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忧草家园
标题: 【走向共和】谭嗣同 [打印本页]
作者: 泰山乌鸦 时间: 2020-8-23 00:06
标题: 【走向共和】谭嗣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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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闲庭赏月 时间: 2020-8-23 15:00
本帖最后由 闲庭赏月 于 2020-8-23 15:56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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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闲庭赏月 时间: 2020-8-23 15:05
本帖最后由 闲庭赏月 于 2020-8-23 15:38 编辑
《狱中题壁》是近代维新派政治家,思想家谭嗣同于光绪二十四年(1898年)在狱中所作的一首七言绝句。
原文:
望门投止思张俭,忍死须臾待杜根;
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译文:
看到有人家就上门投宿,我希望出亡的康有为、梁启超能像张俭一样受到人们的保护。也希望战友们能如杜根一样忍死待机完成变法维新的大业。我横刀而出,仰天大笑,因为去者和留者肝胆相照、光明磊落,有如昆仑山一样的雄伟气魄。
这首诗的前两句运用张俭和杜根的典故,揭露顽固派的狠毒,表达了对维新派人士的思念和期待。后两句抒发作者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雄心壮志。这首诗格调悲壮激越,风格刚健道劲。
这首诗表达了对避祸出亡的变法领袖的褒扬祝福,对阻挠变法的顽固势力的憎恶蔑视,同时也抒发了诗人愿为自己的理想而献身的壮烈情怀。
“望门投止思张俭”这一句,是身处囹圄的谭嗣同记挂、牵念仓促出逃的康有为等人的安危,借典述怀。私心祈告:他们大概也会像张俭一样,得到拥护变法的人们的接纳和保护。
“忍死须臾待杜根”,是用东汉诤臣义士的故事,微言大义。通过运用张俭的典故,以邓太后影射慈禧,事体如出一辙,既有对镇压变法志士残暴行径的痛斥,也有对变法者东山再起的深情希冀。
这一句主要是说,戊戌维新运动虽然眼下遭到重创,但作为锐意除旧布新的志士仁人,应该志存高远,忍死求生。等待时机,以期再展宏图。
“我自横刀向天笑”是承接上两句而来:如若康、梁诸君能安然脱险,枕戈待旦,那么,我谭某区区一命岂足惜哉,自当从容地面对带血的屠刀,冲天大笑。“让魔鬼的宫殿在笑声中动摇”。对于死,诗人谭嗣同早有准备。
当政变发生时,同志们曾再三苦劝他避居日本使馆,他断然拒绝,正是由于他抱定了必死的决心,所以才能处变不惊,视死如归。
“去留肝胆两昆仑”,对于去留问题,谭嗣同有自己的定见。在政变的第二天,谭氏待捕不至,遂往日本使馆见梁启超,劝其东游日本。
他说:“不有行者,无以图将来;不有死者,无以酬圣主。今南海(康有为)之生死未可卜,程婴、杵臼、月照、西乡,吾与足下分任之。”
他出于“道”(变法大业、国家利益),也出于“义”(君臣之义、同志之义),甘愿效法《赵氏孤儿》中的公孙杵臼和日本德川幕府末期月照和尚的好友西乡的行节,以个人的牺牲来成全心目中的神圣事业,以自己的挺身赴难来酬报光绪皇帝的知遇之恩。
同时,他也期望自己的一腔热血能够惊觉苟且偷安的芸芸众生,激发起变法图强的革命狂澜。在他看来,这伟大的身后事业,就全靠出奔在逃的康、梁们的推动和领导。
基于这种认知,他对分任去留两职的同仁同志,给予了崇高的肯定性评价:去者,留者。路途虽殊,目标则同,价值同高,正像昆仑山的两座奇峰一样,比肩并秀,各领千秋风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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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自网络
作者: 闲庭赏月 时间: 2020-8-23 15:27
本帖最后由 闲庭赏月 于 2020-8-23 15:31 编辑
“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是谭嗣同写的吗?
我一直一为是谭嗣同写的。但是在《书屋》二〇〇一年第六期里面,傅国涌写了一篇《康有为的神话》,其中这样说: 一百年来激励过、鼓舞过整个中华民族,让一代又一代人激动不已的谭嗣同《狱中题壁诗》,原来被梁启超篡改过。 先烈用鲜血写成的这首绝命诗根据史家黄彰健考证原来是这样写的: 望门投趾怜张俭,直谏陈书愧杜根。
手掷欧刀仰天笑,留将公罪后人论。
面对死神,谭嗣同豪气冲天,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然而,这首诗却泄露了戊戌的一个秘密,所以笔锋常带感情的梁启超要用他的如椽大笔,用墨水改写这首血水写成的诗篇:
望门投宿思张俭,忍死须臾待杜根。
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果然是大手笔。这一改,“我自横刀向天笑”,仿佛比原诗更加豪迈,但是却违背了先烈的原意。这一小小的改动就完全遮掩了康有为所代表的维新派曾有武装夺权的谋划,没有了谭嗣同“留将公罪后人论”的坦诚。 我觉得道理也在,不想很快又在雅虎中国博客的一个叫蒋清泉的主页里看到了一篇也很有理由的但完全持相反态度的文章:
驳谭嗣同《狱中诗》伪造论
全文为下: 中国许多人,对所谓“正统”的历史教材很感冒,所以也就产生了一种心理,只要见到与教材相左的论调,也不去辩别是非曲折,就鼓掌喝采。这种逆反心理被某些投机的文人所窥破,想想中国十几亿人,有几个有心思去对历史事实进行考证,所以就铤而走险,进行历史大翻案,正是在这种背景下,《温故戊戌年》一书粉墨登场,该书之种种荒谬,自有历史学家指正,不待我言,这里我只是驳斥书中所言,谭嗣同《狱中诗》系梁启超伪造一说。
(一)始作俑者:
台湾黄彰健《戊戌变法史研究》 这本书,大概是出版于七十年代,这本书对《温故戊戌年》作者影极大,这里我引用一段文字:“这本不足三十万字的历史报告文学只是因为作者读了台湾戊戌变法史专家黄彰健早在一九七0年写的史学专著,才毅然改写成这个样子的。这以前,他笔下的康有为依然是圣人一般无暇,和百年来多少写戊戌年的作品没什么两样,是那本发黄的《戊戊变法史研究》改变了这一切。我们今天难以理解的是黄彰健的书出版了近三十年,为什么一直没有引起史学界的重视?” 你根本用不着学过历史学,只要你还有健全的头脑,就能辩别出是非曲直了。 黄彰健在这本书中,有一章,叫《论今传谭嗣同狱中题壁诗曾经梁启超改易》。那么黄彰健有什么证据说明谭嗣同的《狱中诗》是梁启超伪造的呢?他声称找到了证据,这个证据是来自什么历史资料吗?或者来自什么档案?时人笔记?都不是,他找到了一本小说,这本小说叫《绣像康梁演义》,听这名字,想必与公园说书的没有什么差别,这本书出版于1908年,距谭嗣同牺牲十年整。这本《演义》描写到六君子受刑时,六君子之一的林旭口吟了两首诗,第一首我就不抄了,第二首是这样的:
望门投趾怜张俭,直谏陈书愧杜根。
手掷欧刀仰天笑,留将公罪后人论。
黄彰健见到此诗,觉得与谭嗣同流传下来的狱中诗颇为相近,便认为这是谭嗣同的原诗,令人费解的是,作为一个搞历史的,最起码要知道史料的真伪与可靠性,这类艺人混饭吃的绣像小说,竟然也堂而皇之进入历史资料范围,不可不令人怀疑此公的水平了。既然硬要将此作为史证,那绣像小说所写的,那可是林旭的诗,而不是谭嗣同的诗,但黄彰健又要取绣像小说里的诗,又不肯承认小说中所说的是林旭写的,这其中取舍的理由是什么?我想中国绣像小说象是数量不少,一部《三国演义》怕又能作出不少历史翻案。现代还有电影了,记得《东方不败》中,主人公一时兴起,吟起“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的诗句,我看是不是也要研究一下老毛是否有抄袭东方不败君的嫌疑?
(二)铁证如山:《留庵日钞》的发现
本来对黄彰健这种志在竦人听闻的结论,也不值得一驳。但是既然有结论,总有许多人哪有空闲与兴趣地考证事情的真伪,所以寻求更有力的证据,也算是有必要。1994年发现当年,也就是戊戌年的刑部主事唐烜的日记《留庵日钞》中有记录谭嗣同的狱中诗,日记中记道:“二十五日,晴,入署。……在署闻同司朱君云:谭逆嗣同被逮后,诗云:
望门投宿邻张俭,忍死须臾待树根。
吾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这里记录的谭嗣诗狱中诗,除了少数几个错字外,与梁启超在《谭嗣同传》中引用的诗是一致的。 那为什么黄彰健与张建伟会怀疑梁启超窜改谭嗣同的诗呢?我引用一段文字:“这首诗却泄露了戊戌的一个秘密,所以笔锋常带感情的梁启超要用他的如椽大笔,用墨水改写这首血水写成的诗篇:
望门投宿思张俭,忍死须臾待杜根。
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然是大手笔。这一改,我自横刀向天笑,仿佛比原诗更加豪迈,但是却违背了先烈的原意。这一小小的改动就完全遮掩了康有为所代表的维新派曾有武装夺权的谋划,没有了谭嗣同‘留将公罪后人论’的坦诚。”说白点,黄彰健以张建伟无非认定康梁是所谓的“小人”,谭嗣同的诗泄露了大秘密,所以梁启超窜改了谭诗。
说句实话,对于此二公的超级想象力,我还不得不有几分佩服,我想即使是秦桧的“莫须有”罪名,也要逊色三分,为什么呢?秦桧人家还算老实,说明是“莫须有”,而此二公,却将根本不存的事,说得活灵活现的。本来历史谎言不难揭穿,只是商品社会下,有几个百姓家会为此事去考证一番?这正是他们大胆行骗的本钱。 黄彰健毕竟还是在学历史的,所以面对强有力的证据,他也不得不认败。在《留庵日钞》发现的第二年,即一九九五年,他发表了《论谭嗣同狱中诗——与孔祥吉先生商榷》一文,认错了:“由唐烜《留庵日钞》所记,可以证明‘去留肝胆两昆仑’确系谭诗原文,未经梁启超改易,可以修正拙说。”梁启超为什么能得到谭嗣同的原诗,根据《留庵日钞》可知,谭诗确实是写于狱壁之上,所以往来狱卒相互传送,一时间就该诗就不翼而传,唐烜本人的纪录也是从他人口中得知的。
(三)无知还是装傻:《温故戊戌年》
《温故戊戌年》一书,成书于一九九五年之后,也就是黄彰健对谭诗伪造案被迫认错之后,但《温故》一书,仍然沿用黄彰健在七十年代的《戊戌变法史研究》,却无视1994年唐烜的日记《留庵日钞》的发现,已经证实伪造说的不成立,其至连黄彰健本人也认错了。在这种情况下,张建伟仍然固执己见,原因何在? 我分析下来,不外两点:
(1)无知:《留庵日钞》的发现,是近年来戊戌变法研究一个比较重要的成果,加上黄彰健本人最新的文章,《温故》的作者,可能没有接触到这些情况,所以他还是沿用了三十年前的非常不可靠的推测,而且把推测当作事实。
(2)装傻:这种可能性,我觉得大些,因为很明显作者是黄彰健的支持者,竟然漠视他较新的文章,这点不太好理解。但是既然全文基调已定,所以势必在选材上,选择对康梁不利的文字,所以还是冒然采用旧说,以图蒙骗过关,事实上我在网上,已经看到无数的人被蒙骗了。所以我不惮烦琐,以求正视听。
(四)“两昆仑”是什么?
对于谭嗣中的“去留肝胆两昆仑”中的“两昆仑”是什么意思,史学家们众说纷纭,有说是康有为·大刀王五,有说是罗升·胡里臣,有说是王五·萧一山,有说是唐才常·王五,有说是康有为·唐才常,有说是康有为·梁启超,等等,五花八门,但大多没脱离一种看法:两昆仑是指两个人。
我有不同的看法,谭嗣同两昆仑并非指两个人,而是指人品之巍巍高大。“去留肝胆两昆仑”,可解为,无论选择流亡,或者选择留下来英勇就义,其雄肝义胆的人格,都如昆仑山一样巍巍耸立。我这种解释的依据是,谭嗣同被捕前说的一句话:“不有行者,无以图将来,不有死者,无以酬圣主”,这句话记于梁启超的《谭嗣同传》中,“无以酬圣主”这句当不是谭的本义,这个先放着不说。“行者”与“死者”,就是“去”与“留”,不同的选择,一样的志向,不同的结局,一样的人格。这种精神,如同高耸的昆仑,傲视群伦。 历史已经过去,谁来作证,我觉得这是一个很不必要的追究。
——文章来自网络
作者: 泰山乌鸦 时间: 2020-8-23 17:45
个人倾向于 “公罪” 说。戊戌变法是政治改革与暴力革命的混合体,身为朝廷命官的谭嗣同主张效忠光绪,诛杀慈禧,虽然这有助于政治改革,但这显然是谋反。谭嗣同以身试法,血肉明志,这是个人品质的体现,但其行为符合公罪定义。
《唐律疏议》:公罪,谓缘公事致罪而无私曲者。
作者: 闲庭赏月 时间: 2020-8-23 19:55
本帖最后由 闲庭赏月 于 2020-8-23 20:00 编辑
1、 “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的意思是:即使屠刀架在了脖子上,我也要仰天大笑,出逃或留下来的同志们,都是昆仑山一样的英雄好汉。
词语注释:
①望门投止:意为在窘迫之中,见有人家,就去投宿,以求隐存。
②忍死须臾待杜根:
杜根,东汉末年人,上书要求专权的邓太后还政于皇帝,邓太后大怒,命人将他装入口袋,在大殿上摔死。行刑者敬其所为,施刑不加力,得不死。邓太后命人查看,他装死三天,目中生蛆。后隐身酒店当酒保。邓太后被诛后,复官为侍御史。这里借以勉励幸存的维新派人士暂避一时,以待东山再起。忍死,装死。须臾,不长的时间。
③横刀:指横放在脖子上的刀。向天笑:表示从容就义的英雄气概。
④去留肝胆两昆仑:不管去者还是留者,都光明磊落,肝胆相照,像昆仑山一样巍峨高大。去,指出逃或死去。留,留下或活着。指政变发生时留下的王五。梁启超《饮冰室诗话》:“所谓两昆仑者,其一指南海(康有为),其一乃侠客大刀王五”。昆仑,昆仑山,这里以此借喻去留二者都肝胆相照,同昆仑山一样巍峨高大。
2、
狱中题壁 (谭嗣同诗作)
《狱中题壁》是近代维新派政治家,思想家谭嗣同于光绪二十四年(1898年)在狱中所作的一首七言绝句。
这首诗的前两句运用张俭和杜根的典故,揭露顽固派的狠毒,表达了对维新派人士的思念和期待。
后两句抒发作者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雄心壮志。这首诗格调悲壮激越,风格刚健道劲。
作品名称: 狱中题壁
作品别名: 狱中赠大刀王五
创作年代:晚清
作品出处 :《谭嗣同全集》
文学体裁:七言绝句
作者:谭嗣同
白话译文
逃亡生活是如此紧张,看到有人家就上门投宿,我希望出亡的康有为、梁启超能像张俭一样受到人们的保护。也希望战友们能如杜根一样忍死待机完成变法维新的大业。
我横刀而出,仰天大笑,因为去者和留者肝胆相照、光明磊落,有如昆仑山一样的雄伟气魄。
名家点评
清朝诗人黄遵宪:颈血模糊似未干,中藏耿耿寸心丹。
武灜海:这是一首“拔起千仞,高唱入云”(谭嗣同语)的诗作。
版本争议
此诗是谭嗣同死后,由刑部狱卒从狱中传出。然据说原诗是:
“望门投趾怜张俭,直谏陈书愧枝根。
手掷欧刀向天笑,留将功罪后人论。”
后来所传颂讷是经过梁启超改动的,即是此诗。谭嗣同死后,梁启超悲愤异常,并为之作《谭嗣同传》以志千秋。
3、“ 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指的是谁
1999年4月2日《人民日报》第十二版发表赵金九先生《“去留肝胆两昆仑”新解》一文,认为该诗“去留肝胆两昆仑”一句意指1898年戊戌变法失败的事件中“去”之康有为、梁启超与“留”之谭嗣同自己无论去留与否,其行为皆肝胆昆仑云云。本人认为赵金九先生的观点及其文中所引述的其他人的观点,都是值得进一步商榷的。
首先,赵文的解释使谭诗的第四句和第三句含义有所重复,这在绝句中是不大可能的。其次,这样解使得整首诗尤其诗的后两句的诗意表达总是不那么畅快淋漓,不仅不甚吻合诗人写作该诗时的悲壮慷慨之心情,而且也有异于先对象性描述后自我性抒说的绝句表达方式。再者,赵文似乎文字互有抵触。他一下子说“去留”是指代生死之行为,一下子又说“去留”是指代出走与留下之行为的行为者,究竟指代什么,文中含混不定。
本人明确地认为:其一,“昆仑”不是指人,而是指横空出世、莽然浩壮的昆仑山;其二,“去留”不是指“一去”和“一留”,在诗人的该诗句中,“去留”不是一个字义相对或相反的并列式动词词组,而是一个字义相近或相同的并列式动词词组;其三,“肝胆”所引申的不是指英勇之人,而是指浩然之气;其四,“去留肝胆两昆仑”的总体诗义是:去留下自己那如莽莽昆仑一样的浩然之气吧!也即是“留得肝胆若昆仑”的意思。—— 此诗颇近文天祥《过零丁洋》“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味道。
我为什么这样解?因为本人认为,解诗不能仅着手于词字,更要着手于诗的总体寓意,并且要尤其着手于诗人写作该诗的特定历史背景和特定心理状态。特别是对这样一种反映重大历史事件,表达正义呼声和抒说自我胸怀的作品,更要从作者当时所处的背景、环境和心情、心境出发去仔细揣摩。
大家知道,该诗是谭嗣同就义前题在狱中壁上的绝命诗。1898年6月11日,光绪皇帝颁布“明定国是”诏书,宣布变法。1898年9月21日,慈禧太后就发动政变,囚禁光绪皇帝并开始大肆搜捕和屠杀维新派人物。谭嗣同当时拒绝了别人请他逃走的劝告(康有为经上海逃往香港,梁启超经天津逃往日本),决心一死,愿以身殉法来唤醒和警策国人。他说:“各国变法,无不从流血而成,今中国未闻有因变法而流血者,此国之所以不昌也。有之,请自嗣同始。”诗的前两句,表达的恰恰是:一些人“望门投止”地匆忙避难出走,使人想起高风亮节的张俭;一些人“忍死须臾”地自愿留下,并不畏一死,为的是能有更多的人能如一样高风亮节的杜根那样,出来坚贞不屈地效命于朝廷的兴亡大业。诗的后两句,则意为:而我呢,自赴一死,慷慨激扬;仰笑苍天,凛然刑场!而留下的,将是那如莽莽昆仑一样的浩然肝胆之气!
“去留”的“去”字,这里是指一种行为趋向,意为“去留下”,“去留得”,没有很实在的意义。谭嗣同是湖南浏阳人。据我所知,南方方言和现在的普通话一样,下面这种用法是常有的:用“去”去辅助另一个动词构成一个动词词组或动词短语,而这个动词词组或动词短语的含义大致就是后一个动词的含义,如“去想一下”,“去死吧”,“明天去做什么”等等。这里的“去”字,并不表示空间上的去这里去那里,而是表示时间上的行为、事态之趋势和倾向。也就是说,“去”可表空间意义上的位移,也可表时间意义上的发生。 从整首诗的意思来看,“去留肝胆两昆仑”中的“去”,应是时间意义上的“去”,而不是空间意义上的“去”。很多人的理解,包括赵金九先生,恰恰是把它当作空间意义上“去”。而我们所流行的各种解释,都是这样思维定势。我想,那时的官话或北方话也应有这种用法吧?“去”字的这种重要语义,《现代汉语词典》、《辞海》都有记载。
当然,“去留肝胆两昆仑”这样写,是诗句表达的需要——包括平仄,全部的含义在于指代自己如莽莽昆仑一样的浩然肝胆之气。实际上,直接从字面上去解,去留下如昆仑一样的“肝”(一昆仑)和如昆仑一样的“胆”(一昆仑),这不也一样表达了诗人的视死如归、浩气凛然和慷慨悲壮吗?正是那种强烈的崇高感和悲壮感,激励着诗人不畏一死、凛然刑场。而这句所表达的,正是那种震憾人心灵的、自赴一死的强烈崇高感和强烈悲壮感。
1898年9月28日,谭嗣同、杨锐、林旭、刘光第、康广仁、杨深秀等六人惨害于北京菜市口。谭嗣同临刑前高呼:“有心杀贼,无力回天。死得其所,快哉快哉!”而这,是一首绝命诗,是一首表达作者全部所有的绝命诗,是一首在狱中为自己写就的祭死之诗!诗的后两句所写,都是指诗人自己,而不是指他人。“昆仑”当然不是指人,“昆仑”也没有自比自赋、自狂自傲之义。而“去留”,我认为不是有些人说的,是指一去一留或一生一死。试想想,“我自横刀,肝胆昆仑”,这所表达的是何等的慷慨和悲壮!而这,不恰是诗人那时的真实心理写照吗?
肢解“去留”、“肝胆”、“两昆仑”的语词和语义,并去寻找两个相应的对应者,这种思路我认为是背逆诗人的原意的。这首诗的重心不是事况叙说,而是心态叙说;诗的结构,也恰是句句递进,直至末句叹然收尾,荡气回肠!因而,梁启超、符逸公、赵金九以及其他人的解释,本人都不敢苟同。而所有他们的解释,我认为关键的都在于误解了“去留”一词。
另外要指出的是,“仑”和“根”韵母发音的差异(现代),一定程度上影响了该诗吟咏时(现代)的艺术效果,虽然其仍合格律诗的用韵要求(古代);倘若都同押“en”韵或“un”韵,那其诗意表达将更是一气呵成,畅快淋漓。
【注释】
对该诗句的解释,赵文引述的观点有:
⑴ 梁启超认为“两昆仑”指康有为和大刀王五;
⑵ 符逸公认为“两昆仑”指谭嗣同自言生也昆仑,死也昆仑;
⑶ 有人认为“两昆仑”指谭嗣同的两个仆人 ,古人亦谓仆人为昆仑奴;
⑷ 有人认为“两昆仑”指大刀王五和拳士胡七 ,俩人都曾教过谭嗣同学习昆仑派武术;
⑸ 有人干脆认为不可解(——榛案:这应当不可能无解,谭写此句诗时一定有他的语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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