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回来吧,头发已经剃了,光秃秃的头顶上几个像是盖了戳的圆点点,分外显眼。他总是摸着清亮的头皮喃喃自语道:想我坑爹,原本是盖戳之人,如今被人家给盖了,真是丢人啊!
这一日,曾经在武汉一起历难的杭小北,提着包裹到来探视难友。
坑深寺,青瓦红墙,深宅大院,掩映在古木森林之间。
杭小北来到紧闭的大门前,心里不住嘀咕:他三叔二大爷滴,比武汉封的还严实!她敲了几下门,吱嘎一声,出来个精瘦精瘦的和尚,一袭破旧的长衫,遮不住瑟瑟的身子。
小北仔细一看,不禁哇地一声:“水老……!”“嘘!这里没有什么水老爷、水老爹,在下坑深寺供水僧水老窝。”
杭小北流下一行清泪,哽咽着说:“窝……窝大师!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想当年膘肥体壮的水老爹,如今竟然变成了瘦西施。”
进了二道门,一个骨瘦如柴的和尚在门口宣一声佛号:“阿弥陀佛,施主远道而来行善积德,贫僧这厢有礼了!”
杭小北激灵一下打个冷战,她张大嘴惊呼:“雪相……”“嘘!这里没什么雪相、傻雪儿,在下坑深寺扫雪僧雪里筋!”
杭小北恍如进入了小鬼世界,她深一脚浅一脚跟着二人走到第三道门。抬头一看,见一小沙弥正撅个屁股挖坑种树,竟然是坑哥。
从武汉分手时,杭小北觉得坑哥虽然瘦骨伶仃,但还不失年轻人的灵气。怎么几日不见,竟然变得如此萎顿不堪?活生生地成了一根干巴葱。
她走上前去说:“坑哥……”“嘘!这里没什么坑哥、坑爹,在下乃坑深寺挖坑僧坑小坑!”
杭小北心里直犯嘀咕:这几个大辕声名显赫的人物,咋一个个都成了小三?
她四下看看问:“你们主持咋不见?”
三人相互看看,水老窝说:“你难道不知道,这坑深寺就是你师傅建的,他就是主持。”
哦!杭小北似有所悟道:“怪不得几位这副形象。”
几个大男人仿佛见到亲人一样,围着杭小北嘤嘤哭了起来。杭小北问:“坑哥进坑我知道,你俩咋也进来了?
雪里筋吸吸鼻子说:"还不是拜你师傅所赐!"杭小北急忙问:"到底咋回事吖?"
水老窝唉声叹气道:"当初坑爹无罪释放回来后,看你师徒俩披红戴绿立功受奖好不风光,可他也是死里活里爬出来的,只落得个无罪释放,能不憋气吗?"
雪里筋接口道:"更可气的是,当初说好了做飞机给小坑250工钱,可你师傅一拖再拖就是不兑现,气的小坑差点没跳楼。后来寻思好死不如赖活着,还是到坑深寺打发日子吧。"
杭小北看看泪眼婆娑可怜兮兮的坑小坑,又问道:"那你俩咋进来的?"
水老窝叹了一口气,慢慢道出原委。
坑小坑进来后,你师傅找到我跟老雪,还带来一只烧鸡一瓶老白干。从没见他这么大方过,我跟老雪感动的痛哭流涕。他借机会使劲灌我俩,边灌边说:"小坑当了和尚,我心里也难过,多么好的一个后生,咋就当了和尚呢?"
老雪控制不住接道:"还不是你给逼的……"
我连忙一拽老雪,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软,正喝人家酒呢,得给面子。我说:"唉!怪不得谁,都是命!"
你师傅假惺惺抹了抹眼睛,装作痛心的样子说道:"你们俩都是我的老友,也是大辕的顶梁柱,我们不能看着小坑就这么消沉下去,是吧?"
我摇摇头道:"劝过了,我们俩因为劝他,花了二百五请客,可他说心已死,没办法。"
你师傅沉思一下道:"我倒是有个主意,可就怕委屈两位老弟,我于心不忍。"
我跟老雪谨慎的对视一下,轻轻问道:"啥主意?"
你师傅给我俩斟满酒,端起杯仗义地说道:"两位兄弟别为难,你们要是不愿意,就当我啥也没说,干!"
当时我跟老雪已经喝的舌头都大了,热血沸腾,齐声问道:"到底啥主意,你倒是说呀!"
你师傅问:"我要是说了你俩得答应,否则我就不说!"
我跟老雪抓心挠肝地嚷嚷道:"行,你说吧,我们俩一准答应就是了!"
你师傅喝了一口酒,好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你俩去坑深寺陪着小坑吧,也好开导开导他。"
静,静极了。我跟老雪默默地看着,不知说啥好。
你师傅又端起杯道:"算了,喝酒,刚才你俩的承诺就算我没听见。"
老雪沉不住气,轻声说:"你是让我俩也去坑深寺当和尚?"
你师傅点点头道:"你俩算带薪休假,一切待遇不变,额外每人每月增加二百五寂寞费。"
我跟老雪心里就算计上了,一个月二百五,十个月两千五……
你师傅又端起杯道:"钱增加了,又不干活,坑深寺景色幽美,简直神仙一样。你俩要是有困难,我就让凝眸和肃霜那俩小子去吧。"
"别!别别别!还是我俩去!"老雪急忙答应下来,还给我使个眼色,我也是一时酒大,跟着答应了。
你师傅一看,赶紧从兜里摸出一份合同,拽着我俩就按了手印。
听到这,杭小北一切都明白了,但她仍然奇怪地问:"可你们的名字咋回事?怎么怪怪地。"
坑小坑嘟囔道:"都是你师傅给起的,还美其名曰,叫赐法号。"
杭小北嘀咕道:"水老窝,雪里筋,坑小坑……"
杭小北转了几圈猛地一拍脑门道:"哎我去!我师傅这是把你们钉死了,想反悔打官司都不行!"
三个人齐声问道:"咋个钉死了?"
杭小北耐心说道:"你们看啊,你们名字的最后一个字,窝、筋、坑,这不是"我进坑"的谐音吗?这就是说,你们是自愿进坑的,怪不得别人。"
啊!三个人眼睛瞪的跟牛眼睛似的,水老窝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好几个月不给我们发薪水了,还寻思给我们攒着呢?"
雪里筋暴跳如雷骂道:"好你个臭和尚,你是到处坑人啊!"
坑小坑哇地一声哭道:"这可咋整啊,都断粮三个月了,我们几个天天给他扫寺庙,天天吃不饱,眼睛都饿蓝了。"