上汉人装束的慈禧,从镜子里望着自己的形象,也悲凉感叹:“唉,谁料到会落到这个地步!”

光绪低头不语。

慈禧看他还是朝服顶戴,忙说:“你瞧,这样服色,哪里好走出去!……快将刚才找来的乡下人衣服,拿一件给皇帝换了。”

几名太监应声上来,扒的扒,脱的脱,将那些朝珠呀、缨帽呀,一起儿胡乱抛弃,给他换上了一件半旧的长袍。

光绪立即变成了一个乡下汉子。

一名太监进来禀报:“禀老佛爷,后宫嫔妃都集合了!”

又一名太监也禀报道:“禀老佛爷,雇到了三辆骡车。”

慈禧:“这么说,咱娘儿俩也该走了!”

她站起身,走到门口,一掀帘子,这才发现,手上戴着三寸长的金护指还没摘下来!

她复坐下,吩咐,“拿把剪刀来!”

李莲英上前道:“老佛爷,您这指甲……?”

慈禧看着自己长长的指甲,叹口气:“是啊,蓄了好长的时间,怪可惜的!”

她摘下金护指,往地上一扔,伸着手指,对李莲英,“剪了吧……”

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下来。

宁寿宫外,星光暗淡。

离宫门不远处,停着三辆骡车。

嫔妃们被集中在宫外地坪上,她们一个个都低着头,鸦雀无声。

容颜憔悴,被长期幽禁的珍妃也在其中。她没有低头,而是转着眼睛,在寻找光绪。

光绪也在寻找她。

朦胧中,他们发现了对方。

虽然看得不甚真切,但仅凭感觉,他们也觉出对方火辣辣的眼神。

李莲英几乎是凑到每个嫔妃脸上,逐一看了一遍,这才走到慈禧跟前,说:“老佛爷,都到齐了。”

慈禧:“好吧,我也没什么多说的,洋兵打来了,我和皇帝先到西安去避一阵子。皇后跟着我们走,其余的谁也不许随行!”

嫔妃们一阵骚动,有的无声地哭了,但谁也不敢说话。

突然,一个声音喊道:“皇帝不能走,应该留在京城!”

所有的人都被这喊声惊呆了。

慈禧铁青着脸,慢慢朝发出喊声的地方走去,站住。咬牙道:“果然是你!”

珍妃毫不畏惧地面对着她,重复道:“皇帝应该留在京城!”

慈禧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猛地转身,吩咐:“把她扔到井里去!”

两个太监应声上前,一把将珍妃举起来。

光绪猛地跪下,哭喊道:“亲爸爸,饶了她吧!”

慈禧冷冷地说:“皇帝,上你的车去吧。把帘子放下来,免得有人认识。”

“扑通!”一声,珍妃被扔进井里。

连李莲英都浑身一颤。

慈禧却什么事儿也没有似的,走到车夫面前,嘱咐:“你们要尽力赶路。要有洋鬼子拦阻,都不要说话,由我来说。就说咱们是乡下苦人,逃回老家去。”

一个车夫大着胆问:“请问老佛爷,咱们从哪儿走?”

慈禧:“走德胜门吧!”

德胜门,夜色深沉。

高大、沉重的城门“嘎嘎”响着被打开了,几辆平平常常的骡车,里边坐着乡下人装束的慈禧和光绪皇帝,悄然地离开了北京城,仓皇西去……


161#
 楼主| 发表于 2023-9-23 10:57 | 只看该作者

天津八里台,“轰!”一发炮弹在清军阵地爆炸,又有几名士兵倒下了。

清武卫前军提督聂士成双腿都受了伤,坐在地上,血湿透了袍服。

他看看身边,他的士兵只剩下寥寥十几人了,他们在拼命射击。

军旗成了一块破布,仍在硝烟中飘动。

他身后是一条小河,小河上有一座小木桥。小河边到处是清军的尸体,河水变红,变稠了,流得慢了。

炮弹不断飞来,聂士成突然发现,他身边的士兵全部阵亡了,整个清军阵地,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用刀支持着身体,站了起来。

联军显然也看清了他,所有的火炮一齐停止了射击。

战场一片沉寂。

聂士成站在那里,落日的余辉从身后的地平线折射着他,好似一座生铁的铸像。

突然,联军阵地上传来喊话声,是不熟练的汉语,“聂士成将军,投降吧!”

聂士成笑了,他认识这个喊话的将领,他们曾在租界的酒会上打过交道。

瓦德西又在喊:“聂将军,投降吧!”

聂士成脸上的笑容消逝了,他是儒将,但他非常认真,非常平静地骂了一个脏字:“屌!”

瓦德西无异听清了这个字,八国联军所有的军官和士兵都听清了这个字。虽然他们不懂汉语,但他们此时此刻听懂了这个字。

瓦德西命令:“放!”

炮火大作,几十门大炮喷出的开花弹,声如奔雷。

硝烟散尽,聂士成站的地方,什么也不剩了。

西方天际上,晚霞一片血红。

……

廊坊,原野,大雾弥漫。

雾气中,一列满载着八国联军的士兵火车缓慢地开来

突然,车头剧烈地颠震一下,火车停下了。

士兵们纷纷从车厢里跳下来,在雾气中叫喊、奔跑着。

瓦德西亲自到车头前面察看:前面的铁轨被扒掉了长长一大截。

一个军官从火车尾部惊慌跑来,“啪”地一个立正:“将军阁下,我们身后的铁轨也被扒掉了!”

瓦德西:“可以肯定,这是义和团干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得远远的,被雾气遮盖着的原野上,传来了一种奇异的,巨大的声音,在铁路两侧,四面八方都响起来……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可以分辨出了,那是千百万人的脚步声,夹杂着粗重的呼吸声,刀枪的撞击声……

“义和团……”瓦德西高声叫起来,“我们被包围了!”他抽出指挥刀,命令:“准备战斗!”

联军士兵迅速排成战斗队列,以火车车厢为倚靠,单腿跪下,平端着枪,作好了射击准备。

还有一些士兵将马克沁重机枪架在车厢顶上。

雾气慢慢散开,太阳露出脸来。

八国联军这才发现,他们四周,千百万义和团员像从地里突然冒出来一样,真的把他们密密匝匝包围了。

旗帜在风中噼啪响着,义和团员们沉默着,阳光映照着无数黄头巾,红头巾,恰似大块大块燃烧的火焰!

联军士兵惊慌了,恐惧了,不少端枪的手颤抖起来。

突然间,义和团员爆发出天崩地裂的呐喊,冲了过来。

联军士兵紧张地等待着指挥官开枪的口令。

三百米、二百五十米、二百米……义和团员越冲越近了!

联军队伍却突然松弛下来,有的士兵还发出了笑声。

他们看清了,义和团员举着的武器只不过是刀矛棍棒,还有锄头。

很多团员手中竟然拎着猪羊头、狗血袋子。

而奋不顾身冲在前面的,许多是十二三岁的少年……

“射击!”瓦德西将刀一举,枪声响了!

随着头排枪响,冲在前面的义和团员纷纷栽倒……

整个进攻的队伍似乎怔了一下,又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呐喊,冲了上来!

马克沁重机枪响了!

狂风暴雨般的子弹扫过去,义和团员一大片一大片倒下了……

联军士兵得意了,有的甚至边开枪边吹起了口哨。

但他们的得意并没有持续多久,便惊恐地发现,义和团员根本不把死亡当回事,前面的倒下了,后面接着往前冲,如汹涌的潮水,一浪高过一浪……

十几个满身血迹的义和团员终于冲进了洋鬼子的队伍──

一个壮实的小伙子什么也不顾,直扑车厢顶,将一袋狗血抛洒在马克沁重机枪上……

他被子弹击中倒下时,眼中却是诧异的神情:“怎么洋鬼子这枪还在响?”

一个少年和一个狗熊般粗壮的洋兵厮打在一起,少年用力将手中的竹刀刺向洋兵胸膛,竹刀折断了,洋兵抽出匕首,割断了少年的脖子……

肉搏惨烈已极……

原野,义和团退却了,原野沉寂下来。

这里,那里,火光渐渐稀疏,最后完全熄灭。

一些联军士兵在装殓同伴的尸体,伤员靠着车厢呻吟。

义和团尸横遍野,瓦德西在其间穿行。

他在一名义和团员的尸体旁蹲下来——

这是一个黧黑脸膛,四十多岁的庄稼汉,赤膊着上身,血污已经凝固;眼睛没闭,直直仰望着天空。

瓦德西数了数,他身上有十七个弹孔。

瓦德西还注意到,他临死前,手中还紧紧攥着那把锄头,因为用的时日太久,锄头柄被汗水浸磨得乌亮。

瓦德西用手将他的眼皮合上,长叹一声“中国人”,站起身来。

……

紫禁城,处处张灯结彩。

午门的红墙上,贴着一张很大的奏报,上面的标题分外醒目——

“义和团廊坊大捷!”

暖阁内一派喜气。

慈禧很少这样开心了,六十多的老太太,笑得一脸灿烂。

刚毅、徐桐和一班军机大臣也都笑着,只不过刚毅笑得有些勉强。

慈禧:“打了胜仗的义和团首领,叫什么名字来着?”

刚毅:“回老佛爷的话,一个叫张德成,一个叫曹福田。”

慈禧:“褒奖,大大的褒奖!”

徐桐:“他们打败洋人,建立的乃不世之功。因此,老臣以为,当破例赏赐他们二品顶戴!”

慈禧:“二品顶戴太小,封王,他们两个都封为亲王!”

几个大臣吓了一跳!心中暗想,老佛爷是不是喜糊涂了?

刚毅本来就心怀鬼胎,这时便上前奏道:“禀老佛爷,平民封王,祖宗没有成例,更何况他们是汉人!”

慈禧:“嗨!这些年,多少祖宗没有成例的事儿都做下了,也不在乎这么一件、两件!还有,如果江山都保不住了,还讲什么满、汉之分?”

群臣诺诺。

慈禧又说:“咱们好不容易打了这么一个胜仗,我想,是不是该好好庆贺一下?”

徐桐:“太后圣明!是该好好庆贺一下,这样既可振奋我军民士气,又可……”

话未说完,就听远处隐隐传来闷雷滚动一样的声音。

慈禧:“咦,外面大太阳明晃晃的,怎么打雷了?”

徐桐:“莫不是老百姓都已知道廊坊大捷的事,在放礼铳庆祝?”

几个军机附和:“对,肯定是这么回事儿!“

惟有刚毅脸色变了,对慈禧说:“要不奴才去看看?”

慈禧:“你去吧,传我的懿旨,让他们撒着欢儿乐!”

“嗻!”刚毅应一声,慌忙去了。

慈禧感叹道:“咱们的老百姓好哇……”

刚说得这一句,一个太监慌乱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道:“禀,老,老佛爷……洋鬼子……打到……北京,来了……”

慈禧浑身一震,呵斥道:“慌什么慌?不会把话说清楚点!”

太监喘息着报:“八国联军已打到京城,正在用大炮攻城哪!”

几个大臣早已慌成一团。

徐桐:“这是怎么说的?不是刚在廊坊打了大胜仗吗?怎么眨巴眼工夫洋鬼子就打到北京来了?”

慈禧已明白过来,气恨地拍一下扶手,“刚毅误我!”



160#
 楼主| 发表于 2023-9-23 10:57 | 只看该作者

广州两广总督府,李鸿章将“宣战谕”往桌上一扔,厉声对属下说:

“这是伪诏,皇太后是何等的圣明,怎么会发出这样的诏书?更不会愚蠢到同时向十一个国家开战!所以,老夫认定,这是伪诏!我要上书朝廷,请太后镇压乱民,严惩主战派,马上和洋人议和!”

……

武昌湖广总督府,张之洞焦急地问:“劝阻朝廷的电文发出去没有?”

赵凤昌:“发出去了。”

张之洞:“两江总督刘坤一那里怎么说?”

赵凤昌:“刘坤一和大人一样,决定抗旨不遵!”

张之洞:“好!李鸿章那里呢?”

赵凤昌:“李鸿章说朝廷的‘宣战谕’是伪诏,假的!”

“伪诏?”张之洞一愣,突然哈哈大笑。

赵凤昌不解地问:“大人笑什么?”

张之洞笑骂道:“这个老狐狸!硬是比我棋高一着啊!”

赵凤昌:“我还是不懂。”

张之洞:“李鸿章怎么会不知道‘宣战谕’是真的!但他偏偏一口咬定这是假的,是伪诏!既是伪诏,就可以不遵,而且不会像刘坤一和我一样,落下个‘抗旨’的罪名!”

赵凤昌这才大悟,不由赞叹:“真有他的!”

一名书办拿着一纸电文进来。

书办:“大人,上海密电!”

“上海?”张之洞接过电文,“哦,是盛宣怀和张謇来的。”

赵凤昌纳闷问:“他们两个怎么搞到一起去了?”

张之洞看完电文,递给赵凤昌说:“他们搞了一个‘东南互保’建议,想让我、刘坤一和李鸿章三人牵头,联络南方各省,竭力不要让北方的战火绵延到长江流域来。”

赵凤昌匆匆看完电文,说道:“盛宣怀的主要资产都在长江流域,张謇状元经商,也积累了大量财富,他们害怕战祸殃及东南是很自然的。”

张之洞:“东南富庶之地,朝廷经济命脉所在,一定要保持稳定。‘东南互保’是个好主意,得马上派人到上海,与盛宣怀、张謇一起,找英国领事商谈。”

赵凤昌:“大人,我去。”

张之洞:“不,让辜鸿铭去!”

赵凤昌:“辜鸿铭极端仇外,坚决主战。他如果和英国领事大谈太后如何圣明,义和团又是如何忠勇,那怎么办?”

张之洞拈须笑道:“要的就是他这样,就怕他不谈!”

……

上海,车水马龙,一派繁华景象。

盛宣怀宅邸,豪华的西式客厅里,辜鸿铭伸开双臂,激情满怀在朗诵——

灌满我的杯,斟满我的缸;

跨上我的马,招呼我的人;

亮开旗帜开火吧,追随伟大的太后,

爱战斗善谐谑的义和团青年们……

盛宣怀和张謇满脸无奈听着——

有比陕西更远的内地,有比四川更高的山丘,

假如在湖北有“张们”,湖南有“刘们”

有勇敢无畏的四万万人,人们将高喊:干得好啊!

伟大的太后,义和团青年们……

辜鸿铭停顿一下,盛宣怀和张謇以为他朗诵完了,正要说话,谁知辜鸿铭换了一口气,又继续朗诵起来——

灌满我的杯,斟满我的缸;

跨上我的马,招呼我的人;

亮开旗帜开火吧,追随伟大的太后,

爱战斗善谐谑的义和团青年们!

辜鸿铭最后将手往上一扬!

张謇:“完啦?”

辜鸿铭:“完了。”

盛宣怀和张謇这才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

辜鸿铭得意地说:“这首诗是我用英文写的,翻译成汉语就没有味道了!今天和英国领事谈判的时候,我念给他听了,听得他眼睛都直了!哈哈!”

听他这样说,这张謇的眼睛也几乎直了,忍不住说:“鸿铭兄,张香帅派你来,是和洋人谈判,以促成‘东南互保’大计,你这样做,不把事情办砸了吗?”

辜鸿铭一听就冒火了,“辜某从来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无须别人教训!我可以告诉二位,我是皇太后‘宣战谕’的坚定支持者,而你们,在国家和民族遭受如此巨大耻辱时,只想着自己的富贵荣华,本人深为鄙夷!”

说着,他竟摔门而去。

张謇气得怔在那里,说:“张之洞是怎么搞的?不是一切都说好了吗?他又派这么一个家伙来搅和,我看他也有点‘拎不清’了!”

盛宣怀笑眯眯地说:“季直错了,这正是张之洞的精明之处,让辜鸿铭到处唱高调,是做给朝廷看的,这一点也不妨碍他暗中实行我们的计划!”

张謇半天才想明白,叹道:“唉,要论玩这一套,老家伙们真是一个赛一个啊!”

……

北京养心殿东暖阁,这里也挂上了军事地图。

如同当年光绪亲自指挥甲午之战,慈禧也要亲自指挥这场对八国联军的战争了!

刚毅等一班军机大臣侍立一侧。

慈禧还是捧着个锃亮的白铜水烟袋,吸着南方进贡来的潮烟,右手拿着纸煤子在地图上指点着:“天津这一块儿,咱们有多少人马?”

刚毅:“禀老佛爷,约有一万五千人左右。”

慈禧:“怎么个布置的?”

刚毅:“宋庆和马玉崑所统率的武卫左军约五千人,守卫天津南门;聂士成统领的武卫前军约两千人,守卫天津西门;何永盛所统率的练军约有一千六百人,守卫城东北炮台和总督衙门。此外,还有吕本元统率的淮军约三千人,直隶总督裕禄临时招募的两千余名芦勇和雁勇,以及三万义和团民,与驻军配合作战。”

慈禧:“洋人的军队呢?”

刚毅:“十一国中,有八国出兵,其中,八千名日本兵,四千八百名俄国兵,三千名英国兵,二千一百名美国兵,八百名法国兵,五十八名奥地利兵和五十三名意大利兵。”

刚毅报一个数目,慈禧扳着指头算一次,等刚毅报完,慈禧说道:“不对哇,说的是八国联军,怎么只有七个国家?”

刚毅:“德国的军队后来才赶到,搞不清他们的人数。”

慈禧生气地说:“搞不清就不搞了吗?打仗的事,拼的就是人数、武器,你连这个都不懂么?”

刚毅慌忙谢罪说:“老佛爷圣明,奴才知罪了。”

慈禧将语气放缓和说:“刚才我默算一下,八国联军有两万多人,比我们的军队多,那怎么行?从京师调一些人马过去吧!”

刚毅:“禀老佛爷,京师我军只有八万余人,本来就不够。倘若再调,防卫就空虚了!”

慈禧:“那怎么办?”

刚毅:“北京城内,现有二十多万整编了的义和团勇,依奴才之见,抽调五万精壮者留下来,协助我军拱卫京师,其他的与各地勤王之师汇合,一起开往天津!”

慈禧脸上浮现一丝笑意:“好,这样天津地面上,咱们就有二十多万人了!不怕洋人厉害,咱们十个打一个,用嘴咬也把他咬死!”

他忽然又想起什么,“荣禄的病好些了没有?”

刚毅:“回老佛爷的话,荣禄的病好了,现正在帮助端王爷操练‘虎神营’。”

慈禧:“什么‘虎神营’?”

刚毅:“这是奴才们想出来,专门为对付洋鬼子而成立的一支劲旅。‘洋’就是‘羊’,而老虎是吃羊的;鬼呢,最怕神。‘虎神营’对洋鬼子,我们还有什么害怕的!”

慈禧大喜道:“这个名字起得好!天佑大清,我们一定能打败洋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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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9-23 10:56 | 只看该作者
《走向共和》23章 最是仓皇辞庙日

紫禁城,钟声响了,好像千百万只不安的鸟儿,惊慌地扑打着翅膀,飞向四面八方……

养心殿正殿,宗室王公、大学士、六部九卿跪满了大殿,虽然每一个人都低着头,但每一个人也都注意到了坐在龙椅上慈禧的脸色,那张脸阴沉得像布满乌云的天空,预示着暴风雨马上会来临!

更让大臣们诧异的是,自戊戌年后几乎没有露面的皇上也来了,他坐在太后身边,一副木然神态。

慈禧一抬手。

李莲英跨前一步,喊道:“起!”

大臣们都站起来。

慈禧扫视一眼群臣,问:“荣禄怎么没来?”

刚毅:“禀太后,荣禄病了。”

慈禧“哦”一声,说:“今儿个把你们叫来,是有一件大事商量。朝廷收到了洋人的四条照会……小李子,你念给他们听听!”

“嗻!”李莲英拿起“照会”,念道,“一、指明一地,令中国皇帝居住;二、代收各省钱粮;三、代掌天下兵权;四……”

慈禧突然打断他,“就这四条照会,你们听清楚了吗?”

明明只念了三条,却说成是四条,还要问大家听清楚没有?这可真是滑稽!但这时候谁还敢问什么?而更多的人是被洋人照会的粗暴无礼所激怒,不顾其它了。

众臣齐声说:“听清楚了!”

慈禧:“既然听清楚了,该怎么办?你们都说说自己的主意。事关重大,所以我把皇上也叫来了,也就是说有什么担子大家担着!”

她的话音刚落,刚毅便大声嚷起来:“这还用商量吗?向洋鬼子宣战,打!”

徐桐也颤巍巍说道:“洋鬼子无礼而且无耻!我一让再让,他得寸进尺。如今竟然想完全骑在我大清朝头上了!是可忍,孰不可忍?除了开战,没有别的路可走!”

许多大臣此时都义愤填膺,纷纷喊“打!”殿内人声鼎沸,都听不清谁说些什么了!

突然,一个尖锐的声音压倒了殿内的嘈杂:“都是你们这班做大臣的无用,才将局面弄得今日这样糟糕!你们还有脸在这里乱嚷!”

谁也没想到,说话的居然是光绪皇帝!只见他指着一班主战的大臣,气愤地说:“甲午年间,我们连日本那样一个小国都打不过,如今你们居然怂恿朝廷,向世界上最强大的十一个国家开战,这不是存心让国家灭亡么?”

主战派一时鸦雀无声。

慈禧仍然阴沉着脸,但不吭气。

另一些一直没有发言的大臣神情却活跃了。

刚毅瞥一眼慈禧,一步跨上前,公然直对着光绪说:“皇上的话,奴才不以为然!难道因为怕打不过洋人,就甘心受他欺侮吗?”

徐桐立刻跟上说:“刚毅说得对!何况此一时,彼一时也!当初我们没有打赢日本是当初的事,今日我们敢向十一国开战是今日的事!且不说这一晌攻打使馆,我武卫军,还有董福祥的甘军是如何英勇善战。单看这满京城地面,义和团的团员义民,何止百万之众!而且个个同仇敌忾,人人忠义满腔,民气可用啊!”

“民气可用,匪气不可用!”

听见这话,大家又吃一惊。扭头看去,只见说话的是总理衙门大臣、兼工部左侍郎许景澄。

许景澄显然是极其焦虑,指着刚毅和徐桐说:“义和团是乱民,朝廷利用他们,就已是大错特错!而攻打使馆,更是中外从来没有过的事!‘春秋之义,不杀行人(使者)’,现在还要向各国开战,你们这不是拿江山社稷、万方生灵当儿戏吗?”

太常寺卿袁昶这时也站出班来,说道:“如今我们无兵又无饷,我真不知道靠什么去打仗?义和团人数虽众,却从未经过军事训练,手中拿的只是刀剑,甚至棍棒锄头,让他们去和洋人打仗,只能白白送死!过去遇事,还可以向外国借款,如今同时向这么多国家宣战,那么又向谁去贷款呢?”

刚毅被他们说得语塞,竟在御案前暴跳如雷,反问道:“你们长洋人志气,灭大清威风,是何居心?”

徐桐也骂道:“许景澄是汉奸!”

许景澄也不示弱,愤怒地说:“你们昧于形势,只知跳脚骂街!更是可耻……”

光绪听着他们争吵,忽然流下眼泪,走下御座,拉着许景澄的手说:“你在总理衙门多年,熟悉洋务,明白天下形势,究竟能否与各国开战?国家存亡,百姓安危,都在此一举,你一定要将真实情形告知于朕……”

许景澄见皇上这样,不胜悲愤,含着眼泪说:“皇上,无论是非得失,万万没有以一国去敌万国的道理……”

慈禧勃然大怒,指着他们,厉声说:“许景澄!你们这个样子,成何体统?还要不要君臣大礼?”

许景澄立刻争辩回奏:“禀太后,是皇上要拉着我臣子的手,不是我作臣子的去拉皇上的手,我怎么不要了君臣大礼?”

竟敢公然顶撞!慈禧脸都气白了。

一名总理衙门的官员神色惊慌出现在殿门口。

奕劻一见,马上迎上去。

官员凑在奕劻耳旁说:“德国公使克林德被杀了!”

声音虽小,所有人都惊呆了!

光绪浑身颤抖,喃喃道:“祸不远矣!祸不远矣!”

慈禧轻蔑地看他一眼,问:“谁杀的他?”

官员:“一个叫恩海的。”

慈禧:“恩海是谁的人?”

官员:“董福祥的人。”

慈禧扫视大殿:“董福祥来了吗?”

“臣董福祥叩见老佛爷!”大殿之外,仿佛响起一声霹雳。然后一个黑红脸膛,全身披着战甲的汉子,昂首踏入大殿,跪倒在慈禧跟前。

慈禧眼一亮,“董福祥,听说那洋人是你手下杀的!”

董福祥答:“是!洋人都该杀!”

慈禧说:“洋人很厉害的,这朝上的许多人都怕,你不怕吗?”

董福祥咚地一声,把拳头捶在胸膛上,吼道:“臣无他能,惟能杀洋人而已!”

慈禧激动地说:“说得好!洋人也不是那样了不得的!大沽炮台一仗,不是打得他们狼狈逃窜了吗?”语锋一转,她又说,“我本不要他们的命,此前还允许洋兵入城,保护使馆。我还一再违拂众人的意思,压服义和团,都是为了等待他们的改悔。可我等来了什么呢?等来了他们的四条照会……”

说得这一句,她抽泣起来。

所有的大臣齐刷刷跪下,听得见许多人也哭出了声。

慈禧忽然脸上现出刚强神情,提高声音说:“今日战争是他们挑起的,亡国就在眼前,若竟拱手让之,我死无面目见列祖列宗。反正不过是灭亡,一战而亡,不是强于等死吗!”

众臣齐声道:“誓与洋人决一死战!”

慷慨激昂,声震殿瓦。

忽然,许景澄站起来,嘶声喊道:“太后啊,打不得呀……”

袁昶也跟着喊道:“四条照会有假,太后不要上当啊……”

慈禧眼中寒光陡闪,咬牙道:“这个时候还敢妄言叫嚣,来人!”

殿外侍卫应声而入:“在!”

慈禧:“把他们给我拖出去,乱棍打杀!”

侍卫:“嗻!”

许景澄和袁昶挣扎着,被拖了出去……

霎时殿内死一般沉寂。

光绪的脸更加苍白。

慈禧:“他们两个,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而今日之事,你们各位大臣都听到了。我为了江山社稷,不得已而向洋人宣战。战争结果,尚未可知。如果战后,江山社稷仍然不保,诸公今日都在这里,应当知道我的苦心,不要归咎我一个人,说什么皇太后断送了祖宗三百年天下!”

众臣又高声道:“臣等愿随太后,共赴国难!”

慈禧:“好,宣旨吧!”

一个早已准备好的黄匣子打开了,“宣战谕”响彻紫禁城──

“洋人欺我太甚,竟至国之将亡。与其苟且图存,贻羞万古,不如大张挞伐,一决雌雄!我大清朝威严宣布:

向英吉利国开战!

向法兰西国开战!

向美利坚国开战!

向德意志国开战!

向俄罗斯国开战!

向意大利国开战!

向奥地利国开战!

向日本国开战……”

“宣战谕”响彻整座北京城,大火映红了半边天空……



158#
 楼主| 发表于 2023-9-23 00:09 | 只看该作者

天津大沽炮台,炮声隆隆,硝烟弥漫。

突然,一发炮弹飞来,火光一闪,随着剧烈的爆炸,一面折断的龙旗,一头栽进了大海。

硝烟渐渐散去,炮台上飘着的已是八国联军的旗帜。

……

养心殿东暖阁,慈禧高兴得声音都有点颤抖,“什么?我们打赢了?”

“打赢了!”刚毅也一副激动的样子,“他们八个国家组成的联军,进攻大沽炮台,被我英勇守军击退,八国联军损失惨重,现在已退回到他们的军舰上去了!”

慈禧:“好!传旨嘉奖大沽炮台全体将士!徐师傅,这个圣旨你来拟。”

徐桐:“遵旨。”

慈禧:“我看呢,趁着这个机会,咱们不打了,围攻使馆的军队和义和团也撤回来。洋人已经被我打怕,给他一个台阶下,他必然感我恩德,今后也不会再肆意妄为了!”

刚毅:“太后是想与洋人讲和?”

慈禧:“就算是吧……来人呀!”

一名内侍应声而入。

慈禧:“传我口谕,暂停围攻使馆,让董福祥的人马和义和团都撤回来!”

内侍:“嗻!”

看着内侍走出去,刚毅和徐桐对视一眼,说:“太后想和洋人讲和,依奴才看来,这个和恐怕讲不成!”

慈禧脸一沉说:“你这是何意?”

刚毅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说:“太后请看这个。”

慈禧:“什么?”

刚毅:“洋人给朝廷的四条照会。”

慈禧:“念!”

刚毅便念道:“一、指明一地,令中国皇帝居住;二、代收各省钱粮;三、代掌天下兵权……”他停住不念了。

刚毅念一条,慈禧脸上的肌肉就抽动一下,但她还是忍耐听着,这时见刚毅停住,便说:“念啊!不是有四条吗?怎么念三条就不念了?”

刚毅:“第四条奴才不敢念……”

慈禧:“有什么不敢念的?念!”

刚毅:“四、勒令皇太后归政,回颐和园养老。”

慈禧怔住了。

刚毅和徐桐偷眼看她一下,低下头去。

难耐的沉默。

半晌,才听见慈禧冷冷的声音,“敲钟,叫大起儿!”




157#
 楼主| 发表于 2023-9-18 11:28 | 只看该作者

养心殿东暖阁,奕劻、荣禄、刚毅、徐桐几个重臣都来了。

慈禧:“毓贤的折子你们都看了么?”

几个人齐声道:“看了。”

慈禧:“我也不瞒你们,他的话的确说到了我的心坎里,我是被洋人欺负得忍无可忍了!义和团刚起来那阵子,我是主张剿的,一伙子犯上作乱的暴民嘛!后来他们‘扶清灭洋’,我就主张抚了;再后来洋人又逼迫我剿。就这样来来回回折腾……毓贤说民气可用,我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我何尝不想利用义和团教训一下洋人?可我怕,怕义和团力量不够,画虎不成反类犬,临末了没教训到洋鬼子,反被洋鬼子给教训了!”

她扫一眼众人,“今天找你们来,就是想咱们君臣,大家伙拿个主意!”

她刚讲完,刚毅便说:“老佛爷放心好了,义和团的力量大得很,光人数就有百万之众,一人吐口口水,都能把洋人淹死!”

徐桐接着说:“洋人充满邪欲,不存天理,早已是人神共愤!老臣以为,义和团是苍天开眼,降给洋人的一场灾难!如果朝廷不加利用,那就是违背了天意!”

“大道理不要讲了,说点实在的!”慈禧焦躁道。她转对着奕劻,“洋人那里有什么动静?”

奕劻:“义和团来势凶猛,势力已经逼近京师。西方各国,还有日本,都提出要自己派兵来保卫使馆……”

慈禧:“不是允许他们各派五十名水兵了吗?”

奕劻:“洋人说太少。”

慈禧:“不行,再多一个也不行!”

奕劻:“洋人说如果不允许他们派更多的兵,就等于宣布各国和大清朝决裂!”

慈禧又火了:“怎么?我还没跟他们撕破脸,他们倒要和我决裂啦?”

刚毅:“决裂就决裂!谁怕谁呀!”

徐桐:“正好,是他们先不讲道理,先翻脸,也就先输了理!”

慈禧却将眼光望着荣禄,不高兴地说:“荣禄,你一直不吭气,难道要我求你开口么?”

荣禄忙道:“奴才怎么敢?”

慈禧:“那你说说你的主意啊!”

荣禄:“奴才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好主意。”

慈禧:“那这头就任凭洋人继续欺负咱们,那头就任凭义和团闹下去?”

荣禄:“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利用义和团教训一下洋人未尝不可,但义和团力量到底有多大?奴才以为要眼见为实。”

顿一下,他继续说,“奴才来上朝的时候,接到兵部禀报,说涿州也被义和团占了,人数有三四万。奴才的意思是派人到那里考察一番,心里有了底,才好做出决定。”

慈禧高兴了,“你还说你没有主意,这不就是个好主意?这样吧,刚毅,你去涿州跑一趟,看看义和团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刚毅大声道:“奴才领旨。”

慈禧:“不过你一定得把真实情况弄清楚,回来如实禀报。咱们大清朝的气运,可就寄托在你这一趟差事上了!”

刚毅更大声地应道:“嗻!”

……

瀛台,一个小小的箭靶,上面画了个鼋(王八),写着“袁世凯”三个字。

“扑!”一支小箭射在箭靶上。

“扑!”又一支……

鼋身上已插上了十几只箭。

光绪还兀自拿着一付自制的小弓箭,紧抿嘴唇,一支箭又一支箭地射向袁世凯。

一个太监进来:“皇上,太后老佛爷让您去一趟。”

光绪什么也不说,放下弓箭,默默跟着太监走出去。

养心殿东暖阁,慈禧坐在炕上,刚毅站在一旁。

慈禧:“刚毅考察义和团实力,刚从涿州回来。”

光绪面无表情地听着。

慈禧:“义和团力量大得很,是么?”

刚毅:“是!就如奴才刚向老佛爷禀报的那样,他们个个武艺高强,刀枪不入,天生是洋鬼子的克星!”

光绪翻着眼白看了他一眼。

慈禧:“把你叫来,是给你打声招呼,我已经决定了,以皇帝的名义,召义和团进京。”

光绪眼中浮现出一丝惊疑,一丝惧怕。

可他什么也没说。

慈禧:“既然你没什么说的,那就这样定了!刚毅!”

刚毅:“奴才在!”

慈禧:“传旨,著义和团进京!”

刚毅亢奋地应道:“嗻!”

……

北京,城门大开。

无数义和团飘扬的旗帜、刀枪剑戟、棍棒锄头;

无数义和团团员的黄头巾、红灯照的红头巾;

无数人的呐喊、狂敲的锣鼓……

所有这一切,汇成声势骇人的滚滚洪流,涌入了北京城……

嘀嗒嗒的电讯声传播着这样的讯息:

“在中国,爆发了激烈的排外浪潮,随着数不清的义和团员涌入京城,局势已经失去了控制。外国公使馆的卫兵开枪射杀义和团员,义和团围攻使馆、教堂,开始了大规模的报复行动……”

……

紫禁城军机处,这里似乎成了攻打使馆的战时指挥所,隐隐传来的枪炮声,更增添了紧张气氛!

那块“误入军机者斩”的白木牌,已经完全失去了它的威严。军机章京、太监、甘军官兵、甚至还有包着黄头巾的义和团员,不停地进进出出,甚至没人看它一眼。

军机处内,刚毅坐在木炕上,俨然中军主帅,声色俱厉地对一名章京说:“传我的命令,增调一营兵丁,攻打西什库教堂!我就不信打不下来!”

章京应声去了。

刚毅又对一名被炮火熏黑脸膛的义和团头目说:“洋人的枪炮再厉害,也挡不住你们人多啊!一排排往上冲,尸首堆成山,也把他枪炮堵住了!”

那名头目也应声去了。

大学士徐桐一直伏在桌上写着,这时抬起头来说:“老夫为义和团写了一副对联,刚大人教正!”

说着,也不待刚毅的反应,便摇头晃脑念道:“创千古未有奇闻,非左非邪,攻异端而正人心,忠孝节廉,只此精诚未泯;为斯世少留佳话,一惊一喜,仗神威以寒夷胆,农工商贾,于今怨愤能消。”

刚毅心里骂道:“这个糟老头子!爷这个时候哪有心思和你玩这个?”正要说话,却见甘军提督董福祥,一脸油汗,风风火火闯进来,大着嗓门吼道:“这个仗老子不打了!”

刚毅忙问:“董军门,怎么回事?”

董福祥:“老子的人马和义和团一起,拼命攻打使馆。荣禄却派人给洋鬼子送给养,还有军火……”

刚毅:“真的?”

董福祥:“还有更气人的!他武卫军有红衣大炮,任凭洋鬼子使馆多坚固,两炮就轰坍了!老子找他去借,狗娘养的,他就是不借!”

刚毅噌地站起,“找太后去告他!”

徐桐脸色阴沉下来,摆手道:“没有用的!”

刚毅瞪着眼说:“怎么没有用?”

徐桐:“我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也是太后的意思!”

刚毅:“太后会有这个意思?”

徐桐:“她老人家虽然恨洋人,心里却又怕洋人,所以留了一手。否则,荣禄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这样干!”

刚毅:“那怎么办?”

徐桐:“惟有快将使馆打下来,才可促使太后最后下决心!”

他转对董福祥,“董军门,你的甘军骁勇善战是出了名的,难道几个小小的使馆都就真打不下来么?”

董福祥一下子涨红了脸,吼道:“老子现在就打个样子给你看看!”

说着,气冲冲大步去了。

看着他的背影,刚毅说:“要促使太后和洋人彻底决裂,光靠义和团不行,还得另想办法……”

一名军机章京神色惊慌地跑进来:“大人,刚才接到天津来电,英、日、美、俄、德、奥、意八国组成的联军,已在天津登陆,大沽炮台告急……”



156#
 楼主| 发表于 2023-9-18 11:28 | 只看该作者

颐和园昆明湖畔,波光潋滟,景色宜人。

慈禧和英、法、日、德、美等各国公使的夫人,漫步谈笑而来。

一群宫女花团锦簇地跟在后面。

慈禧:“如果能够邀请到你们的夫君,尊敬的公使们前来参加立储庆典,我一定给各位夫人送一份珍贵的礼物!”

英国公使夫人:“皇太后放心,我想贵国立皇太子的庆典,一定隆重壮观,还有盛大的筵席。我们的丈夫都是些好吃的家伙,他们即使不喜欢热闹,也抵御不了美味佳肴的诱惑!”

公使夫人们都笑起来。

慈禧也放心地笑了。

太和殿,露台上的铜鼎炉燃起松柏枝,廊下中和韶乐班金钟玉磬、笙箫琴笛齐声演奏,文武百官花衣锦簇,熙熙攘攘。

而殿内,与殿外的热闹形成强烈对比,场面异常冷清。

铺着雪白台布的长桌上,银器皿里的珍馐根本未动,玻璃瓶中,各种颜色的洋酒闪着冷幽幽的光。

各国公使和他们的夫人一个也未到。

慈禧坐在呆头呆脑的皇太子身后,一脸铁青。

旁边奕劻、刚毅几个大臣侍立一旁,大气儿也不出。

慈禧终于耐不住,指着庆王问道:“奕劻,说得好好的,各国公使都来参加立储庆典,怎么到这时候了,一个人也没有来?”

奕劻:“这些洋人……不守信诺……”

慈禧:“你不知道再派人去请?”

奕劻:“奴才已派了五六拨人去请了,可他,他们……”

正说着,一个太监跑进来禀报:“禀老佛爷,英国公使来了!”

慈禧大喜:“快,快快有请!”

话犹未了,英国公使已大步走进来。

所有的人都被她的哭喊撕裂着心肺,奕劻、刚毅等一齐跪下,哽咽道:“奴才们无能,致使太后受辱,奴才们万死不能辞其咎也!”

慈禧咬牙发狠道:“我要你们死有什么用?我要报仇!我要洋人死!”

刚毅倏地站起:“有人和洋人不共戴天!”

慈禧:“谁?”

刚毅:“义和团!”

慈禧:“义和团?那不是朝廷一直要剿灭的拳匪吗?”

刚毅:“禀老佛爷,他们因为恨洋人,所以不与朝廷作对了,还打出了‘扶清灭洋’的大旗!”

慈禧:“噢?”

刚毅从怀里掏出一张帖子:“老佛爷请看!”

慈禧:“这是什么?”

刚毅:“这是义和团的揭帖。”

这是千万人的呐喊,呐喊声中,一面“扶清灭洋”的大旗升起来,火光熊熊!

……

总理衙门,“咚!”英国公使一拳捶在桌子上。

英、美、法、德、意五国公使一齐围着奕劻,吼着:“清政府必须立刻派兵剿灭这些拳匪、暴徒!保护传教士、工程师、医生,所有西方人的生命财产安全!还有教堂和教民,不能受到丝毫损害!”

奕劻竭力镇静着说:“请诸位不要逼迫太甚,太后一定会答应各国政府的要求,剿灭义和团!”

……

清剿义和团的喻旨,在各地引起了不同反响:

甘军提督董福祥,操着一口甘肃话,对传旨的太监吼道:“我不能去杀这些百姓苦娃娃!”

已经是山东巡抚的袁世凯拿着喻旨,对徐世昌说:“我知道太后恨死了洋人,曾经想招抚义和团,可如今又下旨剿灭它,我可真给弄糊涂了!”

徐世昌:“糊涂不糊涂,要看最后的结果怎样。慰亭,你看义和团这样闹腾,能成气候吗?”

袁世凯:“当然不能!”

徐世昌:“既然不能成气候,那么该怎么做,就用不着我多说了!”

袁世凯点头道:“我明白了,剿!”

山西巡抚毓贤将喻旨往桌上一扔,对幕僚们说:“这喻旨啊,是洋鬼子逼迫太后写的,信不得,更依不得!太后的心思我最清楚,我要上折子,让她老人家借助义和团,出一口恶气。这口气在她老人家心里憋了几十年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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