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在电视上观看“庆祝七一交响乐晚会”,哪个台记不得了,但其中有一段《洪湖赤卫队》中《砍头只当风吹帽》的唱段实实打动了我,让我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回忆起来,这部歌舞剧应该是在40年前看的,当时就沸腾了我少年的心,想不到今天又是如此!唱腔我不懂,表演我也不懂,但字幕显示的歌词我能懂。这或许就是文字的魅力,戏曲艺术的魅力——
“娘说过那二十六年前,
数九寒冬北风狂,
彭霸天,丧天良,霸走田地,抢占茅房,
把我的爹娘赶到那洪湖上。
那天大雪纷纷下,
我娘生我在船舱。
没有钱,泪汪汪,
撕块破被做衣裳。
湖上北风呼呼地响,
舱内雪花白茫茫,
一床破絮像渔网,我的爹和娘,
日夜把儿贴在胸口上。
从此后,一条破船一张网,
风里来,雨里往,
日夜辛劳在洪湖上。
狗湖霸,活阎王,
抢走了渔船撕破了网,
爹爹棍下把命丧,
我娘带儿去逃荒。
自从来了共产党,
洪湖的人民见了太阳。
眼前虽然是黑夜,
不久就会大天光。
娘啊!
生我是娘,
教我是党,
为革命,砍头只当风吹帽!
为了党,洒尽鲜血心欢畅。
娘啊,儿死后,
你要把儿埋在那洪湖旁,
将儿的坟墓向东方,
让儿常听那洪湖的浪,
常见家乡红太阳。
娘啊,儿死后,
你要把儿埋在那大路旁,
将儿的坟墓向东方,
让儿看红军凯旋归,
听那乡亲在歌唱。
娘啊,儿死后,
你要把儿埋在那高坡上,
将儿的坟墓向东方,
儿要看白匪消灭光,
儿要看,天下的劳苦人民都解放!”
回想起来,像这样的唱词叙述在曾经的戏曲艺术中还有很多呈现,比如京剧《杜鹃山》中的《家住安源》——
“家住安源萍水头
三代挖煤做马牛
汗水流尽难糊口
地狱里度岁月
不识冬夏与春秋
闹罢工 我父兄怒斥工头
英勇搏斗
壮志未酬遭枪杀
血溅荒丘
那贼矿主心比炭黑又下毒手
一把火烧死了我亲娘弟妹
一家数口尸骨难收
秋收暴动风雷骤
明灯照亮我心头
才懂得翻身必须枪在手
参军入党
要为那天下的穷人争自由
工友和农友 一条革命路上走
不灭豺狼誓不休!”
比如,京剧《红灯记》中的《打不尽豺狼决不下战场》——
“闹工潮,你亲爹娘惨死在魔掌,
李玉和为革命东奔西忙。
他誓死继先烈红灯再亮,
擦干了血迹埋葬了尸体又上战场。
到如今日寇来烧杀掠抢,
亲眼见你爹爹被捕进牢房。
记下了血和泪一本账,
你需要立雄心树大志。
要和敌人算清账,
血债还要血来偿!
听奶奶讲革命英勇悲壮,
却原来我是风里生来雨里长。
奶奶呀,十七年教养的恩深如海洋,
今日起志高眼发亮,
讨血债,要血偿!
前人的事业后人要承当。
我这里举红灯光芒四放,
我爹爹像松柏意志坚强,
顶天立地是英勇的共产党,
我跟你前进绝不彷徨!
红灯高举闪闪亮,
照我爹爹打豺狼,
祖祖孙孙打下去,
打不尽豺狼决不下战场!”
比如京剧《智取威虎山》中《只盼着深山出太阳》——
“八年前风雪夜大祸从天降
座山雕杀我祖母掳走爹娘
夹皮沟大山叔将我收养
爹逃回我娘却跳涧身亡
娘啊
避深山爹怕我陷入魔掌
从此我充哑人女扮男装
白日里父女打猎在峻岭上
到夜晚爹想祖母我想娘
盼星星盼月亮
只盼着深山出太阳
只盼着能在人前把话讲
只盼着早日还我女儿装
只盼讨清八年血泪账
恨不能生翅膀 持猎抢
飞上山岗杀尽豺狼!”
类似的唱词当然还有许多,既是不听唱自己读起来都是充满力量、震撼人心的。它把爱与恨交待的那么泾渭分明,爱有多深恨有多深展现的那么深刻。也许有人会说我是怀旧,怀念那个时代,这我不否认;但相比当今影视剧里的虚无、攀比、内卷、一味金钱以及自作主张、众说纷纭的模糊混乱,我更怀念当年那种单纯,那种爱憎分明,那种艺术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