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来了,忘忧小镇那棵千年老槐树冒出了嫩芽。每年老槐树一返青,沉睡了一个冬天的忘忧河水,便在要化没化的冰层下欢快地流淌起来。
死鱼铺的老钓叟坐在树底下,带着他的徒弟祥云正鼓捣渔网呢。每年这个季节,老钓叟总会第一个跳进还有些刺骨的忘忧河,打捞开河鱼。
弄完渔网,老钓叟三下五除二的脱光了衣服,扑通一下扎入忘忧河。
祥云趴在岸上问他:师傅,这水还挺凉,你干嘛非得这时候下河?
老钓叟露出脑袋,翻了翻死鱼眼,叹一口气道:为师也知道水凉,可没办法啊。都是那个蔫吧坏水老爷,没啥文化竟玩花样,非要吃开河鱼。
祥云小时候摔过跟头,把后脑勺磕了,落下点后遗症,凡事就爱打破砂锅问到底。她问:师傅,你也是忘忧小镇的老板级,干嘛给他那么拼命?
老钓叟舔了舔发青的嘴唇道:你懂啥,一个是人家财大气粗,给的钱多。二是这人阴损,不按他说的办,指不定啥时候给你挖个坑。
祥云趴在岸边用手玩着水又问道:我看水老爷慈眉善目的,真有这么坏吗?
老钓叟用手抹了一把水珠道:知道红尘寺那个和尚吧,原来叫红孩儿,长的眉清目秀人见人爱,就因为得罪过水老爷,水老爷让卖假药的淡月光给他推销一款增高新药,结果吃了之后不但没增高,满脑袋黑发一夜之间全掉光,逼得没办法去红尘寺当了和尚。
祥云扑哧一下笑道:那和尚个子不矮呀,干嘛还要增高?
老钓叟一边摸一边回道:还不是水老爷,硬说人家有姚明的潜质,那和尚也是争强好胜,结果掉进坑里。
老钓叟摸着一条鱼甩到岸上,祥云抓住放进篓子里。
老钓叟有些气喘道:还有那个断草,就是学堂那个老师。水老爷看人家长的靓,想跟人家好,结果被江城雪抢先了,这可把水老爷气坏了。那一年严打,他匿名举报,给人家罗列十八条罪状,硬是被发配到宁古塔当奴隶去了,现在死活都不知道。
祥云听的是心惊胆战,她气愤地问道:世上真有这么坏的人那?
老钓叟在水里扑腾几下道:这算啥,那个小雨,原来是大雨,硬给逼成了小雨。那个茉莉,硬给逼成了精神病,还有那个坑爹,听说已经疯了。都是拜水老爷所赐!
祥云用手拍打着水面问:就没人把他除掉?
老钓叟冻得有些发抖,结结巴巴道:咋,咋没有,那个和尚,和尚,几次带领大伙想把他打,打倒,结果都被他,滑,滑了过去。
正说着,老钓叟突然哎呀一声道:好家伙,摸着一条大的。
老钓叟从河里举起一条七八米长的大鱼,他颤颤微微地向河边走来,边走边喊:祥云,赶紧接一把!
祥云伸出手来,身子努力向前探,刚刚抓住大鱼的尾巴,那大鱼使劲一扭身子,就听扑通一声,祥云跟老钓叟都被那大鱼带入水底。
春天一到,岸边的柳枝就变得柔软起来,弯弯的,就像少女的腰身。
河边卖渔网的余尘对镇派出所警察说:我一直在现场,看到的最后一眼就是老钓叟那白白的大屁股沉入水底!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