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忧草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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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泰山乌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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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1-23 00:25 | 只看该作者
《走向共和》27章 民权初步(六)
   不远处,几辆马车滚滚而来,孙中山、宋教仁带着竞选国会议员的一些国民党员、记者田沫和摄影队,坐在马车上,兴高采烈地过来了。
   孙中山欣喜地望着四周的景色,“烟花三月下扬州……咱们来的正是时候……哦,停车,停车……”
   车停了,孙中山等下车,孙中山走到两手泥污的老人面前关切地问:“老人家,要盖房子啊?”
   老人侧耳:“啊?”
   孙中山:“老人家贵姓啊?”
   老人仍是侧耳:“啊?”
   一后生:“我爷爷耳背。”
   他对着老人的耳朵大声说:“这位先生问你贵姓!”
   老人明白了,“姓萧!”
   孙中山于是也对着老人的耳朵大声说:“老人家好福气,您老有几个儿子呀?”
   老人笑得脸上开了花,“几个?十二个哩!”
   孙中山:“好家伙!为什么生这么多儿子呀?”
   老人:“娶媳妇儿呗!”
   孙中山:“娶媳妇儿?”
   老人:“生孙子呗!”
   孙中山:“您老有多少孙子啦?”
   老人:“二十二个啦!”
   孙中山:“那得盖多少房子才能娶上媳妇儿呀!”
   老人一摆泥手,“也不光为娶媳妇儿。”
   孙中山:“哦?那又为了什么呀?”
   老人:“选村长哩!”
   这时,孙中山在南京见过两次的那位萧老人,穿一身整洁的绅士服,扶一根拐杖,坐一顶二人抬的轿子,到了不远处,见到这边的情景,先是奇怪,后是疑惑地眯着一双老眼瞅着……
   孙中山对老人的话很惊诧,“选村长?生儿子、生孙子为了选村长?”
   那边的萧老人手中的拐杖轻敲了敲轿子,轿子停下了,他轻轻下了轿……
   这边,老人接着孙中山的话说道:“就是哩!听说县城里头正闹什么竞选哩,要当官儿的都搞民主选举哩!要是真有那一天哟,”他握紧自己的泥拳头,朝上一举,“只要我的儿孙觉得我行,一举手,我就当村长喽!”
   孙中山哈哈大笑,上前一把握住老人的拳头。
   老人抽着拳头,“先生,我这手脏哩!”
   孙中山:“不脏,不脏!老人家,你讲得好啊!”
   他环顾左右,“谁说农民不懂民主民权?!”
   他高高举起老人的拳头,“这拳头就是民主,就是民权!”
   一直疑惑地在一旁瞅着的萧老人终于认清眼前的人竟是孙中山,不禁趋步上前,撩开衣襟就要叩首,“皇上龙御江南,小民有失远迎……”
   旁边的宋教仁一把“捞”起他,“是你呀老人家!”
   萧老人却仍是垂首冲着孙中山,“小民有罪,小民……”
   孙中山哈哈大笑地走了过来,“真是无巧不成书!老人家,你就是这个村的村长吧?”
   和泥的萧老人走了过来,“人家是咱们的乡长哩!”
   孙中山:“那是更大的官儿喽!”
   这边的萧老人:“皇上……”
   孙中山:“哎,我早跟您讲过,我不当大总统了……”
   萧老人又要跪,“太上皇……”
   孙中山一把“捞”住他,有些嗔意道:“我说老人家,我是怎么跟你说,你还是把我当皇上。那现在你是乡长,我是百姓,要跪我得给你跪……”
   说着,就要给他行礼,慌得萧老人赶紧反过来搀住孙中山,“哎呀皇……不,不,孙先生,您要折杀小民了……”
   四周的人都笑了。
   孙中山:“这就对了嘛!咱们是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就是老相识了。怎么,不请我到你家去坐坐?”
   萧博宜宅,孙中山抬头看着小楼和“爱春楼”的牌匾,“这房子盖得不错啊!爱春楼,这名字也起得好!”
   萧老人在一旁恭敬地说:“这楼刚刚落定,还缺一副对联啊。”
   孙中山调侃地说:“哦,你把我拉到这新房子跟前来,是要逼我写字呀!”
   萧老人一听大喜,吩咐:“快!文房四宝伺候!”
   楼前有人抬来桌案,摆好文房四宝。
   孙中山上前,执笔观楼,忽问:“老人家的大名是……”
   萧老人:“博宜,博爱的博,适宜的宜。”
   孙中山喃喃着:“博宜,博宜……”略一沉思,挥毫写下:
   上联:博爱从吾好
   下联:宜春有此家
   萧博宜:“这上下联的头一个字,嵌着‘博宜’二字,正是我的名字;这上下联的第二个字,嵌着‘爱春’二字,正是此楼的名字。皇……哦,孙先生,高,高啊!”
   孙中山搁笔说道:“见笑见笑。”
   萧博宜激动得两眼放光,“孙先生,有您这十个字,我萧家光宗耀祖啊!”
   孙中山摆着手说:“言重言重!”
   他忽然问道:“我说萧乡长,民国正在开展国会议员的竞选,你的乡里有多少选民呀?”
   萧博宜:“哟,真叫您问着了,县里头是给了数,还送了许多选票来,可我记不得了。”
   宋教仁在一旁问道:“选票都送到选民手中了?”
   萧博宜:“没有。县里头一定要填上名字,我叫乡里的几个识文断字的秀才填上几个名字算了。”
   宋教仁急忙道:“那怎么行啊!”
   孙中山:“都填好了?”
   萧博宜:“刚发下去,都在乡公所呢……”

   乡公所,几个老秀才瞅着名单上的该省三十八个国会候选议员的名字,正在犯愁:
   “这选票上到底填哪个名字好嘛?”
   “我看一张选票填一个,咱们就给它来个顺着填。”
   “好好好……”
   老秀才们点着头,开始分别在选票堆上抓过一张选票,毛笔也开始在砚台上润着……
   孙中山等走了进来,摄影队的人们在四周架设着摄影器材。
   “停!先别填了。”萧博宜喊着,在一旁恭敬地瞅着孙中山。
   几个老秀才也赶紧站立起来,恭立着,但眼睛向四周摄影队紧张地看着。
   孙中山上前拿起一张选票,认真地瞅着,“这是人民的民主权利啊。”
   他环顾着众人,“人民的权力要由人民来自主,谁也不能剥夺!”
   他对着萧博宜说:“萧乡长,你也不能啊!”
   萧博宜:“乡下人哪里懂得什么民主权利嘛……”
   孙中山一怔,不禁沉吟了一下,然后说道:“贵乡有选民名册吗?”
   萧博宜:“有,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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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1-23 00:25 | 只看该作者
《走向共和》27章 民权初步(五)
   田沫对着话筒以记录速度口述着新闻报道,“国民党竞选国会议员运动今日在南京前总统府全面启动。此间观察家认为:作为一个千年专制帝国走向民主宪政的第一步,中国面临的这次选举运动无论如何估价也不会过分……”
   而宋教仁仍在安排着各省的竞选工作,“你们江苏有四十个席位的众议员名额;你们浙江三十八席;广东三十席;福建二十四席。你们这些省份,工商业发达,商人、企业主多有参政愿望,因此,竞争宣传的重点是民权问题。要按照孙先生三民主义中所讲的内容,把民权问题讲透彻,争取到他们的选票。”
   同时,那边的田沫还在电话中口述着:“据观察,国民党将在未来的竞选中占据优势地位。他们的竞选策划有章有法。但其他几个大党也不会甘心失败,尤其新组建的以梁启超先生为党魁的进步党,有同国民党誓死一搏的态势……哦,我好像看到梁启超先生来了……”
   她这一说,宋教仁也透过人群看到了梁启超,不禁大步走过去,喊着“卓如……”
   田沫也拿着话筒就往梁启超的方向走,她旁边的记者赶紧抱起电话机跟随着……
   另有许多人也拥了过去……
   梁启超握住了宋教仁的手,钦佩地微笑着,“钝初啊,你把竞选运动安排得这么好,还让不让别的党活啦,啊?”
   宋教仁也笑着,“行啦卓如,这个‘好’字从你嘴里说出来,我宁可听成一个‘差’字!”
   梁启超摇着手里的孙中山的《民权初步》,“就这个小册子,我们进步党就弄不出来。”
   宋教仁:“谁不知道你那只笔,十本《民权初步》加起来,也没你写过的宪政论著多!”
   梁启超:“那都是用文言写的,没孙先生写得深入浅出,都是大白话,就是贩夫走卒也读得懂!不愧是从事宣传运动的行家里手啊!”
   田沫早就听得不耐烦,不禁对着话筒报道说:“进步党党魁梁启超先生今日莅临国民党竞选总部,与他的政敌宋教仁先生会晤。人们原本期待两大对手舌枪唇箭,生死以搏,不料,二人都是客客气气……”
   宋教仁一听就笑了,指着田沫,“你们这些记者呀,就是惟恐天下不乱!”
   梁启超:“她说得倒是实情。”
   宋教仁:“咱们两人会打起来吗?”
   梁启超:“平时咱们是朋友,政见上是对手,但从来不是敌人。”
   宋教仁:“说起这个,我在英国议会看到过一次。那是真乱呀!每一个国会议员都代表某个民众团体的利益或某种主张,在开会的时候,你骂我我骂你,甚至大打出手!议长上台的时候,忽然摔了一跤。底下就有人喊‘嗨!民主摔倒了!’”
   梁启超和周围的人都笑了。
   宋教仁:“咱们中国要是也有这样的议会政治,那该多好!议长可以摔倒,议员可以吵架,但只要有真正的国会,民主政治就永远不会摔倒。卓如,从戊戌变法开始,你追求的不也是这个吗?”
   梁启超早已被宋教仁感染得百感交集,“论起对议会政治的痴迷,我真是不如你呀!”
   宋教仁笑着:“我是‘议会迷’嘛!”
   梁启超:“也是‘政党内阁迷’。”
   宋教仁:“那是个很好的行政体制。卓如,我知道,内阁制还是总统制,你我两党政见不同,但推动民国议会政治、走政党内阁的路子还是一致的。以国体论,英国是君主制,美国是共和制,但以政体而论,英美是一样的,都是宪政,而且都是两党轮流执政。自从你组建了进步党,我就一直在想啊,如果咱们中华民国也能形成两党轮流执政的态势,那会是件大好事啊!”
   梁启超:“好!钝初,我今日就跟你约定:在即将到来的国会大选后,贵党一旦上台执政,我党就以在野党的身份监督你们!”
   宋教仁:“监督就是帮助!”
   梁启超:“反过来说,如果我党执政,也请贵党进行监督!”
   一群电影人托着、抱着、提着电影器材走了进来,喊着:“梁先生,我们得在外面等多久啊?”
   梁启超对他们摆摆手:“再等等,再等等……”
   宋教仁:“卓如,你这是……”
   梁启超笑对宋教仁说:“他们都是报馆的记者。钝初啊,我请你帮我个忙,贵党做竞选宣传的时候,请你允许他们用电影拍摄下来。”
   宋教仁:“好啊卓如,我说你大老远的跑到南京做什么,原来是‘打入敌人内部’啊!”
   梁启超感慨道:“这次竞选运动,与其说是各党派竞争国会议员,不如说是你国民党进行示范。自从组建了进步党,我才发现,这些即将投入竞选运动的党员,不是原来清朝的官僚,就是行伍出身的军人,根本就不懂议会政治为何物。”
   宋教仁:“袁大总统同意你这么做吗?”
   梁启超点点头:“他跟我说,‘要做个好推销员,是得好好学学。’”
   宋教仁哈哈大笑,“‘推销员’!这个比喻好啊!”
   他转对着围过来的国民党候选议员们说:“大家都要记住袁大总统的这句话。”
   他从一个候选议员的怀里拿一本《三民主义》,摇着,“要当好‘推销员’,先要有好东西。这个,我党得天独厚,孙先生都给咱们预备下了!”
   他再拿一本《民权初步》,也摇着,“可大家还要记住,你们都是候选议员,你们最终的‘推销品’,就是你们自己!这个,我党也是得天独厚,孙先生也给咱们预备下了!”
   那个怀抱着这两种书的候选议员道:“宋理事长,我省的选民几乎都是农民,素质太低,向他们宣传什么”三民主义“、”民权初步“,他们恐怕听都听不懂!”
   宋教仁刚要向他说话,却转向了梁启超,“卓如,你听到了吧?就是我党党员,要用孙先生的思想武装起来,也还早着呢!”

   扬州乡下,一位满面沧桑的老农民正率领一帮子后生在村口脱坯,和好的泥摔到坯胎里,抹平,再扣出来。整齐的泥坯前,个个干得满头大汗。忽闻马车声,他不禁抬头观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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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1-23 00:24 | 只看该作者
《走向共和》27章 民权初步(四)
   内阁总理府礼堂,一个戴瓜皮帽、穿西服的四十多岁男人正站在台上演说着:“本党竞选方针,乃扶助人道主义,为选民谋取福利主义,故本党竞选国会议员,以道德为君主……”
   一个声音:“行啦行啦行啦……”
   台下有一小排桌案,赵秉钧及刚才观看西方竞选记录影片的人们正坐在下面,原来是各党派竞选议员在排演。这时,赵秉钧已经站起来。
   赵秉钧指着台上那人,“我说你就不会说点新鲜玩意儿?你下来。”
   他指着身边的另一人,“你上去说。”
   台上的人下来,赵秉钧身边的人上去。
   门口处,袁世凯闪了一闪,悄悄地站立一旁,观看着。
   台下的人都坐下了。
   台上的人似乎在想着怎么说,众人等待着。他忽然做了一个手势,那是学着刚才观看影片中美国总统竞选时的摆手,但他做出来,却很可笑,“本党,咳,本党的竞选方针,啊,都是实的,没有虚的。第一,本党党员都不准吃纸烟,不准饮酒,哦当然啦,有病喝的药酒不在此例。不准纳妾,不准嫖娼,不准买卖鸦片。所以,本党党员都是正人君子。”
   “请投本党一票!”他说得激动,忽然呼道。呼罢,才想起要辅以手势,于是右手向前推举——晚了整整一拍。
   赵秉钧又气得站了起来,指着他训斥道:“我说弱智啊,你!”
   他把桌案上的《演说集刊》(宋教仁著)、《建国方略》(孙中山著)、《会议通则》(孙中山著)等小册子拿起来,挥动着,“你们瞧瞧人家国民党是怎么弄的!”
   他一指台上的人,“不抽烟不喝酒……这种狗屁事情回家跟你老婆讲去!你是共和党不讲共和!”
   他一指身边左边的人,“你是民主党不讲民主!”
   他一指身边右边的人,“你是统一党不讲国家统一!”
   他把手上的各种国民党人写的小册子往桌上一摔,“讲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们三大党加起来也顶不上一个宋教仁!”
   他气呼呼坐下了。
   一个人的掌声响起来。
   赵秉钧等赶紧都站立了起来,面朝门口处,只见袁世凯已经走了过来,拍巴掌的正是他。
   赵秉钧等恭敬地迎着,“大总统!”
   袁世凯高兴地说:“好啊好啊!智庵认真对待宪政,各党派认真筹备竞选议员,本大总统很欣慰啊。”
   赵秉钧请袁世凯坐下,然后侍立着说道:“国民党在《时报》的民意测验中遥遥领先。一旦开始竞选,咱们这几个党,不落花流水才怪。”
   袁世凯摆着手,“不碍事,不碍事。”
   他环顾着各党领导人,“不过,团结起来力量大,你们几个党还是合并成一个党好些。”
   几个领导人互相瞅着一眼,是谁也不服谁的眼神。
   赵秉钧:“这事儿议过好几次,合并以后,谁做党魁,定不下来。国民党是孙中山做党魁,宋教仁代理;咱这几个党合并,除非大总统当党魁……”
   袁世凯又是摆着手,“我不行,我不行!”
   他注视着大家,“可我给大家请了一位强我百倍之人。”
   众人面面相觑,是不相信的样子。
   袁世凯轻轻地说:“梁启超先生。”
   一个党魁大喜,“梁先生?他是中国宪政的大理论家,他来敢情好。”
   另一党魁:“行!若是梁先生来,本党服气!”
   第三党魁:“可梁先生一直在日本嘛,怎么来得了?”
   袁世凯一拍手,“卓如,进来吧。”
   梁启超笑着走了进来。
   众人喜出望外,拥上去打着招呼……
   袁世凯站起来,众人瞅着他。
   袁世凯一招手,侍者把酒放盘子里端了上来。
   袁世凯:“这事儿我做主了:即日起,共和、民主、统一三大党合并为进步党,梁启超先生为党魁。”
   三大党首领面朝梁启超,微微鞠躬,“服从梁先生领导!”
   袁世凯端起酒杯,众人都端起酒杯。
   袁世凯:“国民党的前身是同盟会,早已百炼成钢。但我进步党今后有了卓如,也是如虎添翼。如今,国民党在竞选中节节胜利……诸位,卓如,国民党是要困死政府的,你们是要帮助政府的,两党将有一搏。我祝你们成功!干杯!”
   大家的酒杯碰在一起……

   南京前总统府现在成了国民党竞选中华民国首届国会议员总部。一幅摊在地上的大大的条幅上,“国民党竞选国会议员启动”几个大字已经写好,一个人拿一把大刷子,蘸着墨汁,正在写最后一个“会”字。四周全是长桌,数十个工作人员分成数堆,其中的几堆在五颜六色的小旗上书写着民主、平等、博爱、民权、民主、民生、民族、共和等词,每面小旗上反写两个字。其中的一个桌案,专门分发孙中山所著的《民权初步》和《三民主义》小册子。另外的几堆,桌上摆着喇叭、国民党证书、勋章等各种小牌子……
   不断有各省的国民党国会议员候选人走进来,到各个桌前把分到本省的上述物品领走。
   一些抱着物品的人正围绕着会馆中央一个方形桌案旁的宋教仁。
   宋教仁指着其中几个人说:“你们直隶选区,包括北京,选民人数是六百一十九万五千七百五十七人,共有四十六个众议员席位,你们要注重宣传孙先生讲过的民生问题……”
   他指着另外几人,“你们湖南,众议员名额二十七席;你们四川,名额三十五席,安徽,二十七席,河南三十二席,山西二十八席。还有奉天、吉林、黑龙江三省共二十六席,全都是农业大省,都要同直隶的竞选宣传方针一致。多讲民生,尤其是我老同盟会的‘平均地权’,争取基层广大选民的选票。”
   与此同时,《时报》记者田沫正在一个适当的位置注视着眼前的景象。她的旁边,一个记者正拼命地摇着一部手摇电话,“喂,喂,喂,喂……”地喊着。终于接通了,他把话筒递给了田沫,“田小姐,总社接通了。”
   与此同时,似乎谁也没有发现,梁启超轻装简从地走了进来,在一个桌子上拿起一本《民权初步》的小册子,认真地翻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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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1-20 12:37 | 只看该作者
《走向共和》27章 民权初步(三)
   杨度:“智庵,不是我杨度不买你的面子,这共和制我本来就不赞同。以前我不帮孙中山,现在我也不能帮你!只要不是君主立宪,我谁都不帮!”
   赵秉钧:“那你总得帮帮大总统吧?”
   杨度忽地站起:“帮他?”
   他说完拂袖而去,但话留下了,显然是气话,“他呀,他用不着我帮!”
   ……
   礼堂放映厅,正放映着无声电影,是美国总统、议员的竞选演讲以及同选民见面的内容。一会儿是影像,一会儿是字幕……
   明暗不定的白光下,可见赵秉钧及一些身着西装的人在观看着,他们坐得很分散,都很严肃认真。
   有几个人一边观看着,一边学着影片中人物讲演时的手势、笑容……

   袁世凯静静地候立在车站月台上。
   远处,火车慢慢进站了,迎宾曲奏起来。
   火车停下时,红地毯立刻铺到车厢门口。
   车厢门开了,一个戴墨镜的人出现了。
   袁世凯迎了上去,那人摘下了墨镜。
   袁世凯:“卓如,你可来了!”
   梁启超下了车厢台阶,微微一躬,“大总统!”
   二人的手握在一起,互相注视着。
   袁世凯:“十三年没见了……”
   梁启超:“从戊戌年……”
   袁世凯:“往事不堪回首啊……”
   梁启超:“大总统何必亲自来,哦对了,我那老朋友皙子呢?”
   袁世凯:“他呀……生我的气喽!辛亥年,本来君主立宪是有希望的,后来我听了孙文的,给弄成了共和国,人家闹情绪了,开头我就让他当教育总长,人家理都不理我……”
   梁启超笑了:“这个皙子,简直是头倔驴!”
   袁世凯一个请的手势,二人朝月台外而去。
   袁世凯的声音:“我信中阐述的观点,卓如可赞同?”
   梁启超的声音:“大总统高瞻远瞩,不过也有可商榷之处。”
   声音渐渐地远了……
   总统府小饭厅,一块鲜嫩的牛排在锅上煎着,发出“吱吱”的响声。一个西洋的厨师在操作着西餐。
   餐桌上已经摆上了几盘精美的西餐,洋酒已经斟好,袁世凯、梁启超对座桌前。
   袁世凯:“知道卓如爱吃西餐,我专门把天津起士林的厨师请了来。”
   梁启超:“大总统太客气了。”
   袁世凯:“我这个大总统,这点特权还应该有吧?不过,若是让临时参议院知道了,弄不好,也能搞出个弹劾案来。”
   梁启超:“大总统太过虑了。”
   两名侍者把两盘煎牛排端上了桌。
   二人同时动起了刀叉,然后蘸一点番茄酱,将叉起的一小块牛排送入口中。
   二人咀嚼着,满意地点着头。
   梁启超:“还真是鲜嫩无比。”
   袁世凯:“要是‘共和饭’也这么好吃,那就好喽!”
   梁启超看着袁世凯,“大总统还吃得下吧。”
   袁世凯沉吟道:“本来以为是吃得下的。戊戌变法开始,后来又预备立宪,我是一门心思要促成宪政的。可宪政真的来了,我发现怎么都是限制我的招儿,就没一样儿是帮我的。”
   梁启超:“大总统要怎样的宪政才觉得舒坦呢?”
   袁世凯:“我知道三权分立是有道理的。可我一个大总统,总不能连个公都办不成吧!其实孙中山先生也知道做这样的大总统难受。他在南京的时候,弄的是‘总统制’,他那个临时大总统,权力无限嘛,内阁不过是他的办事机构嘛。可我当大总统呢,他让钝初搞出个《约法》,弄成个内阁总理制,上头还有个参议院——那孙猴子让唐僧治着,可也才一个紧箍咒嘛,我呢,戴了俩,我一动换,好家伙,俩紧箍咒箍我咒我,我这个大总统是‘总’也‘总’不得,‘统’也‘统’不得,没一点实权!卓如啊,你说,这不是诚心整我嘛!”
   忽然发现梁启超始终笑嘻嘻地瞅着自己,袁世凯一怔,立刻也笑了,“卓如,还没见我发过牢骚吧?……可我这些话,不跟你这个宪政专家说,又能跟谁说去?”
   梁启超:“可以跟皙子说嘛——他也是宪政专家。”
   袁世凯摆着手,漫不经心地说:“别提别提。我一跟他说呀,他就让我改变国体——搞君主立宪,说那同样也是宪政——让我当宪法政治下的皇帝,哦,就像那日本天皇,说那才符合民国的国情。可我怎么能干吗!”
   梁启超正色道:“是不能干!”
   袁世凯一怔。
   梁启超:“大总统,国体重器,一旦确立,绝不可擅动。”
   袁世凯:“是啊是啊,我也觉得皙子简直是开玩笑嘛……”
   他亲切地看着梁启超:“所以才请卓如你来帮我嘛……”
   梁启超:“大总统已经考虑好了吧!”
   袁世凯:“其实就两条:我不想要什么内阁制!都说美国是真共和,可人家也是总统制嘛!根本就没有责任内阁,只给总统设一个国务卿,帮助大总统行政,这样办起事情来就少了一个掣肘的,顺当多啦!这是一。二嘛,这一点改动,得在以后的正式宪法里规定了,才能落地生根!所以我请你组建一个比国民党还大的政党,在竞选国会议员时同国民党竞争一番,如果咱们的党占了多数席位,日后起草宪法就多了发言的权力,总统制也就指日可待了。”
   梁启超:“总统制我是赞成的,比起内阁制来,总统有更大的权力和权威。可要在竞选中同国民党竞争……”
   他摇了摇头,“这可就难啦!国民党的前身是同盟会,同盟会的前身是兴中会和华兴会,说起来,有十六七年的历史了,根深叶茂,民心党心,天时地利,都在他那边……”
   袁世凯:“可政府总比国民党有钱啊……”
   梁启超还是摇着头,“钱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
   袁世凯渴望地问:“那你还要什么,只要我能做得到,你尽管说!”
   梁启超沉吟着,但终于说道:“大总统这么信任我,我就试试吧……”
   袁世凯很高兴地说:“好好好……”
   这时,两个侍者的盘子里端上两碗汤,放下。
   袁世凯:“卓如,来来来,尝尝这意大利风味的红菜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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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1-20 12:37 | 只看该作者
《走向共和》27章 民权初步(二)
   宋教仁:“按照《国会选举法》,首届正式国会,全国每八万个选民中选举产生一个众议院议员,全国二十二个省,每个省选举产生十名参议院议员,加起来,参众两院共八百七十名议员。中外观礼代表恐怕来的比议员还多。真要开起会来,这会议大厅再扩建一倍还不够用。”
   袁世凯笑了,“钝初啊,都说你是个‘议会迷’,真是名不虚传啊。”
   宋教仁也笑了,“我但愿中国人民人人都是‘议会迷’啊!”
   他一指图纸上的边沿处,“这一处做什么用?”
   工程师:“起初我也很奇怪,后来才知道,当初设计这国会大厦,是‘君主立宪’的国会,还有皇上。所以就设计了一个皇帝和满朝文武议事用的小会议厅。”
   宋教仁:“如今是共和国,没皇上了。”
   工程师:“可还有大总统嘛。大总统若是来了……”
   宋教仁:“议会是最高权力机关。无论谁来,都要坐在下面。”
   袁世凯、赵秉钧一怔。
   袁世凯随即笑了,“对对,这里呀,是专管大总统的地方。”
   他转对赵秉钧,“也管着你呦!”
   赵秉钧不动声色地一摆手,工程师卷起图纸,点点头,离开了。
   有人上茶,三人坐下了。
   袁世凯:“钝初,我最大的遗憾,就是你不愿在政府里任职呀。”
   宋教仁天真而热诚地说:“大总统,其实孙先生和我所做的,比在政府里任职还重要。孙先生全力帮助大总统搞建设,我呢,帮助大总统完善宪法政治,以国民党的名义来竞选正式国会议员。我相信,我国民党议员会在正式国会中占据多数席位。到那时,我国民党就成了执政党,选举我当内阁总理,一个党帮助大总统执政,比我一个人的力量大多了!”
   听到“内阁总理”四字,赵秉钧一怔。
   但袁世凯听完宋教仁的话,笑道:“钝初壮志凌云,倒是我袁世凯小气了。”
   他对着赵秉钧开玩笑说:“智庵啊,我看你这个总理悬喽!”
   赵秉钧也笑着,但很像是苦笑,“正如所愿,正如所愿。”
   袁世凯假装有点生气,“怎么,你也想撂挑子吗?”
   赵秉钧不知说什么,“不敢,不敢……”
   袁世凯又笑了,站起来,走向一边,又招呼宋教仁,“钝初,你过来。”
   宋教仁走过去,赵秉钧疑惑地望着他们。
   袁世凯向前又走开了几步,然后站住,等宋教仁过来,搭住宋教仁的肩膀,朝前走着,“钝初啊,当年在我老家彰德,你策反我进行反清革命,不就是为了今天吗……”
   宋教仁:“为了明天!”
   袁世凯一怔,随即微笑道:“目前的临时参议院,我是无能为力喽!可你要相信我,明年正式国会召开前,我不管费多大劲儿,也要把你运动成国会的议长。你是想在众议院当议长,还是想到参议院?”
   宋教仁:“谢大总统,这样的议长,我是不当的。”
   袁世凯瞅着宋教仁,“如果我直接任命你为总理,你是不是就愿意跟着我啦?”
   宋教仁正色道:“不!”
   袁世凯站住了,手从宋教仁的肩膀上滑下来,朝前走了一步,面朝前方,背对着宋教仁,“难道你想当总统?”
   宋教仁冲着袁世凯后背说道:“大总统以为我离开内阁部长的职务,是嫌官小吗?大总统错了。民国民国,人民当家做主之国。我要的是民选的官儿。民选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民选我当部长,我就当部长;民选我当总理,我就当总理;要是有一天人民投票选我当总统,我也当仁不让。大总统,我只是不想当钦命的官儿。”
   袁世凯慢慢转过身来,眯着眼睛,瞅着宋教仁,拍拍宋教仁的肩膀,“钝初啊,我不是皇上,哪来的什么‘钦命’啊……”
   然后,他大步流星,几步就走回桌案处,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啪”地把茶碗摔在地上,“这是什么茶?难喝死了!”
   赵秉钧更加迷惑了!
   ……
   内阁总理府,赵秉钧仍是满脸的迷惑,“我就奇怪了:我这个总理是大总统任命的,跟民选有什么关系嘛!大总统提名我当总理,谁敢拦着?”
   赵秉钧与杨度坐在沙发上吸着烟,赵秉钧正向杨度咨询。
   杨度的雪茄烟点指着赵秉钧,“你呀你呀,‘记吃不记打’——记得吧,民国兆始,两届内阁已经倒台,加上你这一届是第三届了,哪一回不是临时参议院说了算?”
   赵秉钧:“可最后还不是大总统说了算!”
   杨度:“那是‘鹬蚌相争,渔人得利’——让你捡了个便宜!表面上看,你这个总理,是黄兴让给你的,孙文也同意了,这自然都是大总统运动的结果。可实际上是参议院里各党各派势均力敌,虽说不同意你当总理,可也提不出自己的人选,哪一个党提出的人选都会被另一个党否决了,所以只好赞同大总统的提名。”
   赵秉钧又糊涂了,“这不是‘院选’、‘党选’吗?怎么叫‘民选’?”
   杨度气得把茶盏一蹾:“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赵秉钧:“人家这不是正向你请教吗?”
   杨度:“什么叫‘院选’?参议员和众议员怎么来的?选出来的!今后竞选正式国会,八万个选民里选出一个议员,这个议员就代表这八万个选民在国会里行使权力,这就叫‘代议制’——代表人民,也就是代表选民参政议政,也包括同意你当总理、弹劾你这个总理,甚至罢掉你这个总理,懂吗?”
   赵秉钧:“懂,懂了,所以国民党才要去竞选议员,他们若是占了国会多数席位,一定会推举自己人当内阁总理。大总统就是想让我当,他国民党议员人多啊,一个党的议员就能把我给否决掉。嗯,怪不得宋教仁连大总统的账都不买!”
   杨度:“才明白啊?这就叫‘政党内阁’。”
   赵秉钧:“我说皙子,你是宪政元老啦,你就不能也组织一个党,跟国民党争一争?”
   杨度一摆手,“我才不凑那个热闹。你看看现在有多少个党啦:不算国民党,还有共和党、民主党、统一党,这三个最大,小党更是不计其数。我再组织一个党?哈!打群架呀?”
   赵秉钧:“总不能眼睁睁瞅着国民党把咱们都给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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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1-20 12:36 | 只看该作者
《走向共和》27章 民权初步(一)
   日本,康有为宅,“奉衣带诏”的香案上香烟袅袅,康有为虔诚地执香跪在案前。
   梁启超兴冲冲地拿着信进来,“老师,袁世凯来信了。”
   康有为动也不动。
   梁启超:“老师,我们应该回国效力了。”
   康有为仿佛是后背发出的声音:“为谁效力啊?”
   梁启超一怔,但还是说道:“共和国也是宪政国,我们应该为宪政效力。”
   康有为:“谁的宪政?”
   他厉声道:“袁世凯的宪政!他是先帝的死敌!咱们就是饿死,也不能为他效力!”
   梁启超强忍了忍,还是说道:“老师,先帝早就死了……”
   康有为:“可大清还在!先帝的遗孤还在!”
   梁启超不解地说:“老师,大清已经逊位了!”
   康有为:“只要人还在,咱们忠君爱主的心就不能死!我们要等待时机,准备帮着幼帝复辟!”
   梁启超急了,“老师,您这不是‘抱残守缺’嘛!孔子都说过‘圣之时者也’,您是我们的至圣先师,可也要懂得‘与时俱进’的道理嘛!”
   这已不像是弟子对老师说话,倒像是弟子在教训老师。只见康有为的后背抽动了一下。梁启超也知道话说过了,一时间,竟是寂然。
   良久,康有为说道:“卓如,你该自立门户了。”
   梁启超:“老师……”
   康有为只管自己说着:“其实你早就自立门户了,偷偷收了不少弟子喽……”
   梁启超:“老师……”
   康有为:“我早就不是你的老师喽……”
   梁启超在康有为身后“扑通”跪下了,“老师……”
   康有为似乎使出浑身的力气,“滚!我永远不要见到你!”
   ……
   一个保龄球在球道上滚动着,打了一个“全彩”。
   “又中了!”罗文欢呼着,深情地望着也拿起一个球的田沫,“还是嫁给我吧。”
   田沫不理他,把球抛上了球道,歪了——没打倒一个球棒。
   田沫恨恨地说:“这孙先生也真是的!用枪杆子没争到的东西,就不能用和平手段再夺回来吗?!”
   罗文又拿起一个球,“孙先生啊,他根本就没那心思。”
   田沫仍是恨恨地说:“我就不信!”
   罗文刚要抛球,忽然好像意识到什么,讪讪地瞅着田沫,“孙先生好像也一直是单身啊?”
   田沫一怔,一把把罗文手里的球拿过来,看也不看就抛上了球道,“说什么呢,你!”
   竟也是一个“全彩”,她情不自禁地欢呼道:“中了!我也中了!”
   竟没听到回应,看罗文,似乎很失落的样子,便从球的传送道里拿了一个球,朝罗文抛过去,“嘿,接着!”
   罗文一机灵,接住了球,但在手里掂量着,“美女总是爱英雄的,我这白面书生是不受人待见的……”
   田沫假嗔道:“行啦行啦!人家请你帮着分析一下正式国会竞选前的局势,你倒好,一门心思往歪里走……”
   罗文走到球道前,用手中的球比划着,“目前的中国共有二百四十个党派,但真有能力竞选国会多数席位的,只有我们国民党。国民党不仅有孙中山先生,还有宋教仁先生这个‘议会迷’在主持大计。”他将球抛了出去,“如果不出意外,我们国民党赢定了!”
   竟又是一个“全彩”。
   他继续说着:“国民党在竞选中的最大政敌,恐怕还是袁世凯和赵秉钧。有几个党派是支持现政权的,但还都是一盘散沙,要同国民党竞争,袁世凯和赵秉钧没有一个势均力敌的党,恐怕很难。”
   田沫讪讪地说:“这就是你的分析啊?怎么跟背书似的?”
   罗文一把抓住田沫的手,“沫儿,嫁给我吧!”
   田沫让自己的手在罗文的手里呆了片刻,慢慢抽出来,“你有能盛下我的房子吗?”

   国会大厦工地,凌乱而嘈杂。建筑骨架已经有了一点模样。工地上有建筑工人正在忙着,工地边沿处,一块木牌立着,是歪歪斜斜的,上写“国会大厦”四个大字。
   一辆福特汽车停在木牌旁。
   车门开了,袁世凯、赵秉钧、宋教仁走了出来。
   宋教仁上前,把“国会大厦”牌子扶扶正,但总是刚一扶好,牌子又歪了。
   袁世凯笑眯眯瞅着,“钝初啊,你就别跟它较劲喽,呆会儿……”
   一个工头正从他们身边走过,见状停步,走过去一手扶住木牌,另一只铁掌像把木榔头,在顶部往下一砸,木牌站住了。
   宋教仁钦佩地瞅着那工头,“谢谢,谢谢……”
   那工头不知这个书生何以要谢自己,奇怪地瞅着宋教仁,“快走吧,这里可不安全。”
   袁世凯对赵秉钧耳语了一下。
   宋教仁:“请问先生,明年四月能完工吗?”
   那工头:“上头说一定要完工,说要在这里开会。”
   赵秉钧走过去,把工头拉到一边,小声说了几句,那工头惊奇地看一眼袁世凯,大步去了。
   袁世凯:“钝初啊,咱们里头瞧瞧去。”
   三人朝工地上走去。
   袁世凯边走边说:“你们都不知道国会大厦为何会建在这里。五年前,老佛爷预备立宪,派五大臣出洋考察宪政,到了德国,看人家的国会大厦好,谈起来,德国工程师就要为大清设计一座国会大厦。后来还真设计出来了,连预算都造出来了:五百四十万马克。两年前开始动工。就是1910年,地基刚打好,钝初啊,你们革命党那个武昌起义就来喽,结果这国会大厦半途而废。”
   宋教仁:“如果早几年开国会,清朝政府可能就不会垮台。”
   袁世凯一下子站住了,瞅一眼宋教仁,“我也是这样想啊……”
   那工头小跑了过来,后面跟着一个工程师模样的人,“大总统,这边请。”
   只见工地的一块空地上,摆开了一张桌子,放了几把椅子,袁世凯等走过去,那工头把夹在胳膊里的一张图纸展开,只见正是国会大厦的草图,他铺在桌上,按着两边。袁世凯把图纸一转,正面对着宋教仁,“这张图纸我当年就看到过,钝初看看喜不喜欢?”
   那工程师指着图纸讲解道:“这里是会议大厅,能容纳八百人。”
   宋教仁:“这不够用的。”
   众人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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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1-19 11:27 | 只看该作者
《走向共和》26章 废科举(七)
   慈禧:“袁世凯,你这是搞什么名堂!”
   袁世凯:“此人乃千古名丐,其行乞四十年,只为建设新学堂!”
   满堂又是大哗:许多人听出来,袁世凯在胡说八道。
   慈禧:“即是这么着,倒是该召见召见,你让他进来吧。”
   袁世凯起身,朝堂外一招手。
   一个穿着“百结衣”的乞丐战战兢兢地走了进来,先瞅了一眼袁世凯,袁世凯的嘴朝慈禧的方向略微示意,那乞丐“扑通”跪在慈禧面前,“贱民武川给太后叩头!”
   慈禧:“你就是那千古名丐?说说,你是如何讨饭办学堂的?”
   武川“噌”地蹿了起来,把大家吓了一跳。只见他从“百结衣”的一个口袋里摸出了一副快板,立刻甩打起来,用天津话说唱道——
   竹板这么一打,别的咱不忙,
   表一表咱皇太后要建新学堂。
   就说那一年呀,懿旨真叫棒……
   慈禧打断道:“好啦好啦!本想听点新鲜的,还不又是这一套!”
   说着看了袁世凯一眼,袁世凯微垂首,微笑不语。
   于是慈禧对武川,“我就不信,新学旧学你能分出好坏?”
   武川的竹板又甩起来,说唱道——
   新学好,新学妙,新学一学不睡觉;旧学哪能比得了。
   旧学煤油灯,新学大灯泡,一个暗,一个明,用了一比就知道。
   大火车,呜呜叫;大汽车,嘀嘀跑;烧火不用柴,喝水自来到;亲人远方出去了,嘀嘀嗒嗒打电报——全因新学办得好!办得好!
   慈禧终于忍不住笑起来,“袁世凯!”
   袁世凯:“臣在。”
   慈禧:“我问你,这武川是哪里人?”
   袁世凯:“直隶的乡下人。”
   慈禧:“那怎么唱起你天津城里的词儿来了?”
   袁世凯:“太后明见万里。这正是说唱新编,他在天津城看到我大清新政的一点成效,这就编了出来,原先确是没有这些词儿。”
   慈禧一摆手,袁世凯、武川俱站两旁。
   慈禧:“一个南洋大臣,一个北洋大臣,一个请出了办新学的贞节烈女,一个觅得讨饭办学的乞丐,乔装打扮,耳提面命,可是下了功夫——用心良苦呀!说到底,无非为了说那么一句话,可那句话就是说不出口,这才拐了九九八十一道弯,可那句话呢,还是没说。”
   停顿一下,慈禧接着说道:“科举的好处,瞿鸿禨说透了;新学的好处,张之洞和袁世凯也都说了。两个‘好’加起来不是个更加好么?可事情啊,就那么怪:两个‘好’加起来,竟闹得没一个好!科举好,旧车道儿上通着官场,学子们自然趋之若鹜;新学也好,可没个实际的前途,谁愿意上道儿呀?这新桃旧符,大有分别,谁还愿意舍旧迎新?这里边的是非,从我大清建同文馆的时候起,六十年啦,就没个了断。今儿个,咱们就一块儿了断了它。瞿鸿禨……”
   瞿鸿禨:“臣在。”
   慈禧:“新学也罢,旧学也罢,你说的那纲常人伦都不能丢。以后,新学堂里,经学理学子曰诗云也还是要有的,不然,老祖宗会骂我们。这方面的课程如何办,你召集学部的人,好好议出个章程。”
   瞿鸿禨:“臣领旨!”
   慈禧:“张之洞。”
   张之洞:“臣在!”
   慈禧:“你要诏显那个烈女,我准了,给她好好修个牌坊。”
   张之洞:“臣领旨!”
   慈禧:“举子里死了人,这是时势逼的,他不死,咱大清新政就得死!我看死得好!奕劻……”
   奕劻:“奴才在!”
   慈禧:“死了的举子,好好葬了,立个碑,好让后人记着:咱大清的新政,不易呀!是要拿命来换的!其他的举子,如果愿意,送入京师大学堂,让他们学点新学,以堪后用。”
   奕劻:“奴才领旨。”
   慈禧站了起来,“那这科举咱们就把它给废了!你们谁不同意,现在就说出来……”
   没人说话。
   慈禧:“不吱声,那就算是通过了。”
   众臣跪而叩首:“太后(老佛爷)圣明!”
   慈禧:“别价,别的事儿说我圣明也就罢了,事关国家一千年多年的师道尊严、典章制度,我一个人可是不敢‘圣明’。这一回呀,你们都得跟着我‘圣明’一回。”
   众臣面面相觑。
   袁世凯头一个跪着举起了手,“臣赞同。”
   除瞿鸿禨外,众臣皆举手,纷纷道:“臣(奴才)赞同。”
   慈禧瞅着瞿鸿禨:“瞿鸿禨,你呢?”
   瞿鸿禨终于举起了手,“臣同意。”
   慈禧点着头,忽然“扑哧”一笑,因为她看到就武川一人呆呆地立在当廷,没跪。
   慈禧对着武川说:“差点把你给忘了。武川,这废科举之事,你的功劳也不小。我就封你个‘新学正’吧!李莲英!”
   李莲英:“奴才在!”
   慈禧:“赏穿黄马褂!”
   黄马褂立刻托上来,李莲英亲手展开,给武川披去。武川竟然一手推开,满朝文武大惊,袁世凯急得跪着用手捶地。
   只听武川甩起快板说唱道——
   新学正,不用封;黄马褂,没得用;太后赏,好珍重,不敢卖,不敢送;不能讨饭不能动,武川活着有啥用?
   他忽然跪倒,双手向天,“请太后赏几个办学的小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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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1-19 11:27 | 只看该作者
《走向共和》26章 废科举(六)
   那长髯举子的双手高高地举向太空,随即便是一声撕裂肝肠的呐喊:“天哪!”
   雨打在他的脸上,不知是泪是水。
   ……
   乐寿堂内,
   雨过天晴,阳光明媚,阳光射进了暖阁。
   太监喊道:“传殿试生!”
   十四名殿试生鱼贯而入。
   左右大臣注视着他们,他们跪在御前。
   慈禧默默地望着他们,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慈禧:“这次殿试,千古未有!题目都是新的,结果呢,也是谁都想不到:竟然闹得死了人!看着你们,想着他们,真不知是幸呢还是不幸?听说他们许多人呀,考了二十多年!不易呀!”
   没人敢答腔。慈禧沉吟了一下,终于对着学部尚书说:“学部尚书,宣谕吧。”
   学部尚书宣谕:“金邦平,授工学进士;唐宝锷,授医学进士;曹汝霖,授法学进士;陆宗舆,授法学进士……”
   ……
   国子监门前,
   还能活动的“墓碑”们渐渐摇晃着站立起来。
   学部尚书见状,一挥手,官兵抬着担架,冲了过去,把倒下不起的举子放到担架上。
   那些“墓碑”推开那些官兵,四人一抬,奋力将担架上肩。然后朝前走去。
   学部尚书在后面喊着:“我的要命的祖宗们,你们这是到哪里去呀?”

   乐寿堂内,
   接见殿试生和授予进士的仪式已经结束,金邦平等已经不在了。但众臣人数众多,可见军机大臣、六部尚书侍郎以及张之洞、袁世凯尽皆在场。
   慈禧:“殿试没点翰林,这还是头一遭。考的都是新学的科目,每张卷子都不一样,孰优孰劣,比不得!所以翰林也就点不得。
   “从今往后,既已全是新学,我看呀,干脆殿试也免了吧!”
   “太后!免不得!”
   瞿鸿禨上达御前,挺挺地跪下陈述,“臣刚刚接到报告:未试绝食的举子,陈尸翰林院,清议激愤,翰苑喧嚣。遥追史迹,东汉士人起事,国事颠危;明时士人离散,纲常扫地。太后,士人乃国家栋梁,百姓榜样,一朝离心离德,国家一盘散沙,无论多少新政都收拾不回来啊!年前袁世凯、张之洞奏请十年为期,递减科举,臣虽反对,却未坚持,以为时光尚早,假以时日,是非不难分明。如今刚过一载,便有如此殿试新学,不试旧学之举,臣虽愚钝,然科举立废之迹,已是昭昭在眼。臣敢请太后收回成命:宣谕本朝士子,再试当廷。使我大清士子,再享点甲之荣;使我大清国体,不致人心离散。太后,微臣无状,此心可表天地。危言耸听,绝非一己之私。请太后明鉴!”
   说到此处,他不禁叩首痛哭。
   慈禧朝李莲英略有示意,李莲英趋前服起瞿鸿禨。在这无比的荣宠下,瞿鸿禨擦拭着眼泪归位。
   慈禧沉思了一下,“张之洞!”
   张之洞出列:“臣在。”
   慈禧:“十年为期,递减科举,是你和袁世凯上的折子,我也准了的。现在你又怎么说?”
   张之洞:“臣不敢食言。且瞿大人所言,都是至公至正之理,臣不仅赞同,且深为感动。臣此次来京,有湖南巡抚端方呈请表彰一位忠孝节烈之女,请太后恩准。”
   慈禧:“今儿个咱们议的是科举当废与否,与烈女有什么关系?”
   张之洞:“刚才瞿大人言道:科举倘废,人心浇离。这个烈女的事迹,与人心大有干连。”
   慈禧:“那你就说吧。”
   张之洞“是”一声,展开一长折。众官员都轻轻长叹一声,知道此番又要忍受他的长篇大论啦。慈禧看出来了,说道:“张之洞,你简单点说。”
   张之洞展折而念:“论曰:妇人明识远图,贞心峻节,志不可夺,惟义所高,考之图史,亦何代而无之哉!”
   慈禧笑了:“张之洞,满朝文武就怕你的‘子曰诗云’,你还是说白话吧。”
   张之洞:“太后还真难为老臣了,老臣不会说白话。”
   满朝哄堂大笑。
   但张之洞已经合上了折子,李莲英接过去,呈给慈禧。
   张之洞:“老臣请太后褒奖的这个女子,自小留学东洋。回国后,正赶上太后诏奖女学。该女奋起响应。四方求助,八方募捐,却无一人资助。该女愁肠难解,愤而跳崖自裁。之洞听闻此事,悲痛不已。念其忠孝节烈……”
   慈禧打断道:“她一个办新学死的,与忠孝节烈有什么关系嘛?”
   张之洞:“大有关系。以往的忠孝节烈都是小忠小孝小节烈,该女子为办新学而死,那才是大忠大孝大节烈。”
   慈禧:“哦?那我倒真想听听……”
   张之洞垂首道:“以往的忠,是把一颗心献给君主。这小女子的忠心也是献给太后的,可又深了一层,叫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样的忠心,可鉴日月。以往的孝,说的是奉养父母,虽苦犹乐。可办新学为的是我大清自强,这种孝顺,至公至大,一般风俗之孝岂可相比!以往是丈夫死了,女人自杀,那叫做节烈;可那是为一人而死。这个女子却是为办新学而死,那叫为国捐躯!太后,这样的忠孝节烈,轰轰烈烈,就是我等大丈夫也比不得。所以老臣伏惟力请,以彰其志。”
   慈禧沉吟着:“张之洞,你这么大老远的赶来,不会就为这么件事儿吧?”
   张之洞抬头,“太后圣明,是因为新学太难办!”
   慈禧沉吟着:“袁世凯……”
   张之洞退后归位,袁世凯答:“臣在!”
   慈禧:“瞿鸿禨和张之洞的说法你都听到了,你又怎么说?”
   袁世凯:“臣无话可说。”
   慈禧略有怒容:“让你连夜赶来,就这么句话?”
   袁世凯免冠叩首:“请太后先恕微臣之罪。”
   慈禧:“你还什么都没说,何罪之有嘛?”
   袁世凯:“朝堂之上,不容黔首。但臣带来一个乞丐,以代臣言。”
   满堂大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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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1-16 17:22 | 只看该作者
《走向共和》26章 废科举(五)
   他转向李莲英,“甲午、戊戌、庚子、回銮,多少沧桑,岂能无感?”
   乐寿堂内,
   慈禧拭了一下眼泪,把手中的帕子递给张之洞。张之洞哪里敢用,捧着帕子,一种十分激动的样子,白胡子颤抖着。
   慈禧:“好啦好啦。我这刚好了,你却又来了。”
   张之洞哽咽着:“臣见太后安康如昨,心中高兴……”
   慈禧:“我是硬挺着。我呀,这话也就跟你说:真想把这一摊子烂事儿呀,都交出去。像那乡下的老人,糊里糊涂的,快快乐乐的。可我哪敢呀?”
   张之洞:“可是不能。许多事情,倘无太后乾纲独断,还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慈禧:“有些个事情呀,好断。比如那年点你的探花——那年你多大?”
   张之洞:“臣当年二十六岁。”
   慈禧:“就是嘛,当年有人说,你年纪过轻,一下子进了一甲,怕是有人不服。我说呀,年轻怕什么,又不是选寿星佬儿!这就把案子断了,这个好断。”
   张之洞:“太后宏恩,臣感铭终身。”
   慈禧:“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呀,有些个事情,我也有些糊涂了。以往呀,人们背地里说我跋扈,我听着高兴。虽说‘跋扈’不是个好词儿,可连着血性,说明我呀,还不老!可今儿呢,就是李莲英都常说,‘老佛爷的脾气好着哩’,这可真是个‘好’么?”
   张之洞偷换概念,“只要太后好,就是我大清的福气。”
   慈禧:“这次召你来,又是个难断的案子。要说呢,这科举呀,并非只关我大清的事儿,往远里说,有一千多年啦。你呢,也说过‘中学为体,西学为用’,这‘体’呀,‘用’呀的,这些个日子,老是在我这脑子里边翻饼烙饼,还真是没个决断啦。”
   张之洞:“臣虽然也在想这件事儿,却是没有太后想得深。臣只是觉得,是到了考察一下新学的时候啦。”
   慈禧:“这个我也想到了。所以叫奕劻选些新学种子,也来试吧试吧。”
   说着,她竟沉吟起来,“只是,有一件事,我到今儿个,还是下不了狠心。”

   保和殿,
   金邦平、唐宝锷、曹汝霖、陆宗舆等十四名留学生,在太监的引导下,分两路趋步而入。看到一太监捧旨在前,立刻跪听。
   太监宣旨:“太后懿旨,殿试两场:第一场,就所习学科命题;第二场,试中国文、外国文。”
   留学生们起立,太监引导至保和殿里已经一字排好十四张桌椅落座。只见每张桌案上文房四宝、角尺圆规等俱全。
   忽然天昏地暗,保和殿内顿时黑起来。
   李莲英从珠帘后急急跑到殿门口,朝外瞅了一眼,喊道:“掌灯!”
   保和殿门关闭,灯亮了,好像菩萨现身,慈禧的影子从珠帘后映出。
   留学生们立刻离坐跪倒,“给太后请安!”
   慈禧的声音:“你们都要好好考,别辜负我的一片心。”
   ……
   国子监门前,风雨如磐。
   除了已经见过的举子们,三百多人在门前庄严地长跪着。风刮着他们的儒冠,飘带飞扬着;雨打着他们的身体,好像打在雕像身上。
   旁边有一临时搭起的席棚,一口偌大的黑铁锅下,柴火熊熊燃烧着。锅灶旁有一方台,上面是大碗的粥和各种小点心。
   长跪的举子们面前,学部尚书朝着他们在风雨中喊着:“此次殿试,俱乃新学命题,法学啦,医学啦,农学啦,工学啦,你们没学过,怎么试呀?试不得嘛!这是皇太后的懿旨,也是她老人家对你们的关怀,非是我学部为难你们!”
   雨盖护着盘子里的大碗粥和小点心,端了过来。学部尚书端起一碗粥,送到一老举子面前:“我说您老,您就吃点喝点吧!绝食总不是办法!”
   老举子一动不动,但声嘶力竭地喊:“我等并非反对新学,可我大清不能废了旧学啊!”
   学部尚书:“没人说要废旧学嘛!”
   但那老举子不再理他。
   学部尚书又把粥端到另一举子脸前:“我说您老,您就带头吃点好不好?”
   那举子也是一动不动。
   学部尚书端着碗跑到队伍前面:“我说你们何其倔强乃尔?我,我学部向你们保证,皇太后不会就这么扔下你们不管!新学殿试之后,科举制艺之学试也不试,一定还有后旨!”
   他朝前举起那个大碗,“你们就吃一口吧!我求求你们啦!”
   但他的面前,好像不再是活人,而是有千年历史的科举墓碑。
   ……
   保和殿内,入夜,灯光下,留学生们仍在考试。
   殿门开了一条缝,浑身精湿的瞿鸿禨轻轻闪进来。
   李莲英从珠帘内出来,溜着边,急急过来。瞿鸿禨同他附耳说了点什么。
   李莲英再溜着边,急急入珠帘后,在慈禧近前说了句什么。
   只见慈禧忽地站立起来。
   她似乎也说了句什么。
   李莲英有答应的样子。
   ……
   风雨中,火车呼啸着进京。雨打车窗,好像在哗哗地流泪。
   袁世凯在包厢中,神情庄重地端坐着。
   ……
   国子监门前,天微明,雨还在下着。
   大铁锅里还在“咕嘟”着,大碗的粥和小点心仍在原处。
   三百人的队伍中,隔三差五的,已经有不少人倒下了。
   一个跪着的长髯举子费尽力气才把身旁倒下的举子搬起来,刚一换手,那被搬起的举子真像墓碑一样倒下去了,他显然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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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1-16 17:21 | 只看该作者
《走向共和》26章 废科举(四)
   袁世凯:“怎么?你以为你是大清官员,又是遁夫先生的舅舅,给外甥女‘打下手’没面子是吧?可本总督按照遁夫先生的意思,只能网开一面,你若是不能成为你外甥女的好助手,就一定要成为我的刀下鬼,要死要活,你看着办吧!”
   “我要活,我要活!”严凤笙说着,立刻起来收拾桌椅。
   袁世凯面向吕碧城,亲切地说道:“遁夫先生,你看这样处置是否妥当?”
   吕碧城感动地说:“多谢总督大人!”
   天津火车站月台,西洋乐队的《友谊之歌》已经演奏到结尾,袁世凯率百官迎在一车厢前。
   只听里面传出张之洞的声音:“我说慰亭,你就别这么多花样啦!上来吧!”
   满头白发,张之洞明显地老了。他大咧咧地斜靠在车厢内的沙发上,“慰亭呀,不是我不给你面子,太后忽发懿旨,要之洞进京。不敢耽搁呀。”
   袁世凯倾身坐在沙发上,满脸的尊敬,“定是天大的事情,非香帅一言,莫可定夺。香帅以为会是什么事情呢?”
   张之洞:“怕是废科举之事。”
   袁世凯立刻从眼前摆着的洋水果盘子里拿起一个橘子,几乎是捧递上去的,“这就好,这就好了!请香帅奏陈太后:立停科举。”
   张之洞接过橘子,在鼻子前嗅着,“难啊慰亭,年前你我联袂奏请递减科举,为期十年,太后准了!自那以后,这才过去一年,总不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嘛。”
   袁世凯急道:“不砸脚,那就得砸锅!”
   张之洞一怔,慢慢剥着橘子的皮。
   “我说的是新政这口锅。”袁世凯诚恳地说,“香帅,我跟你说老实话,太后亲莅津门视察,那是多大的荣宠。可我请太后为天津劝工陈列所剪彩。太后没剪,说等我做出那些个洋玩意儿,再把彩儿给我补上!可哪里做得出来嘛!没人才啊!仔细一想,拦路虎就是这科举制度!”
   张之洞把一瓣橘子送到了嘴里:“嗯,嗯,慰亭,你这橘子的味道不错,也是洋玩意儿吧?你刚才说什么?拦路虎?谁是拦路虎?”
   袁世凯一怔:“哎呀我的香帅,您老装什么糊涂嘛!您看啊,西洋实业日新月异,靠的就是人才。人家搞实业,靠的是电力,不光有火力发电站,还有水利发电站。香帅坐的这蒸汽火车也是人家发明制造的,美国甚至能让这火车在地底下飞跑;还有电报、无线电、X光机……那天看《申报》,好家伙,人家那农作物,用电灯照着长,缺水就用机器浇灌……”
   张之洞早已惊奇地瞅着袁世凯,“慰亭,实业大专家啊……”
   袁世凯:“哎呀香帅,您是我大清洋务的老前辈,我袁世凯才干了几天?您看啊,我刚才说的这些,全是人家的东西,咱自个儿一点没有!想引进,那好,连人才也得花钱买!咱们的人呢?科举科举,全都读书做官去了,没一个干实事的!香帅,读书做官的人咱有的是,就缺读书做事的!香帅——这科举牢笼人才呀!”
   张之洞又开始吃橘子了:“牢笼?我没坐过牢呀……”
   袁世凯又是一怔,终于明白张之洞为何这么阴阳怪气了,不禁有气,“不错,您张香帅岂能把科举当牢笼!您是太后钦点的探花,科举对您来说,那是香饽饽,热馒头,珍馐美味!”
   张之洞笑了,“你急什么?科举是什么东西,我不比你清楚……”
   话一出口,已经知道又错了,但已经收不住。袁世凯果然冷笑道:“当然。我袁世凯是什么人,连个秀才出身都没有,哪里配谈科举……”
   张之洞:“好啦好啦。慰亭啊,我是说,你想立废科举,直接上折子就是。哦,你的折子都写好了吧?拿出来,交给我,太后若是问到我,我帮你说话。这总成了吧?”
   袁世凯的气消了,诚恳地说:“香帅,这折子得您来写,您来上。我没有科举功名……”
   张之洞:“又来了不是!我一时口误,你要记我一辈子呀!”
   袁世凯诚恳地说:“我是说真的,我没有科举功名,要立废科举,人家会说我有私心;您是大儒,这话您来说,那才真有说服力!”
   车厢外有了声音:“香帅,水加满了,火车可以启动了。”
   袁世凯:“再等等!”
   张之洞对着车厢外:“准备开车吧!”
   袁世凯:“香帅!”
   张之洞笑了:“慰亭若是不放心,跟我同车赴京如何啊?”
   袁世凯瞅着张之洞,深深一躬,“拜托了!”
   ……
   颐和园,乐寿堂,传出老人的呜咽之声,如泣如诉。只见珠帘微动,影影绰绰,映出两个老人,一个满头白发,一个满头黑发,隔着珠帘,似乎正在边说边垂泪的样子。
   瞿鸿禨捧着高高一叠折子,急急地走过来。刚要掀开珠帘,李莲英闪出来,“嘘”了一声便站了开去。瞿鸿禨赶紧退到李莲英那边。
   瞿鸿禨小声问:“是张之洞大人?”
   李莲英点点头,“正哭着呢。”
   瞿鸿禨喃喃自语:“自钦点探花,已是多年没见了。”
   他朝前踱了几步,背对着李莲英,脱口成诗:“湖园召见上帘钩,年少探花已白头。各有伤心无一语,君臣相对涕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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