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一株断草 于 2016-9-5 10:26 编辑
丁香巷
季节到了五月下旬,后街的丁香就开了,先是几个白色的花瓣从一丛绿意里探出头来,接着就是一缕清香。
二十年前就学的食堂边上有两棵丁香树,不是很粗壮,只能称之为树罢了。有认识的同学告诉我这是丁香树,丁香花有四个瓣,也有五瓣的,幸运的人才能看到。
花开的时候,我是少年,下了课同窗去排队买饭,我则扬了头寻找五瓣丁香。微风过处,花瓣飘落在头上,肩上,心上,树下已是一层,落英的妩媚是有了泥土的香气的。
毕业很多年后,偶尔还会在梦里嗅到那树下的味道。和丁香树一门之隔是人间烟火,门里一个世界,门外一个世界,门里是一日三餐,门外是精神食粮。
后来再见丁香突然不认识了,之前我不知道它是灌木的,因为只有两株,一棵是丁香树,另一棵也是。前几日去植物园,大中午的时候,那天我好像是骑了单车,猛然间一种久违了味道扑鼻,停下,寻觅,路两旁分明盛开了丁香花的墙。
丁香花开了,丁香树是一簇簇的紧挨着的,一人多高的样子,一大团一大团地蹲着路边,和柳树,叫不上名字的树挤在一起。无数个花瓣紧凑成一大朵儿,如中原的梧桐,白的,粉的,紫的,暗香袭人。
日子过得快,也许是年龄的关系,花儿开的多了,居然忘了关于五瓣的故事,幸运的事见惯不惯了吧,那大多是别人的,更许是半辈子与幸运无关,寻找也就淡了,知天命,就得认命,冥冥中,总有一只无形的手。
今日午后,天在下着细雨,旭东过来说,去大兴农场的路边满满的丁香花,逆光下更是魅惑有加,我笑,现在可是下雨呢,哪来的光,他也笑,我说的是前几天呀。
满满的是什么样子很难用文字表述清楚,眼睛看了才叫真实,于是,冒雨去一趟,细雨里的丁香该是别有一番风姿吧。
新播过种的地早被细雨浸透了,田野里黑嘘嘘地透明,隐约有成行的新芽,正迎了细雨长个头。水稻田里早插的禾苗正在缓绿,和远处是林带成一个颜色。那绿是娇嫩的,刚刚放开的叶片,刚出生的孩童一般,让人不忍去碰一下,唯恐有点什么闪失。
就在这娇嫩的绿意里,分明着粉白的一片绵延过去,直到目不能及,果真是丁香,果真满满地开放了,就在公路的两侧,水稻田边上。
路边的丁香依旧是灌木,紧紧挤在一起,似乎是在互相推搡着顽皮,风雨里也不消停,你推我一下,我拉你一把,瑶瑶晃晃在细雨里,嘻嘻哈哈地放肆,招惹路过者的目光。维特的烦恼是怀春不被注意,女孩子便会变着戏法打扮成花朵的摸样,这花儿本就是少年。
昏暗的天空下,树叶和草被雨水洗得干净,丁香当然更是刚出浴的娃娃,蹦跳着,接几丝雨滴,抹在脸上,立刻招来戏谑的笑声,瞬间羞红了脸,随风扭捏起来。
两旁的丁香花开着,我就行走在他们之间,打开车窗,泥土的味道进来,猛吸几口气,不知花香。
丁香巷,下着细雨,没有油纸伞,也没有丁香一样的姑娘。路过一孔桥的时候,环顾圹野,一方一方的水稻田,静静地摆在七星河畔,歌声从绿色的稻田里飘过来,红瓦屋顶上也已炊烟袅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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