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忧草家园

标题: 桃山——年华旧稿 [打印本页]

作者: 大荒蜂 时间: 2023-7-3 11:08
标题: 桃山——年华旧稿
桃山——年华旧稿

兴安云海几曾观? 一旦眸之百忘难。万壑千沟云塞满，高山低岭浪飞旋。
迷藏眼底难猜梦，峰荡峦头满载船。霞彩慢舒鸿鹄志，怕惊麻女洞中仙。

宛若西天佑东土，更似蓬莱移北疆。祥云缭绕锁谷壑，瑞霭翻腾映颠荒。
银绦漫卷碧鞍残，玉带半遮青桃伤。试问麻姑今何在? 天河织女做新裳。

每当翻看这旧诗稿，岁月的记忆就重入眼帘。小兴安岭的云海是不常见的，尤其身处铁力城中——在这个兴安岭的南辕门外，平生却有幸感受了一回。那是上世纪七十年代初，生产队一次早起出工，走到铁力农场这片城区地面的制高点侧首东望，那时铁力除了干馏厂还不曾有楼房，视线全无遮挡，桃山、马鞍山云海半淹，玉练翻卷，银蟒缠绵。桃山宛若被孙猴子啃的只剩下两个小小的桃尖儿了，马鞍山如同搏击骇浪的超载的船儿只露一顶平鞍蓬影，壮观！可当时除了照相馆的专业人士，还不曾有相机。好在浅学的几个字受遣于好奇心，搜肠刮肚的留下了几行小诗，聊补一点曾经的遗憾，惭愧的献给今天。

由铁力城东望，十数公里外，小兴安岭宛若逶迤的长龙伸向远方，两颗桃子形的山尖犹如龙头上的双眼炯炯有神。

双双挽碧龙，尖尖俩眼睛。大圣闹天弃，怕因未染红。
放目三十里，已垂味道浓。若品蟠桃趣，请来铁力城。

桃山并不险峻，海拔也不高，其向南延伸的山腿叫小东山，是距离铁力城最近的山，因西侧面对的是辽阔的呼兰河流域大平原，就显得是那样气势不凡。

纵不算高亦清幽，近城边际独鳌头。身衔秀岭林涛滚，目送兰河碧水流。
日藏古洞仙姑渺，夜托青天宝石稠。辕门矫健骊青马，扼守兴安第一喉。*
（铁力原名铁骊，喻青色骏马）

由于是近城边际独鳌头，1973年秋铁力广播站筹建电视台，一天傍晚，广播站站长孙彦臣等几个人带着一台黑白电视和一台小型发电机坐一站地的火车来到桃山，那时大部分科局单位都还没有一台车。他们扛着设备爬上小东山顶，发电开机转动天线，调整视频。当时铁力镇从每个生产队抽调两个年轻劳力在小东山下成立个新采石点儿，我在其中。年轻人干一天活也不觉累，每天晚上都跟随孙彦臣等爬上爬下，看西洋景一样......

第一次零距离接触桃山则是在1963年，那年刚上初中。端午节学校组织野游，坐火车去的。第一次爬山觉得是那样新奇，山顶上唱歌猜谜找宝野餐玩的不亦乐乎。初二再去则是十几公里徒步，孩提时家门前玩耍和小学每年的端午野游都是铁力近郊的田野小河边上，望中遥感两个桃子的神秘。

自打来到采石场，爬山已不觉新奇。年轻朋友一有空闲就时常比赛一般爬顶欣赏群山风貌，饱览平原风光。山下的桃山镇和桃山林业局近在咫尺，运木材的大卡车穿行于储木场和各林场之间。呼兰河蜿蜒如练向西流去。绥佳铁路上，满载木材和煤炭的列车一趟趟冲出山里而驶向平原。十几公里远的铁力清晰全貌，如果说小兴安岭是中军帅帐，铁力就如同辕门的键马扼守着进山的要道喉咙。山上山下，冬天对呈的是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春天呼应的是枝叶新秀，黑土冒油；夏季比肩的是林涛涌浪谷豆连波；秋天则是山披五彩稻泛金黄。至此爬山的次数已无法计算，有时崩石躲炮的时间都跑上山顶......

但夜间上下还是头一次。小东山尽管比后来电视台矗立的一百八十米的天线不知要高多少，但是当时唯有接收两百公里外的省台和百公里外的绥化信号，无论怎样调频，屏幕上依然一点也不清晰。直近午夜电视台停播了才下山把设备存放我们工棚。然后坐半夜车回铁力明天再来，一连几天，有感电视台的先驱们的敬业与辛苦，曾记以文字致电视台先驱们。

肩扛机器上山来，电视校频寻高台。近水楼台人凑趣，为快先睹夜攀崖。
头上咫尺揽星月，两百公里调省台。信号浑浑久难辨，希望已然收入怀。

大半个世纪之前，桃山上也曾是松榆锻桦，古木参天。以后大树采没了，次生出满山的玻璃轰子（小柞树），人民公社时，铁力镇成立了蚕场，曾经放蚕满山坡。小东山植被覆盖下的山石质地优良，开采了数个石场。每天中午崩石放炮的声音在铁力都听得见。上好的块石成火车汽车的拉走。不知盖了多少高楼大厦，其中的铁路机械化采石场粉碎的石块则专门运往全国各处修铁路的地方铺垫路基。

一个桃子的下方有个山洞，称仙姑洞，也有叫皇姑洞的。孩子时曾听老人讲过传说......在生灵万类中，猴子的吃相是最差的，当年孙大圣大闹蟠桃会时，不知糟蹋了多少桃子，其中有两只被不轻易的抛落在此处，化作了桃山。曾被咬一口的地方成了一个山洞，桃山向东北逶迤连绵尖子山、半拉山，有座马鞍山，是铁力境内最高最魁伟的山了，听说也是弼马温掀下的鞍子落地生根。沾了仙气自然苍茂，曾是獐狍野鹿和东北虎的乐园。参天的红松和各种乔灌木掩映中，生长着野山参的极品，出了个棒槌精，也有老人说其是玉皇大帝的女儿下凡。传说她酷爱热闹，时不时的来铁力街里的戏园子看戏，怕惹麻烦脸上化妆几颗麻子，所以叫大麻丫头。她每看完戏都要在桃山的山洞中歇息，所以就有了仙姑洞和皇姑洞的名称。

粉碎四人帮后，或许是十年文革的压抑有所释放，民俗也好，迷信也罢，不知谁先开的头，说桃山仙姑洞非常灵验，呼兰的、绥化的、庆安的、甚至哈尔滨的来讨药的络绎不绝，山洞前跪着一片祷告的。各自身前放个蒙红布的酒碗等着仙药的降临。笔者不详他们到底讨到了没有，只知道由此更给桃山增加了一点神秘，一点话题。

由于林业的修养，如今早已看不见采伐和运材的热闹。但随着旅游业的兴起，每年的杜鹃花期，小东山都会迎来无数的游人，站在山顶，身后是小兴安岭新恢复的苍翠，眼前是桃山镇和铁力市林立的高楼。生活和自然一起正复兴着一季新的春意盎然.......一晃离开铁力十五六年了，再没能近望更没有攀登过桃山，但记忆年华的一切犹如一部旧稿，无论好与坏，虽早已既成现实无法更改，却常令人深情回眸......

作者: 水清木青 时间: 2023-7-3 12:01
那时的山林是天然的，那时的景色是自然的，那时的人们是淳朴的，那时的人与事也最令人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